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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妖嬈

作者:莫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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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婚禮異變 第一節

第四十四章 婚禮異變

第一節

「我金國怎會有這樣的皇后?」
金翎笑了起來,但那笑容卻未達眼底,眸中怨痛漸深,抬眼死死盯住金翰,方道:「證據?兒臣有沒有拿到證據,相信父皇您要比誰都來得清楚!這八年來,皇后的每一件事,雖巧妙卻並不高明,凡事皆有跡可查,而我搜查到證據,又何止一兩次,只可惜到最後都被人莫名其妙的毀去。我一直都很奇怪,究竟是誰一直在暗中幫助皇后掩蓋她的惡行,在我金國能有如此強大的勢力?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父皇您!呵呵……我真是傻,我現有的一切,都是您賜予的,和您斗,簡直是痴人說夢!」
金翰面色沉了沉,欲開口斥責:「太子……」
金翰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只隨意的擺了擺手,道:「眾卿家平身。」眾臣謝恩,金翰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那個暗紅色的身影。
「皇上!」金翰話才出口,便被岑心言冷聲打斷道:「太子多年來,失德敗行,今又縱容太子妃女扮男裝欺瞞君主,戲弄臣妾與皇上,實在罪無可恕。臣妾已經下了懿旨,廢除他的太子之位,想必皇上您也都聽見了,如今還當眾稱他為太子,難道您是想昭告天下,臣妾的懿旨可以不作數的嗎?」
「看到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了嗎?那本是我用來牽制皇後手中禁衛軍的皇城守衛,如今卻成了架在你我頸間的鋒刃。不過,你別擔心,我,會保護你!」金翎定定的望著她清澈的雙眼,直望到她眼裡去。他從她美麗的眼眸當中,看到了一剎那的失神,還有微微的一絲動容,他忽然覺得如果可以一世就這樣看著她,那該有多好?他笑,認真的重複了那句話:「我會保護你。所以你……不必擔心。」
這樣的金翎,她彷彿從不曾認識過。不由喚道:「太子殿下……」
金翰緩緩踏上玉階,來到岑心言的面前。他面色溫和,唇邊漾起一抹淺淡笑意,柔聲道:「皇后,外邊天涼,有什麼事,跟朕去大殿里再議。」說罷回身拿過跟在身後之人手中托著的白色狐裘披風,便欲給她披上。
「皇后軟禁皇上,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抬目四顧,周圍不知何時已經被皇城守衛軍包圍,城牆上隱約露出的弓箭在雪地銀光的反射中,散發著森冷的寒芒,他只覺心中一片冰涼。
岑心言在看到金翰出現的那一剎那,心中一驚,皇宮裡的禁軍統領是她的人,而金翰被囚禁在寢宮,有禁軍的看守,他究竟是怎麼出來的?莫非金翎成親是假,目的便是趁她出宮之際救出金翰?看來是她大意了!金翰一來,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握之中,若是此時,再有人能拿出她毒害皇帝的罪證,那麼她,今後恐怕再難有翻身之日。握了握拳,目光冷厲,面色決然,實在不行,就算是以卵擊石,她也要拼上一把,哪怕是同歸於盡!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經生無可戀。
金翎奪了劍,迅速的退回原地,舉起劍,當胸一橫。挑眉冷冷望向高位之人。
金翰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眸中怒火漸熾,手抓住龍椅的扶手,越收越緊。金翎這是在威脅https://m.hetubook•com.com他,逼他做一個選擇,究竟是要愛人還是江山?他一直都知道這局棋,不可能永遠都是和局,總要分出個勝負來。而金翎和皇后這幾年來暗中的所做的一切,都沒能逃過他的耳目,應該說是,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無論是金翎想要拉攏的皇城守衛軍統領,還是一直被當做皇后心腹的皇宮禁衛軍統領,從始至終,一直都是他金翰的人。
岑心言眉梢一挑,轉過頭來與金翰對視良久,唇角冷笑,道:「小事?皇上認為,欺君也算是小事嗎?哈……那好啊,往後天下臣民百姓,都不必再遵守君臣之道,都可隨意欺君,戲弄皇上,反正都只是小事,而已。您說呢,皇上?」
「原來太子的荒唐都是做給皇后看的假象啊!」
「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一眼,金翎熟悉之極,第一次見,是在八年前,造就了他母妃的死。
金翎笑不離唇,眼中眸光愈冷,清俊的面容寫滿堅決的神色,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說過了,她是我的妻子,誰也不準碰她。別說是進天牢,就是驗身,我也不準。」
金翎略顯激動的面容,在感受到她手心傳遞過來的力量,回頭對上她帶著溫暖的安撫目光之時,忽然間,整個人就平靜了下來。
如陌感覺到握住她的那隻手,在微微的顫抖著。她猜到他的母親不會真如傳言所說是被他氣死,但也沒料到,竟然會是這樣的死因,金翎他,要笑著活過這八年,心裏一定很苦。她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這一刻,她想給他一些力量,給他一點溫暖和安慰。
金翰臉色陰沉,見大臣們議論之聲越來越激烈,還用懷疑的目光看著他,不由怒從心起,對金翎斥道:「身為太子,你要懂得分寸,沒有證據的事隨便說出口,如何取信於人?」
金翰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微暗,唇邊的溫柔笑意漸漸的染上了自嘲,半響才將手中的披風丟給身後的宮人,繼而看向金翎的眼神,極為複雜。「你比朕想象的還要聰明,但有的時候,太聰明了,並非好事。戚統領是朕的人,曾跟朕戎馬殺敵,平亂定江山,從一個士卒到幾萬人的皇城守衛軍統領,不是他人給一些恩惠就能收買得了的,即便你是將來的皇帝,但你,畢竟不是朕。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你的風流太子,安心的等待朕把江山交給你的那一天。其它沒可能的事,就不要多想。」說罷掃了一眼天台的四周,最後將目光定向金翎的身後,轉身進入大殿之時,別有意味的望了如陌一眼。
岑心言怔了怔,面上的神色變得複雜難辨,那件事,金翰不但知道,而且還掉了包!他以為他這麼做了,她就可以原諒他了嗎?她冷笑著不屑的哼了一聲!
「我一直都知道。」金翎一隻手不自覺的就撫上她的臉龐,如陌連忙躲開,眼中充滿疑問,她料到金翎能看出她是女子,但她絕對沒想到,金翎竟連她的身份也知道。
「朕沒問你!」金翰濃眉緊皺,對著金陵,怒聲呵斥。他這個兒子一向聰明過人,應該明白他是想和圖書保住他,可他為何還要強出頭,難道他也動了真心了?這心思一轉,目光頓時變得晦暗難明,若是他的兒子也如他這般情痴,那將來,金國未來的江山還有什麼指望,不行,他絕對不能讓他的兒子也走他的老路。
金翰望向金翎,眼中的警告意味深厚濃重,冷聲下令:「太子信口雌黃,豈可當真,朕是否被人軟禁,朕,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爾等多言。來人——帶太子妃下去驗身,若果真是女子,便將他二人一起打入天牢,等候發落。有求情著,一律同罪論處!」
從懷裡掏出那黑衣人留下的證物,兩根手指捏著一個角,將那有著暗紅印記的一邊正好展現在金翰的方向。
「這簡直就是妖后……」
眾人還在憤憤然議論之中,只聽「啪」的一聲響,自高位之上傳來,百官連忙抬頭去望,只見皇帝坐著的龍椅左邊的扶手在皇帝盛怒之下,一掌拍下,已然坍塌碎裂,金漆木屑,飛揚著散了一地。金翰目光陰鶩,衝著底下的眾臣冷聲喝道:「都給朕住口!誰敢再說一句對皇后不敬的話,朕立刻摘了他的腦袋。」
他的目光異常凌厲,帶著一絲警告的意味,如陌暗暗冷笑,他這是想保自己的兒子,選擇犧牲她嗎?這金國的皇帝對金陵也不是全然的無情,至少還有幾分在意,不論是出於父子之情,還是出於為江山考慮。
她暗自疑惑,在她軟禁他的這段日子里,她一有空便去折磨他,羞辱他,以此為樂,當時的他,不是很後悔,也很憤怒嗎?那他此刻又是在做什麼?難不成他想自欺欺人,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這樣更好,既然他喜歡自欺欺人,那她不妨再成全他一次,但要她再像從前那樣假意討好承歡,是絕不可能。想到此,對著金翰勾唇一笑,這一笑沒有嫵媚,不是歡喜,而是極盡嘲諷之意。不再看他一眼,只微微昂著頭,與他擦身而過,徑直往玄德殿而去。
金翎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只自顧自的繼續木然道:「這些年來,您對皇后包庇縱容,任其胡做妄為。我自母妃死後,忍辱偷生,為求保命,只得在人前故作風流放蕩,好似為尋求安逸奢靡的生活,而向她搖尾乞憐,亦背負著氣死母親的罪名,為世人所唾棄。八年時間,足足八年時間,我暗中苦心謀划經營,只為等待一個時機。當半年前父皇您突然染病,卧床不起,我便料到其中定有問題。皇后善於毒術,我用足幾個月的時間,終於查到父皇您用的龍枕是經過有毒的藥材熏染而成,那種毒氣一旦侵入人的身體,中毒之人,每到夜裡,便會承受錐心刺骨之痛,無法安睡。待到白日里,即使睡了,也會被夢魘纏身,苦不堪言。我以為,父皇您經過這些日子的痛苦折磨,能看清是非,有所醒悟,可是,我還是錯了。我本想趁皇后勢力空虛之時,藉著我大婚之機,帶出我早已尋到的能證明皇后毒害你我的證人,準備救您出宮,然後在天下臣民面前揭開皇后的惡行,還我金國一片安寧,可誰能想到,就在半個時辰前,您竟然為保皇后,派去皇衛誅殺人證和*圖*書滅口!我,謀算到了一切,卻唯獨算不到,父皇……您的心。」他一口氣說了這許多話,不禁停下微微喘息后,又道:「一直起來,我都以為在父皇您的心裏,江山社稷最為重要,原來,竟是我錯了……」他唇含淡諷,語氣依然平靜如常,然而,他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卻彷彿含血帶淚,讓人的心,不自覺的抽緊。如陌冷眼看帝后二人面色鐵青,這世上就因為有了這些殘忍絕情的父母,才造就了如他們這般不幸的人生。她側眸看金翎,他淡笑的面容掩蓋了埋在心底的看不見的傷痛。但那種痛,她能懂。
如陌面色微變,怔了一怔,他,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你怎會知道……」
金翎笑道:「原來你還記得我。」他忽然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很涼,但是很柔軟,柔軟的像是要融化了他早已冰冷的心。
如陌蹙了眉,難道他們以前就見過?黑色面紗?她一般都是戴著白色面紗,很少用黑色……忽然一個身著布衣卻有著高貴優雅氣質的身影閃現在腦海,她驚訝的望著眼前這張完全不一樣的臉,脫口而出:「你是……閻清?!」
玄德殿,金磚碧瓦,華美中大氣超然,樑柱之上雕龍騰空,氣勢恢弘。
如陌仍然站在金翎的身後,面色平靜淡然。見金翎不動,她亦不動。金翰的出現,使得局勢瞬間變化,絕非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眾臣一駭,見皇帝龍顏大怒,皆低下頭,禁了口,不敢再言語。
「怎麼又是中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過身,他輕輕抬手,撩起擋在她眼前的珠串,那張絕美的臉龐便呈現在他的面前。面對茫然未知的下一刻,他的眼中忽然就多了一絲傷感。望著她清澈的眼眸,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叫出了心中的那個名字:「如陌……」
他每一句,咬字極重,如悶雷貫耳,清晰而沉重。金翰心底一震,面上卻並無表情。他的兒子說的沒錯,他確實很自私,他一直在平衡著愛人和江山,任何威脅到這其中一方的人或者事物,他都會剷除。而當這兩點相互衝突的時候,他便會在暗中去平衡。八年前,皇后欲給太子下毒,那種毒男子服用輕則會使人失去記憶,性情大變,重則活不過三日,而女子服用會在一個月之後吐血而亡,此毒無解。太子是他的唯一繼承人,他自然不會讓他出事,所以暗中將毒調換給了太子的生母蘇貴妃,既成全了皇后,又保全了他的兒子。這便是太子所說的和局。
金翎如陌二人靜靜的立在大殿中央,沒有行禮,也沒開口說話。金翎不曾鬆開她的手,反而越握越緊,交握的手心,漸漸有些濕潤。
「從我抱著你回太子府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女扮男裝,在我的妃子闖入寢殿,你和衣躺在我的身側,被子蒙住了你的臉,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麼清澈那麼美麗,和你以前蒙了黑色面紗的樣子一模一樣。」金翎緩緩的說著,面容清俊柔和,眼中情意漸濃。
眾臣開始議論紛紛,原來蘇貴妃是這麼死的啊?皇后毒害太子,皇上不但不將其治罪,反而還害死了蘇https://m.hetubook•com.com貴妃!這個消息,真讓人難以相信。
丞相最先醒過神來,連忙下了天台,快步來到皇帝跟前,一撩衣擺,便跪在雪地中參拜。眾臣皆回神,隨後跟至。
金翎一手拉著她,往身後那麼一帶,如陌對著的,便又是他身姿挺拔的背影。
金翰面色變了幾變,望著她譏誚的表情,半響沒做聲。她一定要在群臣面前如此與他針鋒相對嗎?見她面上神色決然,看來今日若不給她個交代,是難以過去了。轉頭望向安靜的如陌,沉著聲問道:「太子妃,皇后說你是女扮男裝,嫁入皇家別有所圖,可有其事?你的身份,可曾向太子提起過?」
只見天台後方離得較近的玄德殿門前,眾禁衛紛紛讓道兩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緩緩自殿內步出。他頭戴黑玉冕旒,身著綉有九龍飛騰圖案的明黃色龍袍,彰顯其主人至尊無上的尊貴身份。俊朗的面龐,不復往日的冷酷威嚴,微微凹陷的雙眼迸發出的犀利目光,在望向天台上暗紅色的身影時,染上了淡淡的無奈和傷感。
沒錯,閻清一定是他的化名,那時候,他應該帶了人皮面具。江南第一庄的背後主子,便是金國的太子,她竟然沒想到!與他相處的這段時日,他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讓她無法將他與記憶中溫雅飄然的男子相吻合。
他進天牢不要緊,他的父皇手段高超,為了讓皇位後繼有人,自然會想辦法保他無恙。但是父皇一定不會放任有這樣一個女子留在他身邊。到那時,他再想救她,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還不如就這麼拼一把,為她,也為他自己。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
這一個又一個如驚天悍雷的消息,令堂下眾臣皆是瞠目結舌。雖然沒見到證據,但太子敢公然當著帝后的面說出來,想來也是不中亦不遠矣。一時間,百官嘩然,議論紛紛。
如陌一愣,很自然的便要掙脫,卻見他望過來的複雜目光中,隱含了一種毀滅與重生的較量,彷彿在暗暗下著某種決心。勝則生,敗則亡。
侍衛們只覺眼前紅影一晃,其中一人手中的劍便脫離了掌心。他們是守衛軍中精編的隊伍,每一個人都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和考核,個個武功不俗,卻不料,竟然如此輕易的便被人奪了劍去,連人家怎麼奪得劍都沒看清楚。當下大驚,心中暗道,太子果然是深藏不露,單看這身輕功,已非一般人可及。
「皇上!!」眾臣或驚或喜,更多的卻是疑惑不解。皇上半年來纏綿病榻,不曾聽說病情好轉,怎會突然出現在此?他們轉頭看向皇后和太子,見他二人的面上皆有意外之色,想來皇上的出現,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她微微一笑,但還未開口,金翎已搶先道:「父皇……」
金翎在他的大喝之下,並未退縮,反而上前兩步,迎上金翰的目光,大胆的與其對視,表述自己的決心,再出口的聲音也重了幾分,道:「父皇,您又想故技重施嗎?為了您所追求的和局,八年前,皇后欲下毒害我,因為我是您唯一的兒子,為確保江山後繼有人,您選擇了犧牲我的母妃,讓我八年來有痛不能言,有仇不得報。m.hetubook•com•com八年後的今日,您又想犧牲我的妻子……既然您愛皇后至深,便應該懂得愛一個人的心情,但是,為了討您愛的女人歡心,您就要犧牲兒臣所愛,您……太自私了!這一次兒臣,絕不會同意!」
岑心言神色微變,不由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他的手。見他望著她的目光不再有前些日子的憤怒,而是恢復了從前那種帶著情深的溫柔神色。
「好,好,好!朕的好兒子,你……果真是朕的好兒子!既然你要女人,不要江山,那好,朕就成全了你。」金翰怒極反笑,「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速速將他二人,拿下!」
那聲嘆息,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入耳已是淺淡的幾不可聞,卻讓眾人不自覺的帶著疑惑回頭去望。
金翰一愣,眉頭皺起,望著她的眼中儘是無奈之色。暗嘆了一口氣道:「皇后誤會了,朕曾說過,皇后的懿旨就等同於朕的聖旨,又豈會不作數?只不過,廢太子一事,事關重大,怎可因這些小事,隨隨便便說廢就廢呢?」
「我們走吧。」金翎望著她略帶拒絕的表情,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果決道,「莫讓父皇母后等得久了。」
金翎對著高位上的二人冷笑著,稍稍鬆了身後人兒的手,運了功,身子一動,如風影般朝著靠過來的侍衛旋身卷了過去。
金翰與岑心言並排端坐在高位之上,百官分立兩旁。
他的聲音,平靜到極點,只是在那平靜中卻無奈的透出一絲絲悲涼的味道。
他的神色,那樣堅定,而他此刻的笑容,是她二人相識至今,見過的最真心的一次。她忽覺心中一亂,面色也變得極不自然。唇角尷尬微牽,這樣的金翎,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心忽然變得有些沉重不安。她張了張口,想說她不需要別人的保護,「我……」
……
金翎雖有意外,卻並無太多的驚訝,他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他的父皇,維持著先前護如陌在身後的姿勢,只是雙臂早已放下。父皇的出現,在他見到那片斷袍衣角之時,便已預料到了。那衣角上的暗紅印記,為他父皇的暗衛專用,而他費盡心機所尋到的證人,就這樣,被同是受害者的他的父皇,派人誅殺,他一直以來等待的絕好時機,因為漏算了父皇的心,而全盤崩潰。如今之局,他與皇后的較量,誰勝誰負,似乎已經不在他們二人的掌控。
金翰眼中的怒火逐漸轉變成冷光,餘光見到臉色越來越難看的岑心言,心中突地一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陡然升起。
「皇上是被人軟禁了?不是生病了嗎?」
刀劍無眼,真打起來,便難以收場。若是傷到了金翎,有個三長兩短,那絕非他所願。金翎一直都是一個很理智的孩子,他從來都知道要怎麼做才能保全他自己,可是這一次,他卻偏要選擇走不通的那條路。
金翰驚的站起身,指向他的手微微顫抖著,胸口起伏難平,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金翎一向懂得看時局,今日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他,當真要為了一個女子,什麼都不顧了?金翰心中又恨又惱,卻無處宣洩,只能大聲斥道:「你,你這逆子,你要幹什麼?想反了不成?還不快放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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