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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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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13章 閼氏

下卷

第13章 閼氏

安胡閼氏頓時臉色大變,「姐姐,這樣的罪名我們可擔待不起。這麼多年以來我們母子從未敢有逾越之舉。提多對兄長一直也是敬愛有加,這次的事情一定有誤會,還請姐姐您明察。」
他停了下腳步,那挺直的背影在黑暗中看起來更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聽到她離開了帳子,安歸翻身坐了起來,注視著帳門的方向久久沒有動。他的眼中似乎有什麼閃爍著,但,僅僅一瞬間,那閃爍的眸光便又重新收斂于冰綠色眼瞳之下,漸漸消失不見。
留下她嗎?未嘗也不是件壞事。
聽到她用我們兩字,安歸的面容頓時柔和了幾分,「拿我們和他比什麼,你不用擔心,我總是會帶你回樓蘭的。」
大閼氏微微一怔,隨即也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這就算難度高了?我都已經降低難度了,原本的話要射中正在飄落的綠葉葉柄才算是過關。」
當天她學得格外認真,似乎覺得錯過一點就對不起他的用心教習。
見到她這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李陵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眉宇間的沉鬱之氣似乎也在瞬間一掃而盡了。
「妹妹,我說你是糊塗了嗎?這可不是一匹馬的事。提多他年紀小小就如此狠毒,連兄長喜歡的馬都要打死,日後說不定會因為王位而殘害王兄呢!」大閼氏的神色一凜,「如果不給他一點懲戒,以後說不定會做出更加出格的事。今天王爺不在這裏,我作為大閼氏就替王爺正正家風。」
那羅點了點頭,急切地保證道,「大叔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當晚那羅被凌侍衛叫到安歸的帳內時,她忍不住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下這位大叔。安歸也裝做對她偷學射弩一事並不知情,還藉機賣了個不大不小的關子。
那羅心裏震驚不已,她就知道大叔不是普通人,可沒想到竟然是那麼厲害的人物!
大閼氏思索了一下,朝身邊的侍女點了點頭。不多時,被吃剩下的馬飼料就那位侍女被拿了上來。那羅蹲下身子,忍著一股怪味仔細地用手翻找起來。
「這安歸王子倒是愛護自己的奴婢,」昔雅譏諷了一句,又壓低了聲音,「不過大閼氏,婢子聽說王爺對這個丫頭也挺上心的。她生病時王爺好像也派人送了不少葯給她。其中很多還是相當珍貴的藥材呢。」
這天,等完成了當天全部的練習量之後,那羅拿出了準備好的點心遞給他。
「那個地方雖然遠點,不過……空氣好得很。」她不願在他面前示弱,好歹總算想出了一條優點。
「二王子,這個……我不能要。」
昔雅露出了一個別有用意的笑容,「就算抓不到把柄,我們也可以製造把柄。」
大閼氏趁著她猶豫的一瞬,便示意侍從將提多帶走。
他忍住了笑意,「哦?既然這樣,那麼下次就去更遠一點的地方好了,空氣不是更好?」話剛說完,他就見到她鬱悶地皺了皺眉,不覺心情大好。
「在練習之前,首先你要知道這弩弓每一個部分的作用。只有完全了解它們的作用,才能發揮出最強的力量。你好好看著,」他指著弩弓一一道來,「這個是弩臂,那個是鉤牙,還有別小看這懸刀,它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什麼?提多?他闖什麼禍了?」那羅的心裏一緊,忙不迭地問道。
她剛說完這句話,忽然發現他的眼神變了,似乎有點憐憫,有點同情,還有一些她怎麼也看不明白的東西。
那羅囁嚅道,「可是他在長安也有妻女家人吧,不想另娶也是人之和_圖_書常情。」
「二王子你……又在威脅我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那羅原本提起的心又回到了原位,竟然還有那麼一絲慶幸。她回過頭對那人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二王子!」
他沉默了片刻,才又開口道,「我的那位朋友,他叫蘇武。前些年出使西域時被匈奴單于扣了下來,單于說是要等到公羊生出小羊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回漢朝。」
他冷哼了一聲,「總之這個手鐲你每天都得戴著,要是讓我發現你取下來,那就把你放逐到北海去牧羊。」
那羅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沒想到這手鐲大小一分不差,居然怎麼也取不下來了。
那羅點了點頭,這位飛將軍的威名在整個西域也是如雷貫耳,幾乎就沒人不知道他的。只是,那大叔和飛將軍又有什麼關係?
「那不是破石頭。」那羅一聽也有點不樂意了,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對不起,二王子,下次一定不會了。」
那羅本來也是著急得不行,可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又不知該怎麼幫他。現在聽他這麼一叫她更是心亂如麻,當下也顧不了那麼多,拔開人群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他的面前。
「李廣去世了之後,他的孫子李陵少年得志,為漢朝皇帝所重用,年紀輕輕就被封為了騎都尉。之後漢軍出征匈奴,李陵也向皇帝保證,他願意助一臂之力,以自己的五千步兵抗衡匈奴的十萬騎兵。」他頓了頓,「結果,在那場慘烈的戰爭中,李陵的五千兵力殺死上萬匈奴騎兵,他的戰術和指揮無疑是正確的。但可能是時運不濟,沒有及時的接應和支援,最終幾乎是全軍覆沒。李陵血戰到最後一刻,走投無路之下也只能投降了。」
那羅很認真的聽著,將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牢牢記在腦海里。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本領,她都會用心去學。因為,只有保護好自己,才能等到見到伊斯達的那一天。
這時,聚集起來的人群逐漸散去,那羅也想抽身離開。大閼氏神色陰鬱地給了自己的貼身侍女一個眼色,那侍女立刻會意,上前攔住了那羅,笑吟吟道,「別急著走啊,你是叫那羅嗎?我叫昔雅。大閼氏覺得這次你做得很好,正想要獎賞你呢。這樣吧,你就跟我來一趟。」
這位大叔的身後,一定有一個悲傷的故事吧。
接下來的日子里,那位大叔每天都按時到來,耐心地指導她練習射弩。那羅生性聰穎,再加上學的又認真努力,十幾天下來這射弩的本事可謂是突飛猛進。
那羅點了點頭,彎下腰又翻了翻馬的眼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回大閼氏,這匹馬的身上雖然有鞭傷,但它的嘴邊流出的口沫是暗紅色的,周圍還遺留著嘔吐物。而且請看,它的臀部位置還有血跡,顯然是便了血。嘔吐,便血,再加面目扭曲,這是馬匹中毒的一個典型癥狀。」
與此同時,那羅正老老實實地跟在安歸身後,默默看著他往前走。這一路上,他一句話都沒和她說,這種奇怪又沉悶的氣場讓她很不舒服,甚至,還讓她感到了那麼一點點莫名的心虛。
「那羅,你在想什麼?」他的聲音再次將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很可憐。」她垂下了眼眸。
那羅趁這個機會定睛看了看那匹馬,忽然眼前一亮,連忙開口道,「大閼氏!請聽婢子說一句!這匹馬絕對不是提多小王子打死的!」
他不置可否地望向了遠處,並沒有說什麼。
那羅剛想和*圖*書起身,聽到這句話又坐了下來。
「左賢王這幾天正好去了單于王庭。我看啊,」綺絲壓低了聲音,「說不定這大閼氏就是趁著王爺不在才故意找碴的。反正啊,我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聽到他說這樣的話,那羅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頭,只見他唇邊突然浮現的笑容如同艷麗的花,瞬間耀眼地綻放開來。她怔怔看著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腦中驀的一片空白。
那羅可不認為對方會懷有什麼好意,可一時又找不出推脫的理由。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一個如春|水漫過湖面般動聽的聲音,「那羅,你這死丫頭怎麼還在這裏丟人現眼?還不快跟我回去!」
「單于根本就沒有放人的打算,但是蘇武一刻都沒有放棄過離開這裏的念頭。因為他知道長安還有家人在盼望著他回去。」 他的臉上緩緩地浮現一個笑,只是那笑容太過酸澀沉痛,「不像我,永遠都回不去了。」
「可憐嗎?聽說當時因為步兵們死傷慘重,士氣大跌,李陵就將過錯都算到了將士們偷偷隨軍的家眷身上,將她們全部斬殺。」他目光深邃地盯著她的臉。「一旦進入了這個你死我活的戰場,就算是再仁慈再溫柔的人,對著陌生人,也要鍛鍊出一顆比玄鐵更堅硬更冷酷的心。」
李陵?投降?那羅的腦中靈光一現,脫口道,「難道那位大叔就是……」
「謝謝你明明知道是我多管閑事,還幫我脫身。」那羅扯動了一下嘴角,等待著接下來從他口中傳來的嘲笑譏諷責罵。反正她早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似是抱怨般低語了一句,「怎麼盡不讓我省心。」
「怎麼會有這種事?不可能,提多絕對不會這麼做。」她又想到了什麼,「那左賢王怎麼會捨得罰他呢?平時左賢王不是最寵愛這個小兒子嗎?」
「王爺,那羅這孩子要是留在我們身邊就好了。」安胡閼氏再一次提出了這個建議。
「啊!」那羅不禁低呼了一聲,心裏湧起了幾分酸澀。怪不得他說永遠也回不了家了。
「這隻是給你自衛用的。平時打仗時那弩弓可要大的多,射出去比弓箭的威力都要強。」大叔解釋了兩句,「其實這學起來並不難,主要還是要靠平時多加練習。」
「好像是說提多打死了圖克王子最喜歡的那匹小紅馬,圖克王子鬧得不行呢。」
安歸也沒看她,只是笑對著大閼氏道,「實在是抱歉了,大閼氏。這丫頭一定又給您添亂了吧。我看她也根本沒資格領什麼獎賞,不惹事就不錯了。我這就把她帶回去好好教訓一番。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不是他打死的還會是誰?」 大閼氏不耐煩地揮手,「還不給我拉下去!」
她的嘴角一僵,隨即又無奈地笑了笑。要是他不出言諷刺取笑她,那就也不是安歸二王子了。
「綺絲你真是太好了。我感動的都想要流眼淚了。」她趕緊坐了下來,迫不及待地拿起麵餅咬了一大口——什麼是幸福?原來在勞累了一天後能有口吃的就是種幸福。
他的目光落在那點心上時,眼底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話語中夾雜了一絲幾不可聞的顫音,「是——炸蜜糕?這裏居然也有長安的炸蜜糕?」
那羅愣了愣,頓時恍然大悟,「大叔,原來你是漢人?怪不得我一直覺得你長得不像當地人呢。」
「你說什麼?」 大閼氏似乎也相當驚訝,「它是被毒死的?」
「誒!這麼高的難度?我又不需要打仗……」
https://m.hetubook.com.com「若是真的對我敬愛有加,提多就更該接受母后的懲戒。安胡閼氏現在您還替提多開脫,不就是不滿我母后的決定嗎?這難道不就是逾越之舉?」圖克王子的話令安胡閼氏微微一愣。如果她還繼續護著兒子,她們母子倆就會被冠上一個目無尊長的罪名,那麼勢必也會對提多的將來有影響……
「確實,我的女兒和你差不多大。」他的眼中露出了異常傷感的神色,彷彿能讓旁人的心也之為之微微疼痛,「如果——她還活著的話。」
「那大叔,為什麼你們不回去呢?在這裏又沒什麼親人,豈不是冷清的很?」那羅不解地問道。
「過來。」他朝她招了招手。等那羅近身,他就將手中把玩的那隻青金石手鐲迅速戴在了她的手上。
大閼氏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是驚訝,她心裏也清楚如果是中毒就絕對和提多無關了,但又不甘心錯失這麼一個整治對方的好機會。這一股鬱結之氣卡在胸口好一陣子她才訕訕開了口,「原來只是一場誤會。是姐姐不好,嚇到妹妹和小王子。不過誤會解釋清楚不就好了。來人啊,即刻送點補品到妹妹那裡讓她們母子好好養身子壓壓驚。」
「果然如此!」她欣然一喜,將手裡的一片葉子舉了起來,「大閼氏請看,原來這馬飼料里被混入了馬桑葉。這種葉子如果外敷的話有化瘀散結,消腫止痛的功效,但若是不慎內服,無論人畜都有死亡的可能。而且馬桑中毒最明顯的特徵就是瞳孔縮小,眼皮青紫。這種馬桑葉我們這裏並不多見,所以才會被不小心地混了進來吧。看來應該是準備馬飼料的人疏忽了。」
他斜倚在貂皮縫製的軟榻旁,在燭火映照下顯得光浮迷離,若有若無的慵懶之色流水般漫過他無可挑剔的眉眼,靡麗的好似月下華美無雙的琉璃樽。
安胡閼氏連忙道了謝,又面帶感激地看了看那羅,沒再說什麼帶著自己的兒子就匆匆離開了那裡。
「那這樣的話提多不就是被罰定了嗎?這可不行!我得過去一趟。」那羅將碗一擱就想起身。
「那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二王子了。」她今天累了一整天,再加上因李陵的遭遇而情緒低落,覺得沒了精神很想快點回去休息。
「急什麼?」他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悅,「這些天來覺得還適應嗎?」
傍晚時分,那羅像往常那樣趕著一群羊,踏著夕陽的餘暉回到了熱鬧的帳區。等她將全部羊群趕進羊圈收拾妥當后,夜幕已經悄然降臨了。
「謝我什麼?」他的聲音里也聽不出任何情緒。
今天的這兩個時辰,那羅只是學了一些弩弓的原理和基礎知識,並沒有上手練習。不過她也明白,對於初學者來說,冒然急進是大忌,一切都要循序漸進。反正她平時放羊有的是時間,那就慢慢學好了。等她有了一技傍身後,從這裏逃到長安的機會自然也就大多了!
「這是本王子賞你的。」他漫不經心地帶著一種施捨的口吻,「好歹你也是我這裏的人,整天光戴著那顆破石頭也不嫌丟人。」說著,他還很鄙視地瞥了那羅脖子上的那顆孔雀石一眼。
他轉過了身,靜靜地注視著她,眼中竟有一絲罕見的無奈,「要是你不去管那閑事,也就不是那羅了。」
他這一番話滴水不漏,大閼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人帶走了。
那羅越聽情緒越低落,「可我還是覺得他很可憐。如果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再回到自己的故國,那恐怕就是上天最大hetubook•com•com的懲罰了吧。」
「發什麼愣?怎麼不吃?」綺絲的聲音將她從回憶狀態中拉了回來。
「大叔,你看!我能射中那條樹枝了!」那羅興奮地跳了起來,衝著他直笑。她想用和他女兒相似的笑容來感染他。
「知道了。」她定了定心神,忙點了點頭。
那羅興奮地道了謝,接過弩弓愛不釋手地擺弄起來。
因為,那裡已經沒有他所在乎的人了。
「如果大閼氏不信,是否能讓婢子看一下這匹馬今天所吃剩下的馬飼料?」
綺絲忙按住了她的肩膀,「那羅,你就別管閑事了,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你也是宮裡出來的,這種後宮爭鬥平時看得還不多嗎?而且你一個小小的婢女身份,過去了又能幫什麼忙?假如真是提多打死了圖克王子的馬,就算是左賢王也不能太偏袒他吧。」
提多被嚇得大哭起來,死活也不肯被帶走。他正在掙扎的時候,忽然從人群中見到了那羅的身影,就像是見到了救星般大叫道,「那羅,那羅!」
他果然顯得有點高興,神色也開朗的多了,「你先別得意太早,哪天你能射中頂端的那一小片綠葉,才算是出師。」
那羅的神色一黯,「那都是我阿爹教我的。」
「哦?」他抿嘴輕笑,「可是,我好像又忽然想起來那個大叔是什麼人了呢。」
聽她說得有幾分道理,眾人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綺絲笑了笑,「別吃太急,我再去給你拿點水喝。」當她端了一碗水再次走進帳子里時,神情似乎變的有些奇怪。不等那羅相問,她就湊了過去低聲道,「我剛剛聽說啊,提多小王子好像闖了什麼禍,大閼氏正準備要責罰他呢。」
那羅似乎明白了什麼,她識趣地閉上了嘴,再也沒有追問下去。
那羅察覺了他語氣中不同尋常的溫和,不覺微微一愣。
第二天,當那羅再次見到李陵時,心中不由產生了一種同情混合著感傷的複雜情緒。身為降敵的漢朝將軍,即便他在這裏受到單于厚待,但那種孤獨和寂寞,以及被摧毀的驕傲是無法用任何東西補償的吧。
「他歸降之後,單于很是欣賞他,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為妻,並且封他為右校王,有權力統轄整個黠嘎斯部落。只可惜他似乎並不想接受這份好意,而且至今還沒有到黠嘎斯部落述職。聽說他初降匈奴時,忽忽如狂,自痛負漢。」安歸好像是有些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以前的飛將軍之孫,早已不復往日的意氣風發了。」
安歸的唇邊漾起了一絲譏笑,「他在長安早已沒有家人了。漢朝皇帝知道他歸降匈奴,又誤會他為匈奴教練士卒,一怒之下夷了他的三族。」
第二天那羅放羊的時候,那位大叔果然如約而至,還帶了一副他自己親手製作的弩弓和弩箭。因為考慮到那羅的身體條件,他特意將這副弩弓做的小巧便攜,也更適合她上手練習。
那羅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我管不了那麼多,我還是得再去看看。」
大閼氏皺了皺眉,低斥道,「哪來的不懂規矩的婢子!來人,給我拉下去!」
「姐姐,這……擅自鞭打圖克王子的愛馬確實是提多不懂事。可他畢竟是個孩子,又怎麼可能幾鞭子就能打死一匹馬呢?」
她乾笑了兩聲,「我怎麼會認識他呢?只是偶爾聽其他侍女提起來,說是他的武藝高強,所以我覺得有點好奇嘛。二王子你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羅就告退了。」
「行了,這麼晚我也要休息了。你就別在這裏打擾我了。老杵在這裏害得我都沒法睡覺。」他一揮手hetubook.com.com,側過身子就不再搭理她。
「你說的這位大叔啊……我好像不是很清楚。不過,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呢?」
「什麼!」她又差點掉了下巴。
他似乎沉浸在了某種回憶中,神色顯得有幾分悵然,「這是長安城裡最出名的點心。我打小就喜歡吃這個,怎麼會不知道呢?」
「想不到你對那些藥草也這麼有研究。今天要不是你,那小王子就免不了受罰了。」他挑了挑眉。
「還不是因為長得有幾分姿色?」大閼氏冷哼了一聲,「這種惑主的小妖精,要是以後讓我抓到什麼把柄的話,可別怪我不客氣。得罪過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你聽說過漢朝的飛將軍李廣嗎?」他的手裡把玩著一隻相當漂亮的青金石手鐲。
過了幾日,當左賢王回來之後,安胡閼氏就無意地將此事告訴了他,並請左賢王不要責怪大閼氏。一聽小兒子差點受冤被罰,胡鹿姑自然是有些惱怒,但又聽安胡閼氏說了那羅幫忙解圍的事,他又恢復了原有的冷靜,眼睛里也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東西。
「大閼氏,這匹馬是被毒死的!」她的這句話無異於一石落水,眾人頓時一片嘩然。
安歸不置可否地一笑,「多半應該就是他了。」
「不過你得罪了大閼氏,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他很快轉移了話題。
「可是大叔你不是有女兒嗎?你的女兒不是和我差不多大嗎?你的家人一定也盼著你回去吧。」那羅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怎麼有種預感,這個下次說不定很快就會到來。」 他唇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促狹之意,低垂的濃密眼睫恍若蝶翅輕顫。深深陰影下,那雙冰綠色的眼睛,如翡翠般蘊著最富有天地靈氣的顏色。
「沒錯。」他點頭承認,「我是漢人。還有我那位被放逐到北海的朋友,他也是。」
到了事發地點時,那羅見到那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左賢王的眾多妻妾,也有很多下人侍女,地上還躺著一匹顯然已經死去多時的小紅馬。大閼氏正盛氣凌人地責罵著安胡閼氏,指責她沒有看管好兒子。圖克王子也對著提多怒目而視,眼中充滿了輕視和不屑。而安胡閼氏則一邊摟著正在委屈哭泣的提多,一邊憂心忡忡地懇請大閼氏明察這件事。
「這裡有多少人親眼看到那匹馬在被他抽打后就一命嗚呼了?」大閼氏冷哼一聲,「難不成還是我冤枉了他?」
「可是……就算是提多的無心之失,」安胡閼氏的臉上布滿了憂色,「那也不過只是一匹馬啊。還請姐姐大人有大量,我一定會好好管教他的。」
那羅更是覺得鬱悶,明明是他自己把她叫過來的好不好?怎麼說得好像她死皮賴臉地待在這裏不肯走?她沒好氣地告了退,氣呼呼地轉身走出了帳子。
「大叔,你嘗嘗,這是提多小王子昨晚給我拿來的點心,說是和匈奴的點心不一樣。我可是特地拿了孝敬您啦。」
她剛走進自己的帳內,就見到綺絲已經提早將晚餐準備好了。麵餅,蔬菜,以及一些烤肉。菜色雖簡單,但那羅已經很滿足了。要不是身邊還有一個綺絲,她在這裏必定更寂寞一些吧。思及至此,她又不免暗暗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時的衝動,綺絲也不會被……
「公羊生出小羊?那不是根本沒可能的嗎?」那羅瞪大了眼睛。
「那個……今天……謝謝你了,二王子。」她還是先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
那羅抿嘴一笑,「大叔你怎麼知道這是長安的點心?提多說這的確是新來的侍女從漢朝商人那裡學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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