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褚青蘅邊吃午飯邊點播電視劇看，咬著勺子看得津津有味——蕭九韶刷卡進來看到就是這個場景：「你……興趣很廣泛啊。」

蘇葵抬起手腕，一手按著他的手臂：「這麼偏心，我似乎也不能放過你了。」

當服務生要應對形形色~色的客人，體力消耗本來就大，還要配合凌局長的計劃，昨晚又一夜沒睡，的確是撐不住了。褚青蘅搖了搖他的肩：「要睡去卧室，不要睡沙發。」可是不管她怎麼推他，他只蜷縮得更緊了一點，來個充耳不聞。

最好是醉了，褚青蘅在心裏默默補上一句，但是臉上還帶著溫和的笑：「嗯……我覺得你今天似乎情緒不高。」

蕭九韶微微挑眉：「這是我的戰爭，不是你的。」

褚青蘅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覺得有人從背後推了她一把，她被推得往前踉蹌一下，似乎踩到了玻璃碎片，鞋底發出了咔擦一聲。她穩住重心，不敢再動。

沈逸站在那裡，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他的手上，正拿著一個破碎的酒杯，酒杯的玻璃斷口上沾滿了鮮血。他忽然一鬆手，那半個玻璃杯悄然落地。

吳禕聲看著他們，默不作聲。

褚青蘅不想再被他半夜敲門驚嚇，索性又去找大堂經理再要了一張門卡，方便他進出。

刑閔推開人群，擠到中心，亮出了證件：「現在請大家配合，全部站在原地不動，誰都不能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離開現場。」

褚青蘅看了看他，也就伸手同他輕輕握了下手：「幸會。」

他坐起身來，把解開的襯衫扣子全部一絲不苟地扣回去，打上領帶，又扣上馬甲：「後面幾天都沒什麼機會和你私下見面，你自己注意，不要再有任何行動。」

「我的心裏一直有兩個人選，有很大把握，」他套上西裝外套，正了正工號牌，「但是沒有證據和_圖_書。接下去會有一次行動，如果不成功的話，以後再難有這樣好的機會了。」他看著她，忍不住笑起來：「我和你一樣，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這種弱智電視劇會拉低你的智商。」蕭九韶想拿遙控器，卻被她搶先一步抱著，還不肯撒手。

褚青蘅突然抱住頭，耳邊彷彿響起了那聲震耳欲聾的爆破聲，眼前流火如同火龍，一張口就吞噬了一切。她急促地喘著氣，用力掐著手腕，想擺脫那種被潮水淹沒的窒息感。

在黑暗中的時光往往會顯得特別漫長。

吳禕聲忽然說了一句：「真是個狂妄自大的人。」

他站在那裡，勉強跟著看了一會兒這電視劇，覺得就這點愛好他們恐怕這輩子都無法互相同化，那麼還是求同存異吧：「音量關小點，太吵。」

褚青蘅笑著搖搖頭：「你這句話錯了。我相信蘇小姐一定有很多故事，她跟我不一樣。而我，即使生下來時比別人有的東西多一些，現在也被剝奪了。」她的一切都是拜暗花所賜，那場爆炸不但奪去了她最親的兩個人，還徹底摧毀了她的生活。

吳禕聲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氣泡酒，看著她：「你跟蘇葵差不多，都是生下來就比別人擁有的多。」

褚青蘅緩緩鬆開手，看著他拉開門，走向走廊盡頭。

蕭九韶終於忍耐不住：「把遙控器交出來。」

褚青蘅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從她跟沈逸的相處來看，倒沒有覺得他狂妄，不過他的確是十分自信的人：「我卻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跟蘇小姐這麼熟了。」

沈逸還沒開口，只聽蘇葵的聲音傳過來：「既然有帝王蟹，當然不能錯過。」她穿著露肩的暗紅色禮服，儀態萬千，也拉開椅子在桌邊坐下，抬抬手招來服務生：「有氣泡白酒嗎？據說氣泡白酒配蟹鉗很不錯和圖書。」

褚青蘅搶在他開門前按在門把手上：「我知道你大概又要把我排除在所有的計劃之外。」

沈逸抬起頭，只是這一回卻沒有笑，反而皺著眉：「你覺得我醉了？」

她看著對方，輕聲道：「我想你是醉了。」

「這是經典瓊瑤劇，你這都不知道，可見你童年生活之乏味。」她說話的時候，背景里還配合著凄厲的女聲：「不，皓幀！你我這一份心，這一片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萬物都是我們的證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來生也好，我都是你的！永遠永遠都是你的！」

沈逸站起身，嘴角彎彎得帶著一抹笑，他走路的姿態輕快優美，牽著蘇葵的動作也是說不出得好看。

她這個舉動正中褚青蘅的下懷，都說酒後吐真言，沈逸給她的感覺，就是每一句話都半真半假有幾分玩笑意味，她同他相處了三天還真摸不准他的脾氣，不管什麼情況他都是笑著的。所以不管蘇葵是出於什麼目的，總之跟她算是一路的。

褚青蘅在心裏想道，就是要你酒量不好，不然她還怎麼把人灌醉？

「你說呢？」

沈逸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腕，拿起餐巾在手上擦了擦，玩笑道：「兩位小姐如此熱情，可是想成為我的舞伴？真是榮幸之至。」

蘇葵的男伴微笑道：「沈先生的酒量也未必如所說的那樣差。」他伸出手去：「褚小姐，我叫吳禕聲，是蘇葵小姐的助理。幸會。」

突如其來的黑暗。

褚青蘅發誓，就衝著蕭九韶那句話，她要不給他點顏色看，她以後都得被他這麼欺壓了。她坐的位置正好正對著吧台，他一如既往穿著修身的、一絲不苟的三件套西裝，低頭擦著酒具，他在出發前剛剪過頭髮，露出光潔的額頭來，更顯得俊美得很生動。

耳邊立刻響起了和_圖_書女孩子的驚叫。褚青蘅感覺到沈逸鬆開牽著她的手，低笑道：「你怕不怕？」

蘇葵拉起沈逸：「你難道不想跟我跳第一支舞？」

褚青蘅看見沈逸轉著手中的酒杯，他拇指上的骷髏頭戒指不斷泛著幽光。她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如果你覺得有點醉了，就不要喝了。」

沈逸倒也落落大方，蘇葵喝掉半杯，他就把一杯都幹了。

蕭九韶只睡了一個半小時就醒了，睜開眼看見她坐在邊上，就伸手摸了摸她的發心。褚青蘅放下手上的書，皺眉道：「你別總用這種摸小貓小狗的方式來摸我的頭。」

沈逸微笑：「看來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灌醉我了，好，我奉陪到底。」

褚青蘅接過菜單，卻連翻都沒翻開：「嗯，那就點蟹粉涼皮，再來一支粉紅色克魯格。」她又點了兩份菜，便作罷。

褚青蘅揣測，蘇葵對蕭九韶的興趣就算是過去了，她現在是看中了沈逸——這跟愛情無關，就只是為了吸引到周圍人的眼球。自然，在場的所有女人，都比不上她的女性魅力。

幾支葡萄酒被拍賣出去，服務生推了酒架離開，廳堂中的燈光被調暗，樂隊進入舞台，夜晚的舞會即將開始。

「連童話故事也看得這麼入戲，這不好。」

那驟然明亮的燈光太過刺眼，褚青蘅忍不住閉了閉眼，復又睜開。她感覺到所有人在那一瞬間的目光都焦灼在她的身後，她緩緩轉過頭去，只見蘇葵倒在暗紅色的地毯上，她穿著暗紅色的禮服長裙，和地毯幾乎融為一體，潔白的肩頭上濺開了朵朵血花，美麗的臉上滿是痛苦的表情。

褚青蘅皮膚白，稍微喝了兩口臉龐泛起粉色，眼睛明亮：「你跟蘇小姐喝了，卻不同我喝，這多不公平。」

蕭九韶把遙控器放在茶几上，直接蜷縮在沙發里，雖然這是三人位沙發ｗｗｗ.ｈｅtubook•ｃom•cｏｍ，但對他來說要舒展身體也是辦不到的：「讓我睡兩個小時，我有點撐不住了。」

一曲終了，蘇葵拉著沈逸回到桌邊，親昵地捏了捏沈逸的臉頰：「你的舞跳得真好，等下的華爾茲我還要你陪我。」

褚青蘅只得放棄，回去卧室給他拿了床被子輕輕蓋在身上，又小心地把被角掖了掖。蕭九韶一把握住她的手，一副不打算鬆手的樣子。褚青蘅只得繼續坐在邊上，無聊地翻雜誌，偶爾抬頭看他一眼。

沈逸突然把她拉起來，直接往舞池中心走。他站定了，彎下腰執起她的一隻手，抬起頭朝她笑：「美麗的小姐，可否陪我跳這一支舞？」

「用我的問題來反問我，是不是太沒誠意？」

她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蕭九韶那邊，可是燈光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臉。

「為什麼？」褚青蘅轉頭問。

「當然不會介意。」褚青蘅打點起精神，「他們說廚房裡有新鮮的帝王蟹，我點了蟹粉涼皮。」

褚青蘅聽話地把遙控器遞給他，幽幽地說：「我真覺得是很經典的搞笑片啊，你得多沒幽默感——哎哎哎你關掉幹嘛？」

沈逸笑而不語。

男主角被鎖在囚車中，正面目扭曲、撕心裂肺地大喊：「老天有眼，讓我還能看到你！吟霜，為我珍重！為我珍重！」

中午點了客房服務，晚上有酒會，這個活動她是不打算缺席的。

忽然，大廳內的燈又重新亮起。

沈逸扶住她的腰，輕輕轉了個圈，低聲道：「別總往那邊看，相信我，他並不適合你。」他說話的氣息絲絲縷縷鑽入她的耳中，倒是讓她開始清醒起來：「那你說，誰才適合我？」

蘇葵似乎對沈逸的酒量感了興趣，拿起杯子跟他輕輕一碰杯：「女士敬酒，你該不會不回敬吧？」

燈光愈加幽暗。

忽然，她想到蘇葵的話，留心起他手上的那和圖書隻表，的確是繁複浮夸的款式，她動了動手腕，把他的手抬起來，仔細地看，隱約可以看見錶盤下面的微型收發器。這個表的樣式已經足夠誇張，倒是不太容易留心到內里乾坤。

「我怎麼會情緒不高？」他往前傾著身體，露齒一笑，「這船上的人都很有趣。你看那邊桌那個穿灰色外套的男人，他那個姿態就像隨時要把手銬掏出來一樣。」

褚青蘅看著他挺直的鼻樑，似乎感到酒意在那一瞬間湧上，連思考都變得有些遲鈍——他身上散出來的費洛蒙實在太強烈。

褚青蘅心中猛然一跳，他說的那個穿了灰色外套的男人赫然是刑閔。

褚青蘅看看沈逸，再看看蘇葵，有點想不通他們是怎麼突然熟稔起來的。倒是蘇葵的男伴臉色有點不太好看，只是隱忍著不發作。

蘇葵轉身拉了拉吳禕聲的手臂：「別板著臉，走吧。」

服務生遞上菜單請她點菜：「褚小姐，我們這裡有新鮮的帝王蟹，您要不要點一隻？」

沈逸笑道：「氣泡酒清淡，和蟹鉗的鮮味正是相得益彰。」

沈逸笑道：「你是落難公主，只有王子才配得上你。」

忽然聽見咔擦一聲，大廳里的燈光徹底熄滅。

她這邊剛點好單，就見沈逸邁著極其輕快的、如貓科動物一般的腳步走過來，拉開椅子在桌子對面坐下。他露齒一笑：「不介意我來搭個桌吧？」

「怎麼了？你知道誰是暗花了嗎？」

褚青蘅對拍賣沒有太大興趣，而這時服務生上了她點的蟹粉涼皮和香檳。她示意把酒打開，給每個人都倒了。沈逸端著酒杯，輕輕搖晃：「先說好，我的酒量不太好，到時候恐怕要掃了大家的興緻。」

拍賣酒會很快就開始，開始幾瓶都被蘇葵拍走了，花了還不到十分鐘。

蘇葵輕柔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腳踏兩船可不是紳士該有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