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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做夢不會痛，你看痛不痛？」狠狠擰了下那隻手臂。

藍衫人點頭，放低聲音：「這兩位都是水城主的朋友，想是有要事求見水城主。」

「可能是晚上啊。」

「我知道，」蘭大小姐抓住他的手，「我們在船上。」

江小湖似笑非笑：「老婆不是專程來見他的么。」

江小湖緊張：「老婆……」

「我才不信，這不是夢。」

「你說什麼？」

如今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蘭大小姐捏捏他的手，示意不要緊張，緊接著沖藍衫人甜甜一笑：「是啊，有勞大哥帶路。」

黑胖大漢聞言，立即將三人讓進門。

她拍拍那手臂，悄聲叫：「小湖你快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蘭大小姐冷汗冒出來。

「你怎麼知道那個店有古怪？」

估計是賭錢怕被責罰，不等藍衫人吩咐，瘦漢立即自告奮勇道：「大哥放心，就讓小的送兩位貴客去吧。」

蘭大小姐暗自著急，轉臉卻見江小湖神色古怪，不由好奇地拉拉他，悄聲問：「小湖，我們現在怎麼辦？」

藍衫人一面引著二人朝前走，一面問：「聽說二位想求見水城主？」

蘭大小姐喃喃道：「水底怎能行船？何況外頭好象還有人在撐船呢……」

「是不是做夢？」

水風輕住在這種地方？蘭大小姐大為疑惑，又怕被識破身份，緊緊抓著江小湖的手不放。

「應該是。」

藍衫人笑道：「恕在下直言，這天水城豈是人人進得來的，外頭既答應送二位進來，想必二位身份已是不一般。」

江小湖抖了抖，嘀咕：「你是我老婆，見水風輕做什麼。」

藍衫人忙放緩腳步，頷首：「來者皆是客，兩位既是水城主的朋友，何必見外。」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隱約有淙淙的水聲，蘭大小姐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發現四周漆黑的一團，什麼也看不見。

開門的是個黑胖大漢，一見藍衫人立即笑道：「大哥來了？」

藍衫人笑：「兩位既是城主的朋友，自然無妨，但明日便是金秋會，在下也吃不准他幾時有空，先叫兄弟帶你們去看看吧。」

突如其來的光線十分hetubｏok.ｃｏm•com刺眼，讓人很不適應，隨之而入的還有一片嘈雜聲，蘭大小姐抬頭擋住眼睛，心想這船上除了自己和江小湖，果然還有別人。

說話間，三人已穿過大街，拐進一條很不起眼的小巷。

聽說是城主貴客，眾人更加不敢怠慢，紛紛抱拳見禮，口裡說著「慚愧」「怠慢」之語，坐莊的瘦漢也陪笑：「我等平日里也不賭的，只是看今日閑著無事，玩兩局做耍罷了。」

夕陽斜斜，河面上浮光躍金，河岸竟有樓舍無數，或低檐灰瓦，或紅牆碧瓦，其中酒旗招展，許多衣著各異的人當街行走，歌聲鑼聲吆喝叫賣聲等許多聲音交織在一起，不絕於耳，一派熱鬧景象，儼然是座繁盛的小城。

兩手空空，哪能臨時造封書信出來，為免身份被識破，蘭大小姐只得硬著頭皮答：「此事機密，需要面見水城主商量，不知大哥能否幫忙引見一下？」

「老婆？」聲音就在耳邊，睡意朦朧。

門內是個普通的四合院，院子里擺著張大木桌，五六個人正圍在一起賭錢，衣著打扮和黑胖大漢差不多，皆束著白腰帶，此刻眾人賭得興起，「大大小小」吆喝不絕，鬧哄哄的，坐莊的是個滿臉鬍子的瘦漢，正得意洋洋地撒著骰子，一雙靈活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瞧見蘭大小姐，更加兩眼發亮。

「笨！肯定在河邊隱秘的地方，」蘭大小姐口裡嬌嗔，一邊沿著艙壁摸索，「不知道門在哪裡……」

蘭大小姐眨眼：「你怎麼知道我們是水城主的朋友？」

江小湖不語，蘭大小姐倒明白其中意思，估計他們聽說二人是城主的朋友，怕水風輕知道他們玩忽職守見責吧，於是笑著客氣了幾句。

蘭大小姐不答，也暗暗吃驚。

「你忘啦！」蘭大小姐嗔道，「方才我們喝了一碗白水，就被送到這兒來了，這不是你的主意嗎？」

江小湖怔了怔：「對呀！他說喝了那水就要做夢，我們在做夢呢。」

碼頭上已站著個人，大約三十來歲左右，藍衫白面，頭上束著白色髮帶，溫和的笑容十分親切，彷彿早已在這和-圖-書裏等著二人似的：「貴客駕臨，在下已恭候多時，請。」

確認面前兩人身份果然不一般，藍衫人陪笑兩句，繼續領著二人往前走，旁邊江小湖卻哭笑不得，趁他不留意，迅速湊到蘭大小姐耳邊：「老婆，你幾時與水城主有一面之緣了？」

「什麼怎麼辦？」

蘭大小姐放下心，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暖暖的懷抱里，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將她整個人摟住。

不明的現狀還是讓二人緊張，在黑暗中鬧了一陣，也就安靜下來了。

藍衫人指著江小湖二人簡單介紹了兩句，隨即回身笑道：「兄弟們不成體統，讓兩位笑話了。」

「胡說，我們怎麼會夢到一起？」

蘭大小姐踏上跳板，回身拉發獃的江小湖：「走啦。」

江小湖顯然有同樣的疑惑：「老婆，我們這是在水裡？」

再過不到一盞茶工夫，船身輕微地晃了下，彷彿停了下來，外面隱約響起人聲，緊接著「砰」地一聲，艙門被打開了。

「那現在肯定還沒到晚上。」

蘭大小姐哼一聲就不再理會了，側耳半日，突然興奮起來，伸手拉他：「你知道我們這是在哪裡么？」

江小湖想了想：「的確有條河，但那河天天有人進出，入口若真在河裡，怎會沒人發現？」

「當然，你是我老婆，我不夢你夢誰，」江小湖振振有辭，「你看現在，你不是也夢到我了嗎？」

見她還是不信，江小湖想了想：「我有個法子，可以知道是不是在做夢。」

賭錢的人聞言立即安靜，不敢作聲，那坐莊的瘦漢迅速抓起碗里的骰子收入懷中，規規矩矩地隨眾人上來招呼。

「我們真要跟他去見水風輕？」急。

「天水城已到，二位貴客請出來吧。」

來不及考慮許多，她毫不猶豫，縴手一伸，閃電般襲向瘦漢腰上的大穴。

巷子里只有一戶人家，極普通的黑漆木門，有喧鬧聲從牆裡傳出，藍衫人領著二人在門前停下，伸手重重叩了三下，再輕輕叩了兩下。

江小湖鬆開一隻手，揉眼：「這……是哪裡？」

「老婆你餓了沒？」

蘭大小姐點頭：「有勞大哥。」

江小湖沒和圖書好氣：「我怎麼知道。」

滿臉鬍子的瘦漢名叫陸三，雖然人長得難看了些，口才卻極好，很是健談，一路上介紹這介紹那，全不顧二人心中的煩悶。

蘭大小姐奇怪：「什麼法子？」

藍衫人鬆了口氣，含笑轉向眾人：「兩位貴客是來求見水城主的，何等身份，豈會當真與你們計較，如今正事要緊。」

「若不是在夢裡，我們怎會看不見東西？」

然而更令人吃驚的事還在後面。

經她這麼一說，江小湖也鎮定了些，摸摸艙壁：「分明是在往水底下沉，怎會沒水進來，這船能避水？」

剛才下沉的感覺是千真萬確的，但水底怎會又冒出一條河來？蘭大小姐驚詫不已。

江小湖噎了噎：「有道理，老婆真聰明！」

「真的？」蘭大小姐笑起來，「可我也知道一個法子呢。」

「接待不周，怠慢之處，還望二位多多見諒。」聲音低沉，卻十分客氣有禮，蘭大小姐回神，發現艙門旁邊站著兩個青衣大漢，皆束著白腰帶，舉止規矩，神態謙遜，卻掩飾不住目中炯炯的神采，顯然都是一流的高手，再細細觀察，那兩雙手略有些粗糙，衣衫下擺還帶著幾處水跡，估計是濺上去的，看樣子他們正是方才撐船的人，負責接送客人進城。

不出所料，二人乘坐的果然是艘小船，整條船呈黑褐色，紋理細密，船身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在陽光下透著如水如墨般的光澤，竟是由十分珍貴稀罕的烏木製成，此刻正泊在河畔的碼頭上，船沿與碼頭之間搭著塊跳板。

「沒。」

見水風輕？蘭大小姐與江小湖皆暗叫不妙，那接頭暗號是求見水風輕用的，本想混進來玩玩罷了，誰知道天水城對進出的客人控制得這麼嚴格，根本不讓隨意行走，若真被他帶去見水風輕，冒牌身份豈不就穿了，現在溜走則更不可取，天水城高手如雲，光看剛才那兩個大漢就知道，這藍衫人估計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水聲越來越大，在耳畔轟轟作響，下降的速度仍然沒有停止。

真要被帶去見水風輕了？到時候天水城發現姦細，事情可就大了，蘭大小姐心裏著急，卻也和*圖*書沒別的法子，只得硬著頭皮跟在後面，暗暗尋思脫身之計。

蘭大小姐忍不住笑起來：「這麼說，你是夢到我啦？」

江小湖點頭解釋：「方才那是天水城的接頭暗號，求見水風輕用的，知道的人極少，老金只告訴我說喝了那水，就能到天水城。」

堂堂天水城主竟會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蘭大小姐越發詫異，隨即一陣喜悅湧上心頭，不管怎樣，周圍人越少越好，這可是個絕佳的脫身機會！

見到手下這般情景，藍衫人皺眉，臉色有些難看，先前開門那黑胖大漢見勢不對，忙高聲叫：「都過來都過來，大哥帶貴客來了！」

這就是天水城？二人眼瞪著眼，幾乎不敢相信。

「……沒。」

「不是不是……」

蘭大小姐瞪他，悄聲道：「反正明日金秋會上咱們就要見到他啦，不是一面之緣是什麼！」

瘦漢竟似早有準備，身形一晃便站在了一丈開外，然後緩緩轉身，目中光芒閃動：「早看出你們不對了，你們究竟是誰，竟敢來天水城撒野，好大的膽子！」

蘭大小姐笑：「是嗎，我們也只是與水城主有一面之緣罷了。」

藍衫人想了想：「也好，就叫陸三去吧，休要怠慢客人。」

傳說中的天水城難道在水底下？

「我們是夫妻，當然會夢到一起。」

「反正我不信，你看我們這麼清醒，哪裡像做夢了。」

一聲冷笑。

「原來是這樣啊，」蘭大小姐點頭，突然冷哼一聲，直起身，「你早已知道怎麼去天水城，卻還故意看著我跟馬車跑，恩？」

蘭大小姐與江小湖互視一眼，點頭跟上去。

蘭大小姐原本就有點怕黑，整個身子幾乎都縮在江小湖懷裡，放低聲音：「小湖，他們這是在送我們進城嗎？」

江小湖嘆氣：「你忘了，我有個小偷朋友。」

那瘦漢目光一閃，哈腰上前：「水城主近日忙著舉辦金秋會，也不知在不在，若是兩位有要事，不妨將書信交給小人呈上去。」

正思索間，瘦漢領著二人走上一條荒僻的小徑，夾道是密密的樹林。

江小湖驚慌：「老婆，船要沉了！」

四周一片黑暗，不透半和圖書點光線，伸手不見五指，二人互相攙扶著摸索，很快摸到了艙壁，叩上去「邦邦」作響，應該是由十分堅實的木板做成，然而艙里的空氣卻並不太沉悶，可見是專門設了氣孔的，而且還設置得很巧妙。

「看，真的在船上！」蘭大小姐大喜，附到他耳畔，「天水城的入口一定跟水有關，那附近可能有河。」

「什麼法子？」

仰慕是一回事，被當成姦細抓到又是一回事了，蘭大小姐賭氣哼一聲，不再理他，看著前面那個瘦漢，心下暗自盤算，不知這人武功如何，如今也只有冒險瞅個機會制住他再說，否則到地方就來不及了。

須臾，門開了。

江小湖咳嗽一聲，抱著她一本正經道：「聽說夢裡做什麼都可以，別人是感覺不到的，老婆，要不我親你一下試試？」

「金還來？」蘭大小姐恍然，「千手教消息最靈通，金教主和水城主是死對頭，難怪他知道進天水城的法子。」

「小湖！小湖！」

除了進城的法子有些古怪，天水城看起來並沒有傳說中那麼神秘，一路上是極普通的大街小巷，但見商市青樓林立，店鋪儼然，百姓往來不絕，另有流水從城間穿過，橋頭攤陳擔賣，氣象與外頭城池一般無二，算來江湖上種種關於天水城的傳說，什麼在地底下，什麼世外桃源等等，也並非全是空穴來風。

「老婆饒命！痛，痛哇——」

瘦漢大喜，立即躬腰說聲「請」，便領著二人出了院門，剛走出沒幾步，院子里便傳來藍衫人嚴厲的責斥聲。

漸漸的，水聲開始變小，大約在心裏數到十的時候，下沉的感覺完全消失，二人回過神，同時鬆了口氣，蘭大小姐將耳朵緊緊貼在艙壁上，只聽到依稀有搖櫓的聲音，這船竟似在水底穿梭行走，艙里二人就像是被裝在一個密封的匣子里。

話沒說完，腳底突然劇烈地搖晃了兩下，緊接著彷彿踩空一般，船艙竟然開始往下沉，驟然間失重的感覺讓二人嚇了一跳。

「走吧老婆。」江小湖拉著她鑽出艙外。

難道天水城的人已經發現二人的身份了？蘭大小姐呆了半晌，喜道：「小湖別怕，你看根本沒有水進來，他們不會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