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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冷酷，在這一刻展露無疑。雖然不是對她，如陌也覺得手心冰涼。想來研貴妃此刻，應該正沉浸在即將為人母親的喜悅當中，而這邊孩子的父親，卻已經為孩子準備了去路。

「在齊雲殿。我帶你去。」

如陌道：「無聊時的消遣罷了，談不上什麼雅興。」說完微微抬眼，朝來歷神秘的女子淡淡又道：「今日王上不在，眉妃娘娘還是尋別處去吧。」

南宮傲帶著如陌剛步入齊雲殿的大門，身後有人快步跑來稟報：「王上，王上！大喜！」

「難道你想......」只是想到，就已經一陣心涼。如陌皺眉，這些天剛對他產生的一絲好感，蕩然無存，她不能理解地說道：「那可是你的親骨肉！你能下得了手？」

事情一下子明朗起來，如陌心裏已經有七八分的肯定，心情瞬時沉落。想她十年前被推下懸崖的時候，她是那麼地恨南宮家族的人，更恨帶給她悲慘命運的公主和王后，然而，那時候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日後，她不僅會愛上仇人之子，就連朝夕相伴的姐妹，也可能是仇人之女！

這究竟是什麼孽緣？

回到凰舞宮，易語派來的人已經走了，如陌意外地看到南宮傲盯著易語送來的點心，發愣。

南宮傲面容少見的冷酷，這一刻的他，在如陌眼裡，與印象中的南宮曄有了一絲重疊。

柳眉笑得越發暢快，這時芊玉來稟：「小姐，易姑娘讓人送點心來了。」

南宮傲道：「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怎麼了？」如陌進屋問了一句，南宮傲立刻回神，眼中異樣神色收斂，迎上她，招牌式的邪魅笑容掛上嘴角，十分熟稔地笑道：「你回來了！這個和-圖-書是你的朋友讓人從宮外送來的點心，聞著就覺得味道很不錯，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凝兒你知道嗎？」

「啟稟王上，大喜！太醫剛剛診出貴妃娘娘懷有龍嗣，娘娘命奴才來給王上報喜！」年輕的公公伏跪回稟，滿臉喜色，好像快要當爹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如此急切失控的南宮傲，如陌還是第一次見。有什麼遽然間劃過腦海，她皺眉問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味道特別熟悉？你以前吃過？」

「眉妃的好意，如陌心領了。比起有毒的點心，那隻鑲滿釘子的破凳子，我倒是更有興趣查一查。」如陌笑著說，說完成功看到眉妃眼色微變，如陌推開眉妃的手，淡漠地轉身離開。

如陌道：「果然很像！難怪你只見過易語一次，就開始調查她的身世。我想，已經不用我說，你應該有答案了。易語之所以會做那種點心，是她小時候，你母親經常出宮看她，親自為她做過。」

南宮傲沉重地點頭，不無憂傷地嘆道：「你說得對，但也不全對。如果僅僅是為了替王妹的安危著想，母后不會連我們都瞞著。我想，母后也許是希望王妹遠離宮廷黑暗，做一個平凡快樂的女子。不過現在，那些黑暗都已經過去，王妹也是時候該回來了。凝兒，你幫我把她叫進宮來，好嗎？我想見見她。」

夏日的午後，烈陽投在湖面折射出來的光線成為御花園最主要的一道風景。

態度有夠冷漠，語氣也不好，擱別人怎麼都得生氣，但眉妃卻咯咯笑了起來。如陌凝眸，眉妃笑道：「原來妹妹一直以為，本宮來找妹妹說話，是為了多接近王上，怪不得妹妹總是這樣冷淡。和_圖_書」

眸中慧光一轉，如陌笑道：「你想知道？那你得先告訴我，這點心對你來說，有何特別。」

如陌又問：「是你母親最喜歡的味道？」

如陌想著今天估計是看不成了，轉身準備回去，卻被南宮傲拉住。

殿內窗戶緊閉，陽光被層層格擋，透進大殿之中，只剩下微弱的薄光，什麼也看不清楚。

「凝兒，我不是對所有女人都那麼絕情！」南宮傲握住她的手，突然湊近她耳邊，低聲笑道：「如果對象是你……或者說，倘若有朝一日，你願意為我孕育子嗣……」

「不會有那一天！」毫不猶豫的打斷，語氣決絕而冰冷。如陌立刻掙開他的手，目光微垂，將一片荒涼的遺憾，隱藏在心底深處。別說是她這一生都不可能會有孩子，即便將來有奇迹，她也絕不會為這樣絕情的男人生子。

皆是沉默，直到兩人進入一座空闊的圓形大殿。

這樣的女子，本身就該是對付男人的最好武器，但她卻要利用別的女人來勾住自己丈夫的心，以達到某種目的，結果害人害己。

這麼快！她昨日才說，許久沒吃到易語親手做的點心了，想不到今天，易語就派人送來了。

幸好我不是你的女人！這句話如陌沒說，南宮傲也猜得到。

不是應該歡喜嗎？怎麼王上的眼神，看起來那麼陰鶩。

「你嘗嘗。」如陌遞了一塊到他面前，南宮傲猶豫地接過，看了半響才放進嘴裏。

「南宮傲，你母親的畫像，可否讓我看看？」

「幸好什麼？」

「都說帝王薄情，這哪裡是薄情，根本就是無情！我真為你的那些女人，感到悲哀。不過幸好……」

藉助寒玉床和莫殘歌的烈焰神功恢復hetubook.com.com武功的如陌，一個人坐在湖邊的柳樹下，望著一盤殘局出神。

「沒打擾妹妹雅興吧？」眉妃笑問，在如陌對面坐下。

南宮傲道：「根本用不著孤親自動手。後宮有的是心腸歹毒的女人！沒有孤的大力回護，沒有誰，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

如陌從不貪嘴，但此刻卻有些停不住。易語送來的本就不多，她一塊接一塊地吃著，小小的銀盤，幾乎快要見底，南宮傲還沒開口，只是愣愣地看著她吃。

「失蹤是假！其實是因為你弟弟的慘死，令你母親痛下決心要跟葉凰對抗，但她又沒有把握，她不想所有的孩子，都跟著她冒險，所以，千方百計把新出生的女兒送出宮去，謊稱失蹤。」

面對她微微有些激烈的反應，南宮傲有瞬間的錯愕，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還是忍不住黯然。

齊雲殿是從前王后居住的宮殿，雖然華麗依舊，但空置多年，未免冷清，沒什麼人氣。

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暗示變為明示。的確，要害她的，就是研貴妃，不過如陌並不打算將這事鬧大，研貴妃身份特殊，她多少要給南宮傲留點情面。且不說她百毒不侵，如今又恢復了武功，研貴妃那點伎倆，她還不放在眼裡。倒是眼前的女子，她才應該多留些心才是。

大概沒想到她會否認，眉妃愣了一下，旋即笑道：「看來是謠傳。聽說王上決定封后了，以妹妹如今正當盛寵，怕是有人會擔心妹妹搶了她的地位。這後宮的女人啊，不是人人都像妹妹你一樣光明正大，不屑於耍手段。而有些人，佛口蛇心，表裡不一，妹妹你今日好心放過她，但她不一定會感恩圖報，也許還會變和*圖*書本加厲，誓將妹妹除之而後快！妹妹你是聰明人，有些話我就不多說了。倘若他日妹妹有用得著姐姐的地方，只管說一聲，姐姐蒙王上錯愛，協助貴妃處理後宮大小事宜，若是有人膽敢加害於你，就算她是貴妃娘娘，只要你肯說出來，姐姐一定為你做主。」

後宮三千佳麗，誰的孩子都可以當太子，就她和眉妃不行！

彷彿無心之問，但神色間的緊繃感，透露了他內心的緊張。如陌忽然想起，易語說，宮裡有人在查她的身世。

如陌道：「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難道不值得高興嗎？你是擔心她生下皇子，到時候不得不立他為太子？」

「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南宮傲一改平日的邪魅，淡淡地反問。

「這些都是母后的畫像，小時候，我們兄弟三人，一起畫的。」南宮傲對著畫像，目中透著濃濃的懷念。

南宮傲道：「是我們兄弟幾個最喜歡吃的，母后親手做的點心！」

如陌身形微頓，慢慢抬眼望她，面無表情道：「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南宮傲點頭，「雖不十分一樣，但至少也有八分相同。」

「妹妹好興緻，獨自一人在此下棋。」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眉妃衣飾鮮亮，神態嫵媚，笑著朝如陌走過來。如陌黛眉微蹙，自從鳳儀宮的事情過後，所有嬪妃和宮女太監，見了她無不繞道走，生怕一不小心招來殺身之禍。唯獨這個柳眉，她只要出了凰舞宮，總能碰上，好像約好了一樣。起先如陌不理她，她也不在意，依舊頻頻示好。如陌讓易語查她底細，查了大半月，竟然一無所獲。倒是那個陵王，被她們查到了一些消息。

「難道不是嗎？」如陌反笑，「那hetubook.com.com我還真是有些好奇了。」

立刻收棋起身，準備回宮。眉妃適時問道：「聽說昨日，妹妹宮裡死了個宮女，是因為吃了妹妹的點心，不知可有其事？」

徑直走到桌邊，捻了一塊放進嘴裏。表皮酥脆，內里鬆軟，淡淡的甜中帶著微微的輕咸，還有一股子薄荷香氣，清清涼涼的口感，縈繞舌尖，侵入心田，彷彿周身的暑氣都被趕走，滋味說不出的獨特。

「孤知道了。回去告訴你家娘娘，孤現在有事走不開，晚些時候再過去看她。叫她好生休養，別四處亂跑。」看不出任何的喜悅，南宮傲簡單交代了一句，牽了如陌的手，轉身就走了。留下傳話的太監，愣在當場。

只咬了一口，他的眼神就不一樣了。難以掩飾的喜悅，以及不敢相信的驚訝，令他心急地抓住她的手，急急問道：「快告訴我，這點心是誰做的？她人現在何處？」

南宮傲頓步回頭，見是鳳儀宮的人，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頭，問道：「何事？」

齊雲殿的大門被關上，如陌看了眼身旁的男子並不太好的臉色，問道：「你不高興？」

「可是母后並不知道她在哪裡！她一出生就失蹤了……」南宮傲疑惑的說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難道……」

南宮傲沒有拉開簾幕，而是選擇點上燭燈，如陌這才發現，整個殿堂的四壁，都掛滿了女子的畫像。至少有上百幅之多，畫的都是同一個人。或憑窗而立，或端莊靜坐，或撫琴吟唱，或低眸沉思……每一幅，皆栩栩如生，仿若真人。畫中的女子，看上去還很年輕，五官與易語有七分相像，但她們氣質迥異。易語明媚耀眼，而畫中的女子則是清麗哀婉，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憂鬱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