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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殊的臉色白了，刑閔的臉綠了。

凌卓寧更怒：「因為你是垃圾桶里撿來的，我真恨我當年撿錯了人了怎麼就沒把小蘅抱回來！」

她原本想著他身體還沒有恢復，自己一個人去就行了。結果他非要開車送她。陳姨家住的是市中心的老小區，停車始終是一大難題。

褚青蘅有那麼三秒鐘都處於空白期，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一把掀掉蕭九韶的被子，拖住他的手臂要把他從床上拖下去：「跟你說過多少遍讓小蘅睡你的房間，你去睡書房的沙發床，你就當耳旁風？人家是客人，身體還沒養好，你就要強迫人家做這種事，你是精~蟲上腦了？！」

「那你前一句話的假設條件就是不成立的，因為你現在就在暗戀我。」

褚青蘅目送他們消失在樓梯口，轉過頭跟他相視片刻，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蕭九韶微微皺眉：「你笑什麼？」

蕭九韶站起身，隔著辦公桌看著對方：「請坐。」

陳姨很快就來看門，看見她立刻嗔怪道：「你還知道要來看我？我以為你都忘記我是誰了。」

他走到飲水機邊，拿出一次性紙杯為他們倒茶。

她覺得自己也是很奇怪，竟然就這麼盯著他的睡顏，好像不會厭倦似的。這種感覺，甚至是言語無法描述。

「原來你路盲。」蕭九韶毫不客氣地指出了她的缺陷，「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居然還不能一次找對地方。」

褚青蘅擔憂地看著他眼睛里的紅血絲，覺得他都這個樣子還要陪著自己到處跑實在太辛勞，便道：「我就上樓去說幾句話，你還是留在車裡吧。」

陳姨見她想走，也不強留，便道：「和圖書我就怕你不會照顧自己，以前你父母在的時候那麼寵你，現在他們不在了，我總是擔心你會餓死在家裡。」

她在小區內找了一圈，總算找到目標樓層。

「嗯？」褚青蘅愣怔一下，隨即笑著回答，「是啊，是在暗戀你。」

突然門上的敲門聲響打斷了他的沉思。他抬首，只見刑閔站在門口，身邊還跟著一個人，看上去比他要小上兩三歲，是十分熱情單純的長相。

「是啊，是樓上的鄰居，她來幫司朝補課。」陳姨作勢要去廚房拿新的碗筷出來，「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你們一起留下來吃個便飯？人多熱鬧，這樣多好。」

蕭九韶偏偏還要火上澆油：「你要吵架找我爸去，別來挑撥我跟小蘅的感情。」

不過幸好，陳姨的家已經到了面前。褚青蘅抬手敲門，還回頭對他道：「我先警告你，陳姨是個保守而傳統的女性，你等下不能在她面前亂說話。」雖然她覺得蕭九韶的情商可能還要遠遠高過她，只是他向來不介意毀滅別人對他的第一面的好印象，所以直到現在，只贏得了一些「這個人性格很古怪」之類的評價。

褚青蘅無奈得不得了，只好跟上。老小區雖然停車難，但是最大的好處就是附近商業設施齊全，她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超市，進去買了海鮮禮盒，順手又往禮盒裡塞了幾張超市卡。蕭九韶見狀想幫她拎東西，她立刻就斷然拒絕：「這是我買的，如果你拿著陳姨一定會覺得是你送的，我花了錢又不討好，多虧啊。」

幸好這個時候，蕭九韶的父親終於踩著拖鞋上來勸架，一邊把自己的老婆推走，一邊回頭道：「和*圖*書你自己也要檢討檢討，多大的人了，還跟媽媽吵架？」

她其實一點都不挑剔！她當初連謝允羸都願意嫁，而且絕對不是看在他大哥的份上。

他從地下車庫坐電梯上去，同幾個局裡的同事撞見，他們看他的眼神都有點怪異。

她靠過去，伸手扯著他的臉頰：「蕭科，你好可愛啊。要是我從前就發現你這麼可愛的話，肯定會暗戀你的。」

蕭九韶滿不在意地把杯子放在他們面前：「哦，腎虛而已。」

褚青蘅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他的臉，他的皮膚觸感居然很柔軟。

褚青蘅忙道：「不用了，我們還有別的事。嗯，就是來看看您，現在見到人也就準備走了。」她把禮盒放在邊上，就立刻退到門口：「我回頭再來看您。」

蕭九韶就當沒看見，徑自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從他的辦公桌位置的角度透過玻璃窗往外看，正好能看見秦晉的那個位置，只是這個位置將是永久空置。

那個叫陳殊的年輕人立刻笑著道：「蕭科，以後還請你多指點。」

蕭九韶被傷口處的抽疼折磨了大半夜，現在又被一陣魔音灌耳，語氣也不太好：「你也不看看你和我爸領證的日期，再對比一下我的出生日期，最沒有資格講這些話的人就是你。」

蕭九韶還是笑了笑，他依舊穿著正經的黑西裝白襯衫，包裹在得體衣著下的軀體頎長而柔韌，但對比東太平洋號之前明顯是清瘦了：「恢復得還算可以。」

假期一結束，蕭九韶便回局裡報道。褚青蘅之前被刑閔放了無限期長假，便索性不去銷假，雖然她自問離八面玲瓏還差著一些，但也算是比較擅長經營和*圖*書人際關係的人了，就算在以前，刑閔對她的行事和能力一直不以為然，她都是無所謂的態度，可是現在她覺得眼下發生的那一系列事，實在讓她無法再用正常的表情和態度面對刑閔。

「小蘅你乖啊，先讓開。」凌卓寧拿起一疊雜誌捲成一卷，朝他後腦打過去，「說了一百次不準在婚前做這種事，就會圖自己痛快，不管女孩子怎麼樣，你說說你的人品有多低劣！」

短暫的新春假期很快就過去。

褚青蘅再次阻攔道：「阿姨，他昨晚傷口疼了一夜，你也別生氣了……」

褚青蘅算是有點聽出來了，估摸著是蕭九韶的媽媽在婚前便帶球跑了，而這輩子最惦記的游輪婚禮又取消了，就遷怒給自己的兒子。

「你閉嘴！我真是白養你這麼大了，養你還不如養塊叉燒，叉燒還能吃呢！」她一轉身，瞥見洗手台上掛著的睡衣，又找到了新的爆發點，「你還敢說你什麼都沒做，什麼事都沒有會把衣服弄髒？」

「阿姨，他真的沒有這個意思。」褚青蘅汗顏，忙伸手去阻止，她真怕被這樣拉扯下去，他的傷口又再流血。

刑閔盯著他看，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端倪來：「是嗎，我覺得你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

蕭九韶反問：「難道你現在就沒有暗戀我？」

褚青蘅回過頭看見他那張有點撐不住慣常冷淡表情的臉，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看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我要先回家一趟。我這麼久都沒回去，家裡肯定連灰塵都積得要有一公分厚了。再說了，現在還是過年，我怎麼說也要去陳姨家裡拜年，畢竟她照顧我了這麼久。」

蕭九韶ｍ.ｈetｕｂooｋ.ｃｏｍ.coｍ就沒打算跟她理論，直接拉開車門下了車。

他停完車，趴在方向盤上休息了一陣，方才轉過頭道：「你帶路，我跟你一起去。」

快到凌晨的時候，褚青蘅感覺到他翻了個身，似乎睡得並不安穩。她撐起身，輕輕地捉住他的肩，湊近過去，他就算在睡眠中也微微皺著眉，似乎為傷口疼痛所困擾。

褚青蘅忙打斷他後面想說的話：「求求你，別這樣毀壞自己的形象！」

蕭九韶開著車在外面繞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一個車位。

褚青蘅忍不住在心裏吐槽，她果然是演技太好了嗎？居然能裝不成熟裝到陳姨都覺得她會活活把自己餓死。她正準備東拉西扯表示「她一定會努力照顧自己起居生活」的時候，只見蕭九韶踏前一步，極其認真地回答：「我會照顧小蘅的。」

刑閔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給你介紹，這是陳殊，是從下面分局調上來的，來補上秦晉原來的位置。」

她想起那天秦晉拿槍對著他的時候，他的每一個舉止都充滿了張力，讓她都覺得之前看見他受傷都是錯覺而已。可是就算他再強大，性格再堅毅，畢竟只是有血有肉的一個人。她覺得自己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便也跟別人是不一樣。她開始學會了解他。

凌卓寧挑眉：「你現在這麼維護他，等到你真的未婚先孕，以前說的什麼甜言蜜語都不算數了，說好要大辦特辦的游輪婚禮也會取消了，到時候才有的後悔呢。」

「怎麼會？」褚青蘅立刻祭出甜言蜜語，「忘記誰都不可能忘記陳姨你的。只是前段日子一直在外面旅遊散心，昨天才剛回到家裡。」她的目光落在桌上，和-圖-書桌上竟然有三副碗筷，不由道：「陳姨，你今天有客人？」

他把玩著手上的鋼筆，顧自出神。

「破罐子破摔對你來說不是個好趨勢，順帶一提，」他居然還文縐縐地跟她咬文嚼字，「你這個『咬』字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需要拆開來看？」

褚青蘅思索著，究竟要用什麼樣的語言才能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思索片刻后無果，轉過身道：「我走了啊？」

蕭九韶見她不肯去，也沒有強求，只是在臨出門時擁抱了她一下，微笑道：「那就在家裡等我回來。」

陳姨似乎就在等著他這一句話，滿意地拍拍他的肩：「唔，上次就覺得你不錯了，長得好人品也好——這算是小蘅太挑剔，她找到你，應該也沒什麼可挑的了。」

一大早去去書房查房的凌卓寧女士看到空蕩蕩的、完全沒有人睡過的沙發，突然爆發了。她直接衝進二樓的房間，對著從衣著整潔的褚青蘅點頭微笑：「我是來找蕭九韶算賬的，你只要圍觀就可以。」

「是啊，我就是路盲，你咬我？」

刑閔看著他的動作，問道：「你上次的槍傷好了些沒有？」

還好這時候有人又來敲門：「蕭科，局長請你去一趟。」

然而他們註定也沒有一個安靜的清晨。

「……你怎麼了，也不至於這樣說一句就——」

蕭九韶繼續任她握著自己的手腕，還意猶未盡地補上一句：「我一定不會讓她餓死在家裡的。」

蕭九韶自然知道陳殊，當年局裡只剩下一個名額，陳殊原本是能考進來的，卻恰好被褚青蘅從中殺出重圍，直接把他擠掉了。這件事凌局長也起到了很大的決定權。他禮節性地微笑道：「我知道你，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