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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滅神羽族？田真嚇得將翅膀一縮。

就這遲疑的工夫，杯具發生了。

路小殘道：「方才炎武來找，說父皇要見我。」

想嚇跑咱？田真反而更加鎮定，彎腰，畢恭畢敬道：「懷疑我是姦細，這也不奇怪，任何人都有懷疑的權利，我理解天王的顧慮，但魔界子民不能自相殘殺，陛下的教誨，我銘記於心，沒有證據，相信陛下不會輕易處置部屬，更不會容忍這種行為。」

曖昧的距離，早就超出了領導和下屬的範圍，田真尷尬道：「剛才小天王來過，吾很感激陛下。」

田真看著魔神連連點頭。

田真這次真的呆了。

路冰河作禮告退，不動聲色吩咐田真：「父皇要回復神元，鳥女，你隨我出去，不得打擾。」

「你敢！」路小殘指著她，齜牙咧嘴，「我要把你……」

路冰河淡淡道：「你倒是不死心。」

話未說完，那手心已亮起藍光，嚇得她冷汗直冒。

感受到敵意，路小殘跳開：「你勾引父皇，我提醒哥哥，救了你呢。」

兄弟兩個聰明，田真也不算太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喜出望外，一顆心終於落定：「我法力低微，又是怕死之人，天王大可不必這麼敏感。」

妖皇對神界同樣不會貢獻多少誠意，不想讓魔界獨大，也絕不敢讓魔界消失，否則由誰來牽制神仙兩界？此人的個性，是不甘居於人下的。

魔神道：「毫無誠意。」

魔神收下感激，改為看那隻手，顯然是想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漆黑長發掩映金色髮飾，濃密長睫低垂，似揚非揚的唇角，整張臉縈繞著一片暗黑氣息，不愧是虛天魔帝。

現在不是證明能力的時候，真打臉充胖子，難保不被此人順勢派出去執行任務，那不死定了么，丟臉，總比丟命好。

田真怒目：「我勾引他，就是想當你娘呢，到時天天喝你的血。」

「神羽鳳族，浴火時傷了彩羽，數月前修得人形，做了朝華君的貼身侍女，」路冰河轉身面對她，語氣毫無波動，「朝華君待你不薄，留在神界，或有望做他的側妃，你卻忽然投魔界，令我不解。」

田真點頭：「我怎麼勾引他？」

溫柔，溫柔……

「就算這樣，陛下也不該出言辱他，要是他一怒之下與神界結盟怎麼辦？」

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美人計的標準太高，咱很有自知之明的，頂多花痴下，拍拍馬屁，也是想活得久些而已，魔神大人不罵咱愚蠢就已經很客氣了，幾時聽過咱的話？

ｈｅtuｂｏok•ｃｏm.coｍ紫眸一冷，路冰河逼近：「你認為，你能與我相提並論么。」

田真變回原形鑽進他袖內，蹲在裏面默默反省。

路冰河伸手。

這話若是讓神帝陛下聽見，肯定要被氣死。

「我親眼看見的，」路小殘丟開她，踱到哥哥身邊，「雖然長得丑了點，可她一直纏著父皇，父皇有些聽她的話。」

「孔雀王族信釵，可調用孔雀綠羽兵，擁有者若是一名尋常侍女，我會很感興趣，」漂亮的手指拈著根碧綠的羽釵，路冰河淡淡道，「不要告訴我，你對魔界嚮往已久。」

田真也瞧瞧半空中的手，乾笑：「陛下的臉很美……」

殺氣逼人，田真暗叫糟糕，忙道：「當時落到陛下手裡，其實是想求生。」

「容你留下，但神羽鳳族的身份，」路冰河停了停道，「你知道該怎麼做，我期待你的表現。」說完轉身，緩步走下階去了。

田真默。

田真道：「陛下於我有恩，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發誓，絕不會背叛魔界。」

歷史告訴我們，弱者與強者結盟不是好事，因為幾乎所有強者到最後都會吞併可憐的盟友，眼下魔界獨大，一個聰明的弱者，要麼聯合其他弱者平衡局勢，要麼坐山觀虎鬥，那才正常。妖皇竟不擔心妖界未來，主動與魔界合作，這樣的盟友，很可能先取得你信任，適當在關鍵時刻給你一下。

魔神大人的臉！

神威被觸犯，神顏被褻瀆，魔神大概也沒想到有這麼不怕死的，下意識就要教訓，突然間想起此女不經打，動用神力的後果很可能是重傷，到時很難對外解釋，更重要的是，炮灰了此女，今後的日子將重新變得無趣。

臉陣陣發燙，頭腦也陣陣發昏，田真將心一橫，臨時作了個重大決定。

父慈子孝，多河蟹多美好，可這……是不是太混亂了點？父子如兄弟很正常，糟糕的是，老子像弟弟，兒子像哥哥，充分證實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田真魂飛天外，全身寒毛直豎，小心肝顫抖，差點沒直接停擺。

「參見父皇。」路冰河進殿，單膝跪下行禮。

眼看就要撫上那臉……

「你很清楚那個預言。」

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田真終於回想起此舉的目的，連忙望著他的眼睛，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話：「陛下，我喜歡你！」

……

「聽說過。」

路冰河看手中羽釵：「你最好快些想到借口，我的耐心有限。」

此美hetubook.com.com男分明想解決自己，卻用這種陰險的方式，此時真走，就坐實了姦細的身分，只怕下一步還沒出魔界就被他喀嚓了，處置姦細與無故殘殺部下，這中間的區別可大了，姦細逃跑未遂被斬，魔神也無理由問罪。

「愚蠢！」魔神直接沒收她的發言權，「昔日吾一人之力，無敵六界，如今對孱弱的四界出手，毫無意義，你，不必再講。」

「陛下。」田真那隻手伸也不是，縮也不是，無奈地舉在半空。

你強我才打你，讓神帝陛下知道，肯定要被氣死了又氣活然後再氣死。

魔神回到原話題：「銀狐，有無誠意？」

至於三界聯盟，田真不過說說而已，實際並不擔心。

路冰河終於露出震驚之色：「父皇何出此言？」

「你有這個能力？」

對於一個在關鍵時刻救過自己，而且因此受傷的男人，女人多少會增加好感度的，何況此神美得慘絕人寰。

叫小兒子過來，分明是替自己解圍，他早就料到大兒子會為難自己呢，此神雖然智商不詳，且自負了點，暴力了點，好戰了點，愛面子了點，可是神品好啊，有擔當，創造了一個河蟹社會，其實……勾引下也未嘗不可，就是不知道，個性強大的魔神，審美觀有沒有強大的可能……

默默念著這兩字，田真爪子往前伸，作勢去替他擦汗：「陛下的傷好些了嗎？」

「何人能封印父皇，」路冰河斷然道，「那不過是弒中天為穩住軍心散布的謠言，只要父皇一統六界，將神羽族盡數消滅，謠言自破。」

……

「陛……陛陛陛下……」田真結巴，說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一時間那隻手竟變得僵硬了，遲遲縮不回來。

路冰河道：「雖無誠意，名義上的結盟也未嘗不可，此人記仇，拒絕他必成隱患，恐會對父皇不利。」

「你把我怎麼，不想讓父皇生氣就別動我，」田真張臂，「乖，要是你肯讓娘親一口，娘以後好好疼你。」

殿門外冷風灌進，額前那垂落的長發隨之飄搖，拂在手上，指尖真實的觸感，傳達著可以感受到的溫度……

「神之劫，吾將回歸太上鏡。」

魔神回身：「吾兒，辛苦。」

鬼使神差地，田真伸出手。

炎武？田真再次聽到這名字，訝異。

「吾，無須盟友，亦無懼報復，」魔神不在意地揮袖，「記恨吾，不影響他對魔界的態度，我兒，他將是你最好的夥伴，我的拒絕，成就你們將來的合作。」

田真搖和圖書頭，人家跟你合作，當然是為妖界利益：「合作，是雙方各取所需共同追求利益的手段，建立在利益之上的關係，能要求多少誠意。」

愚蠢？田真簡直懷疑耳朵出了問題，跟著此神這段日子以來，她對自己的智商信心大增，乍聽到這樣的評價，第一反應就是原封不動送還，幸虧理智尚存，話到嘴邊勉強忍住了。

親眼見過他教訓小兒子，田真立即看魔神。

魔神看著她。

見魔神開始沉思者造型，田真點頭，跟著出殿。

路冰河問弟弟：「你如何來了？」

外面露天神柱上的珠光滅盡，虛天入夜。榻上，魔神仍單手扶額，處於冥想狀態中，身上天元神光漸弱，開始轉為正常的藍色光暈，映得大殿神秘又美麗，猶如希臘神話中的宮殿。

此神鄙視你，不表示你可以照樣鄙視他，實力面前，平等就是那片浮雲。

「強大的力量留在世上，必有天譴，來，便該應劫，」魔神轉身坐到榻上，渾身散發出與平日不同的柔和的白光，「如今的六界，難以引起強者太多興趣，吾更期待，他們有何能耐封印吾。」

路小殘瞅田真一眼，輕哼：「我說得沒錯吧。」

忽然，一道紅影從旁邊岩石后跳出來，抓住她的翅膀尖：「哥哥你別嚇她，我知道，她是想勾引父皇！」

「無妨，是吾之失誤，」魔神竟沒有責備，似早在預料中，「取回魔泉，你做得很好。」

田真更加無語。

好吧，我承認我愚蠢，我只是弄錯了新領導的人生目標……

「鳥女！」魔神冷靜地開口。

紅果果的威脅！田真後退：「我怎敢與天王比，天王是陛下的兒子，殺個小小降兵，不是什麼大罪，但屬下確實冤枉。」

走下寢殿第五層台階，路冰河終於站住，田真馬上跟著停下。

這件事很敏感，多說多錯，田真老實地承認：「是。」

路冰河留意到異常，目光一閃：「天元神光，父皇負傷了？」

田真兀自胡思亂想，對面路冰河神色不變，依舊半跪在地上：「兒閉關多日，功體始終再難提升，請父皇責罰。」

「鳥女，你別想得逞。」一顆小紅腦袋從翅膀下鑽出來。

鬧得人人頭疼，還嫌無趣，弄了半天你就是來瀟洒走一回的。

擔心父皇，你的孝心咱理解，可是要用性命來讓你放心，咱感到壓力很大。

「嗯——」低沉的聲音，語調上揚，表示警告。

「鳥女。」狹長雙眸緩緩睜開。

「中肯，」魔神抬手表示讚賞，「聰明的銀狐，與他結盟，強hetubｏｏｋ•cｏｍ.com者必遭背叛，弱者必被利用，惟有平等的人，才會得到他的誠意，並肩作戰。」

聽這兩人的對話，田真想噴。

他不肯直接動手，說明還是有顧慮，田真清楚這點，悄悄鬆了口氣。

「天王請聽我把話說完，」田真索性直視他，慢吞吞道，「當時入魔界是為了求生，但現在我是真心想留下來，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路冰河皺眉：「父皇何以拒絕？」

讓神帝陛下知道自己費盡心思搞聯盟，是在為此神提供消遣娛樂，肯定要被氣死了又氣活。

田真不說話了。

路冰河與父親全無半點相似，臉部輪廓硬朗，加上深邃的紫眸，長長的銀髮，紫色額飾閃耀金屬光澤，冷靜又英氣。

小破孩不知好歹，虧咱聖母地替你說好話，還喂血給你！田真咬牙，笑眯眯地側過身：「小天王真聰明，你剛才說看到什麼了？」

營造河蟹社會的新領導，真實面目就是個好戰分子，不滿自己目前的無敵狀態，努力培養對手，等著你慢慢變強，然後……再打你，敢情他留著神界，除了不忍讓神族失去延續，還有個原因就是沒事可以打一打，當作鍛煉呢。

田真不動。

路冰河沒有意外，將羽釵送回她發間，往旁邊移了一步，讓出路：「性命已保住，你可以離開了。」

「父皇在療傷，怎會叫你……」路冰河皺眉，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然而父子站在一起，誰是魔帝，外人也絕不會弄錯，大概是兒子長相過於陽剛，少了那種先天殺神的黑暗氣質。

結界破除，勝利的消息早已傳到虛天，兩位天王率眾魔在虛天之門外迎接。此番果真是一場調虎離山之計，兩界聯軍戰魔神的同時，神界暗中派了三路大軍襲月嵬山，正如魔神所料，路冰河出關后便親自趕去支援弟弟，成功取回了魔泉，神界計劃至此破產。

魔神微覺意外，看著她出門。

「無妨。」魔神示意他退下。

來了來了！田真低聲下氣道：「吾……我的體質是最差的，只有千年修為而已，怎能傷到陛下？」

「此事，呃，說起來相當複雜，」田真嘴裏敷衍，拖延時間，腦子裡迅速衡量最合適的答案，「當時是……當時……」

田真驚駭，正要後退，那手已縮了回去。

田真不死心：「陛下真要讓他們成氣候？就算不動神界，先收服其餘四界……」

自負的殺神，擁有無敵的力量，睥睨六界，能夠這麼平靜地面對自己將來的命運，實在令人意外。

路冰河輕拂披風，起身：「聽說妖皇和*圖*書有信相邀，我料他必是想與魔界合作，不知結果如何？」

此神是碰不得的！被彈飛的經歷在記憶中重現，田真驚醒，連忙要縮回手，誰知就在此時——

「低等的凡神，已經弱得可憐，」魔神側臉，「若連算計也無，又如何做吾的對手？」

「父皇從未受傷。」

重回萬里石山，再見五顏六色的珠光，田真倍感親切，隨魔神回到寢殿。

不光拒絕，還動手打了人家一頓呢，田真嘆氣。

田真繼續保持沉默，委屈無比。

路冰河神色果然冷了：「留下，你的性命將難以保證。」

咱摸到了魔神大人的臉！

「拒絕。」

田真不知不覺又開始蕩漾，走過去在他對面跪下。

「我自知無能，惟有盡心伏侍陛下。」

路冰河也知道傳言，順勢收了手。

「三界聯盟，吾很期待。」

田真委婉地反抗：「陛下以為強者就不怕算計？」

「吾，不喜歡你。」魔神將她拎開，直起身。

那樣的大神，怎會生出這麼陰的兒子！

最鄭重的告白，卻遭遇最直接又無情的拒絕，田真脆弱的心靈再受打擊，算了，是咱自不量力，你兒子那麼危險，咱還是聽話吧，離你遠點。

「既然陛下不喜歡，就算了，」她垂頭喪氣爬起來，往殿外走，「我去外面住，不打擾陛下。」

銀色長發在明珠光映照下，猶如披了滿身月華，紫色披風隨步伐起伏，弧度都差不多，可見前面人每行一步都極為穩當，田真謹慎地跟在後面，他叫自己出來真的只是怕打擾魔神陛下？傻子才會這麼以為。

靠，這麼快就摸清了咱的底細！田真措手不及：「打聽得來的消息，未必值得全信……」

應付一個冷靜理智的人，絕對比應付一個自負強大的人要困難和危險，這種區別，是由實力上的差距決定的。在後者面前，沒有任何事能威脅到他，所以自負，而不屑計較太多，前者卻沒有這樣的信心，所以當感受到威脅時，他首先的反應是消除它。

「你真噁心呀！」路小殘化作紅光跑了。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田真沉默。

「怪不得還沒得手，」路小殘「嘖嘖」兩聲，搖頭，「長得這麼丑，還只會拉手，父皇怎麼會上當，你去跟玉楊嬌學學呀……」

魔神仍無任何表示。

路冰河背對她：「神羽族的？」

相比之下，魔神大人你的容貌實在很……很美很水嫩。

瞧瞧，你兩個兒子要麼智勇雙全，要麼詭計多端，幸虧都沒遺傳到你的基因，雖然你也不算太笨，可到處得罪人就太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