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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象無法回答幻象本體知道、而被迷惑之人自身不知道的事情。這是V告訴佐的，在某個無聊的下午。

「我見過V在成為死神前的樣子，卻不知道V是何時變為死神。」

「不要停，一直、向前。」

佐看了V好一會兒，那張面癱一般的臉竟讓她帶著點懷念。許久，她才輕輕說，「不了，沒想到還能在遇到你。」

「怎麼了？過來啊。」

「那、不是、真的四月，過來，這邊！」

「哦……好啊，謝謝你。」

她伸出手，想要試著去碰碰看起來離自己很近的青年。她的手伸出去，卻似乎離開夏端差了一點，只有那麼一點。佐想，「我只要往那邊半步，就能碰到了。」

腦海中關於Z的記憶又多了一片。與過往不同，這片記憶顯得尤為真實。或許是因為它與人間的景色緊密相連，但佐知道，是因為自己曾經在某處見過這場景。這說明，在時空的某個環節里，她曾經與Z發生過交集。

嘈雜的聲音消失了，這句問候顯得格外清晰和熟悉。

難道他才是整個謎題的關鍵？

「走、這條路，直走！才能，離開！」

佐楞了楞，「這裏已經是第六環了，你怎麼會在這裏？」

絕望。

這片金黃色的沙漠，與空中金色的陽光完全融為了一體，勉強睜眼就覺得眼球要疼地掉出來了。這時，死神Z感到了一絲不協調感。

他是東方人，一身潔白的漢服飾以水色的衣帶，腰間掛著冰之結晶般剔透的寶劍、碧湖般的翠玉掛墜，就連他黑色的頭髮也好似溫和的溪水，流暢地束起在腦後。他筆直地走過來，彷彿完全沒有看到Z。

之後，不管佐再問什麼，V的幻象都只是讓她走到他那邊。於是佐只好說，「你是從什麼時候變為死神的呢？」

「在這裏。」

「到底是怎麼回事？」佐停了腳步。

「等等，這究竟是什麼意思？」佐喊道，可小雲雀的身影就好象幻象一樣已經消失不見了。

小雲雀一愣，她的臉上隨即露出了淡淡的哀傷，「你、不記得四月了。」

該隱沒有說話，可他的影像變得模糊了起來，隨即灰色的濃和*圖*書霧瀰漫上來，周圍的景色又恢復到了原有的樣子。

「該隱，伊薩……她的秘密到底是什麼？」

「V。」

要讓對方自願地放棄生命，而且是在完全沒有死神力量的情況下。

佐剛想移動腳步，可突然，一股不協調感湧上心頭。

「你過來。」

她害死了他，而她又為了救他，與地獄之君簽下賭約，深入地獄一創七重門。佐揉著眼眶，只覺得內心變得格外堅強，她抬起頭，看著夏端的幻象。那幻象並不如之前的V或該隱，嘗試著說出一些引誘的話語。他一言不發，只是微笑。

橋在佐的腳下微微晃動，發出了輕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響。很快，佐走進了薄霧裡，但很快她便發現那霧氣比想象的更加厚重，先是橋下的山谷看不到了，然後橋側的扶手也看不到了，到了最後，佐意識到，除了腳下的那一小塊地，自己的周圍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渾濁的霧氣。

濃霧隨著聲音變得清晰而漸漸褪去，在佐的左側，該隱站在那裡。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漠然，「第五扇門的忠告，你得到了嗎？」

而就在此時，她看到斜側面閃過了一束泛著金色的、淡淡的光芒，那似乎是時空隧道一個可能的出口，Z向那光芒伸出了手。

如果佐找不到出口的話，就一定會掉入第六環的深谷。

佐頓了頓，對自己說，「我可以過這一關的。」然後她踏上了細橋。

她抱住膝蓋，蹲了下去，將頭埋在雙臂里。

佐站在那裡，看著他好久，終於，她認真地說，「對不起……夏端，我想向你道歉。我誤會了你，我不該傷害你。」

這個受到天界保護的人，就是她要在未來七天獲取生命的人。

佐一身冷汗，慢慢的縮回橋的中央，再看向聲音傳來的前方。

「我為什麼在這裏不重要。我需要你過七重門，不給你這句忠告，你怎麼過去？」

Z伸出手后，在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從時空漩渦中翻滾而出，黑色的煙霧消失的一剎，她的身體被周圍炙熱的溫度包圍起來，隨即她便摔進了沙子里。一瞬間，鼻子里https://m.hetubook.com.com、耳朵里、嘴裏甚至眼睛里都塞滿了沙子，這種不體面的登場對於Z來說痛苦至極。她吃力地支撐起身體，把沙子從自己的五官裏手忙腳亂地挖出來，而真正可以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四周的光亮卻立刻把她晃得又閉上了眼。

佐從蒼色雲霧籠罩的仇恨之門中走了出來，第五環的出口便在身後消失了。

就在此時，右側又傳來了聲音。這個聲音十分熟悉卻冰冷而死氣沉沉，「我看你還是放棄吧。你想走過七重門，簡直是妄想。」

佐的腦海中閃過許多人的面孔，隨即他們的幻象陸續出現在大霧之中，引誘著佐走到兩側。這麼多人，這麼多聲音，這使得佐應接不暇，進而感到疲憊。

佐不敢想太多，她抬起頭來，眼前展開了一片空闊的景象。

「找我？他為什麼找我。」佐聽得一頭霧水。她並不知道四月和小雲雀在放棄的七天里那段冒險。

突然此時，一個聲音猛地衝破幻象，從橋的另一側傳了過來。

如果這座橋是一座幻象之橋，她只想遇到一個人——夏端。她要向他道歉，求得他的原諒。

「我帶你回去吧，有近路的。」V向佐伸出手來，灰色的眼裡一如既往地毫無生氣。

想到這裏，佐不由感到不寒而慄，而更多的是，她在內心已經漸漸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她與Z一定有所聯繫，極有可能，她確實如他人所說，就是Z。

V的幻象一怔，隨即化為了煙霧，消失進了濃濃的大霧裡。

Z討厭這天昏地暗的景象。被黑色的煙霧包裹著，什麼都看不到。被剝奪了視線不是最令人困擾的，最令人不安的是她似乎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Z成為死神已經很多年，穿越時空積累的經驗，與不斷增強的力量使得她將一切操控在手中、包括別人的一切。

佐連忙再向前走去。

明知對方是幻象，可佐還是忍不住地說著這樣的話語。

人間的強光也好、溫度也罷，這些對死神都沒有任何影響的。可此時，Z覺得周圍很熱、身體極度沉重、口乾舌燥、而眼睛對光線的忍受度也幾乎為零。ｈtｔｐs://m.ｈｅｔuboｏｋ•cｏm•cｏm

佐有些迷茫，她開始懷疑，「夏端，難道你是真的夏端？」

但他並沒有。他站在那裡，木然地看著佐，「你不知道嗎？」

Z自嘲了一下，然後眼神冰冷地向來人走去。

死神沒有絕望，因為從未有希望，即便沒有希望，也可以完成一切想做到的事情。

大霧已經全部散去，橋與山谷在視野里變得異常清晰。

而小雲雀那句奇怪的忠告又有什麼用呢？

佐又看了看V，問道，「你在變為死神前，是什麼樣呢？」佐問了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問題，打算讓V的幻象消失。

「什麼？」

而Z此刻有希望，她想回到地獄。但她失去了力量，不知道Q所提及的目標在哪裡，而且她身處一片一望無垠的沙漠里。黃沙漫漫，陽光炙熱，沒有蔭涼、沒有路徑、沒有水。

「不可能……難道我知道你是誰？我認識你生前的樣子？」

Z站在那裡，思考著下一步如何行動。她下意識搖著手上的鈴鐺，漸漸地、在地獄里原本是黑色的鈴鐺在沙漠中變為了銀色，聲響清脆而輕盈。而就在此時，就彷彿是響應了她手腕的鈴聲，無邊無際黃沙的另一側，年輕的男子牽著馬，步履輕盈地走了過來。

V的幻象說了很奇怪的話，或許符合這座橋的規則，卻並不符合邏輯。

V的幻象依然在那裡，「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自己的也不記得了。」然後他說，「不過我可以帶你離開七重門，來我這裏。」

那是一脈深邃的峽谷，漆黑幽遠，深不見底，上面籠罩著灰色的薄霧，一條細長的橋從峽谷邊延伸過去，直接插入霧中，卻看不到另一側的出口在哪裡。

「憋、過去！」

好在她很快意識到自己在時空的漩渦中翻滾著；同時，她也發現如果自己不做什麼，這樣的迷失將永遠不能結束。她沒有仔細看Q與她簽下的合約，那上面寫了多少個紀元都是有可能的。

右側，銀色頭髮的死神穿著老式的黑色三件套，愉悅地走在佐的身旁，彷彿一個風輕雲淡的下午，他與她坐在時空的水鏡面前等待著執行賭約時候一般愜意。

四月，這個和_圖_書與她毫不相關，卻數次被提起的名字。

「該死！Q！」

「嗯。一直、向前，不要，側身。」小雲雀對佐做著手勢，引導她慢慢向前。

在這一刻，Z才不得不承認現實，與Q的合約里，她不僅來到了人間，還被剝奪了死神的力量。而重新獲得力量、回到死神界的唯一方法，是在七天內找到Q的目標，成功地獲得他的生命。

她揚起頭，想要想平時一樣浮在空中——死神在人間執行任務時，是可以漂浮在空中的。可果然，她除了手伸得高一點，其它根本就沒發生半點變化。隨即，Z憤怒地喊出了地獄里死神專用的語言，希望開啟時空漩渦，但瞬間，她的聲音就被周圍無限大的空間所吞噬、去無影蹤。

佐一激靈，來不及看過去，夏端的幻象卻已經開始消失了。

「四月是誰？」佐一邊慢慢向前，一邊問道，「我來地獄之前，也有其他人提過這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其實她只是在偶然的情況下注意到了那個點，並沒有做太多考慮。可就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結果卻改變了她作為死神光輝軌跡的全部。在不久之後，Z想起這件事的開始，只有這一個想法——如果她沒有伸手，或許一切就會有所不同。

Z開始好奇，失去力量的死神如果死了，會去哪裡。

但佐卻無法繼續前進了，窄橋就這樣，在半空中嘎然而止，前方、左方、右方都是見不到底的山谷。回過頭去，來時候路上的霧氣也沒有了，可窄橋也一段一段地消失！

「我、忘記四月。來到、地獄，才想起他。我猜他、是為了找你、才穿過茫茫大漠、還放棄了七天。」

佐猛地抬頭，再還沒有來得及回話的時候，就幾乎哭了出來。夏端帶著微笑，手裡拿著提琴，歪著頭，靜靜地站在一側。

「什麼？」

「記住！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Z顧盼四周，隨即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佐一怔，不由停下了腳步。

「從時空漩渦里看起來可沒這麼亮。」

她緩慢而謹慎地向前移動著步子，心想，如果第五扇門藏在霧裡，她將從哪裡得到ｍ•hetｕboｏk.ｃom.cｏｍ「他人的忠告」？

「佐，你來了。」

雖然，這也歸咎於她的自大。雖然心中充滿了厭惡，Z卻沒有在這一點上花費任何時間糾結。她仔細地觀察著在自己周身飛速流逝的時空通道、試圖尋找某一個脆弱的點突破而出。

「小雲雀。」

一名身著鄯善服飾的女孩子站在她的前面，緊張地看著她。

「因為……啊、」小雲雀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終止了話題，「到了。接下來，就都靠你自己了！記住，純乾、夏端、都是四月！」

Q將她陷害了，而且極為歹毒。

佐難過地說，「夏端，別消失。」

明明沒有表情，可佐卻似乎讀出了幾分孤獨，

四月？四月是誰？

就好象真正的夏端一樣。

「喂。」

「看、這邊！」那聲音越來越大，似乎帶著焦急。就在這當口，夏端消失了，而濃霧卻也散了一點，佐這才清楚地看到，自己就站在窄橋的邊緣。橋的護欄不知何時消失了，她的半隻腳已經踏到了橋側，再往前半步就會落入第六環永不見底的深淵。

那麼這個巨大的謊言，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她動了這個念頭，腳也隨著想要邁出去。

可如今，她卻連自己身在何方、處於什麼樣的境地也不清楚。

而Z沒有忽略對方，不僅因為他是這乾涸沙漠里的唯一一個活人。男子若水，周身散發著平靜、自如、清涼的氣息，更重要的是，Z在他的周身隱隱看到了一圈凡人沒有的水色光芒。Z失去了死神所有的力量，她唯一剩下的能力，就是辨認任務對象。

但出口在哪裡？

Z心想，然後她捂著眼睛，慢慢地嘗試著從指縫裡面看出去。

佐思考了一下，不由感到無法釋懷。V究竟是誰？他們一起穿梭在時空里那麼多次，他們的立場一直是對立的。她不可能認識他，除非……這一切從一開始都是緊密相連，她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佐對她有印象，在沙漠中，她與V有過這場匆匆的賭約，關於這個女孩子和她的母親。女孩子選擇了犧牲自己，佐從而獲得了一塊水色的水晶。

這裡是第六環，山谷中卻聽不到死靈的哭喊，這一切靜謐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