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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妖嬈

作者:莫言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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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婚禮異變 第二節

第四十四章 婚禮異變

第二節

身不由己?如此簡單的四個字,於她而言,卻是那般的沉重。
「翎兒?——」高位上的金翰身子一震,目光立刻望向不知何時已開啟機關的皇后,既驚且痛道:「心言,你……你當真連我最後的一個親人都不放過嗎?」
吳心言?!是誰喊的這個名字?她只有在封國的時候,才用過的母親的姓氏。轉頭去望,見到的,是那個自金翎身邊緩緩站起身的女子,此刻的她,揭去發冠后,烏髮散亂,順著一邊面頰垂落,掛著凝結的血珠,白皙美麗的面龐寫滿了哀絕,她眼眶泛紅,雙眸怨恨深濃,卻又交織著說不清的複雜的感情。
他的血,在她的唇齒間,隨著腥鹹的滋味,蔓延。
好險!!如陌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接住金翎,重力之下,踉蹌著後退,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子。
如陌忽然間有些感動,金翎這是何苦?從相識至今,大家不過是合作關係,哪值得要他以命來護?!她拉了下金翎的手,金翎回頭看她,他冷峻的面容在面對她時,明顯的柔和了許多,她便沖他淡淡的笑道:「太子殿下無需為我傷了你們父子之間的和氣,這些人,我可以應付。」
百官被這突然的變故驚住,怎麼轉眼間,又成了皇上與太子反目?待他們回神時,見皇上龍顏大怒,太子又是一臉堅決,想來是勸誰也無用,搞不好還會丟了自己的性命。想到這,都不敢吭聲,看侍衛圍了上來,便紛紛往一旁退去。
他低低的笑著,如陌頓時無語,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有心思調笑,真是不知死活。
當那機關即將開啟,她的笑容愈發的燦爛而張揚。
「你……」金翰怔怔的望著她,幾乎已經絕望。
如陌驚駭,一把拉過金翎,與他一起迅速的往後退了幾大步,慌亂之下,竟忘記了那是他受傷的那隻手臂。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過去看看太子的傷勢怎麼樣了?」金翰對著全部怔在一旁的侍衛,怒聲呵斥。那不只是他對江山的指望,那還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轉過頭望向岑心言的目光中,沉痛,悔恨,愧疚,埋怨……不同的複雜神色,交錯變換,朝著她一步步走了過去。
金翎見她眼眶泛紅,便強忍痛意,微微扯了扯嘴角,對她露出一個看似輕鬆的笑意,微喘著,輕聲道:「沒事,別擔心。」
一直鋼針帶著絲絲縷縷的鮮紅,直直的釘在了她方才站立的那塊染血金磚之上,而鋼針劃過的軌道中央,是金翎m•hetubook•com•com大力推開她之後來不及收回的手臂,一道被貫穿的血口下方,細細的血箭,急急的噴射而出。
就在她以為自己的雙眼必毀無疑之時,她的身子卻在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道推拒之下,整個人迅速的往前方跌了出去,那力道太猛,以至於她穩不住自己的身子,狠狠的摔倒在血泊之中。緊跟著,身後傳來一聲異常沉重的悶哼,帶著強烈的壓抑和隱忍,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頭,她慌忙回頭去看。
顧不得多想,他咬了牙,摟住她的腰,將她用力往上一帶,兩人瞬間便掉了個方位。
她的雙眼仍然睜得很大,卻什麼也看不清楚,眼前只剩下,一片猩紅,彷彿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清澈。
如陌迅速的爬了起來,抓過他的手臂,看著那個觸目驚心的血口裡隱隱現出的森森白骨,她只覺眼眶一熱,低下頭,猛地撕下一塊衣角,迅速的纏上他的手臂,試圖阻止那不斷湧出的血液。金翎,你這又是何必,何必!
她怎可能丟下他,就這樣離去!她如陌,從不會拋棄任何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
一個人在片刻之間,被三次穿骨,卻還能讓自己如此的清醒,那得需要多麼強大的隱忍力!
金翰與百官們望著寬敞的大殿中央的激戰,無一不是緊張的神色。看著鮮血染紅了金色的地磚,在偶爾透過人群照射進來的一絲絲冷光映照中,反射出兩個閃動著的血色身影,在極為默契的配合之下,彷彿一把雙刃劍,朝著四周橫掃而出,無人可以近身。
金翎將手中的劍遞了過來,她不接,只挑眉道:「你以為就你一人會奪劍嗎?」說罷運起輕功,身形微動,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她已然一把劍在手,回到了起始的位置,連姿勢都沒變。若不是憑空多了一把劍,眾人還當是自己看花了眼。
周圍其他的侍衛,在這瞬間的驚變中,都頓住了身子,舉在半空的劍都忘了放下。
如陌的心中此刻正如翻江倒海般的難受,面對他時一貫平靜的眸子盪起了波瀾,她散亂的頭髮,沾著血珠,結成縷,貼上她絕美的面龐,血色的妖嬈之姿。她咬著唇,看著他蒼白清俊的臉,顫聲道:「金翎,別對我這麼好,我……還不起。」
金翎笑著搖頭,那笑容中,苦澀漸濃,他低眸看了眼地面,又望著她,低聲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又如何能敵得過幾萬禁衛軍手中的弓箭,而且此處機關遍布,你和圖書我站立的這方土地,此刻還是平坦的,但也許下一刻,就會豎起無數的鋼針。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冒險。」
金翎聽到了他們二人的對話,連忙抬手去推身上的如陌,神色焦急的喘道:「你快走,她要對付的人……是我。以你的武功,現在離開,興許還有一絲生存的希望……出去之後,從西北角離開,那裡的守衛,相對薄弱一些……你,快,快走……」
如陌搖頭,撐起身子,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她對他展顏而笑,剝離了過去的所有偽裝,只是單純的笑看他,堅決的再次搖了搖頭。
一直冷眼旁觀的岑心言,微微皺眉,只覺方才那個快如閃電的身影,似有幾分熟悉,彷彿曾經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金翰擰眉相望,心頭窒悶。
「太子——」大臣們驚呼,卻沒一個人敢靠近。
她的母親,總能這樣輕而易舉的將她逼入絕境。
金翎笑容微微一僵,眸光黯淡,因身子一波波的劇痛襲來,胸口起伏的厲害,他不禁苦笑著,喘道:「我也不想,咳咳,只是……身不由己」
「站住!」岑心言厲聲喝道,同時手撫上了最大的一個按鈕。
她用手幫他擦著他唇邊的血跡,看著他眼底強忍的巨大痛楚,心跟著痛。
身下之人,一大口血箭噴出,在她的臉上盛開著一副妖冶的圖畫。
金翎面色大變,一把摟了她的腰,抱著還在走神的她,旋身堪堪躲過了右側的攻擊,那冰冷的鋼針,擦著他的手,帶出了一條鮮紅的血印。他顧不上痛,左側的攻擊又至,而此時,上方的鋒刃已懸在了頭頂。
手指微動,頃刻間,大殿之中,十二枚鋼針快如流星般,划空而落,銀色寒芒刺眼欲瞎。
她心口一窒,一把揭下自己頭上的彩鳳冠,對那擋在眼前的珠串厭惡至極,也不去管究竟連帶著扯落了多少根頭髮,精緻而尊貴的頭冠狠狠地甩在了那群侍衛的面前,冠上幾百顆圓潤的珍珠頓時四下飛濺,像是被海風捲起的顆顆浪花,朝著四面八方滾了出去,一個正欲伺機上前來捉拿他們的侍衛一腳踩上那珠玉,頓時腳下一滑,只聽「砰」地一聲,狠狠摔倒在地。
金翎臉上的血色在剎那間,褪了個乾淨。利器入骨,刺穿血脈,一股劇痛襲來,猛烈決然。豆大的汗珠自額角淌下,劃破血脈后汩汩而出的鮮紅打在銀光鋼針之上,在冰冷的地上濺開了一朵朵透骨的冷花。
以他二人的武功,要戰勝這百名高手,也不過是時www•hetubook.com.com間的問題。只是,單單這些侍衛確實不足為俱,但正如金翎所說,這間大殿之內,機關遍布,一旦啟動,卻不知要勝過多少倍百名高手的攻擊。
「金翎……」如陌動容,第一次不自覺的喚了他的名字,清澈的眼眸有一絲暖光閃過,面對金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他說的沒錯,她武功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凡人,如何能敵得過一個國家的軍隊。而金翎畢竟是金國皇族的唯一繼承人,金翰若還在乎他的江山,定不會真的趕盡殺絕。只是,這世上的許多事情總是出人意料,掌控棋局的人,往往也會反被棋局所掌控。
就在她全力對付眼前不斷攻來的敵人之時,三根閃著冷色銀光的鋼針,以迅猛之勢,卻又悄無聲息的,竟然已經到了她的頭頂。
金翎聽到她喚他的名字,微微一怔后,猛地回過頭,眸光遽然一亮,過去那種戲虐的笑容再次浮上他的唇角,只是這次卻比以往多了幾分真誠的味道:「還是聽你叫我的名字比較順耳,不過,若是能把前面那個金字也去掉,那就更好了。呵呵……」
「別過來!」岑心言冷聲喝道,面上卻是張揚的得意表情,看著他痛苦,她真的很開心,一想到他加註在她身上的痛楚,這點痛,對他又算得了什麼。「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讓你的寶貝兒子,萬、仞、穿、心,金翰,你,信不信?」
沒有時間供他們猶豫,金翎把心一橫,已來不及多想。唯一的方法,便是將她撲倒在地。
她忽覺心中一痛,那雙怨痛的眸子,那種悲傷的眼神……她,似乎見過,還很熟悉,彷彿曾在她的夢裡出現過無數次。
銀光冷照,小小利刃嗜血如狂,殺人間,無聲無息。三面夾攻,他二人早已是避無可避。
當她感覺有異,抬頭去望之時,頭頂三枚鋼針,離她不過幾寸的距離,其中兩枚正對準了她雙眼的黑色瞳仁,那距離分毫不差。那極其鋒利的鋼針之刃,印在她瞳孔中,被無限的放大,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哪怕是一個驚慌的表情。
這一刻,雖無刀劍相擊,錚鳴震耳,亦無血花飛濺,觸目驚心,然而,這每一個喘息的瞬間,卻都是生死的邊緣。
金翰,你也會悲痛會絕望嗎?你的絕望,是因為你的江山後繼無人,還是因為他是你唯一的親人?無論是哪種原因,都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我就是要你絕望。
她咬了咬唇,驀地轉過臉去。他明明痛得要命,www.hetubook.com.com幹什麼還要為了安她的心,勉強自己笑成那樣。若說之前,她還可以一直裝糊塗,那麼此刻,她又如何能再繼續騙自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但是,知道又如何,她註定了要虧欠他。
這一次,只有六枚鋼針,卻是自三方而來,幾乎封鎖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金翎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身子已然痛到麻木,整個人動彈不得。過了好一會兒,才稍稍緩過一口氣。額頭已是冷汗遍布,打濕了鬢角。
冬日的冷風,無孔不入,穿過人牆的縫隙,吹刮到他們的臉上,絲絲的疼痛,入心刺骨。
大殿中央,兩個紅色的身影,在百名訓練有素的高手圍攻之下,身形翻飛急轉,卻總能迅速的回歸到初始的姿態,以背抵背,將利刃指向敵人。
如陌雙眼驀地睜大,張著嘴,卻沒有驚呼出聲。她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那兩枚嗜血鋼針,「呲」的一聲,沒進了他的肩骨。
然而,就在此時,他們身下兩道利器破磚而出,尖利的鋒芒直指如陌的雙肩,金翎心中一慌,果然還是被他料中了,三面夾攻,只留一面生路,那麼這條生路,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死路。可他們,卻只能做此選擇。
他強忍著鑽心蝕骨之痛,抬起衣袖,費力的為她擦拭著她被粘稠血液糊住的雙眼,感受到她的身子在輕顫。他將所有的痛苦壓在眼底,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出口的聲音帶著一絲玩笑的意味,卻無法連貫起來:「我真是……罪過,居然……把……這麼美麗的臉……給弄髒了,咳咳,真是,真該死。」
看著那些侍衛迅速的將他們包圍在中央,她轉過身子,與他以背相抵,做好迎戰的準備。
金翰俊朗的面容只剩下悲哀的神色,他停住腳步,目光沉痛,道:「我信,對你……我還有什麼不信的。心言,你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忘掉過去?要我怎麼做,你才能放下心中的恨?」
岑心言挑眉,冷笑道:「要我放下心中的恨,除非我死……不,就算我死了,也忘不掉那刻骨的痛!」她的表情再一次狠厲,看了眼手下精緻的機關按鈕,望著金翰勾唇一笑,那笑容中笑帶著幾分殘忍的味道。「金翰,看不出來,你的兒子還是個痴情種,為了一個女子,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你猜,我這一轉,你的兒子,又會怎樣?」
岑心言身子一震,手不自覺的頓住。
「金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她笑著再看了他一眼,緩緩站起身,對著那個笑得燦爛的女子,她的唇邊卻只有苦www•hetubook•com•com澀難言。第一次,她張口叫出了她母親的名字,聲音並不大,卻清晰入耳。「吳、心、言……」
金翰大駭,眼中閃過一抹驚懼的神色,立刻頓住了身子,急道:「別!好,好,我不過去。心言,你快把手拿開,那裡太危險了,我不過去就是。」他太清楚那個按鈕意味著什麼,那是開啟這裏所有的機關的總按鈕。一旦啟動,將會萬箭齊發,這玄德殿里的所有人,一個也跑不掉。他忽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要放給她那麼多的權利,讓她對皇族之事了解得太多。這些機關原本只有皇帝才可以掌控,他卻經不住她一再的軟語相磨,最終還是將這皇城裡所有重要的機關都告訴了她,可誰能想到,會有這樣的一日。
他也會害怕嗎?岑心言忽然心情大好,只覺得,就這麼一起死在這裏,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她不會讓他們死得太痛快,這場遊戲,現在由她做主,她要慢慢,慢慢的玩。
她望著金翎慘白的面龐,轉過頭,憤怒的目光直射向高台上的她的母親燦爛的笑顏,她的心,痛到無以言喻。
岑心言欣賞著那張悲痛到絕望的面容,心情絕好。指尖微動,一點一點的轉動按鈕,極其緩慢。她就是要慢慢的欣賞他這難得的絕望表情。
此刻的岑心言被仇恨蒙蔽了心和眼睛,她看不見她最愛的女兒望著她的幽怨傷痛的目光,她感覺不到女兒渾身散發的悲涼,若是她這個時候,轉過眸看上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許她便能從那染血的長發下的雙眼之中,看出點什麼。可惜,她的眼中只有金翰痛苦的神情,她的心中只有報復的快|感。所以,她的手,再一次動了。
金翎被她突然這麼一拽,手臂受力,劇痛,立即傳遍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經,他瞳孔一縮,眼前有些發黑,身子一個不穩,便直直的朝著她撲了過去。那十二枚奪命鋼針就在他的身後擦著他的衣袍劃下,入地三分。
這一刻,沒有較量,沒有試探,亦無計謀,他們只是以命相依的戰友。
這便是金國皇室獨有的機關特點,速度超絕,力透千鈞,卻又無聲無息,讓人難以覺察,更無從防備。
手起劍落,幾人倒下,幾人替補。利劍搏擊發出的錚鳴之聲,不絕於耳。溫熱粘膩的鮮紅噴濺在紅衣之上,迅速冷卻,與衣袍的顏色融為了一體。
岑心言好笑的望著他,冷冷道:「我有說要放過嗎?我為什麼要放過?你欠我的,還多著呢!」說著手迅速的按上了另一個機關按鈕。金翰大驚,慌忙過去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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