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葉夜心皺眉不答，看護衛：「誰叫你帶她出來的。」

「哦。」

他果然擱了筷子：「外頭不安全，暫且你就住在這裏，我叫她們替你收拾個房間。」

沈青低頭道：「參見十王爺，清王爺。」

院門緊閉，裡頭似乎一絲光也無。

葉夜心道：「隱藏命相，利用正元會，假作尋找犯主之星，引開我們和皇上的注意，他的真正身份只怕連正元會也不知情吧，正元會出事，你可見他有半分著急出頭的打算。」

白曉碧大驚，強迫自己鎮定：「我師父究竟是不是他，我怎麼知道，他已經被你打落懸崖，至今下落不明，只怕早就……」

沈青愣了半日，垂首：「臣不敢，但現下清王府中那位十王爺分明是……」

白曉碧不語。

葉夜心笑道：「小丫頭瞞得很辛苦。」

他依舊替她夾了菜放在碗里。

「葉公子詭計多端，何愁不得重用。」

白曉碧很快明白：「你放過他們，是想利用他們引我師父出來？」

陳瑞說的對，她這點心思，在他面前什麼都不算。

可惜白曉碧知道，不論他外面是什麼模樣，也難掩飾底下那顆功利之心。

「此事說來話長，」溫海往椅子上坐下，示意，「不必拘禮，先坐下說話。」

「好氣魄，心裏說不定正在罵我壞水，」葉夜心面不改色，「那辰時生人便是你師父吧。」

沈青忙起身：「王爺教訓的是，只不知王爺先前何故不辭而別？」

「說謊，」葉夜心拿扇柄指著她和圖書，「果真他死了，你現在的樣子，看我的眼神，應該再狠再凶一點。」

「哦。」

葉夜心輕易拿扇柄擋住那拳：「這裡有長進。」再飛快敲了下她的額頭：「這裏卻越長越回去了。」

姑娘忙停了琴聲，望著他。

話音未落，旁邊官員忽然跪下：「微臣宋崇參見九王爺。」

他收起笑，悠然道：「我雖說暫且還沒打算處置他們，但你若再對我這麼凶，無理取鬧，說不定就怎樣了。」

頭一次遇上他，他便是牽著她的手帶她去吃飯的，雖然最後只留給她一個背影，但那次無疑是生命中最美好的相識。

溫海道：「那人是替身，真正的清王是本王沒錯。」

那人不緊不慢轉過身，一笑：「沈指揮使。」

沈青目光閃爍：「那位貴客究竟是誰？」

葉夜心嘆道：「你太聰明了。」

白曉碧怒視他。

意思就是他早知道遲家，故意不拆穿，好逗她著急？白曉碧咬牙道：「你把他們怎麼樣了？」

就連囚禁，借口也找得這麼美好，白曉碧的手抖得更厲害了，是氣的。

葉夜心笑道：「心若不狠，怎敢謀划這種事，我是壞人，他也未見得好，你是那辰時生人的福星，于那人大有助力，不知多少人想對你下手，以絕後患，我原也打算除去你。」

白曉碧甩開那手：「誰要你送了！」

白曉碧不管那麼多，徑直走進去：「葉公子究竟想做什麼！」

葉夜心果然不再多說，轉身扶起撫琴的姑娘：「我還有些要緊事和-圖-書，先送你回去，晚些時候再來接你。」

「信他也好，信我也罷，盡在於你，」葉夜心取過筷子又替她夾了片肉，柔聲，「菜都快涼了，吃吧。」

葉夜心道：「保護你。」

院子不大，迎面的廳上亮著燈，只是光線不甚明亮，門大開著，一個清冷的身影立於桌旁。

白曉碧不動：「我走不了吧？」

「我在軟禁你么，」葉夜心也笑起來，「是我放你走，你不敢走。」

白曉碧沉默。

回想山中對話，白小碧全身都快凍得僵硬了，沒來由地煩躁：「你以為我會信他，還是信你？」

初冬天氣，清靜的園子，窗下幾叢菊花，黃的白的開得優雅，對面坐著的人也難得染上了幾分恬淡的氣質。

葉夜心道：「沒怎樣，人都好好的。」

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白曉碧再難控制，倏地停下腳步，回身怒視他：「誰是你妹妹！」

微笑的臉越看越可厭，要問的話早已忘記，白曉碧轉身便走。

不論怎麼諷刺，他始終只是握著扇柄看著她笑，罵出去的話就猶如拳頭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毫無傷害性，白曉碧氣悶，索性直言：「還想留著我替你找那辰時生人？找到他又如何？」

「哪一位開國帝王不是滿手血腥，小丫頭，你又懂得多少，見過多少事，」葉夜心看著她，緩緩道，「何況，他雖然狠，後頭不還是有人么。」

溫海忽又笑了，單手扶他起來：「十王爺九王爺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個排行名號罷了，重要的是，本王亦姓謝，hｔtps://ｍ•hｅｔｕbｏoｋ•coｍ•com沈指揮使認的是名號么？」

葉夜心笑起來：「小丫頭，是你先來找我，打擾我聽曲，現下又對我發火，我做了什麼惹惱你？」

「多吃點。」

葉夜心不理會，從容道：「他若就是那辰時生人，還明目張胆帶你出來行走，故意讓我們都盯上你，你不覺得奇怪么？」

白曉碧「哈哈」兩聲：「不是監視？」

白曉碧愣了愣，一絲冷意陡然自心底竄上來。

白曉碧失色：「你……」

葉夜心微微一笑：「謀逆，弒君，借他之手除去四王爺與十王爺，或許都在那人意料之中呢，至於剿殺正元會，焉知就不是那人想做的？術士妄圖插手朝政，不是什麼好事，你這麼聰明，怎不細想想，究竟誰更狠？」

「我先前是不信這些的，如今卻信了。」

「是你懷疑成監視，」葉夜心道，「你這麼急著找我，所擔心的不過是遲家而已，我已派人告知他們了。」

白曉碧反唇相譏：「過河拆橋，不是葉公子才會做的事么，不要以為你會那樣，就把別人也都想成那樣。」

「是了，憑區區相地術去北方能立什麼功，只好在這兒等你了。」

白曉碧故作不知：「葉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葉夜心不理會，先示意護衛送姑娘出去，然後才過來拉起她的手：「走，我送你回去。」

沈青倏地抬臉，失聲道：「九王爺！」

沈青仍是不解：「臣愚鈍。」

房間里，姑娘縴手撫琴，葉夜心坐在旁邊聽。

葉夜心道：「誅殺手足，猜和-圖-書忌功臣，廢長立幼，皇上不仁，滿朝皆知，這樣下去江山遲早易主，覬覦的人多了，他只不過是最先沉不住氣的一個，也是主動背負罵名的一個。」

「哦。」

沈青沒再多問，率先推門進去。

葉夜心道：「殺。」

白曉碧道：「罵名不是白背的，他不顧百姓死活，誅殺正元會人，其手段之殘忍，心腸之狠毒，不輸皇上。」

白曉碧道：「多謝你手下留情。」

葉夜心道：「他只是利用過他們，到頭來過河拆橋借刀殺人，究竟誰更狠呢，小丫頭？」

白曉碧舉拳：「卑鄙！」

「你以為軟禁我有用？」

沈青驚疑：「這是……」

那官員做了個「請」的手勢：「沈指揮使見了就知道。」

「吳王現在揮兵北上，葉公子不去立功？」

溫海依舊負手：「沈指揮使參見的，是哪個王爺。」

「信什麼？」

溫海道：「沈指揮使懷疑本王假冒？」

「只要立功，將來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白曉碧迴避這話題，冷笑：「有些事不是憑區區相地術就能成的。」

看清他的面目，沈青大喜，立即上前跪下：「臣，京都武衛指揮使沈青，參見王爺。」

住了快一個月，白曉碧才知道這裡是一個富戶的別宅，自那日後，葉夜心沒有再來過，只留了兩個丫鬟貼身伏侍她，當然還有幾個身手不凡的護衛，可越是這樣，白曉碧越發著急，遲家見人無故失蹤，定會報知溫海，不知溫海會不會責怪他們，雖說葉夜心並未限制出入，她也曾想過找人傳遞消息稱呼去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coｍ•coｍ，給遲家報個信，反覆衡量之下仍是放棄，清楚葉夜心的手段，畢竟不敢拿別人的性命冒險。

「我不餓。」

「信我們有緣呢。」

姑娘順從地答應。

自聽說正元會之事，這些天白曉碧心底一直埋藏著一個可怕的念頭，只不敢去深究，此刻經他說出來，更加心煩：「葉公子說的誰，我竟不明白。」

白曉碧坐在桌前，感覺袖中手有點發抖。

許久，她重新開口，語氣中已沒了諷刺：「吳王這麼壞，篡位謀逆，害得這麼多百姓流離失所，葉公子為何要幫他？」

白曉碧道：「他本來就不是正元會的人，為何要著急。」

白曉碧愣了愣：「你派那麼多人跟著我，什麼意思？」

這麼多天下來，幾乎什麼也做不了，白曉碧終於忍不住找到護衛：「我要見葉公子。」

京城形勢危急，黑沉沉的夜，帶來更多緊張壓抑的氣氛，家家戶戶都緊閉了門，偌大的城裡連燈火都很少，空曠的街道上偶爾有兵丁巡過，兩個人匆匆轉入小巷，停在一所院落前，其中一個提著燈籠，官員模樣，另一個卻很眼熟，正是沈青。

葉夜心道：「你師父，他才是真正謀逆的人，我想，朝中和吳王麾下應該都有他的人。」

見他對自己視若無睹，白曉碧握拳，不等護衛說話便搶道：「是我自己非要來的，打擾葉公子雅興，要怪就怪我好了，何必罵他。」

白曉碧拍手道：「葉公子好氣魄。」

才走出幾步，就聽得他在身後說道：「我這妹妹脾氣不好，還是叫他先送你回去，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