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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盞

作者:蘇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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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只因故人來

番外 只因故人來

「你要是過上我這種日子,肯定沒有喜只有憂。」玄襄玩笑道,「她若要說太陽從西邊起,我也得昧著心意說是,說不來半個不字。」
玄襄挽著衣袖,聞言稍微一頓,笑道:「我還有很多肉麻話沒說給你聽。」
玄襄正好聽見這句話,表情古怪:「離樞,你是說反了吧?」
芷昔道:「你家男寵脾氣還挺大。」
芷昔接過,喝了一口,又皺眉:「這麼苦。」
「告辭?」
「沒有說反,你想的那句話,不是我有資格說的。」柳維揚轉過身,墨似的黑髮覆在背上,姿態瀟洒揚長而去。
玄襄微微一頓,隨即回道:「才幾年你就要嫌我老?要是再過十年二十年,你還不——」他止住話頭,不管床笫間的戲言是如何的,最後的結局卻是固定。他是特殊的,總比尋常凡人要活得長多了。這是他強求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她忙按住玄襄的手:「不要在這裏。」
芷昔放下杯子,陶瓷碰在石桌上,發出一聲輕響。她笑嘻嘻地看著容玉:「安心,我手下有輕重,才不會跟那小子一樣要肉償來賠杯子。」
容玉回首笑問:「趙先生,要不我們拉鉤?」
「也許玄襄他會很傷心的。」
容玉看了他一眼:「你的衣襟上有別的香味,像是佛手柑的味道。」她頓了頓,又道:「我去做飯。」
容玉想了想,叫住他:「照影,你且留步。」
那人聞言,轉過身來,容顏如玉,似有仙氣:「正是此間。經年之間,時局變遷,唯獨公子依然如故。」
「當年的幾位上神都這麼說過。」
裴照影期期艾艾道:「師父……這女人她、她,不,師娘她……」
「這花茶名叫淺秀媚,」容玉將冰絲雲紋盞推到芷昔面前,「你來嘗嘗。」
玄襄走到容玉身邊,在她耳邊輕聲道:「雖說色令智昏,但我還沒糊塗到這個地步,你也見好就收。」
玄襄沉默半晌,道:「你進來小坐一會兒,容玉也在。」
大約是時節正好,故人格外得多。待送走芷昔和裴照影那日,又有一人尋上門來。
玄襄回想起那時候無命被容玉打扮成清秀佳人般金簪橫陳、略施脂粉的模樣,就莫名想笑。
芷昔慢條斯理地開口:「那你倒是動手啊,只說不練就是嘴把式。」
「呵,我知道,金誠所至金石為開,我還未恭喜你。」
玄襄正提著一隻母雞,用擦得錚亮的虛無抹了雞的脖子,抬首之際,正看見柳維揚微微抽動的嘴角。他笑了一笑m.hetubook.com.com:「離樞。」
「我說介意會有用么?」玄襄道。
那柔軟的身體貼著他,還不斷磨蹭,便是心如止水也要被勾出心猿意馬來。飽暖而思淫慾,這句古話果然不假。玄襄轉過身,撫摸著她的黑髮,輕聲道:「你的頭髮真長。」他從她的額角一直親吻到頸項,輕柔而緩慢,像是虔誠膜拜。衣帶漸緩,露出那白玉般的肌膚。
芷昔定了定神,道:「我姊姊說我不懂情這個字,可是我怎會不懂,就算沒有過也看過吧?她不明白,人生在世,並不只是情這一關,還有怨憎離聚。情愛之事這麼小,而天下這麼大,若要容得下天下,情愛之事便也會看淡。」
玄襄跟著她走到廚房外:「其實我……」
容玉站起身來,陪著他走到門口,便停步不前:「後會有期。」
玄襄扣住她的手腕,逼近過去,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體之下,輕笑一聲:「如你所願。」他挺身進入,復又鬆開她的手腕,淺淺廝磨,看她在身下輾轉,黑髮迤邐,卻成一道極美的妖嬈的景。
玄襄舀了水,將碗筷再次沖洗,頭也不回:「容玉,我知道你是沒有心的,那也無妨,我有。我的心可以給你,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你——那日我追你下黃泉道,就是為了跟你說這一句話,可惜你把我要說的話都打斷了。」
合上房門,床簾被放下,隔開了外間的燭光,幽暗一片。容玉被握住腳踝,感覺到肌膚被一寸寸地親吻,克制住紊亂的氣息:「時常縱慾容易老,玄襄你要留心。」
容玉看了他一眼:「他還打碎了我最喜歡的那套杯子,是你年前送給我的。」
「嗯?怎麼這麼問?」
一杯茶飲盡,柳維揚站起身來:「我該走了,你留步,不用相送。」
雖然此時閑雜人都離開,應該也不會有誰闖進來,他的確也不願意冒這個可能會被人觀賞到的險:「我們回房?」他正要把她抱起來,又被推拒開,玩笑道:「何必呢,你明明也是很樂意——好,算我說錯。」
不過流俗而已,投入那一潮人間春色,歡喜,熱烈,以繾綣纏綿收尾。玄襄盯著她,默默想,容玉你逃不開,我自然也逃不開,也不想去逃。此生糾纏至此,平生再多憾事,也是不枉。
他握了握拳,如果整個大周的姑娘都跟容玉一樣,他還是一輩子不娶親的好。
容玉被他逗笑,鬆開了摟著他腰的手臂,貼著他的手肘,柔美妖嬈,吐和*圖*書息如蘭:「不過現在我有心的,你知道么?」
閑人都散場。玄襄低聲抱怨:「有外人在,你都不留點面子給我。」還有什麼男寵不男寵的,可他畢竟也曾是邪神君王,說一點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
裴照影同情地看了玄襄一眼,撿起碎瓷片,恭恭敬敬道:「師父,那我明日再來拜訪。」
容玉本想把這個不要臉的話題終止,卻不想他反而更大言不慚。她習慣食不言寢不語,只搖了搖頭便不答話。
「我知道啊,」她舉目遠望,看著玄襄和裴照影在後面對拆招式,劍光剎剎,極是好看,「我想,還是順其自然。」
茶煮開了,香氣瀰漫,柳維揚端起茶盞淺酌了一口:「我才是那個要孤獨終老的人。」他說得那麼篤定,眼神卻又波瀾不驚,似乎只是在說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
「有。」
「如果沒有玄襄,很有可能就會。這是我的幸運。」
他可不知道她說的以前是指哪一回。都說煙花之地才是一夜風流轉頭空,她倒是好幾次將他一人留在床榻之上,有一回是夜裡覺得悶出門散步了,好幾回是坐在門口看風景,這種滋味可真不妙:「容玉,你前科太多,我不折騰到你累得動不了,我也太無能了。」
裴照影說不過她,低聲道:「……總之,我摔碎的杯子我會賠的。」
容玉立刻也覺察到他的異樣,回身過來,輕輕磨蹭著他的身體,撩撥卻又不滿足。她咬著他的耳垂輕聲道:「春宵苦短,你還要浪費在聊天上么?」
她抬起手,手指蒼白而纖細,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龐,芷昔秀麗的臉孔突然泛起紅暈:「還是不要像我的好。」
玄襄被她說得一愣,就連撫摸著她的脊背的動作也停住了。早知道……便該放任自己的心意一次,也不會現在被拿出來當罪證。他笑了一笑,低頭抵住她的額:「容玉,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玄襄聽著她一聲聲破碎的呻|吟,更是動情,克制不住地撞擊,像是要把她生吞下去。隔了片刻,容玉輕輕顫抖著,摟住他的頸,幾乎軟語哀求道:「不要了,玄襄,你放開我……」
容玉睜開眼,看著他。原來是為這個。她懊喪不已,早知如此就該一直裝睡——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的舉動也不止有她做過:「玄襄,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愛翻舊賬,那我也來翻一翻。你我第一晚那回,你一早就走了。可不是出門散步,也不是出門看風景。」
「把hetubook•com•com碎瓷片留下,你師父還要用。」
柳維揚嘴角微挑,帶起一絲笑:「多保重。容玉,玄襄便交給你了。」
容玉哦了一聲,問:「那麼你是對我很不滿了?可我也沒有不主持家事啊。」
容玉素手煮茶,柳維揚沉默不言,便如從前。他們都不是多話的人,可她也真怕他一直不說話。她想了想,便開口道:「我本以為我會孤獨終老。」
芷昔放下茶杯,驚訝道:「你如何知道我升了仙階?」
容玉看著她,微微一笑:「不必。」
「你們在吵什麼?老遠我就聽見動靜。」玄襄看了看裴照影尷尬的臉,又看了看容玉淡定的神態,只要用指甲想就知道容玉又在欺負人了。裴照影是無命的轉世,也是皇族子弟,難得的少年將軍,還是逃不過前世被欺凌的命運。
「哦?除了我,還有誰?」
裴照影僵硬了片刻,乖乖放下手上的瓷片,復又同情地看了玄襄一眼。他初見容玉,便覺得這世間唯有她才能在容貌上同師父相配,但相處過一陣后,就深切覺得內在心性要比容貌要重要太多。
「聽見了么?連你的兄長都說把你託付給我照顧。」
容玉想把他推開,卻又用不上力,只能作罷:「你怎麼了?有心事?」
容玉緩緩走近兩步,從身後抱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的背上,微笑:「是挺肉麻的……」他所穿的外袍上有金絲刺繡,有些硌著她的臉,時下風行華麗衣飾,太過富麗總免不了俗氣,玄襄穿著這樣的外袍總還算壓得住。容玉喃喃道:「你下回能換件素麵的袍子么?」
容玉可不待他把話說話,惡人先告狀:「他一直對我吼,還很兇。」
「你戴的戒指,那個顏色正是元君的品階所佩,是以我隨口猜了一句。」容玉微微一笑,「你這回下凡,該不會只是來看我的罷?」
玄襄自然不會停,卻緩緩撫摸著她的脊背,從凹陷的蝴蝶骨一直撫摸到腰,以作撫慰,呢喃道:「再忍一忍,我就快到了……」容玉知他現在正是難忍之時,自然也就暗暗忍耐,柔順地任他退出,將她轉為趴伏的姿勢,又從背後進入。
容玉轉過頭,波瀾不驚地看著裴照影手忙腳亂地收拾殘局,淡淡道:「這杯子我很喜歡,被你摔碎了一個便不成套了。」
容玉早知她聰慧,卻也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見地,笑道:「你說得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何你姊姊要容下天下?她的心裏,只要容得下一個人就足矣。每個https://m.hetubook•com•com人都有不同的期許,也許你想要的,並非是她要想的。」她的確太過理智,可是從另一方面來說,正因理智才不會一時熱度,她和玄襄之間,一定會有一個結果。天下之大,總不過分離,總還會聚首。
容玉沒理會他,起身相送:「自然是求之不得。」
她話音剛落,只聽身後咣當一聲,伴隨著瓷片破裂的聲響。
「地位高者,更需謙遜之心,只因已有足夠多人敬你畏你。」
裴照影頓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裴照影憤然道:「我說過我會賠的!你又要我賣身賠,你還講不講理?」
柳維揚平復了一下表情,格外淡定地走來:「玄襄,我是來向你告辭的。」
芷昔端起茶盞,但見茶色淺紅、微露妖嬈,芳香撲鼻,微微笑道:「名字是俗氣了些,不過我喜歡。」
裴照影指著她,攥緊拳頭,俊臉漲得通紅:「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玄襄將碗筷疊好,用帕子擦乾了手,在她摟住自己的腰上的手背上拍了拍:「都是男寵了,穿得太素淡也不像罷?」
玄襄微微一笑:「這世間品貌無雙,又知情知趣,除了我,也再找不出第二人。你我相遇,雖是命中注定,卻也是彼此三生有幸。」
困意已經襲來,她閉上眼,輕聲道:「你以前都沒這樣,跟豺狼虎豹似的。」
玄襄輕咳一聲,嘆氣:「照影,她有你師娘撐腰,你就委屈一點罷。」
玄襄從身後抱住她,遙望遠方,春日里那桃花開得正盛,好似染紅了天邊,那個瀟洒的身影越來越小,消失不見:「那麼你答應了,是不是就一定不會反悔?」
容玉卻已然困了,語聲模糊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我都快睡著了。」
芷昔見主人已下了逐客令,撇撇嘴站起身來,還伸了個懶腰:「今日的茶很好,我明日再來叨擾,你不會介意吧?」
「我要去冥宮了,進去以後,就不會再出來。」
「你拿什麼來賠?賣身?」
裴照影停住腳步,向著那個白衣的身影作揖行禮:「敢問姑娘,這裏可有位姓趙名珩的公子在此隱居?」
容玉忍不住撲哧笑了:「好,定不負你的囑託。」
容玉拿過碗,為他布菜:「嗯……你是挺好的,我很滿意。」她抬起眼,眼角生媚,朝他微微一瞟。這樣的神態表情由別人來做,未免有些不夠端莊,可是由容玉做來,便是琉璃雕像忽然有了生氣。
「自然不是,只是自己誇自己太說不過去,就謙虛一句,等著你來hetubook.com.com誇我罷了。」
容玉手上動作一頓,並不答應,顧自做飯。不多久,便有香味溢出。她將菜肴放入盤中,用木托盤盛著,放在桌上:「你覺得你現在配不上我?」
她被撞擊地支撐不住,伏在被褥之上,手指無力地屈起,又伸展開去。玄襄最後猛烈地撞擊幾番,突然停住,氣息急促,幾乎都是不聲調的喘息。待氣息平穩了些,他將容玉摟在懷裡,愛憐地摸著她汗濕的額頭:「還好吧?」
玄襄微微一笑:「我會變成完全配得上你的人。」
容玉重新洗盞沖水,換了第二杯:「瞧你近來春風滿面,似有喜事,這杯便是特意為你而沏。」
她真是個殘酷而決斷的人哪,就算現在成了凡人也沒有改變,容玉淺笑兮然:「可是也沒有辦法,逆天而行,會連累你,也連累他。我不能因為玄襄,而牽連你一起受罪。芷昔,我原來以為你跟我像,看見你總像看見我從前一樣,現在看來還是不像的。」
裴照影面紅耳赤,辯解道:「我家——不,就是整個大周,都是女子主持家事的,我自然不會。」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容玉微微顫抖,雖然意識仍然清明,可是身體卻記得他,根本無法反抗。
裴照影呆了呆:「……我認識你嗎?幾時?」
原來如此。玄襄把玩著摺扇的墜子:「時辰不早,照影你回去休息,明日再來。」
柳維揚在水氣瀰漫中抬起眼,微微一笑:「你不會的。」
忽聽身後錚的一聲,似抽劍出鞘的聲音。裴照影漲紅了臉,怒道:「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動手!」
「那現在說來聽聽?」
玄襄駐步不前,隔了良久才露出些許笑意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實在太聰明了?」
芷昔托著腮:「我還順道去看了姊姊,他們真是拿肉麻當有趣。於是我就想,這世間唯一對我胃口的就只有你了,就過來了。」她頓了頓,問:「那麼你和你家男寵可好?」
「是嗎,原來你還挺不滿的。」忽聽背後穿來容玉的聲音,「柳公子,我們果然再見了。」那日離別,他說後會有期,她原以為也不會再有相見之日的。
待用完晚飯,玄襄去收拾碗筷,她方才站在身後問:「你說你知情知趣,這是何解?」
容玉回首,還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念舊,去見未央了。」
「你……」芷昔放下茶盞,吞吞吐吐,「我昨晚就在想,你……如果……」她遲疑許久,像是猶豫不決,思忖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其實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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