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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我啊……」猶豫。

對於他的變化，邱靈靈覺得很有趣：「哈，小湖大哥。」

她嘟著嘴：「一個人睡，我怕。」

「你不在，我一個人沒趣啊，」邱靈靈不計較，掀掀他的披風，又拉起他的手，「我知道江湖上有壞人，我不會跟他們多說話的。」易輕寒是好人。

夜裡，金還來議事回來，遠遠就瞧見房間有燈光，下意識要發怒，忽然想起是自己親口吩咐的，立即閉嘴，生生把罵人話的吞回去，對了，小丫頭現在回來了，自她去退身谷之後，金園已經兩年沒有燈光，如今乍又燃起，他反倒有點不習慣，站在樹蔭下發愣，看著那柔和的燈光從窗口瀉出。

要和小貓親密不是件難事，因為就算你有心當眾做出親密的樣子，她也不會覺得不妥，但可以明顯看出來，她很信任江小湖，江小湖對她也很愛護。

姑娘似不信，轉臉問江小湖：「你欠他們錢嗎？」

江小湖愣了下，支吾：「或許……在天水城吧，他在幫我辦事。」

不待他說完，一大漢就怒了，揮拳躍下台階，作勢要踢：「翻個屁本，臭小子，三日內再不還清那五十兩賭債，信不信大爺打折你的腿！」

「他不壞，你才壞，」邱靈靈糾正，轉轉眼珠，將金釵藏到背後，「你再不說實話，就休想將它拿回去。」

劉白暗罵廢話：「姑娘醒了，我們也該走了。」

江小湖笑：「好啊，不如我把它送給你吧。」

公子道：「我和她也認識。」

「我也很厲害啊，我也要去幫他。」

「金還來你個混蛋！」砸門聲。

看到桌上的酒，邱靈靈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記起：「我們不是在喝酒嗎？」

「對，」江小湖鄭重道，「這釵可不止值一百兩銀子，我準備將來拿它送給老婆的，你答應嫁給我，我就把它送給你。」

公子點頭：「你喝醉了。」

劉白慶幸，好丫頭，醒得太是時候了。

依依不捨地推開她，江小湖咳嗽：「那可不行，我現在走不開，再說天水城主是千手教的仇人，萬一你落到他手上，老金就要宰我了。」

一個夥計走進門，為難：「這天就要黑了，兩位是不是……」後半句話在劉白丟銀子的同時吞了回去，改為陪笑：「兩位坐，多坐片刻也無妨，要不要小的再換壺好茶來？」

我喜歡有東西陪著的感覺，不代表會hetubook.com.com喜歡這個東西，毀了她更沒好處。

江小湖歪著頭看她，苦笑：「想不到乖靈靈如今這麼厲害，誰教你的？」

「不會。」公子淡淡地打斷他，江小湖是什麼人，一個號稱江湖上最沒用的，卻還能活到現在的人，若真派這隻笨蛋小貓去，只怕還沒說上三句話，就被他把什麼事都給套出來了，金還來還不至於那麼糊塗。

江小湖一本正經地點頭：「是啊，我窮得不得了，老金又吝嗇不肯借我，是不是很不夠朋友。」

熱水已經準備好。

「原來你們一直在等我啊，」邱靈靈望著公子，甜甜笑，「你真好。」

笑意仍在唇邊，公子側臉看他。

「那是你病著。」本教主日夜照顧你，累得沒精神想別的。

待她消失在門外，公子起身，不緊不慢出門，下樓。

「前幾天我們不是還一起住的嗎？」

算了，有空再跟金大教主討論老婆的教育問題吧，江小湖搖頭，看看門：「那些人在外頭等著，他們見你認識我，必會跟蹤，所以你現在要先想法子把他們甩掉，不能把他們帶到千手教總壇去，讓他們知道我和千手教有關。」

公子似笑非笑瞟他一眼，目光有些冷。

公子不語，透過窗布縫隙看著對面的擁翠樓。

公子收下讚揚，臉不紅心不跳：「多謝你請我喝酒，改日我也請你，如何？」

「那當然。」江小湖心安理得接受讚揚。

邱靈靈看了他片刻，笑起來：「那容易啊，我有法子。」

我是混蛋？金還來鼻子快氣歪，哼哼冷笑兩聲，回到床上躺下，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不想再表演什麼君子了，所以離我遠點！

接連兩天，金還來的房間都是空的，晚上也不見人回來，問啞仆都不知，議事廳也不見人影，邱靈靈不由泄氣，只好下山去城裡玩。

邱靈靈立即抱住他的脖子，央求：「我也要去天水城，你帶我去好不好？」

「不行。」只有這時候，金還來才會深刻地記起她的實際年齡，絕不會再以為面前真是個小丫頭。

早聽說這沒用的小子有女人緣，媽的不就是長了副好皮囊么！一大漢鄙視地唾了口，心裏既羡慕又不平，有意要顯威風，逼上前：「欺負人？你相好的欠了我們秋風堂客人五十兩銀子，怎麼，你替他還？」

「你騙我，」邱靈靈嘻嘻一笑，舉手，亮出支形和*圖*書狀古怪的金釵，「這是方才我從你身上拿的，金子，至少值一百兩銀子呢，還說你沒錢？」

發現說漏嘴，劉白開始擦汗：「屬下……只是道聽途說來的，一直沒當真，因此那日也不敢多嘴……」

「金還來！」清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緊接著是愉快的笑聲，一道黑影撲到他身上，雙手將他抱住，那感覺，和遠處燈光一樣溫暖。

「哈，真的？」邱靈靈喜悅，「小時候就聽娘說柳林酒好，我還沒喝過呢。」

劉白笑：「其實屬下早就聽人說了，千手教教主能解『半月露』。」

劉白不解了。

老婆果然不是騙到的，江小湖忍笑，接過釵收好：「那我先放著，幾時乖靈靈想做我老婆了，就來拿。」

「公子，去鳳翔來回也要十幾天，這柳林酒……」

「可我喜歡跟你睡啊。」

「我不跟你住嗎？」邱靈靈不解。

「未必，」看著擁翠樓出來的人，桃花眼中升起笑意，公子轉身就走，「要跟蹤她未必容易，不用等了，回去吧。」

「你走不走？」

年輕人嚇得哀求不止。

厲害？江小湖一手撐臉，細細端詳她，金還來啊金還來，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可愛老婆擺在家裡好看，成天去外頭胡吃，真他媽的沒品位，看看你老婆被人佔便宜都不知道，可惜，太可惜了，不如搶過來？

地上江小湖也愣了下，接著大喜，如見救星：「妹妹救我！」飛快抓著她的手爬起來，偌大一個男人竟躲在了比他矮一個頭的姑娘身後。

劉白拜倒，三天，還是會累死人的，公子你這是學的誰啊。

他嘆了口氣，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然後道：「江哥哥知道你乖，所以告訴你，但那地方不能隨便去，老金會生氣的。」

「不怕的，我有錢，」確認之後，姑娘安慰他，然後從懷裡摸出張銀票遞給那大漢，「這是五十兩，我幫他還啦，你們別打他了。」

「對啊對啊，好妹妹，千萬幫我這回。」江小湖陪著甜話，有意無意將她攬在懷裡，躲開那大漢的手，兄弟你那副尊容太對不起人了，便宜不如讓我占吧。

江小湖含笑：「先回去，有空江哥哥來找你。」接著又重重地咳嗽一聲：「那個，今後別再隨便抱著別人，特別是男人。」

「小湖大哥！」一名黑衣女子突然跑上來，一邊俯身扶他，同時滿臉驚怒望m.hetubook.com.com著大漢，「喂，你們做什麼欺負人啊！」

江小湖瞪眼：「你聽他的？」

他苦著臉，好脾氣地央求：「兩位大哥行個方便，待我翻本……」

「臨安城的杜康酒店有賣，去鴿站叫他們快馬送來。」

擁翠樓斜對面，客棧樓上的房間里，小簾低垂，窗前站著兩個人。

秋風堂是全城最大的賭場，聽說開賭場的人後台很硬，還多多少少跟朝廷沾了點關係，因此官府也默認了，好在它的生意雖不算光彩，在行內卻很講規矩，比起其他混亂的地下賭場來說，還算公正，所以秩序一向不錯，此刻雖然是白天，卻仍有賭徒進進出出，其中各色人物都有，看起來生意還不差。

金還來堅決地指門：「你早就不怕黑了，出去。」本教主絕對不會再因為同情而犧牲自己了，天天抱著個十六歲的姑娘睡覺，還不如去做和尚，你真當我姓柳的。

「這樣啊，」邱靈靈紅了小臉，極不情願地把釵還給他，「我是金還來的老婆，不能嫁給你。」

「好，我先走啦。」

二人洗畢，金還來坐在床上愣了片刻，終於發現不對，忽地跳起來，將往床上爬的小丫頭推下去：「喂喂，你的房間在那邊！」

劉白搖頭。

「不。」

劉白似意識到什麼，忙移開話題：「她既認得江小湖，那些人必會跟蹤，到時候怕是會查到千手教頭上，我們要不要……」

「你不是有武功嗎，為什麼要裝成這樣兒啊？」

邱靈靈不肯走。

邱靈靈瞪大眼，莫名。

劉白看了半晌，笑：「盯得倒很緊，江小湖那小子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好象真沒武功，忍耐這麼久，莫非想借千手教之力報仇，不知他那仇人又是個什麼厲害人物。」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夜市已張，公子悠然坐于窗前，欣賞樓下夜景，不時又將目光移回對面的小醉貓身上。

想不到小貓還有這本事。

劉白默，我不否認，公子確實擁有親切的外表。

劉白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怎的這麼久還不出來，方才小姑娘和他好象很親密……」

邱靈靈鬱悶了：「送我？」

一壇酒還未喝到一半，傳說中那個「很會」喝酒的人已經先醉倒了，此刻她正以一個不怎麼雅觀的姿勢趴在桌子上，手臂枕著腦袋，半邊粉臉映著燈光，漂亮得如同沉睡的桃花。

邱靈靈嚇：「仇人？和_圖_書那你還叫金還來去！」

「師父啊，就是老教主，我這兩年都在跟他老人家學功夫。」

「老金那麼厲害，沒事，你去就有事。」

「多謝大哥，多謝！」江小湖彎腰陪笑，攬著美女就走。

如雪的玉臂，香味兒幽幽往鼻子里鑽，江小湖傻眼，好半天才回過神，這就是金大教主教導出來的老婆？不知道江爺爺是男人吧，下次再這樣我可不客氣了，雖說「朋友妻不可欺」，但擦槍走火的話，別怪我搶你老婆！

邱靈靈為難：「金還來不許那麼叫。」

「你可不要學得像老金那麼壞。」

「因為我有個大仇人，他殺了我的家人，還想搶我們江家的劍譜和寶貝，我不能讓他得逞。」

劉白皺眉：「但他認識那姑娘。」

就在他認定自己即將倒霉的時候，旁邊忽然有了響動。

公子道：「我們的人可有消息？」

見二人舉止親密，語氣也比別人不同，大漢更確定了先前那番猜測，怏怏地接過銀票：「滾滾滾！下次再讓老子遇上，哼……」倒沒再多說什麼，江小湖這小子窮雖窮，卻是個愛賭不愛錢的，每每贏了錢，一高興就隨手給旁人，方才作勢要打，也不過是欺負他沒用，嚇嚇他顯威風罷了。

江小湖點頭：「我不知道他是誰，所以要想法子把他找出來。」接著又叮囑：「如今他派人日日盯著我，不能把我的事說出去，知道么？」

「又亂跑了？」金還來費力地推開她。

某些地方的生意是要夜裡才好的，此刻由於是白天，擁翠樓進的人少，出的人多，那些出來的人，大多是替姑娘買東西的丫鬟。

來人穿著黑袍黑披風，打扮有點不倫不類，但瞎子也看得出，那是個漂亮姑娘。

關上門，江小湖立即放開她，收起沒用的模樣，恢復當初的神采，笑得愉快：「多謝乖靈靈救我，兩年不見，老金把你藏到什麼地方去了，來，讓江哥哥細瞧瞧，都長成大姑娘，越來越好看了！」

門口兩大漢冷笑：「江小湖，沒錢你也敢來這兒賭？」

「醉了？」邱靈靈看看窗外，忽然跳起來，驚呼，「哎呀！這麼晚了，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得回去啦！」走了兩步又停住，疑惑：「你們還不走嗎？」

公子隨口道：「『半月露』陰毒至極，連衛先生都束手無策，想不到金還來真有這本事，你難道不意外？」

「前日鳳翔那邊送來兩壇柳林酒，ｈｅｔｕbook•cｏm.ｃｏm聽說味道不錯。」

金還來二話不說，將她抱起來，走到門外丟下，關門。

「若非知道那姑娘是千手教的，還真想不到江小湖與千手教也有關係，」劉白搖頭，「莫非千手教也對那件東西有意思，故意派她接近……」

邱靈靈撇嘴：「你知道金還來去哪兒了嗎？」

公子嘆息：「他們可以是合作的關係，也可能是朋友。」

邱靈靈看著他：「你想報仇嗎？」

「三日後，在我的園子里擺酒請你，別忘了。」

不過運氣這東西是上天註定，誰也擋不住，所以此人身上時常發生奇迹。

「我怎麼在這兒？」邱靈靈揉眼睛，莫名望著二人。

擁翠樓下，街道兩旁攤陳擔賣，各類人等往來不絕，或有停下說話的，或有看熱鬧的，或有留連小攤的，也有挑個小擔兒叫賣的。

忽然一聲慘叫，一個年輕人被人從裏面丟出來，面朝地撲在大街上。

這究竟是不是個十六歲的大姑娘？公子覺得有必要研究，看身體的確差不多，但某些方面她根本就是無知，還毫無防備地和男人喝酒，可見平日里必定極少出來，幸虧是金還來的師妹，否則在教中只怕早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金還來哼了聲，任她拉著，走進那溫暖光明的房間。

邱靈靈鄭重地點頭：「知道了。」

跟你睡？我他媽一點也不想回到那段噩夢的日子，金還來幾乎是吼出來：「不行，給我回自己房間，出去出去！」

江小湖糾正：「是江哥哥。」

當然，這種想法目前只限於腹誹，還不敢付諸行動。

邱靈靈記下：「知道了，你真好！」

兩大漢看呆。

劉白揮手打發他走，然後過來：「公子，天黑了。」

路過的人們不但沒上前勸說，反而都一臉鄙視，顯然已經習慣這種場面，最沒用的江小湖，當初江南首富江家的長孫，吃喝嫖賭無所不能，至江家被滅門，祖傳劍譜和寶貝都被搶走，他竟不聞不問，成日賭錢，靠婊子接濟生活，這樣的人有誰會同情？

名為擁翠樓的熟客，老鴇卻顯然不怎麼歡迎，直到江小湖從邱靈靈身上摸出張銀票遞過去，她才笑罵了幾句，讓二人自個兒進了房間。

年輕人在地上趴了半晌，狼狽地撐起上半身，這才讓人看清他的模樣，鼻挺眉秀，竟是個美男子，身上衣裳雖破舊，卻也並不臟。

邱靈靈抿嘴不答，反問：「你真的沒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