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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二人成親不到兩年便分開了。」

楊念晴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一道白影如閃電般掠出窗外，眨眼之間，椅子上的李游已不見了！

被感動得快要流出來的眼淚頓時半點不剩全退回去了，楊念晴許久說不出話來。

「心中有情，為何不能屈就？」李游嘆了口氣道，「夫人難道不覺得，夫妻彼此理解容讓，相敬相愛，白頭偕老，也有許多樂趣么？」

「他自然也好。」

幾個高人都出去了，楊念晴迅速挪到白衣美婦身邊，謹慎地跟著她往門外走，見她這樣，白衣美婦愣了愣，忍不住一笑，或許正因為她平日不愛笑的緣故，這淡淡的笑容看上去也顯得分外親切，透著幾分長輩該有的慈愛之色。

楊念晴不解：「為什麼分開，他們鬧矛盾了？」

「夫人既已忘記，如何明白？」李游笑道，「楚大俠退隱江湖多年，俠蹤難尋，夫人口稱忘記，又怎會知道他的住處？」

目光瞟過，何璧竟也沉著臉站在不遠處。

何璧冷冷打斷她：「下次要叫，聲音最好小些。」

寬容忍讓，豈非也是夫妻間必須要學會的一門學問？

私下八卦被當事人聽見，楊念晴跟著站起身，尷尬不已。

透過虛掩的房門，只見南宮雪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溫和，優雅，兩道斜飛的劍眉本該透著十分尊貴與威嚴的，卻又總是微微皺著，無端使得這張俊美的臉多了幾分憂鬱。

李游愣了愣，笑了，剎那間綻開的明朗與歡快，幾乎令楊念晴忘記前嫌。

楊念晴更糊塗了，待要追問，一和圖書個磁性的聲音忽然自門外響起：「『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原來夫人是為了這個緣故。」

美婦果然淡淡道：「劍便是劍，簫便是簫，其途各異，放在一起反倒無趣，如今並無什麼『寒劍冷簫』，只有冷簫與寒劍。」

學到用時方恨少，楊念晴很不光彩地忘記了答案，她也不怕丟臉，直接問南宮雪：「下句是什麼？」

何璧冷冷道：「兇手未必都要你相信。」

南宮雪想了想道：「楚大俠少年時便已名動江湖，生性驕傲，人稱『寒劍公子』；冷夫人也是極有名的才女，自創的『鳳簫聲動三十六式』更是江湖中十分罕見的絕技，她為人又與楚大俠一般驕傲，後來二人一見鍾情，結成一對令人艷羡的鴛鴦俠侶，江湖朋友送與他們一個美稱，叫做『寒劍冷簫』。」

楊念晴立即掀開被子跳下床，胡亂披上衣服，跑過去打開窗戶，果然見李游站在窗外。

美婦慢步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沉默許久，搖頭：「我已有許多年未曾見過他。」

「不知楚大俠是否也一般？」

見她猶豫，南宮雪道：「楚大俠已退隱江湖多年，俠蹤難尋，倘若夫人不方便，不妨將住處告訴我等，我們自去登門拜訪……」

葉夫人竟姓白，還與陶家有關，陶化雨死後，她就易名隨雨，隨雨……她與陶化雨之間是不是也有過一斷道不清的感情糾葛？或許只因陶化雨死了，她才另覓歸宿，嫁給他的把臂兄弟唐驚風？

何璧與南宮雪互視一眼，開門走出去。和圖書

南宮雪道：「是冷夫人的丈夫，楚笙寒楚大俠。」

南宮雪搖頭：「倒從未聽說他二人有過爭執，據說冷夫人臨行前還為楚大俠挑選了兩個美貌妾室，楚大俠親自送她上路的。」

楊念晴吃嚇，聲音也顫抖了：「誰？」

風聲雨聲一片，更夾雜著陣陣松濤，哪裡聽得清其他聲音！但凡行走江湖的都知道，雨夜跟蹤或者逃命都極其容易，要追拿別人卻是最難的，何況那人武功明顯不弱，只怕早已去遠了。

楊念晴敲了兩下門：「南宮大哥？」

李游聞言苦笑：「姑娘，沒事你半夜三更叫什麼？」

李游道：「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實在已經很好了？」

楊念晴有點發堵，半晌搖頭道：「我就是想問問，楚大俠到底是誰？」

楊念晴驚訝：「不是她的朋友嗎？」

冷夫人果然大清早便在門外等候，眾人與任老伯作別，隨她一道上路，冷夫人性格較孤僻，一路上話不多，幾乎都呆在車裡很少出來露面。

「他們是夫妻，怎麼會十幾年不見？」

冷夫人轉身道：「志趣不合，彼此不能增色，反成累贅，不如相忘，自在江湖。」

楊念晴探頭望。

忽然，窗外響起咳嗽聲。

楊念晴笑了聲，道：「我沒得罪你老人家吧，我就不懂，放著這麼多人，你怎麼總要欺負我？」

「不錯。」

每個人心中都這麼想，但更令眾人想不通的是，倘若她就是萬毒血掌的傳人，殺唐驚風還好說，也許真是他違背諾言移情別戀，可是殺柳如就沒理由了，當年唐和-圖-書驚風、柳如與陶化雨並稱「把臂三俠」，情同手足，從化名隨雨來講，她對陶化雨應該有情，至少是感激的，那又怎會加害他的兄弟？

冷夫人並未生氣，淡淡道：「你們只知道相濡以沫，又怎知道它的下一句？」

夜半雨聲不絕，整座山莊死氣沉沉，大概是氣氛不對，加上受最近這些事的影響，夢中見無數屍體，楊念晴驚叫著醒過來，幾乎嚇出身冷汗。聽耳畔雨聲凄清，看窗上燈影搖晃，何璧他們應該都睡熟了。進入江湖這些時日，目睹殺人案件，潛藏的恐懼終於在此刻被激發，黑暗中，她悄悄裹緊被子，仍覺寒意逼人。

……

南宮雪沉默。

李游端起茶杯：「只怕夫人是妄自揣測罷了。」

「楊大姑娘做夢的吼聲，讓在下仰慕得緊，」李游側過身，示意她看身後，「何況耳朵長的，也不只在下一個。」

冷夫人嗤道：「強迫自己屈就他人，有何樂趣？」

「方才出了何事？」

「未必。」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李游苦笑。

說完他便轉身回房，關上門了。

冷夫人不語。

原來她叫冷清。

南宮雪驚回神，楊念晴走進去：「在想什麼呢？」

楊念晴道：「我做夢不行？誰叫你耳朵那麼長。」

「夫人如何得知？」

……

冷夫人倏地轉過身，略有怒色。

「你怎麼起來了？」

冷夫人道：「你只知勉強忍讓，又怎知道放手的好處？」

冷夫人定定地看著他，臉色十分不好看，半晌嗤笑一聲，拂袖走了。

和_圖_書南宮雪搖頭：「不聽也罷。」

不知為何，這兩天他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說話都淡淡的，似乎在刻意疏遠，有意迴避，那夜的安慰與關懷好像是在做夢。

此情此景，楊念晴低聲道：「謝謝，你們不用擔心，我只是……」

眾人重又回屋坐下，心情都不太好。

吃過飯，何璧李游各自回房，楊念晴趁無人留意，走到南宮雪的房間外。

雨聲陡然變得悠揚，氣氛也溫馨靜謐起來，楊念晴忍不住摸摸手，那葯確實效果很好，燙傷之處已好了許多。

「在下倒猜出了幾分，不知對也不對，」李游看著她笑道，「昔日『寒劍冷簫』名動江湖，前輩可是冷清冷夫人？」

李游問：「夫人口中那位朋友，可是楚大俠？」

傍晚，眾人尋了客棧安頓。

「沒事。」

冷夫人冷笑道：「莫非我還不如你明白他？」

「夫人以為是累贅，在下卻覺得未必，」李遊走進來往椅子上坐下，笑道，「既是夫妻，自然該彼此容忍，彼此體諒。」

不遠處，南宮雪披衣站在門裡，想是他聽到叫聲匆匆出來，確認無事才重回房間的。

南宮雪打破沉默：「葉夫人溫婉賢淑，江湖人人盡知，要說她是兇手，實在令人難以相信。」

何璧皺眉問：「走了？」

楊念晴沒有插嘴。

何璧忽然朝美婦拱手道：「聽前輩所言，前輩那位朋友似乎對葉夫人之事甚為了解，可否有勞前輩帶我等前去一見？」

故事完美得像童話，楊念晴也是女人，不由暗暗羡慕。

「李游！」

這個時代，妻子https://m.hetubook.com.com給丈夫選妾其實很正常，南宮雪忍不住抿嘴，沒有解釋：「前輩夫妻之間的事，外人如何知道，他二人攜手江湖，相濡以沫，本是極好的一對俠侶，可惜……」

「不必，」冷夫人忽然打斷他，「我帶你們去。」

「沒什麼，」南宮雪迅速恢復平靜，「找我有事？」

南宮雪一愣，站起來：「冷夫人。」

房間十分安靜，桌上燈光似乎越來越暗，窗外颯颯的雨聲聽在耳朵里更覺得大了些，雨水順著屋檐滴個不停。

這位躲在外面偷聽的不速之客是誰？難道又是那個神秘兇手？葉夫人姓白，究竟是何來歷？

這兩人都是江湖中的特別人物，李游不拘禮數，冷夫人也非尋常女子，因此才有了這番罕見的對話，論起這些感情事，二人竟都面不紅心不跳侃侃而談。

可惜他接下來的話又不對了：「因為欺負你比欺負別人要容易些。」

視線對上，他只微微點頭，閉上門了。

李游面不改色，端著茶杯道：「心中有情，相忘其實沒那麼容易，在下說的是也不是？」

「人，好人，被你吵醒的人。」

「若非聽到某人鬼叫，在下實在不願意起來的。」

「感情很好怎麼會分開？」楊念晴十分驚訝，「還給他選小妾，哪有莫名其妙就把丈夫讓給別人的？」

李游站在檐下。

李游跟著點頭：「說實話，我也不信。」

冷夫人沉默半晌，道：「他醉心武學，如今既無牽拌，正好潛心研習劍法，樂在其中，有何不好？」

「如此說來，夫人遊歷江湖，已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