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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念敷衍地嗯了幾聲，從她這個角度看去，林修等到易雲初坐下，方才在她對面的沙發落座，然後翻開菜單，點餐之前都先徵求過女士的意見，最後合起菜單，微笑著遞給服務生，一舉一動有條不紊，顯示出他的好修養。

葉念拿起杯子喝水：「看上去還滿相配的。」

葉念驟然嘆了一口氣：「我還是孤家寡人一個，馬上就可以升級為大齡剩女，你不用太同情我，但也不要刺|激我，謝謝。」

等電梯的並不只是她們，還有之前在餐廳看見的那兩人。易雲初看見葉念，立刻朝她微笑著打招呼：「原來你也在奕新工作？」

每每到了吃飯時間，學校食堂總是爆滿，其景象十分壯觀。

「後天比較好吧。」

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一樓，葉念和杜曉杜對視一眼，兩人都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他們一起搭電梯上去。林修踏進電梯間，抬手按著開啟電梯門的按鍵：「你們不進來？」

葉念眼角微彎，嘴角的笑意不可抑止：「二百五十分學弟，你也來這裏短學期實踐啊？」

第二天便是聖誕節，大商場里的擴音器傳來「Jingle Bell」的歡快曲調，空置的地方擺放出大大的聖誕樹，燈光也調成極柔和溫馨的光線。街道邊，有白鬍子紅衣服的聖誕老人提著襪子，分給路過的孩子糖果。整個城市都沉浸在這個西洋節日的歡樂氣氛中。

葉念匆匆走向電梯口，剛好有電梯門打開，從電梯間里衝出來一個男生——單單看穿著，就可以看出他還是在校大學生，兩人在電梯門口照面，俱是一怔。

杜曉杜泄憤般地把滑鼠按得咔咔作響：「今晚如果還要加班，我就直接走人了！這真的不是人乾的，這樣奴役員工還沒有雙倍加班費！」

杜曉杜審視良久，嘆了口氣：「這世上優秀的、又可供我們列入發展名單的男人本來就不多了，眼下又少了一個，真是可惜。」

葉念想了想，回答：「不是說預定時間早一點顯得比較有誠意嗎？我很真誠的。」

聖誕節，她大概只能找陸晴出來共度，不過習慣重色輕友的和_圖_書陸晴這時候大概是想不起來有她這麼一個人了，於是她只能過悲慘的一個人的聖誕夜。

「成績單你不用看了，我怕打擊到你。還有，我們好像還不算認識吧？」

林修略有些為難：「可惜後天我沒有空。」

葉念本來正往電梯那邊走去，聞言就轉過身看了一眼，只見最中間那個人是林修，一身聖洛朗的休閑款黑色西裝，更襯得他腰瘦腿長，身形挺拔，就算被幾個學生圍著提問，臉上也沒有顯出不耐煩的神色來：「這位是技術部的副理，總技術執行。」

杜曉杜今天教訓人的癖好又一次發揮作用：「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你點的那個套餐里有炸豬排，又是油炸，又是油膩，不但容易發胖還對皮膚不好。」

葉念看看手錶，離下午的工作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讓幾個女生先搭電梯下樓。

葉念微笑：「同學，你弄錯了，我今年大四。」

年底前的加班加點還在持續。葉念有幸體會到連著四十八個小時吃住都在辦公室里，所有同事都面色憔悴，儀容不整。還好現在冬天，如果放在夏天估計已經發酵了。

葉念真想吐血，這句話居然能夠這麼輕易地從一個男人嘴裏說出來：「做人不可以這麼無恥的，二百五十分學弟。」

林修看了下時間，朝她微微一笑，無聲地說了句什麼。

林修皺了一下眉，然後鬆開：「後天？其實我行情也沒好到那種程度，只勉強不歸在滯銷這一類，不用提早預約。」

這是葉念大四上半學期時候的事情。

她回頭的時候，恰巧和林修眼神相觸。

葉念很快就心無旁騖，專心對付報稅系統。

她覺得自己更像帶著小孩過馬路的幼兒園老師，當初她剛來奕新，從來沒有興起過參觀公司全貌的念頭，這裏又不是博物館，也沒私藏了什麼精妙儀器。

林修不等她回答，又問了一句：「是今天么？」

杜曉杜受不了地開口：「拜託，現在天氣已經夠冷了，不要再講這種冰凍到極點的冷笑話。」

葉念計算了一下日子，後天是雙休日，沒空也是應該的：「明天呢？和_圖_書」

葉念呆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就像superman那樣，只要我有需要，就能心靈感應、隨叫隨到。當然不必會飛。」

這個紙張的樣式顏色都很熟悉，葉念認出是大學英語等級考試的成績單。淺藍色的是四級，淡綠色的是六級。

林修輕輕笑了笑：「我只有今天有空。」

葉念揣測他的口形，說的應該是「等一下」。呃，是要她站在外面等他一會兒嗎？她一沒有正事要同他商量，二沒有文件要他簽字，這樣算不算是給林修添麻煩了？他現在應該很忙才對。

或許這個城市真的不夠大，不然最近怎麼總是會恰巧遇見以前認識的人呢？

林修低聲說：「好。」

杜曉杜手上還操作著滑鼠，熟練地把一些內部數據調出來，建立新表格，心思卻分了一大半給葉念：「你這樣是不行的，年輕女孩子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挑幾個看得順眼的男人——記住，是挑男人，而不是讓男人來挑你。」

葉念剛剛打定主意，林修就從辦公室里疾步走過來，笑著問：「怎麼，要請我吃飯？」

葉念翻開菜單，懶得花心思，就點了一個商務套餐了事。

葉念這才驚覺此人臉皮之厚，已經超出她原本所預想的那樣：「我從來不和異性當朋友。」「啊？那你可以把我當成女生，沒關係的。」

葉念站在技術部辦公室外面，透過玻璃窗指點學妹們：「技術部是奕新的核心部門，精英眾多，資源豐富。」

杜曉杜走出電梯，突然問了一句：「葉念你是雙子座的吧？星座運程上說你這個月底很可能會有新戀情，可要抓住機會結束單身生活啊。」

杜曉杜懨懨地說：「我不能接受喜歡把內褲外穿的傢伙，再帥再多金也不行。」

二百五十，這真是個好數字。

要是不被提醒，葉念已經把這件事給拋到腦後去了，看來全世界都在歡度這個西洋節日：「可惜還沒有，我行情太差，一直滯銷。不過如果今晚加班的話，不知道有沒有雙倍的加班補貼發？」

走出餐廳，葉念和杜曉杜在公司的大樓下慢慢繞了和*圖*書一圈，才走進一樓大廳，準備搭電梯上樓。

等到午飯時間臨近，周圍開始有了悉悉索索的異動，她才回過神來。葉念靠在椅背上，摸到手機看了看，有一條未讀的新簡訊。簡訊息來自李斯梵，內容也很簡單：「陸晴要我去過聖誕夜，你是不是也去？要準備聖誕禮物啊。」

之後也在學校圖書館和傅臣碰見過幾回，他總是自來熟地和她說話：「上次你看了我的四級成績單，起碼也得讓我看一次你的，大家有來有往，這才算公平，你說對不對？」大學里各種個性的人都有，其中不乏特別會搭訕的。

葉念懷疑是自己看錯了，能考進J大，英語不至於差到這個程度吧？她又看了一眼，分數沒看錯，成績單上的照片旁邊赫然印著考生姓名，那人叫傅臣。

葉念正點開稅務局的報稅系統，忍不住說：「你說這話，感覺很像媽媽級的人物啊。」說話間，她已經點開員工工資的選項，草草瀏覽一遍，忍不住說：「我原來覺得我們財務部的工資待遇算是還不錯的……」

葉念沒來得及多想，下意識地回答：「易雲初……嗯？」

這算是嘲笑她年紀大，還是諷刺她沒有女人味？葉念看了看表，還剩下不到一分鐘，實在沒有時間用來聊天，忙走進電梯間，按下財務部的樓層：「我下午還有工作，先走一步。」

那男生則挑起嘴角笑：「學姐，你真的變得——更加有成熟|女人味了，能不能給我一次熱烈追求你的機會啊？」

杜曉杜瞭然地點點頭：「那是不能和技術部的人比。你想想看，IT是我們公司的核心部門，再說了，要他們這麼高的工資幹嘛，你沒看見其中一半都是加班補貼嗎？女人學歷太高工資太高職位太高會沒人敢要的。」她站起身，在辦公桌上的一堆文件夾里翻了半天，抽出其中一份：「好了，現在不說話只做事，等中午時候我們去吃頓好的。」

葉念打完飯，回頭髮覺身後的隊伍幾乎快排到食堂門口去了，幸虧她來早了三分鐘，不然就落得這個飢腸轆轆等飯吃的下場。

葉念忍不住笑：「你hetubook.com.com真不厚道，明明已經有男人了，還吃著嘴裏的看著碗里的，就連鍋子里的也不肯放過。」

葉念有氣無力地說：「可是我很餓。」如果只點所謂養生式的午餐，根本就維持不了足夠的體力來對付下午的工作。

她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要在不傷人自尊的前提下，平和而婉轉地回復這條簡訊是不可能了，於是放棄，轉身招呼杜曉杜：「親愛的，走了，我們去吃好的。」

她剛把餐盤放下，就見一個男生匆匆跑進食堂，手裡還夾著一本概率統計的課本，跑動的時候手鬆了一下，課本里飄出一張淺藍色的紙來。

那男生接過成績單，打量了她幾眼，露出有些痞的笑容：「你是剛進校的新生吧？我們學校很大的，要不要我帶你四處轉一轉，熟悉熟悉？」

從傅臣迅速僵硬的表情來看，她大概是找到了對方的罩門。

杜曉杜嘴角帶笑：「是啊，和我家親愛的。葉念你呢，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

可是今天是聖誕節，滿大街到處都是情侶，到時候準備比一比誰更尷尬嗎？葉念在心裏嘆了口氣：「今天也可以，反正我都有空。」她看了下時間：「那下班后再見，我現在要回去了。」

葉念在電腦上調出日曆，看了看了日期：「原來今晚是聖誕夜啊，怎麼，晚上有約會？」

葉念捕捉到她用了「也」這個字，微微驚訝：「你決定在奕新工作？」

杜曉杜壓低聲音跟她八卦：「你居然一下子就能報出人家的名字來，難道林副理已經把人帶回家裡去見家長了？」

總裁辦公室在頂樓，那是她不能去的地方，再往下一層樓便是技術部。

如果林修等下要問她有什麼事的話，就說……要請他吃飯，今天日子比較特殊，不怎麼適合邀約，那就換成明後天，請客原因是欠了他兩頓飯。

林修姿態雅緻地靠著扶手，偏過頭看葉念：「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類型的，以後我幫你留心看看。」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已經到了財務部的樓層。

葉念一向不相信這種東西，隨口敷衍：「那真是太好了，總算可以不用單身過明年的hetubook.com.com情人節。」

杜曉杜白了她一眼：「去，好心被驢踢，你這死小孩！」她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我們辦公室的待遇是還好，怎麼了？」

「不認識也沒關係，多說幾句話就成朋友了嘛。」

杜曉杜還待繼續教訓，嘴才張開又閉上了。玻璃拉門上掛著的木管風鈴輕輕撞擊，發出叮叮咚咚異常悅耳的聲響，一雙男女穿過一組組沙發和桌子的間隙，徑自走到僻靜的角落。她冷不防地問了一句：「葉念，這女的是誰？」

易雲初搖搖頭：「不是的，這回是代替事務所的同事過來，以後會不會負責奕新這一塊還不清楚。」

葉念很納悶，難道她的臉上寫著「我是來請你吃飯的」幾個大字不成？

葉念走進去，站在易雲初身邊，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顯示樓層的數字慢慢往上跳。忽聽易雲初問了一句：「葉念，今晚是聖誕夜，有安排了沒有？」

葉念關掉工資明細欄，小聲說：「那是沒有和技術部的對比過，現在比較了一下，實在很有點差距……」

其中一個女生探過身子去看：「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最帥也最有氣質……」

葉念潰敗在幾個女學生甜美地叫自己「學姐」的攻勢下，只能答應如果吃完午飯後還有空余的時間，就帶她們在各個部門參觀一圈。

葉念撫額嘆息，這個男人難道真是笨蛋嗎，對於這樣明顯的事情還沒能轉過彎來。她現在不怪陸晴重色輕友，她真心地同情她。

公司大樓附近方圓五百米之內的餐廳並不算多，但是店面布置擺設十分優美，很適合白領階級。

而在奕新辦公大樓間走動的，有不少都是來自J大的、前來實踐參觀的大學生。每年都是這樣，學校給學生安排實踐教育，而員工們則有了很多可以使喚的免費勞動力。

雖然到過這裏的次數不多，不過總體印象還算可以，一眼掃過去，富有觀賞價值的美景不少。

那個男生對於自己丟了東西渾然不覺，葉念難得好心地把它撿了起來，叫住他：「同學，你的東西掉了。」一瞥之間，已經看見四級成績單上那個特別加粗的總分：25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