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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誤會我了，你墜入冰流，我七日不眠耗費功力才救回你……」

西聆君緊抿薄唇，半晌，他低低地笑了：「阿落是最聰明的，被你發現了呢，不過這些與我們的事無關，我的野心不影響我喜歡你，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你要是不喜歡，今後我不再插手這些好不好？你相信我。」

他怔住了。

生為復讎的皇者，習慣了掌控別人的命運，將狠絕的報復用在所有激怒他的人身上。

「結束了，我終於報復了所有人……」雁初沒聽見他的警告，或者說不在意，她仰望著頭頂空闊的天空，喃喃道，「報仇，是對的，卻也是錯了，讓欠我者得到該有的下場，可……可是到最後我才發現，一切對我已無太多意義，這短暫的有限的時間，我寧願……寧願和那個人一起遠走高飛，攜游終老，聽他在耳邊再喚一聲師父。」

布下這盤無終止的棋局，他是五靈界的勝利者，卻在她面前輸的一敗塗地。

「你！」怒意無從發泄，他盡量保持冷靜，握著她的手，「因為孩子？當年我是誤會錯手傷了你，但我並未棄你不顧，四處尋葯救你……」

「你的局布得太大，棋下得太久了。」雁初睜開眼，眼眶裡已滿是淚水，「你創永恆之間，不是為修行，也不是為長生，永遠的西聆天下，這才是你修的永恆之道。」

「你想多了，」西聆君柔聲哄她，「我助秦川琉羽是因為在意你，不想看你嫁給蕭齊。」

報仇吧。可是直到最後才知道，一切都只m.hetubook.com.com是一個局，琉羽、蕭齊、焰皇、南王……包括自己，都是那盤中的棋子而已。

一場誤會，他狠狠地傷了她，等到他想要挽留，她卻設計逃走了，她竟然逃出去了！

親人之死，丈夫背叛，死而復生，原來都是別人的精心設計。

失一兩顆棋子，在執棋人眼裡應該不算什麼。

瞞過西聆鳳歧，隱瞞了那枚輪迴之果，轉世的他若能順利服食，下一世就能穿越輪迴之門，出五靈界而托往地方，從此擺脫受控制的命運，這才是他最想要的吧。

她喃喃地道：「是啊，扶簾婉玉害我的孩子，我要報仇，你不讓，你罵我狠毒……」

懷中身體憑空消失，西聆君毫不遲疑地尾隨而去，卻撞進一片光影里，觸手虛無。沒等到他再繼續，那片光幕很快就消失了，帶著那縷孱弱的魂魄，消失得無影無蹤。

烏將軍等早已躍開，見狀驚出身冷汗。

藍色光華越來越明亮奪目，最終，一道數丈高的藍色光幕出現在城樓頂，奇麗無比，幻象一般，五靈界從未有人見過。

塵土影里，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寬大的衣袍沾著黑的血黃的土，再無半分從容風姿，狼狽至極。

多年前，西聆族滅，點燃他的復讎之火；多年後，一統天下，喚醒了他的野心。

感受到有人靠近，他隨意揮了揮手，寒意凜冽，方圓百丈成冰原，來不及躲避的被掌力傷到，均變作凍僵的屍體。

「西聆鳳歧？」雁初氣息微弱，痴痴地ｈｔｔｐs://ｍ.hｅtubooｋ•ｃｏm•ｃｏｍ仰望著他，「你怎麼來了，真不想死在你懷裡。」

南王在侍衛保護下避開，制止眾人繼續攻擊，神色複雜：「他似已失明。」

巨響聲爆發，綿延不絕，整片城牆被恐怖的力量摧毀，轟然倒塌，土石滾落，塵土飛揚，砸死士兵百姓無數，哀呼聲不絕於耳。

「不是！你只是為了自己的驕傲，西聆尊皇曾經的女人怎能……怎能讓別的男人碰？」

那個人，是被她親手所殺。

面對溫柔的誘惑，雁初閉上眼睛搖頭：「我不信，你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西聆鳳歧，今日這所有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整個五靈界都是你的一盤棋！」

他邊走邊冷笑：「你以為這樣就逃了？你逃不掉的，你永遠都是西聆夕落，你逃不掉的！」

風吹長發，絲絲灰白，黑眸空洞無焦距。

天色陡然暗下來，如同黃昏，半空中隱隱浮現藍光。

怒喝聲里，雙掌猛然拍出！

「你讓蕭炎重歸宿命，是控制焰國需要，確保焰國對皇印的信仰，你故意將那株紫芝移到風火澤中心，然後故意為救我中火毒，為的是取走蕭炎身上那條多餘的邪火靈；是你為南王登上寶座鋪路，因為在你眼裡他才是一個更合適的管理者；地國之變，藍泥變色，是你教地師做了手腳，助相王上位；牧風國將軍府被查抄，那是你對他們挑釁的報復；冰國扶簾族之事也與你有關吧？」

「輪迴之門，不可能攔住我……你逃不掉的！」

一道白光自她身上飛起，遁https://www.hetubook.com.com入門內！

藍袍被血染紅大片，沾上無數塵土，他狼狽地抱著她搖晃：「你吃了了因果是不是？是不是？你敢！」

「騙我，」他狠狠地扣住她的下巴，「你敢騙我？」

「那是因為你還要利用我策反越軍，助南王登基。」

「越夕落，你做夢！」察覺結局難以逆轉，西聆君終於暴怒，鐵青的臉不再見半分溫柔，冷笑的眼睛里有了瘋狂之色，大量真氣湧入她的身體，試圖強行接續已斷的心脈，「你忘了我說的話，你逃不掉的！你給我乖乖地活過來，否則我定要讓你後悔，讓你生不如死！」

懷中人臉色轉紅潤，嬌艷生動，已是迴光返照。

「她已經死了，永遠都不會再害你了。」察覺她的抗拒，他強行將更多的真氣灌入，「這次是因為你身體太虛弱，若留下孩子，必有性命之虞，所以我才讓你服藥，並不是她說的那樣，只要你活著，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你聽話。」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世上哪有永恆的朝代？誰又能永遠享有天下？

「越夕落！」西聆君狠狠地扣著那隻手，將纖細的手腕勒出淤痕，彷彿這樣就能將她留下，「你妄想！」

試圖挽留，真氣損耗過度，雙眸不復清明，他無視驚駭的眾人，就這麼自言自語著，慢慢地走遠了。

當終於看清那個兇手的真面目，又將如何承受？

「你是高明的奕者，料定我逃……逃不出你的掌控。」氣息不繼，雁初停下來喘息，口中血又湧出來，聲音開始變和-圖-書得斷續，「可是……我……我終於能走出這盤棋了……西聆鳳歧，我真後悔……後悔遇見你，更不該愛上你……如今……如今我可以走出你的棋盤了……我逃出去了！」

「那是……輪迴之門！」有修道者想起了那個記載，失魂落魄地叫出聲。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再風光的皇者也不可能永遠保住手中江山，而一個隱退的皇者，誰會再留意他針對他呢？當今五靈界，你就是那個從幕前轉到幕後的尊皇，費心布下了這個巨大的棋局，五靈界就是這個棋盤，每個國、每個人都是你的棋子，被玩弄于鼓掌之間，你表面不插手外事，只在背地裡控制局勢，控制它們的生死存亡。」

「是真的，」他蠱惑地在她耳邊道，「你不是要砍我的楓樹？這兩百年我又種了那麼多，就是等你來砍的，我們像以前一樣住在楓陵，再做……交易，你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你想做什麼，我都依著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年紀輕輕就一統五靈界的尊皇，比誰都希望將親手開創的局面延續下去，唯有道門才擁有恆久的生命，因此他決定修永恆之道，從而有了尊皇棄國入道門的歷史，有了永恆之間。

「西聆鳳歧，你還要騙我！」眼圈泛紅，兩行淚水滾落，雁初虛弱地垂下手，「你當初要我離開越家，不止是因為永恆之間的門規吧？那時南王根基尚且不穩，你要助文朱重霄即位，遲早會對越家下手！你知道他們要贏得爭地之戰唯有藉助越軍，料到蕭齊會動求親的念頭，hetubook.com.com你就助秦川琉羽接近他，他心系秦川琉羽，對我無情，自然更能狠下心除去越家，越家是被你害的，所有人都是被你害的！西聆鳳歧，你到底想騙我到幾時？」

「你的報復很可怕，但是……我不怕了！」眼帘低垂，嘴角浮現一絲笑，解脫般的笑。

在處置越軍一事上，他原本舉棋不定，直到得知她買胭脂丹打掉孩子報復他，他才被徹底激怒，落下了那粒代表生殺的棋子，她親手殺了他的骨肉，他便取越家滿門性命來陪葬！

憑著他的真氣支撐，雁初費力地抬手指著他：「你修的從來不是道，只是永恆，無論局勢如何變化，都在你的控制之內，任憑天下分分合合，永遠都是西聆天下，這，才是永恆的真正含義！」

「真話嗎……」雁初搖頭，「假的，假的……」

所以民間有傳言，五靈界戰亂不斷，卻從未有哪一國真正徹底消失，只因為他不允許。

「你怎麼想都無妨，」西聆君勉力維持她的性命，口裡依舊噙著笑，「聽話，運功跟我的真氣走，讓我替你續脈，等你好過來，我會慢慢解釋，我對你說的全是真話。」

她用身體騙他信任，令他放鬆警惕飲下了那杯酒，她早有預謀，選在楓陵，讓使者們以為他在閉關。他醒來后立即去雪洞查看，所見只有空空的玉盆，果實不見，她全都記起來了。

「你開創一統五靈界的局面，不甘讓它在自己身後消失，於是你想到了道門。」

可如今他已經知道，她是受扶簾婉玉所害，他怎麼能將真相告訴她？他怎能當著她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