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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約

作者:悠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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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XIII 七重門 Seven Gates 7、該隱之門

Story XIII 七重門 Seven Gates

7、該隱之門

聽到這個名字,對方先是頓了頓,彷彿對它異常的陌生。良久,他才慢慢地抬起頭來,再一次認真地看向佐。
窄橋隨著大霧漸漸消失,很快就只剩下佐腳下小小的一塊。四周變得清晰起來了,深不見底的山谷,兩側的岩石豎立著,像被刀斧千錘百鍊。小雲雀引導她的聲音沒有了,而再之前,夏端、V、該隱的幻象也全部消失。轉眼間,佐只剩下下一個人,宛若漂浮在山谷之上,不得進退。
「從這裏你當然什麼都看不到,」泣的聲音無情而冷漠,「冰湖雪森藏在黑暗裡,那裡什麼都看不到,溫度比這裏還低。那裡沒有守環人,也沒有死靈。我不知道誰會願意呆在裏面,除了能聽到這些手足相殘的死靈的哀嚎,什麼都聽不到。除了瘋子,我真想不出還有誰願意去那裡。」
然後,氣溫突然低了下來。
「哈,你不是堅決的鮮血主義者嗎?」
「難怪他們好像恨不得爬出來要把對方吃掉一樣。」
「啊,是嗎,來這裡是和我炫耀的嗎?」
「伊薩,在我之後,不會再有下一任『親王』了。」該隱伸出他左手的手腕,一圈黑色的文字,深深地刻進了他的皮膚,「我還沒有死,而且,打算永遠活下去。」
「我的秘密。」
「那你……」
「這麼多年就一個問題嗎?」
玻璃之泊里似乎凍結著很多石塊一樣的東西,一對一對地靠在一起。
「伊薩,這麼多年,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聲音對佐來說十分陌生,但這詠唱之聲描述的場景卻讓她感到萬分熟悉。
「不會了呢。」
佐站在該隱旁邊,保證他可以向前邁一步的距離,站到了側面。真是不想讓打擾他們的會面,可現在的情況,如果她移開,該隱也得跟著動。
該隱與伊莎貝拉,他們距離彼此那一米的距離,但始終錯開了那一米的距離。
斗篷蓋住了泣的面孔,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少年的聲音平穩而淡漠,就像再說其他人的事情,「就算沒犯什麼錯,殺人也是上千個紀元的罪,我答應永遠在這裏做守環人,就換阿落早點去轉生了。」
血族的帝王站在她的身側,看向眼前銀色的冰雪之森。
「融合派才是王道。」
她帶著苦笑,踏進了一片徹底的黑暗裡。
「塞恩,在對決定最後一天,你看到我的秘密了嗎?」
緩緩地、緩緩地,一雙泛著紅色的金綠色眸子出現在那人形光暈之上,從那裡開始、呈現了一張熟悉而完整的面容。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佐驚訝地退後了兩步。
「接下來的路,你自己走吧。我沒有義務陪著你走下去。」
歌聲在不停地靠近,在無數光束的中央,看到了一尊雕塑。
「上面?」對方跟著往上看了一眼,「你可夠倒霉的,這裡是第九環的第一層,地獄的深處。掉到這裏,你就不要再妄想著轉生之類的事情了。」
「進去看看吧,Z。我的思想依附在你手裡的袋子里,你不移動,我也只能呆在這裏。」
該隱的幻想和佐一前一後,走在這靜默的森林里。
突然,詠唱聲變得清晰,堅決而穩重地重複著同一句話,「伸出雙臂,打開回憶之門,來到我的身邊。」
伊莎貝拉閉上了眼睛,她濃密捲曲的睫毛微微地顫抖著,可眼淚落下來轉瞬就變為了一顆一顆的冰珠,掉落在凍結她的冰上發出了啪啦啪啦的聲音。該隱始hetubook.com.com終沒有碰觸她,那一步的距離,一直都沒有被縮短。他側過頭來,看向蹲在一旁,臉色有些泛紅的佐。
這個念頭剛剛出來,佐就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新的一片記憶在經過那扇門的時候在腦海里恢復。但和之前不同,並沒有新的記憶,在推開了門的一剎,佐陷入了無盡的掉落中。
「……是嗎,我以為你如果死了,肯定會被打來這裏呢。永遠被凍在雪森外面的那片玻璃湖裡,我在這裏說話或唱歌,或許那邊你就聽到了。」
大霧已經全部散去,橋與山谷在視野里變得異常清晰。
「伊薩,去轉世吧。這是千年以來,唯一能夠實現我們願望的方法。」
「那你快點去你該去的地方,你留在這裏很煩人。」
「但是……你從來沒有……」
「Z。」該隱沒有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但聲音里卻也沒有什麼不耐煩,「我和伊薩的事你攪和的已經夠多了,接下來我們會怎樣,和你沒什麼關係。」
雖然該隱一直恨著自己作為Z所做的事情,可此時佐卻感到一絲勇氣和安慰。在地獄的最深處,似乎終於找到了與人世微微相連的線索。她又看了看眼前泛著銀色光芒的森林,將身體潛入了那銀色的光芒。四周的氣溫彷彿更低了,銀色的光芒好像是雪的霧氣。佐沿著詠唱聲向前走,而該隱則一反常態地走在她前面半步的位置,他的步伐裡帶著幾分急迫,佐想如果不是因為她的速度限制,他或許現在已經把她甩開了很遠的位置。
「謝謝,這應該就是忠告了!」佐開心地極了,隨即她又轉向該隱,試探地說,「那,我們出發,還是?」
畢竟,塞恩和伊薩,已經有千年沒有以這原本的樣子見面了。
「秘密里有著我們同樣的願望。」
但不管如何,佐與泣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她訕訕地只好想著離開,突然她又想起了什麼,「我掉落的時候,一直聽到了有個女聲在詠唱什麼,我想找到她。」
起初它們像細小的螢火蟲,飛舞在黑色的空氣里,隨即點點光芒逐漸相聯、彙集成一束束的光流,光流再集合到一起隨著佐行進的方向向前飛去。在沉重的黑暗裡,出現里一座茂密的森林,佐不確認這是不是一座真正的森林。因為每一棵樹木、每一條枝椏都是銀色的光芒交織而成的,它像是一座冰之森,又像是一座光之森。黯淡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躍著,森林彷彿擁有著生命。
佐順著泣的竹竿看過去,可黑暗裡什麼都沒有。
佐站在森林的入口,思考著自己是否要前進一步。
「不、那個、哈哈。」佐心想,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秘密到底是什麼,但剛才那番對話卻聽起來讓人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這是一般的兄妹會有的對話嗎……「你們聊完了?」
佐訝異地側過頭去,突然那人形的光芒開始慢慢褪去光暈,輪廓也逐漸清晰。
佐突然鼓起勇氣,她將手伸到空中,雙臂間,隱約有金色的光芒繪製出若隱若現的門來。
地獄的守環人一般都很寂寞,但他們卻並不想和那些有能力離開本環的人過多交流。包括泣在內,或許他看著佐就會想起苗疆茂盛的叢林、或者阿落泛著健康紅暈的笑容。
當該隱說出這句話的時,伊莎貝拉絕望的哀嚎驟然而止,她低低地吸了一口氣,「這不可能,從hetubook•com.com什麼時候……」
「你既然看到了我的秘密,為什麼你還會說出讓我去轉世的話?就算你永遠活著、我在地獄與你再不能相見,我也會留在這裏!」一直以來冷靜、輕鬆地對話著的伊莎貝拉突然激動地喊叫了起來,她三分之二的身體被牢牢地凍在萬年的冰雪裡,而她露在外面的部分則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你是,那個時候的死神。」
在這冰天雪地里,他赤著腳,穿著中國古時苗疆的短衣,身上破爛簡單的斗篷蓋住了面孔,手裡拿著一根細長的竹竿。看到佐,他傲慢地揚起下巴,「你一個人?你的兄弟姐妹呢?」
四周的溫度變得更低了,佐感覺自己的每個步子踏下去,腳底都要與湖面凍到了一起。可每次抬腿,她卻依然可以邁步向前。佐確實覺得自己擁有著和一般人不同的力量,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是死神。死神不會在地獄里死去,相反,她可以再次獲得力量。
「……」
「伊薩。」該隱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因為佐的駐足而被限制住,他回頭看了佐一眼,佐連忙跟著他的腳步向前走,在距離伊莎貝拉大約一米的距離,他停了下來。
「嗨,塞恩。好久不見。」
雕塑似乎穿著一條好像銀河般華麗的長裙,可如果仔細看過去,那卻是堅冰堆砌的底座。
「該隱,為什麼你試著帶走伊莎貝拉?」
「該隱?」
他和佐一樣,能聽到那寂寞的詠唱之調。時空旅行里,無數次會面與輪迴,第一次,佐從他的眼裡讀出了懷念的味道。
「我這裏沒有什麼會唱歌的,」泣又用竹竿敲了敲湖面,竿頭碰觸硬實的冰,發出冰冷的聲音,附近的幾顆頭似乎感到懼意,低下了聲音,「他們總是互相撕咬,誰還有那個心思去唱歌。」
「是你的時間快不夠了,還有兩扇門吧。」
「不,我已經不是死神了,我正在接受『七重門』的試煉。」
「……」
「伊莎貝拉真的會轉世嗎?」
「盧克蕾西亞……不對,」佐反應了一下,然後她看向了身旁的該隱。
「這……倒是沒有。」
血族俊美的兩名王族面對著彼此,同樣金綠色的眼睛里映出了彼此的樣子。他們這樣默默地對視了一會,然後突然不約而同地扯起了嘴角。
「算是吧,聽起來還不錯吧?只花了一千多年的時間。」
「啊,喂!」不等佐說什麼,該隱的幻象開始變得不清晰,他輪廓逐漸模糊再模糊,化為了一個人形的光暈,然後,那光暈猛地收回了佐腰間的袋子里。
「你要我幫的忙,就是再與她重逢嗎?」
在門的中央,似乎能看到一塊熟悉的凹槽。
這逐漸暗去的雪森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示意佐向森林的深處走去。該隱仍然走在佐前面半步的距離,但是他的腳步里卻沒有了起初的倉促。在身後,佐又聽到了冰珠掉落在冰面上啪啦啪啦的聲音。很快,雪森又變得濃密了起來,光線卻也漸漸變暗了。
佐頓了好一會兒,然後猛地晃了晃頭,「該隱,你怎麼會在這裏,難道……你死了嗎?」
佐最初還在嘗試保持平衡,可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她失去了耐心,任由自己隨著重力飛速下沉著。驚奇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佐並不恐懼,因為那詠唱聲一直跟隨著她,彷彿在為她指路,在確認這一切都是正和-圖-書確的。
伊莎貝拉沒有再詠唱,而玻璃之湖裡死靈爭吵的聲音也漸漸聽不到了。
這或許本身就是種力量。
就在此時,他腳邊凍結的兩顆頭突然怒吼了起來。他拿起竹竿,以極快的速度飛速地敲打著他們,就好象敲打著兩顆堅硬的石頭,直到他們筋疲力盡地又安靜了下去。
佐回頭四周看了看,確認對方是在和自己說話。她於是回復,「我只有一個人,我沒有兄弟姐妹。」
「等等。」泣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你說的或許是那個瘋女人。」
少女擁有著金栗色的頭髮,好像濃密捲曲的海藻,即使在這極寒的地獄,它仍然泛著近似人間陽光般的溫暖。她赤|裸著身體,冰雪從腳底覆蓋起來,她胸部以下的位置都成為了彷彿雕塑一樣。只有她的相貌還如同人間的少女般,泛著生命的力量,而她的眼睛則是她仍然生存的最好證明。
該隱回頭看向了一直閉著眼睛的伊莎貝拉,「伊薩,我們要走了。我得讓這個死神通過第七重門。」
「伊薩,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沒有看到我的秘密。」
調子似乎把他帶回了數千年之前,嚴格運用著黑色、紅色和深紫色三色的城邦,日暮暈染的血族之領地,三千塊巨石堆砌而成的堅固王城。他微微仰首,靜靜地聽了好久,然後側過頭來看向了佐,「你還在發什麼呆?」
「但是她的聲音卻那麼空靈動聽。」
那是一雙泛金色、綠寶石般的眼睛。
「那個丫頭,轉生了吧。」泣用手裡的竹竿去桶了捅那邊幾顆差點又吵起來的頭,「阿落從頭到尾都沒犯什麼錯,就算她殺了人,也是被逼的。」
那冰砌的雕塑睜開了眼睛,看向了他們。
就在佐開始好奇自己為什麼可以看清這些人的相貌時,她才發現自己掉落的速度已經漸漸緩慢了下來,甚至、她開始漂浮在了距離那玻璃之泊不遠的半空中。然後,緩緩地,她降落到了冰面上。
周圍銳利的石脈在飛速的行進中變得模糊。
在漫長窄橋的盡頭,漸漸地、佐聽到了聖靈而高潔的詠唱聲。
就在此時,一直以來,引導著佐走到這裏的詠唱聲停了下來,佐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那一刻口袋中突然亮起水色的光芒,隨即周身就如同被碧湖一般的水一樣圍棋,水晶猛地飛向前去,嵌在了門中的凹槽里。
這是小雲雀的賭約里,佐贏得的水晶。水晶落入空中的門裡,門漸漸變得清晰,佐不再猶豫,她勇敢地前傾了身體,推開了眼前的空虛。那就是第五重門——回憶之門。
「哼,」泣從鼻子里冷笑一聲,「我也不想再在這裏遇到她。」然後他突然揚起聲調,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一般,「你是死神,特意來到這裏,是來嘲笑我的么?」
就在此時,該隱開口說,「你能走到這裏,我有點驚訝。但我更驚訝的是,她竟然在這裏……地獄的最深之處,該隱之環。」
「你的秘密。」
「哼,如果是我的話,可能比這更快就結束了。」
「我到現在還是在推行鮮血主義。」
雖然佐沒有感到自己獲得力量,但她卻隱隱感到自己就算再這麼無限地走下去也不會死。
但卻十分悲哀,十分孤寂,只是聽著那陌生的調子,就彷彿要掉下淚來。
佐想起了伊斯坦堡那場新雪,或者是羅馬郊外聖西斯托修道院的冬天。可很快,冰冷的感覺就超過了她在時空https://www.hetubook.com.com旅行中經歷過的一切。她從空中倒著墜落下去,她看到黑色山脈上覆蓋著堅硬冰雪,她看到原本柔和的溪流化為寶劍般銳利,她側過頭去,墜落的盡頭有一片無邊無際的湖泊,可是它已經沒有了水的樣子,倒像是玻璃片一般。
腳下是平滑的冰湖,在有光線的時候也沒有看到四周有什麼障礙物。佐將雙手伸向前方,開始慢慢地向前移動。除了遠處死靈們仇恨地喊叫聲,周圍什麼都看不到,什麼其它的聲音也都沒有。就這樣,乏味地、沒有方向地不知走了多遠,在黑暗中,再次亮起了銀色的光芒。
就這樣,穿行在冰雪交織的銀色森林里。
正在她不知所措之時,一名穿著十分不合時宜的少年,向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伊莎貝拉。」
「但我還沒有得到……忠告,而且也不知道門在哪裡。」佐有點不好意思地攤了攤手,因為她本來以為這裡有些線索的。
「真不負責任啊!」
「誰?」
「我從上面掉下來的。」佐指了指上面,聳了聳肩。
泣轉向另一側,用他的竹竿往看不到頭的黑暗裡一指,「好像她本來直接就可以轉世,但是她非不幹,自願要來這一環。他們沒法給她定罪,就把她扔到了這一環附近的冰湖雪森里獃著。」
「伊薩,我給你一個我的承諾。我會永遠活下去,不管彼時你是何種樣子,不管彼時我落入了何種境地,我會找到你,告訴你我的名字、講我們的故事、給你講述所有的秘密和願望。不管你轉世多少次,忘記多少次,我都會給你一次又一次地講。」
「瘋女人?」
該隱等了一會兒,然後說,「伊薩,這次,我依舊不會和你告別。但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不告而別,我們在人間再見吧。」
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佐,好像她也瘋了一樣。
「哦,哦。」
那是一段,非常靠近,卻又異常遙遠的距離。
那矯健的身手,讓佐想起了某個人,她不確定地說,「如果我猜錯了的話就當我沒說,你是『泣』嗎?」
「或者剛才為什麼不去碰碰她?」
「哦,七重門,好像聽誰提起過這個事。不管如何,你應該對地獄很熟悉吧,這裡是該隱之環。」
女聲低沉而哀傷,不似塞壬之歌的魅惑,也不似苗寨的高亢。那是一首用陌生語言誦讀的讚美詩,其中,似乎聽到了日暮的聲音,太陽漸漸沉入黑夜,緋紅浸染了乾涸的大地,三千塊巨大的硬石組成了千年不倒的神聖王城,黑色的貴族在新月的白印下逐一醒來,恆久的生命,不朽的詩篇,在死神面前他們從未屈膝,地獄之中他們依然高貴。
「……嗯。」
突然,耳邊又傳來了之前的詠唱聲。
「這裡是懲罰販賣親屬者之所在,故以殺死親生弟弟亞伯的該隱為命名。你看這湖裡凍結的一對一對的死靈,」泣用竹竿敲打著冰面,「他們生前手足相殘,死後也是一直互相敵視的親生兄弟。」
「該隱之門,從我這裏過去,再向里。」伊莎貝拉依舊閉著眼睛,輕輕地說,「我沒有什麼忠告,但我在這裏呆了很久很久,我知道你不管遇到什麼、不管看起來有多麼不可能,只要筆直向前,總會到達目的地。」
在周遭死靈充滿憎惡的喊叫中,佐聽不到早前一直引領她的詠唱聲,也迷失了她的方向。
對方怔了怔,然後困惑地說,「那你怎麼會來這裏。」和_圖_書
只要向前一步,該隱就可以碰觸到伊莎貝拉,而他若停在那裡,伊薩則永遠無法接觸他。
該隱側首看了看她,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的諷刺,伸手指了指她口袋的位置。她這才感到他的輪廓還有些模糊不清,她垂首,腰間的袋子隱隱泛著光芒,而這光芒與該隱身上的光暈的顏色有幾分相似。她從口袋裡翻出了最初該隱給她的小袋子,彼時是用來裝艾爾和凡特的七日水晶,水晶被當成了門的鑰匙交出去了,可那個袋子她就隨手塞進了口袋裡。
「……」
「Z,你臉紅什麼。」
而該隱的目光確實那樣平靜,帶著佐從未見過的悲憫,與無奈,還有隱藏在眼底的惋惜、痛苦、哀傷、憤怒,和一絲軟軟的溫和。
「但是,塞恩,但是,轉世了,我就會忘記這一切。忘記你的名字、忘記我們的故事、忘記所有的秘密和願望。這樣,就算願望實現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順便一提,我已經統一了血族。」
原來,那個其貌不揚的小袋子是該隱的媒介。
高貴的詩篇,偶爾飽含著寂寞,偶爾充滿著回想。
起初,佐以為他們是在哭喊著懺悔,可很快,她就發現他們其實是在謾罵著彼此,他們瞪著對方,露出猙獰的表情,彷彿自己身旁貼近的死靈是不共戴天之敵。佐相信,如果此時湖泊解凍,那些死靈就會一躍而出,直接咬在旁邊的人頭上,直到頭破血流。
伊莎貝拉沒有睜眼,她垂著頭,好像睡著了一樣,也不對該隱的話做任何回應。
「別開玩笑,這個問題很重要。我還是不明白,合成血漿有什麼好喝的。」
「從很小很小開始。從我第一次幫你整理劉海的頭髮,或是你第一次為我擋下父王的責罵。」
「多少個問題都可以,伊薩。問完之後,你就去轉世吧。」
「是的,你還有別的事嗎?」
佐沒有辦法,只好轉身,向看起來還十分遙遠的湖岸走去。
「伊薩,我會一直活著。所以,你去轉世吧。」
告別了泣,佐沿著剛才竹竿的方向,向黑暗中走去。
「永遠做守環人,你就無法轉生,自然也不會再遇到阿落。」
那句話說完之後,換來的是漫長的沉默。一直低著頭假裝是路旁的木樁的佐也跟著抬起頭來,好奇地看向伊莎貝拉和該隱。伊莎貝拉只是看著該隱,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感覺有太多的話要說。她的眼神搖擺著,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訕訕地開口,「這麼多年,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
就在此時,佐身側的口袋突然亮了起來,光芒愈脹愈大,隨即脫離了佐的身體,成為一個人形,立在她的旁邊。
「果然,你是泣!你放棄了七日和自己的生命,來到了……」佐想說「地獄」,但總感覺是在詛咒人,於是只好作罷,「阿落呢?」
「也不能完全算是我的責任……」佐的聲音變得很小,她確實不記得了。但曾經目睹過身為「死神Z」所犯下的惡行,佐也不好意思完全推託掉。
「那你倒是告訴我,那是什麼秘密。是你的話,獲得王位、統一血族、復興日暮之城。你的野心,這些是你的秘密嗎……」
伊莎貝拉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說,「不會來地獄了嗎?」
隨著距離不斷接近,佐似乎能辨認出那是一顆顆受罪死靈的頭顱,他們帶著淚痕凍結其中,哭喊著。
半晌,他終於說,「我在這裏呆了上百個紀元,可什麼都沒聽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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