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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今天是聖誕節，幾家餐館同時爆滿。

不過以前她還算是心理年齡相對成熟，現在豈不是開始老化了？

傅臣大笑，探過身往辦公室里張望了幾眼：「林副理好像要出來了，我還指望他給我的短學期實踐打高分呢，偷懶不能被他抓到，先走了！」

林修開車繞了一遍南山路，朝她微微一笑：「怎麼辦？」

葉念有點苦惱地撥了下頭髮：「話雖是這麼說……」她剛剛系好安全帶，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從包里取出手機，屏幕上閃爍著陸晴的名字，算算時間也該來訴苦了。葉念按下通話鍵，只聽陸晴暴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李斯梵真是全天下最笨的笨蛋，世界上腦容量最小的生物！我原來以為昨天之後，他再來約我那就是終於開竅了，結果居然是和我商量開酒吧的事情——」

葉念苦笑，陸晴的複原能力很快，好了傷疤就忘了痛，昨晚還在破口大罵，今天居然就不生氣了。如果她站在陸晴的位置，被誤解過，也被突然改變了生活，是不是事過境遷后就能心無芥蒂？

大概昨天有點著涼，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喉嚨乾澀。

葉念的手指長而纖細，肌膚柔軟滑膩，可以剛好握在手中。她也沒做掙脫，這樣安安靜靜地跟隨在身後。恍然有了一種錯覺，就好像剛剛相識不久，只是彼此已經熟知對方，可以牽著手慢慢散步，一直這樣走下去。

手指還停留著肌膚相觸的滑膩觸感，林修拉開車門：「是你請客，還要謝我做什麼？」

應景？應什麼景？

葉念低頭用筷子戳著薄薄的魚片，低聲問：「奕新是我第二份正式的工作，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去不少公司實習，總的來說，覺得奕新的氛圍最好……我還是有點想不好，應不應該就此安定下來。」這番話，從來沒有和陸晴說過，她應該無法給出建議，而林修不一樣。

陸晴更加暴怒：「葉念，你不要扯開話題，誰關心那種問題！」

葉念忙道：「當然全都有了。」

傅臣拖過杜wwｗ•hｅtｕｂoｏk•ｃom•cｏm曉杜的椅子，和她面對面坐著：「葉念，你不是吧？難怪你現在沒人要，才第一關就要被你給嚇退了。」

葉念疑惑地看著他。

葉念一針見血：「你是在追我，還是在耍我？我真的很懷疑。」

迎面而來的冷風讓葉念禁不住又打了個寒戰，隨口說：「其實也還好。」

林修思忖片刻：「我不太贊成不斷跳槽調換工作。每調換一次工作，之前積累的經驗和成果就要全盤清空，重新來過。如果有什麼不愉快的事發生，換個環境，也未必就會比現在更好。」

附近的幾個同事被她的過激反應給嚇了一跳，紛紛朝這邊看去。

林修熟門熟路地把車子停在離J大還有半里路程的一個小區外面，那邊有計時停車位。他走下車，從後備箱里取出一隻洗衣店封口的袋子，把西裝外套換下，換上袋子里的長風衣：「走吧。」

葉念呆了一下，有點自暴自棄地伸手去夠他的手臂，剛從火鍋店裡出來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麼冷，才走了五分鐘的路，就開始凍得僵化。辦公室和來回班車裡都有暖氣，穿得不夠厚實也沒關係，可是現在不行了。葉念本來就是有點怕冷的人，一年四季手指都是冰涼。再說今天是聖誕節，不是情人節，林修是留洋回來的，會比較習慣西洋禮節，所以應景就應景吧。

火鍋湯底很快端上來，接著是一碟碟生的青菜、貢丸、魚片、牛肉等等，比平常那一碟子的量少一些，但是品種豐富很多。

H市有好幾條靠近景區的路線，其中的南山路段就上過好幾次流行雜誌，街上有不少裝潢精緻、食物口味尚可的中餐館。葉念也被杜曉杜拉去過幾次。據杜曉杜所說，南山路上的店鋪都極有小資情調，可她完全體會不出來。

只見杜曉杜正捧著一束粉紅色的百合，站在她的位置邊上，朝她笑得有些古怪。葉念在離著她五步的位置站定：「有人送花給你？真不錯。」

傅臣站起身來，走出兩步又ｈｔtps://m.hetuｂooｋ•coｍ•cｏｍ回過身來，憤憤地在她頭上揉了兩下。

周圍坐著的一對情侶用同情的眼神看著林修，揣測著他聖誕節出來告白，結果還很不幸地被拒絕。戴著雪白帽子的女生露出很可愛的笑容，對葉念說：「同學，不要這樣嘛，人家還是帥哥呢。」

她正出神想著，忽然肩上被人一拍。傅臣站在身邊，嬉皮笑臉地問：「你不喜歡花？我以為女孩子都喜歡——噢，忘記了，你現在已經老了，不算女生了。」

葉念識相地不說話了，不過從他選的路線來看，的確是岔道最少、路口紅綠燈最少的那條，這樣一路過去，儘管是下班高峰時段，倒沒有因為交通擁堵花費太多時間。

中間收到陸晴的簡訊息，約她周末出來看李斯梵選的地方，酒吧預定在年後開張。

服務生很熱情地上來推薦：「今天有鴛鴦情侶火鍋，你們要不要試試看這個？裏面的配菜剛好兩個人吃，不會浪費，還有附贈飲料。」

林修細長的手指輕輕叩著方向盤，突然打開轉向燈，大幅度地轉了個方向：「我記得J大後面的那條學生街很有名，那裡總不用提前預定吧？」

一切如此安寧。就算把這個時空無限延長，延續到世界盡頭那一刻，也沒有關係。

吃完晚飯，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了。

這件事的重點並不在於林修是否長得順眼，而是他們並無此種關係。葉念決定把小事化無，轉頭看著服務生：「那就點你推薦的那個。」這家火鍋店的老闆未免太有創意，火鍋就是火鍋，無非湯底略有不同，居然還能想出這種奇怪的名堂。

杜曉杜低頭看著花束，喃喃道：「是么，還真是可惜。」她抽出裏面的卡片扔到她桌上：「你看這個吧，上面應該有送花人的名字。」

葉念拿起卡片看，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傅臣的大名。她把卡片放在一邊，拉開鍵盤開始輸入數據。她大概真的有點感冒了，一上午下來，人有點昏昏沉沉的，中午也懶得出去吃，直接打電話叫ｍ.heｔｕbｏｏk•cｏm•com外賣。

看起來林修確然是這裏的常客，選的是大學生最喜歡的聚餐地——火鍋店。葉念記得剛到J大的時候，附近開出了好幾家自助火鍋店，類似於自助餐的形式。開店的老闆低估了學生的胃口和戰鬥力，等到發現每來過一批學生，店裡就如同被蝗蟲過境一般，立馬把自助改成了點菜式的。

葉念看看時間，還不足七點，入冬以後，天黑得越來越早。兩人在學生街緩緩步行。那一對對學生情侶親親熱熱地挽著手，無畏冷風習習。

葉念用手指抵著臉頰，笑著說：「看上去還滿像大學生的。」

他看了眼後視鏡，不太在意地回應：「其實我經常去那裡打球，也算是常客了。」

杜曉杜將花束向她湊近：「那現在不用羡慕也不用妒忌，因為這花是指名送給你的。」

傅臣剛剛跑出去，林修就從副理辦公室出來，站在門口和夏婷說了幾句話，就朝葉念這個方向走過來。

葉念自然也沒有辦法，她低估了大家歡度聖誕節的熱情和本市的總人口密度，尤其是現在還拖著林修一起浪費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我應該先預定位置。」

可惜只有兩個人，要有那種搶著吃的熱烈氣氛實在是太困難了。

葉念不理他。傅臣看著她的電腦界面，很不可理解：「你居然用微軟的操作系統？你們全部人都用這種東西？」

葉念把椅子轉了個方向：「我也喜歡啊，只不過我對百合花粉嚴重過敏。」

葉念很喜歡她的原因之一，便是陸晴十分率直，生氣就是生氣，高興就是高興，從來不刻意壓抑情緒，難過了也不會哭哭啼啼向她訴苦，反而直接破口大罵。這樣很好。

杜曉杜笑：「很羡慕，還是很妒忌？」

人生旅途有很多岔道口，關於事業，關於理想，關於愛情。她現在還有年輕作為資本，就此安於現狀，停止做夢是不是還太早？

她把感冒沖劑喝了，再把杯子洗乾淨，重新倒了熱水，走回辦公室。

真是會精打細算，這萬惡的資本家。

「普林斯頓的位和-圖-書置比較偏僻，我也沒什麼課餘活動，讀了一年就回來了。而且那時候奕新已經起步，總裁就給我一年讀書的時間，然後就要回來工作。」

林修覺得自己看右側後視鏡的頻率似乎有點過高了。

葉念忍不住笑：「那你後來去美國留學，豈不是更慘？」

葉念連忙道：「不用，還是普通的——」林修卻說：「那就這個。」兩個人正好同時說話，服務生寫菜單的手尷尬地頓在那裡，隔了片刻說：「那兩位再商量一下好了。」

只是路途有限，很快就到了停車位。林修在外衣口袋裡摸到車匙，按下解鎖鍵。葉念抽回手道謝：「今天謝謝你。」

葉念在J大的時候，也有很多北方的同學，他們也不習慣南方菜的清淡。有南北差異，這是很正常的。

葉念心道，傅臣是計算機系的，J大的理工科都是在全國排名十分靠前的，現在轉職當電腦維修工，那還真的滿悲劇的。她捧著溫熱的杯子：「那你快去修電腦啊，不要坐在這裏和我聊空天。」

真像小孩子，葉念托著腮想。

傅臣看著她，眼神閃爍：「我當然是追求你——那就怪了。」他壓低聲音問：「葉念，你實話實說，你們財務部那個姓夏的女強人是不是很恐怖？她居然打電話上來說，她的電腦壞了。於是我就被派下來給她修電腦。」

葉念告訴自己，要有同情心、要溫柔地安慰失意的朋友，卻還是不太體貼地笑了出來：「開酒吧啊？那也很好的，而且你知道光看臉，李斯梵還是很有觀賞價值，堪比最優秀男|公|關……」

他看右側反光鏡時，也看見她微微側過頭笑，橋上的璀璨燈火映在她的髮絲上，彷彿在側顏上鍍了一層淡金色的邊。

林修忽然伸過手來，笑著說：「我們要不要也應個景？」

葉念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別拿過來！」

葉念早已見怪不怪：「你是不是要說微軟的系統是收費的，源代碼不能公開，所以出現故障很難自己處理？我是電白，只會用這個。」

葉念繞了一大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拜託和*圖*書，把花拿遠點，我對百合的花粉過敏，很嚴重的。」

葉念拉開抽屜，找出感冒沖劑去茶水間沖泡。最近是流行性感冒高發期，又是年底，就算是小病小痛也最好不要發生。

在J大待過一段時間，就能知道學校里的一些趣事。比如，學校內部的學生信息系統常常癱瘓，這在期末考試之間出現的頻率最高。有些計算機專業的學生樂此不疲，致力於黑客事業，特別喜歡拿自己學校的網路練手。

林修隨手在她肩上按了一下：「公司有個潛規則，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就算是來實踐的學生也不行。」

林修一邊倒火鍋調料，一邊開口道：「我讀大學的時候，火鍋和烤鴨店都最是熱鬧。不過我不太習慣北方菜的口味。」

葉念一個愣怔，盡量委婉地說明真相：「可是你這個樣子，不太適合吧。」J大的學生大多樸素，就算其中有些家境非常好的學生也是如此，林修一身聖洛朗走進去，未免太嚇人了。

葉念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突然覺得自己果真是因為感冒而影響腦細胞的活動質量，居然有點跟不上對方的思維。

雖然大家還是一聲不吭各自做自己的事，可是眼睛常常往半開的副理辦公室裏面瞟。傅臣施施然從辦公室里出來，坐在葉念身邊和她聊天：「你們那個夏副理是電白吧？她把自己家的手提拿過來用，結果被植入間諜軟體。」

人大概都是有某些劣根性的，山珍海味端到面前未必會有這麼好胃口，可是大家一起搶著吃，那就個個如同餓死鬼投胎。

開過跨江大橋時，橋上燈火輝煌，江面上遠遠近近閃爍著暈黃的燈光，比夏日里的湛藍色星空更為美麗。

林修一路開車，葉念也和陸晴說了一路的電話。

林修沒等她挽上手臂，已經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驚訝：「你覺得很冷？」

等葉念把下午要做的事情做掉一半，傅臣卻還在夏婷辦公室里修電腦，中間走出來一趟，找了內線的電話表，撥了個電話上去。不一會兒，林修親自下來了。

不過去了幾次，倒是有幾家相熟的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