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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死人已永遠沒有機會再說出來。

為避免闖進去看到不好的畫面，南宮雪還是重重地叩了幾下門，朗聲道：「柳姑娘在否？」

六道目光都投向楊念晴。

四雙眼睛同時望向不遠處的另一具屍體。

見拖不動他，柳煙煙又大哭：「殺人啦，快——」

何璧道：「你要如何？」

李游道：「張大俠不在了，她也許……」

看著面前虛掩的門，楊念晴無奈點頭：「我進去看看。」

地上赫然躺著三具屍體！

柳煙煙呆了片刻，又蹲在那具屍體旁邊哭了起來：「若不是你們來找我，姐姐怎麼會死，都是你們害的她！」

無人應答。

大眼小嘴，一樣的紫襦紅裙。

老柳巷本就是個僻靜之地，一走進巷子，外面街上夜市的喧嘩聲立即消退了許多，空氣也沉靜下來。不遠處一戶門前掛著兩盞燈籠，昏暗的光線將四條人影拉得長長的，更顯冷清。

南宮雪黯然道：「是我等不該來找姑娘，如今……好好安置吧。」他從袖內取出兩錠銀子外加幾張銀票，俯身放在她旁邊，又直起身看著李游道：「李兄，或許我們實在是和_圖_書錯了。」

其實自從走進這巷子，她就覺得不太對勁，至於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於是她略略定了神，伸手去推門——

「這必定不是他的意思，」南宮雪輕輕拍他的肩膀，又看著地上的屍體，黯然道，「我們不該來找她的。」

楊念晴看看李游，大略也猜出了什麼，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得跟著何璧與南宮雪往外走，然而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四人都呆住。

四人木立良久，何璧忽然道：「是劍傷。」

南宮雪看著地上女子問道：「令姊會武功？」

楊念晴咬了咬唇，道：「要不要報官？」

她剛叫了半句，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不好！」何璧雙眉一皺，迅速用刀柄撞開院門，搶先閃了進去。

何璧道：「此乃分內之事，縱然你不說，我也必會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李游握緊手，看著地上的屍體不語，燈光映照長睫，雙目中泛起了少見的憤怒之色。他這一生已不知見過了多少無辜慘死的人，無論什麼情況，他總能保持冷靜的頭腦，鎮定自若地進行分析，誰能想到，和*圖*書他也會有如此失控的時候。

何璧繞著現場走了幾圈，又蹲下身仔細查看過每具屍體，才重新站起來道：「老李在這兒守著，我先送南宮兄和楊姑娘回去，再親自到衙門走一趟，調人過來。」

何璧不語。

「等等！」柳煙煙擦擦眼淚，站起來瞪著眾人大聲道，「你們害死了我姐姐，就想一走了之？」

這種情況下確實不宜繼續追問案情，眾人舉步就要往外走。

柳煙煙細細看了那鐵牌半日，終於失聲：「你真的是……」

「進來說。」柳煙煙轉身往屋內走。

「我自小與父母失散，姐姐是半年前才找到我的，」柳煙煙哽咽道，「姐姐姓趙，叫趙小嬋，會功夫……」

柳煙煙！

柳煙煙出身青樓，迫於生計極可能重拾舊業。

又是一個柳煙煙！

門上，檐角高高掛著四盞燈籠，整個小院顯得十分明亮。然而看著眼前的景象，四人都如木雕一般愣住了。

「水落石出？」柳煙煙冷哼一聲，「你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水落石出？」

院門竟是虛掩著的。

很明顯，兇手這是在殺人滅口，柳煙煙到底知道些什hetubook.com.com麼？

李游一言不發。

說到這裏她又呆住，因為她發現自己又可以說話了。

李游不語，面色更白。

柳煙煙雖然被點住穴，卻還是瞪著眾人，目光怨恨，神情傷痛，看來她已認定這四個人就是殺人兇手了。

虛掩的門縫裡透出燈光，十分明亮，看來裏面的人還沒有睡下，然而一個女人居住的地方，夜裡會不關門？

南宮雪拍拍他的肩，看何璧。

「走吧，」何璧終於開口，「我稍後叫衙門的人過來料理。」

這柳煙煙本就聰明，莫非早知道他們要來，故意如此？趁夜闖進一個女人住的地方，幾個大男人都有身份，臉皮再厚，也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離門最近的地上，側身躺著兩個丫鬟模樣的女子，稚嫩的臉上都保持著臨死時的神情，恐懼、慌張，應該是想逃而沒有來得及，她們都是被人一劍穿心而死，看來那個兇手也不忍叫她們過於痛苦。

眾人沉默。

何璧並不分辯。

「小巧？小月！」她獃獃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朝地上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女子撲去，口中哭叫道，hｔｔｐs://m.hetｕｂｏoｋ.cｏm.ｃｏｍ「姐姐！姐！你怎麼了……」

明眼人都已看出她們是對孿生姐妹了，難怪柳煙煙的武功時有時無，看來那天將張夫人派來的下人打得吐血找牙的，就是這位趙小嬋姑娘。

眾人走到院門口，南宮雪抬手正要叩門，卻又愣住。

三人剛走到院門口，門外，一個纖細的人影迎面撞了進來。

紫色上襦，大紅裙子。她是仰面躺著的，熟悉的臉上，機靈活潑的大眼睛已失去了神采，空洞洞地睜著，猶帶著許多驚恐與不甘之色，從她胸口到周圍地上，都是還未完全凝結的、暗紅色的血。

南宮雪轉身看何璧，搖頭。

「替我姐姐報仇！」柳煙煙走過來，指著四人的鼻子一個一個點去，恨恨道，「你們若不替我姐姐報仇的話，我饒不了你們！」

「別誤會，你姐姐絕對不是我們殺的，」楊念晴指著旁邊三人道，「他叫何璧，他叫李游，姑娘一定聽說過吧，『何必找理由』，那是第一公子南宮雪，我們是來查南宮別苑的血案，所以白天才會找姑娘問話，第一神捕怎麼會殺人？」

柳煙煙竟也死了！

何璧看著她，聲和_圖_書音難得少了幾分冷意：「南宮別苑的血案想必你已聽說，已有數人喪命，你如今還是不願將實話說出來？」

認出何璧與李游，柳煙煙神情便有些不悅，待她看到地上的三具屍體時，美麗的臉上迅速升起驚懼之色。

「誰在這裏！」又甜又脆的聲音。

就在此時，地上人影忽然開始搖晃，門縫裡似也有細細的風透出來，風中隱隱帶著一絲腥味。

柳煙煙止住哭聲，兩眼通紅站起來，揪住何璧就往外拖：「你們這些混蛋問不出話，竟敢殺人！走，跟我見官去，我要你們陪我姐姐的命來！」

南宮雪輕聲嘆道：「也罷，我與小念先回客棧，免得添亂。」

聽到這些名字，柳煙煙的目光果然由憤怒轉為了驚訝，她緩緩打量眾人，又將目光落定在何璧身上，似是懷疑。

李游在何璧胸前一拍，手上多出塊黑色的鐵牌：「聽聞柳姑娘琴棋書畫精妙無比，縱然不相信我等，總該認得這牌子上的字。」

姐姐？到底哪一個才是柳煙煙？

李游長長吐出口氣，道：「姑娘不妨先聽在下說幾句話，如何？」

道理很簡單，也很奇怪：朋友的錯反而比別人更難以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