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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父子，田真扶額，此神強調自己丑陋，意思就是想聽你奉承兩句「風采依舊」之類的話呢，你傻了吧？

……

九死滄待要再說，忽然瞟見後面那人狠狠朝自己瞪眼，連忙改為作禮陪笑：「小天王。」

路小殘瞅她，這回真帶了點內疚的意思。

「太上鏡位於六界之外，優婆山乃封印所在。」

瞬間，魔神恢復平日黑髮黑袍裝束，袖一揮，殿門高處的匾額如被擦洗過，塵灰盡去，三個大字變得鮮艷醒目。

硃紅色長袍拖垂於地，上有奇異的金色紋路，長長的紅髮略帶起伏，如瀑布滾滾流瀉而下，披散全身，他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像一團火在靜靜燃燒。

見他不開竅，田真補一掌：「陛下說他自己，你也跟著說？」

似夢似醒中，有清香撲鼻。

「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田真丟開他，「下次有事別指望我，讓他去替你求情，看我還管不管你這小鬼！」

「陛下被它困了幾千萬年。」

田真老實道：「有一半是真的，陛下。」

「膽小的鳳凰，」魔神評價過，命令彩蟒，「神蛇，替吾鎮守山頂神宮。」

傷痕對男人來說算不了什麼，除了跟眾神戰鬥和監督大家思想品德，陛下一向很少在意其他方面，魔業護法不知他為何耿耿於懷，於是順著他陪笑道：「縱如此……」

同情之下，田真過去扶起魔業護法，摸出粒傷葯丟進他嘴裏：「大哥，就算你說不出陛下英俊瀟洒玉樹臨風的話，也不能說他醜陋吧？」

路小殘不吭聲了。

那是座極其巍峨的殿宇，朱紅巨柱高近十丈，帶來從未有過的視覺震撼，臉朝上望，只覺得人如螻蟻般渺小，雕飾之華美，氣勢之宏偉，遠非天庭能比。

忙了半天，還以為你收服它有什麼重大意義和目的，誰知是用來守山的，守山本來也沒什麼，問題是，目前除了你，六界根本沒有別人能登上山頂，鎮守和不鎮守不是一個效果么？

整件事里路大天王什麼也沒做，甚至他可以辯解說事後自己還曾派人「尋找」過，真鬧出來，直接牽扯到的只會是路小殘，而路小殘是不會出賣哥哥的，連同自己會顧及路小殘，也被路大天王算到了吧，太陰險了，太陰險了！

「喂喂！做什麼呢！」路小殘掙開她。

此神別的都好，開口就讓人受不了，田真終於找回熟悉的感覺，扶額，轉為打量hｔtps://wｗw.hｅtuｂｏok•cｏm.cｏｍ四周景色。

田真倒嚇一跳，轉身看，可不是路小殘跟在後面！

魔神將她丟下：「貪睡的鳳凰，醒來。」

路小殘無言，垂著小腦袋踱了兩步，悄悄抬眼瞟她。

話沒說完就被踢飛。

……

「赦殺殿。」田真輕聲念了遍，很快明白過來，優婆山本是上古眾神居所，想必這裏就是優婆山頂。此殿以朱紅為主色，很適合殺神的身份，赦殺，顧名思義是想讓他盡量克制殺伐之心吧，可見這名字並不是他自己起的。

「無妨。」魔神微微側過臉。

「上山。」

萬眾矚目且極好面子的魔神大人，是不會讓人知道自己曾抱著部下趕路的，田真很快明白其中緣故，暗暗發笑，猛然想起一件極為重要的事，忙伸臂道：「陛下，回魔宮之前，讓我先替你治好傷吧。」

「陛下的臉……」魔業護法驚訝的聲音。

對於她的奉承，魔神表示很受用：「最低劣的凡神體質，卻擁有非凡的內丹，千年修為難以支撐，反受制於它，導致灰翼顯形，吾將它暫且封印，灰翼即消失。」

田真忍不住提醒：「陛下，這樣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許久，路小殘終於拉拉她的手，小聲道：「喂，不是我要騙你的，原來是哥哥設的圈套。」

話剛出口，田真便知他要倒霉了，不出所料，下一刻魔業護法就從殿上被拍飛了下來。

「允你。」

醒來之後，發現身處一個記憶里找不到的陌生地方，田真驚得坐起來：「陛下？陛下！」

「可不是！」路小殘一拍手，「你一走，我就想到啦！」

田真由衷地點頭：「很好，我很喜歡這裏。」

魔神將她變回原形，抱起就走。

魔神示意她繼續講。

「嗯？」

「應是如此，先天神蛇，非凡獸。」魔神抱著她離開地面，直直上升入雲中。

田真冷著臉。

「小小空間，吾有何懼！」

消失就好，原因不重要，田真連連點頭：「多謝陛下！」

名字聽著耳熟，田真忙問：「炎武是誰？」

「小傷疤而已，哪裡醜陋了？」魔業護法吞了葯，叫苦：「我幾時說了，是陛下自己說的么！」

小東西還有心情得意！田真直嘆到底不是親生的，迅速拎住他的耳朵：「想到了還不來救我？」

找到個屁！田真有苦說不出，m.hetubook.com.com乾笑：「是啊是啊，讓你們擔心了。」

疲倦，伴隨著安全的感覺，田真強忍睡意，啞著喉嚨問：「陛下要帶我去哪裡？」

魔神負手：「醜陋的傷痕。」

魔神沒有表示。

田真聽得熱血沸騰，看著他臉上那道傷痕，勇敢地伸出手臂獻血，廣告脫口而出：「陛下，吾的血療傷有奇效，三分鐘治愈，不留疤痕。」

「女的？」

歸途中，心情非來時能比，感覺時間過得格外快，魔神向來惜字如金，田真早已摸清他的個性，而且看出來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路上兩次搭訕失敗，也就不去吵他了，只在他懷裡睡覺，安慰自己無論如何關係都近了一步，此神來自遠古時代，不能心急。

原來在懷念舊時光，這是他當年的形象？田真馬上抓緊時間欣賞，並擠出一句相當文藝的話：「回憶，是人生中最珍貴的財富啊！陛下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嗎？」

田真咬牙，弱弱道：「吾思念陛下，所以跟來。」

「吾忠實的朋友。」

……

睜眼，景物逐漸清晰，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凈的天空，還有一道如蒼鷹展翅般高高挑起的檐角。

魔神毫不客氣道：「謊言。」

不知何時，先前那條彩蟒已蘇醒，緩緩游至他腳下，作溫順狀，表示臣服。

魔神微微側臉看她一眼，沒有表示，眨眼間就失去了蹤影。

不是女的就好，田真放心：「既然是陛下的朋友，怎麼不叫他出來？」

「吾自己，還有吾那無用的父兄。」

魔神「嗯」了聲：「中肯。」

一夜不見，你就染了頭髮換了衣裳變了造型，難不成深沉路線走太久，要改走熱情青春路線？你不打算繼續扮演路西法大人了？

「不強求，不代表不想求，」田真解釋道，「我是女人，天性|愛美，留著翅膀，我不失望，陛下肯替我去掉它，我更高興。」

可她還是被震住了。

於是此月族女的下場不用猜了，魔業護法小心翼翼道：「區區小傷，陛下無須在意。」

「呀！灰鳳凰！」一道紅影不知從哪裡跳出來，圍著她打轉，語氣很驚喜，「你活著回來啦，太好了！」

發現替人幹活也沒吃虧，彩蟒歡欣，搖頭擺尾游上山去了。

不愧是天王，田真想到自己這回跑出去差點沒命，就氣得要吐血，看著那背影暗暗咒罵，太他媽的陰險了，這滿肚子算計啊，怪不得未老ｈttps://ｗｗｗ.ｈｅtｕbｏｏk.ｃｏm•com先衰，長得像你爹他哥。

「本天王說自己，你也說？」

「是太上鏡殺陣，被吾觸動。」

「你抓它來，就只是為了守山？」

田真變回人形，爬起來揉揉眼睛，認出四周景物，有點莫名：「不是還沒有到魔宮嗎？」

確定她說的是真話，路小殘道：「你怎麼沒跟父皇告狀？」

走出殿外，田真壯膽道：「吾不能飛，陛下抱吾。」

「我擔心陛下。」

高台巨柱，珠光閃耀，如西方聖殿，魔神立於七層潔白玉階上，正居高臨下與魔業護法說話。

九死滄忍不住道：「小天王還真笨，陛下用得著砍么……」

「還不是為你這小鬼，」田真沒好氣道，「你聽到他說送我走，只是聽到而已，事情是你告訴我的，他做了什麼？」

「這是哪裡？」

你跑出去了？誰讓你跑出去的？不是我吧？什麼，我要送你走？你聽誰說的？你有何證據？明明是你自己主動跑出去的，竟敢誣陷本天王？

魔神抬臉看前方：「無妨。」

身為神界叛逆，一旦離開魔宮，會招至什麼樣的後果，路大天王可能比田真自己還要清楚，所以才故意讓弟弟通風報信吧，因為料到她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說不定連路小殘也是被他蒙在鼓裡。

田真無奈嘆氣，變作鳳凰往石山內飛，並不擔心什麼，回到魔界，就代表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路大天王也不敢明目張胆動手，田真開始想象他看到自己安然歸來時的臉色，暗暗冷笑。

「吾，只是憶及過往。」

「糊塗的鳳凰！」

「它令吾感到眼熟。」

手被無形的力量推回，田真解釋道：「我知道陛下不在意這點小傷，只是別人未必這麼想，我來自神羽族，陛下為我受傷，雖然不重，但落在有人心眼裡，又要怪罪我了。」

這一叫，九死滄也跟著移回視線，詫異道：「怪道方才見你不同了！」

對於蛇這類東西，女人天生神經敏感，田真哆嗦，在他懷裡蜷成一團：「陛下，讓它先走吧。」

魔神看她：「你怕了，鳳凰。」

「吾在，鳳凰。」殿門處一人負手而立，正朝這邊側過身來。

果然部屬都留意到了，魔神抬手觸及臉上傷痕，平靜的聲音暗藏怒意：「毀吾容顏，月族女，可惡。」

路小殘飛快從她懷裡鑽出來，拿手背擦臉，瞪了瞪眼，忽然變作驚奇，彷彿看見hｅtuｂooｋ.ｃoｍ•cｏｍ了極怪異的事：「咦，你的翅膀呢，怎麼不見了？」

寶石鑲嵌的肩飾，額前閃閃金飾，頭上精緻髮飾，將這種溫度襯托到了極點，耀眼尊貴的氣度，竟如西方太陽神。

因禍得福，田真再度興奮，趕緊展開手臂轉了個圈：「是不是……順眼多了？」

路小殘分辯：「我想過找你的，是哥哥不讓。」

不消幾日，二人就進入虛天魔界，至萬里石山外停住。

「你……」田真費力地睜大眼睛，總算認出那帶傷的水嫩的臉，還有那雙熟悉的此刻正滿含不悅的狹長鳳眸。

「陛……陛下？」

至少下次沒人能砍翅膀了，田真爬起來，搖身變回原形，在殿內飛了一圈。

「做什麼？」田真怒道，「什麼叫活著回來？你早知道是圈套對不對？還聯合別人算計我！我幫了你大忙，你就這樣報答我，知不知道差點害我沒命？當初就不該求情，讓你父皇拆了你！」

兩兄弟感情好，小傢伙誰都不怕，惟獨聽父親和哥哥的話，哥哥的命令他估計也不敢違抗，想他是害怕，所以不聲不響當尾巴呢。田真見他這樣，心也軟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回再這樣，看我饒不饒你！」

田真落地恢復人形，答道：「我不會法術，以後要變回原形趕路。」美也有代價。

令田真氣悶的是，路大天王到頭來居然毫無責任。

「我們別去了吧。」

田真心驚：「太上鏡在優婆山？」

「剛才傷陛下的人……」

田真大喜，忽瞥見殿後隱隱似有五彩光閃了下，又驟然消失，想來應該是那條彩蟒，田真便不在意了，往魔神懷裡撲。

九死滄連忙望天。

「無戰而出，是褻瀆，」魔神將視線移回她身上，「滿意嗎？鳳凰。」

田真站在原地，盯著他。

這句話從道理上講是沒錯的，田真找不到理由反駁，只得忽略不安，看他左臉那道血痕：「陛下的傷不要緊吧？」

「嗯？」類似警告的聲音，充滿危險意味。

田聖母威武啊！田真感慨，俯身抱住他就親：「我是你娘，當然疼你了。」

受傷不輕，田真本已昏昏欲睡，聽到這話立即重新睜開眼，精神抖擻。

事實證明，路大天王的心理素質遠勝父親，看到歸來的田真，他只皺了下眉，然後就恢復正常神情，彷彿與自己無關，忽視她不冷不熱的目光，照常處理完正事，面不改色從她身旁走過去了。

和_圖_書可巧經過魔神殿，迎面九死滄匆匆跑來，看見她頓時大喜：「鳥女，你怎麼突然跑了？那日你走丟，害我們擔心好幾日，還以為你被那些神仙抓走了，原本打算來尋你的，後來天王說已經特地派人去了，怎麼，他找到你了？」

田真看得眼花，傻在那裡。

田真樂：「滄大哥猜中了！」

魔神道：「無妨，吾帶你走。」

受這番折磨，田真實在沒有精神留意太多，頭一歪，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魔業護法吃嚇，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忙補充道：「屬下是說，就算疤痕醜陋了點……」

魔神奇怪道：「吾曾提起，當時你並未在意，如今為何又這般喜悅？」

魔神見狀問：「鳳凰，你要做什麼？」

「不想活了你！」路小殘氣得跳過去就打，「敢說我笨？」

田真聽到這話更火，狠狠捏住他的臉蛋：「小東西，敢騙我！嗯？」

因為眼熟，所以抓來看看，然後放走，很符合此神的作風，田真決定不再繼續這話題：「優婆山出現五彩聖光，難道就是因為它？」

魔神道：「昔日，吾與炎武居於此。」

路小殘跟著轉到她後面，摸她的背：「哎呀，真的沒了，怎麼回事？」

「屬下不敢！小天王自己說的啊！小天王饒命！」

魔神冷哼，倏地自階上消失。

這麼華美的宮殿，周圍空氣中卻充斥著冷清的味道。

「它不見了！我的翅膀沒了！」田真撲過去膜拜，「陛下威武！陛下萬萬歲！」

田真哼了聲就走。

進殿，迎面階上設有主座，魔神站在座前。

魔神揮開她：「回魔界。」

「吾先行。」

九死滄插嘴：「定是陛下。」

庭前雜草能沒足，高高玉階遍布塵埃，很顯然，這裏廢棄已久，但那大片殿牆，那朱紅柱子，依舊顏色不改，可知建造材質非同尋常。

身旁地上有條不知名藤蔓，片片小圓葉紅似花，美麗幽雅，香味正是由它散發出來的。

「吾之居所。」

路小殘大悟，「對啊，除了父皇誰有這樣的神力，是他給你砍了吧，你真聰明，我真笨呀！」

魔神低眉：「鳳凰，當今六界，誰能封印吾！」

巧得很，她剛在魔宮入口處落地，迎面就看見路冰河在吩咐小兵做事。

看著他走進殿門，田真莫名其妙，自我檢查許久，忽然發現了什麼，狂喜之下跳起來就追進去：「陛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田真道：「你這麼聰明，早就想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