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功夫女子（下）
李游點頭：「但那日她打人，也是人親眼所見。」
「你們懷疑我？」柳煙煙冷哼一聲，打斷他道，「是我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那東西騙我這麼久，死了活該！」她指著門道：「你們還不給我出去，天黑了，兩個男人留在這裏，不怕人家閑話嗎！」
鳳目含笑，南宮雪略略整理過衣衫，坐下，朝眾人眨眼道：「我方才在街上走，你們猜遇上了誰？」
楊念晴道：「她不會武功，自然就不會萬毒血掌，也不可能是兇手，而且聽你們剛才說來，她對張明楚好像並沒有多少感情，談不上由愛生恨。」
李游忍住笑道：「誰敢欺負姑娘這樣的弱女子，在下必定揍他一頓，替姑娘出氣。」
何璧站起來：「去看看。」
「那是葯錢，」南宮雪微笑，目中有憐憫之色，「大凡貧家百姓有了病，無錢去看，他便令他們種上些菊花充作葯錢。」
「吳知府用一盆『春波綠』，請動了他。」
她自己又嚷又跳，到頭來居然說別人欺負了她。
李游卻端起茶杯，想也不想道：「菊花先生。」
這兩個男人，正是方才來打聽消息的。
李游喃喃道：「回來抓兔子，想不到反多了個姑奶奶。」
李游道：「柳姑娘休要誤會，我等只是聽說張大俠與姑娘感情甚好，姑娘還曾寫過信與他，因此特意登門相擾……」
南宮雪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方才她躲避閃身之際，遠遠看去，竟又像是習武之人的身法，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半晌。
「要你管！」柳煙煙道，「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快走！」
這次是白衣人開口了：「不怕。」
門開了，一個人走進來。
「他還是那性子，這次若非是為那盆菊花，定不會來，」南宮雪道，「他只說不願那盆稀世的『春波綠』落在吳府，被官場之氣玷污而已。」
李游微微笑了。
待她再回頭時，院子里人已不見。
柳煙煙漲紅了臉，一跺腳：「好，你們若喜歡就慢慢等，姑奶奶我要回房歇息了。」
黑衣人冷冷道：「你叫。」
「我住在隨心客棧，」聲音透出的溫柔和善意，讓人無端升起信任之心，「南宮別苑血案關係重大，姑娘也是善良之人，又如何忍心叫那許多無辜者死於非命？倘或找出兇手，姑娘也可洗清嫌疑，豈不好？」
顯然她並不是個冷靜的人，一著急，這幾句話就露出了破綻，既然不知道誰是柳姑娘，方才為何又說她已離開金陵了？
李游笑道：「自他十五歲成名，如今那些菊花已足夠列成千姿百態南山陣了。」
練過？三人面面相覷。
何璧皺眉。
美女很快發現另一件事。
看她如此任性，現在只怕說什麼也ｍ.hｅｔuｂｏoｋ.ｃom•ｃoｍ是不行的。
何璧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她並不會武功。」
美女揚臉道：「不錯，我就是柳煙煙，那又怎麼樣！」
南宮雪道：「但後來我聽說了一件事，就毫不奇怪了。」
楊念晴道：「她若堅持不說怎麼辦？」
李游追問：「方才如何？」
見賴不過，她索性不再辯解，兩手又往腰上一叉，柳眉倒豎，瞪著二人大聲道：「回去告訴你家那個狗屁夫人，她自己沒本事管好丈夫，姓張的要來找我，又不是我纏著他，再說，哼，他借口要娶我，玩弄了我一兩年，沒找他算帳就是他的運氣，死了活該！這些事與我無干，若再來煩我，別怪姑奶奶不客氣！」
楊念晴愣住。
聽她一口氣說了這麼長串話，二人聽得愣住，都有些哭笑不得，看她年紀雖小，卻已經學會了威脅人，又這麼潑辣，果然是青樓女子該有的模樣，必是柳煙煙無疑了。
「什麼？」李游立刻放下茶杯，彷彿聽見天大奇事，「他居然肯出診？」
南宮雪無奈：「我難得說次謎，還是叫你猜中了。」
美女略有些驚訝，隨即「哼」了聲：「再不滾出去，本姑娘可要叫人了！」
「她一見我，就閃入街角躲了，」南宮雪停了半晌，搖頭道，「奇怪，想必你們都已知道，她其實並無武功的，但方才……」說到這裏他又停住，似hetubook.com.com在猶豫。
美女也不是傻子，瞬間便已收起慌亂之色，先發制人，指著他們罵道：「喂，大白天的私闖民宅，你們難道是賊嗎！」
美女臉有些紅，嘴硬：「你們既然要找她，就自己就去平江城找，到我這裏來做什麼？她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應邀出診吳知府府上。」
「柳姑娘若報官，自己麻煩更大，」他嘴角一彎，不緊不慢道，「張大俠的案子出來，想必許多人也正在尋姑娘。」
出了氣，她也很得意：「姑奶奶不是嚇大的，張明楚現在死了，你們張家的人也不過是些三腳貓的功夫，她又能把我怎樣？」
美女臉色一變，大聲道：「什麼柳姑娘，誰是柳姑娘，你們胡說八道！胡說！」
楊念晴想了想，謹慎答道：「他自己種的？」
提起菊花先生邱白露，楊念晴就不太舒服：「俗話說醫者父母心，救人怎麼還要送東西……」
南宮雪雖然不能習武，卻絕對沒有人會懷疑他的眼力，可李游何璧又怎會出錯？難道柳煙煙的武功是時有時無，或者果真如老鴇所說那般，是中邪了？
李游道：「不錯，但她跟張明楚那麼久，應該知道些線索。」
李游看著她片刻，忽然問：「你可知道那南山陣是怎樣來的？」
李游笑道：「抱月樓的王媽媽思念柳姑娘得緊，姑娘方才還要找她，不如我等陪姑娘前去見上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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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煙煙看著他片刻，終於撇撇嘴，轉過臉不再說話。
李游沒有回答，抬眼看向門。
柳煙煙果然意外，臉色漸好，語氣還是帶了些懷疑：「那你們是誰，找我做什麼？」
何璧道：「放心，我們並非張夫人派來的。」
柳煙煙呆了呆，敵意再起：「他死了就死了，你們找我做什麼！」
想不到她撒賴的本事也不錯。
涉及案子，何璧立即抬眼看他。
李游看看天色，嘆氣道：「我等對姑娘決無半點惡意，倘若姑娘一定不肯實言相告，在下也絕不勉強，只是，如今不僅是我們，張家的人也都在懷疑姑娘，東躲西藏恐非長久之計。」
白衣人笑道：「自然沒有關係，在下只不過是覺得好奇而已，姑娘既然連她是被誰從抱月樓接出來的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我們是張夫人派來的？」
「能叫南宮兄有興緻，必定是意外之事，意外之人，」李游笑道，「秋冬兩季，菊花先生竟不在他的悠然居弄菊花，跑來金陵做什麼？」
假清高！楊念晴輕笑了聲。
「哦？」
見他意外，南宮雪終於笑了：「一開始我也想不到。」
何璧道：「我們在問話。」
「你是什麼人，我偏不說，你又把我怎麼樣！」柳煙煙嚷起來，「兩個大男人只知道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什麼！」
話說得很快，聲音也很大，看來這美女性子潑辣得很，只可惜面前這和_圖_書兩個人彷彿沒聽見一樣，並不回答也沒有動，那白衣人目中笑意反而更盛。
李游愣了半天，搖頭道：「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信。」
柳煙煙既不配合，眾人只得回到客棧，窗外已是掌燈時分，或許由於天氣原因，今夜的金陵城始終瀰漫著一片陰鬱沉悶的氣息，白日里的熱鬧全然不見。
「只顧說這些，險些忘了正事，」南宮雪忽然想到什麼，「方才我上樓時，恍惚看到柳煙煙姑娘，想是她不相信我們，故意來查探？」
李游聞言往椅背一靠，嘆道：「原來如此，我只猜到是菊中珍品，沒想到竟是這個，那『春波綠』相傳只有三盆，難怪他動心。」
李游道：「張大俠之死，柳姑娘可知曉內情？」
美女狠狠地瞪著他半天，終於跺跺腳，到底不願輸了氣勢，嚷道：「你們兩個大男人私闖內宅，講不講理，就不怕我報官？」
李游道：「送東西，他也未必肯救。」
美女不再說話了。
白衣人果然笑了：「自然是方才姑娘口中已離開金陵的那位柳煙煙姑娘，原來這片刻功夫，姑娘已經不記得她了。」
那是兩個男人，很年輕，頂多二十五六歲左右。黑衣人雖然長得很美，卻神情冷漠，瞪著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生怕她突然間消失一樣；白衣人卻神情愉快，他負手踱了幾步，一雙明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她。
他難得生起頑心，楊念晴忙問：「南宮大哥遇上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