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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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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16章 扎刑

下卷

第16章 扎刑

凌侍衛有些愕然:「二王子您的意思是……是她自己……」
他只知道,他不想辜負……這個有她的夜晚。
「可是這個女孩……」
「你自己喝了那麼多酒還罵人……」她有些委屈地反抗道。
「凌,你怎麼這麼傻……」那羅說出和安歸同樣的話。比起安歸之前的怒意滿滿,卻是更多了幾分心疼和憐惜。
胡鹿姑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面頰,那光滑綿軟的肌膚觸感更是令他心裏一亂,忽然就有種想要徹底放縱自己一回的衝動。於是,他不再有任何猶豫,抱起了她柔若無骨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
侍從們很快就抬來了十壇馬奶酒,兩人你一碗我一碗地豪飲了起來,彼此的酒量倒是不分伯仲。這一番暢飲下來,十壇馬奶酒全不見了底。而天邊也是晨光出現,天色泛白,這兩人還真是喝到了大天亮。
昔雅身子一顫,像是明白了對方話里暗示的意思。她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其實奴婢仔細想想……不再成為出資的辦法有很多。奴婢聽說過婦刑中也有轉門破處|子之身的特製刑具……」
「大閼氏,請一定要救救奴婢家人啊!」昔雅流著淚苦苦哀求,「奴婢也是一心為了您……隨意才出此下策……」
「王爺,您的意思是他在這裏喝了一夜的酒,就是為了帶那個女孩走?」侍從顯然大為驚訝,覺得這完全就不像是傳說中的樓蘭二王子。
那羅騰地就起了身,抓了衣袍就往自己身上套:「不行,我要去找左賢王!」
那羅見她說得這麼斬釘截鐵,以為她擔心凌侍衛,所以也沒有在意。
「二王子……這……這可不行……」侍衛的臉都嚇白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也差不多了。」安胡閼氏一改之前那柔弱的樣子,低聲吩咐道,「等下就將她送去王爺的帳內。」
與此同時,在大閼氏的帳中,昔雅正面帶驚慌地想自己的主人求救:「大閼氏,您知道奴婢還是處|子之身,明天女官就要來替奴婢驗身了,到時不是要露陷了嗎?」
胡鹿姑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復了慣有的神情,冷聲道:「二王子,你也太不懂規矩了吧?」
「你……沒事吧?」她聞到了他身上那股強烈的酒味,忍不住埋怨道,「知道自己不能喝那麼多酒,為什麼還不節制一點呢?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通宵達旦地喝酒。」
「一旦她成了王爺的人,大閼氏頭一個就不會放過她,我會適時出手相助。這姑娘本性純良,為了提多最後還是會站在我這邊的。」安胡閼氏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看市區意識的那羅,「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將她送過去吧。」
綺絲已經來就氣喘吁吁地說道:「二王子,那羅她……她去找了左賢王,說是要替凌侍衛求情……可是我等了好久也不見她回來,剛才……剛才我去左賢王哪裡找她,卻聽到……聽到……」
「二王子……」凌侍衛看到安歸的那一瞬間,臉上閃過了一絲激動的神情。
他不像知道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不想知道她為何看起來好像失去了意識,不想知道這裏面到底牽扯到了什麼詭計……
胡鹿姑似乎有些微訝,大閼氏則立即予與阻止:「大胆賊人,你現在已是戴罪之身,哪裡還有資格要求什麼!」
「二王子,凌侍衛他不會有事吧?」她擔心地問道。一想到她剛才拚死保護自己的情形,她的心裏就恍若有暖意輕輕蕩漾。
兩人忽然沉默下來,空氣中瀰漫開來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氛。
草原的夜,被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沉沉黑暗所籠罩著,微微帶著春寒的空氣中凝著夜露,令人覺得涼意格外深重。
到了第二天響午,那羅剛趁著空閑打了個盹就被人搖醒了。
「咦?」那羅一臉懵懂地看著兩人,完全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她甚至還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二王子,我不後悔自己所做的。」凌有些固執地看著他。
那羅的腦袋還渾渾噩噩的,聽了他的話幾乎是下意識地扶住了他。他將自己的半邊身子靠了上去,又笑眯眯地回頭對胡鹿姑擺了擺手,看起來是醉得不輕:「王……王爺,我……我得回去睡一覺了,下次還要和你一起喝……」
安胡閼氏的帳子布置得簡潔又不失貴氣。正中間擺放著水貂皮縫製的床榻。來自漢地的紅木條案長几上,則有一面手工精緻的銅鏡,銅鏡的一旁是安息國的琉璃花瓶,瓶子里還插著幾隻色彩繽紛的嬌艷野花,為這帳內平添了幾分勃勃生機。
「王爺,此事至關重要,在下有讓自己洗脫嫌疑的證據。」凌侍衛的話顯然令眾人大吃一驚,就連安歸也沒料到他還有這麼一招。
見到那羅的一瞬間,胡鹿姑的眼底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而那羅則有些尷尬地側頭避過了他的目光。安歸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胡鹿姑,似乎在揣測這什麼時候開口最為適合。
「扎刑?!那是什麼?」那羅的心裏湧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
兩人又聊了一陣子,不知不覺中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蹊蹺一定是有的。但現在諸多證據都指向了你,讓你很難撇清與此事的關係。而且這件事越鬧越大,有越來越多的匈奴人被煽動,更是施加了不少壓力。想來胡鹿姑也是半信半疑,但他畢竟是想要成為單于的人,考慮得更多更多更深遠,將來也離不了妻子一族的支持,所以就想進儘快給他們一個交代。我今天找了他一整天,他一直都避而不見。」
安歸挑了挑眉:「這女人倒也厲害,對自己都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是,二王子。昨晚凌侍衛讓奴婢帶點東西給他,是一把短刀、一些酒和一些上等創傷和_圖_書葯。」綺絲頓了頓,似乎對昨晚的事還是心有餘悸,「當時奴婢只是想幫忙,也沒想到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奴婢真的沒想到凌侍衛會這樣做……」她漲紅了臉,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夜已深沉。
「安胡閼氏,我怎麼覺得這麼困……」她喃喃地說道。
綺絲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奇怪,幾乎是搶這打斷了她的haunted:「凌侍衛他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胡鹿姑回到自己的大帳時,頗為驚訝地發現了那羅的存在。不設防的少女就像只出生的羔羊般安靜地蜷在氈毯上,淺茶色的頭髮散亂鋪開,纖長的眼睫微微抖動,像是在夜色中輕舞雙翼的茶色蝴蝶。從半開的衣襟處露出的白皙肌膚,恍若明珠美玉般透著溫潤的光澤。小喬的嘴唇如染了胭脂般靈秀迷人,柔軟的呼吸彷彿是湖水的嘆息。
「糟了糟了,那羅,凌侍衛已經被定了罪,這次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綺絲著急地在她耳邊低聲喊道。
胡鹿姑似是無意中朝著那羅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見她的身體好像微微動了幾下,接著就慢慢睜開了眼睛。經過了一夜的時間,之前的藥效也基本都消散了。
安歸斂了臉色:「我會想辦法讓胡鹿姑再寬限幾天的。你就先安心回去吧。」
「放心吧,二王子一定是去救那羅了。」凌侍衛反倒先安慰起了焦急萬分的綺絲。
凌侍衛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的表情平靜得令人有種難言的傷感。
「為難倒是沒有。」凌侍衛心頭一暖,「二王子,屬下確實沒有做過,但不知為何那昔雅已非完璧之身……這其中必有蹊蹺。」
「大閼氏,王爺說的沒錯,在下是不可能欺負這個女人的。」凌侍衛見胡鹿姑沒有說下去,乾脆自己講答案揭曉,「因為——在下根本就不能人道。」
帳外的侍衛見他這個樣子,緊張得趕緊將他攔了下來:「二王子,您怎麼喝得這麼醉?這麼晚左賢王已經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一早再來求見吧。」
而此時,安歸也打通關節見到了被扣押的凌侍衛。
「夠了!」胡鹿姑喝止了她,「你就別給本王丟臉了。他是不可能欺負這個賤婦的,因為……」
安歸笑著拍手稱好:「好極好極,王爺果然是性情中人,那我們就乾脆喝到天亮!」
綺絲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聽到他們說左賢王今晚將那羅留在帳內了!」
「這次安胡閼氏您真是神機妙算,要不是您的那封匿名密函,恐怕王爺也不會提前趕回來。這麼一來,王爺就更加討厭大閼氏,連帶著對蘭氏一族也心存芥蒂,難保以後不會秋後算賬。一旦但研製娘家勢力削弱,安胡閼氏您就有了更多取而代之的機會,小王子也就有了機會成為將來的單于。」
燭火跳躍,就連帳內的空氣好像也熾熱得沉悶起來。
「外面怎麼了?」帳內傳出胡鹿姑不耐煩的聲音,聽起來顯然帶著幾分壓抑的惱意。
聽綺絲這麼一說,那羅更是對之前還埋怨他沒節制後悔不已,她的心裏也有些說不出的感動,二王子……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幫她了……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忍不住脫口而出。
「也罷,你隨我來。」胡鹿姑示意他跟自己進了內帳。安歸和那羅不禁面面相覷,不知凌侍衛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沒一會兒工夫,胡鹿姑就滿面怒容地從內帳走了出來。他徑直走到了昔雅面前,狠狠抬起腳將她踹翻在地。這一腳用力相當大,踢得她立即口吐鮮血,滾了好幾滾。
「唉,大閼氏她的性子確實是……我希望凌侍衛能平安無事。」安胡閼氏柔聲安慰她道,「我也會再勸勸王爺的。」
「二王子?」綺絲抬起頭,見到安歸那彷彿能擠出水來的陰沉臉色,不禁嚇了一跳。
在綺絲的那句話傳入耳中的一剎那,安歸聽見自己的身體里,好像傳出了暴風吹過巨大空洞時,產生的空曠悠長的回聲,從胸口到耳朵背某種內在的壓力脹滿。他開始感到輕微的眩暈,甚至還夾雜著意思說不清的恐懼。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少女已經可以這樣輕易左右他的情緒了?
侍從的眼中閃過一絲曖昧的神色,立刻識趣地退了出去。
他那原本凝著淡淡冰霜的眼神似乎發生了變化,燭光映在他的眼底,彷彿也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哪裡跳動著。
「綺絲,我已經和守衛打過招呼,你等會兒給凌做點吃的送過來。」安歸也不等對方回答,吩咐完就快步走出了帳外。
還不等那侍衛回答,安歸已經一把將其推開,抬腳就邁了進去,因為步履不穩,他的身體還在旁邊的柜子上磕了一下。
不過時,凌侍衛就被帶了上來。那羅見到他的時候不禁心裏一酸,他那尖尖的下巴上儘是青色的鬍渣,眼睛裡布滿了血絲,那張臉更是蒼白得嚇人,一點血色也沒有。安歸的眼中也掠過了幾分不忍,正想要說什麼時,卻聽凌侍衛自己先開了口:「左賢王,在行刑之前,在下有一事想要向您私下稟告。」
事情忽然峰迴路轉,昔雅的奸計被識破,到底是什麼證據這麼厲害?既然他有這麼確鑿的證據之前又為何不拿出來?那羅疑惑地望了隨後出來的凌侍衛一眼,卻就愛你他臉上絲毫沒有釋然喜悅之色,反倒有點淡淡的傷感。
安歸一愣,怒極反笑:「好!好!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說完他就氣沖沖地佛袖而去。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她揉著惺忪的雙眼,迷迷糊糊問道。
大閼氏見他一番話答得滴水不漏,心裏更是鬱悶,可有不知該拿什麼話來反駁。
「你喝一夜的酒和我有什麼關係?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我會在胡鹿姑和_圖_書的帳里呢。我明明記得自己是在安胡閼氏那裡的啊。」她頗為不解地問道。
「安胡閼氏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他冷哼了一聲,「你真以為一碗普通的奶茶能讓你睡得這麼死嗎?」
目送兩人出了帳子,胡鹿姑的侍從走了進來,不禁感嘆道:「王爺,真是想不到,安歸王子也有醉成這樣的時候……。」
與此同時,安歸也收到了胡鹿姑已經回來的消息。報信的人前腳剛走,他就聽見綺絲略帶慌亂的聲音從帳外傳來:「二王子,二王子!不好了,您快去救救那羅吧!」
「什麼!」凌侍衛大吃一驚,一改往日的冷靜鎮定,「那羅她為了我……不……不行……絕對不可以!二王子,請您快些去救她!」
「我已經很小心了。」安胡閼氏笑了笑,「我現在什麼也不像,只希望能看著提多平平安安長大成人,將來娶妻生子,過上幸福的生活,那就足夠了。」
「凌……你怎麼這麼傻?就算你不這樣做,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救你。我本來已經有把握讓胡鹿姑再寬限幾天,就算找不到對你有利的證據,我也打算好了用昔雅的家人威脅她就範,總之還沒到用這麼極端方法的時候。你……你是要斷了你們家的香火嗎?!」安歸十分罕見地發了怒,「凌,這次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可是,如果她知道是您將她送到王爺那裡去的話……」
「不然你以為呢?一旦被女官查出她仍是處|子之身,不但重罪難逃,連帶著大閼氏也要受牽連。如果我沒猜錯,必然是大閼氏威脅了她什麼。」
「哦?」大閼氏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好,那我就陪你喝。」胡鹿姑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色,「不過,這一點酒太不過癮了。我讓人多拿些酒來,今晚索性和二王子你喝個盡興。」
「王爺!您上次也挺女官說了,昔雅她已不是處|子之身,證據確鑿,您怎麼能單憑一面之詞就……」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那羅似乎稍稍鬆了口氣,「實際那不早了,我真的該回去了。今天謝謝你了,二王子。」
「可是……奴婢該怎麼辦?到時一定瞞不過那些女官的眼睛,王爺他一定會治奴婢的罪。」昔雅的臉上露出驚恐之色。
那羅將頭一偏,又問道:「那雪貂皮呢?不是說整個王庭只有一張嗎?」
安歸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儘快冷靜下來。短短的時間里,他的思緒意識千迴百轉,設想了無數個一定要見到胡鹿姑的理由,也考慮到了不顧一切硬闖的後果。這麼晚了實難找出非見不可的理由,他自己倒是更願意就這麼闖進去將那羅帶出來。但別人眼中素來冷靜鎮定的樓蘭二王子,在神思清明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舉動,自是會惹人猜疑。若她素來是個不講理的任性之人,這樣硬來倒還是順利成章了。等等,不講理?他的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折轉身子先到了自己帳中,連灌了幾口馬奶酒。然後順手抄起了一個牛皮酒袋,跌跌撞撞就來到了胡鹿姑的帳前。
「聽到什麼?」安歸皺了皺眉,心裏涌動著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羅出了帳子就急匆匆地直奔胡鹿姑的大帳而去,到了那裡卻被告知左賢王並不在帳內。正當她在帳外焦急徘徊時,恰巧遇上了安胡閼氏。
「可是二王子,這個時候你們不是應該還在單于王庭嗎?為什麼會及時趕到這裏?」那羅忍不住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那羅默默地跟著安歸往前走,同時拚命回憶著昨夜的情形。她只記得自己昨天在安胡閼氏那裡等左賢王,然後等著等著好像就睡著了,誰知醒來就看到了那幾乎讓她掉下巴的一幕。這真是太詭異了,她怎麼會莫名其妙地到了胡鹿姑的帳中?
「凌沒有做過,自然就不會有事。」安歸倒並不擔心,「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那昔雅至今還是處|子之身,到時讓女官一驗便知是誰在說謊。」
「今天你所見的確實是先單于所獵的那張雪貂皮。胡鹿姑送你的,是他自己以前所獵的。」安歸頓了頓,「其實她早已獵到了幾張雪貂皮,只是為了不影響先單于的威名,所以從未對人說過此事。」
「那我就先謝謝安胡閼氏了。」那羅感激地看著她,「您也要多加小心,像您這樣性子淡泊與世無爭的女子,在這裏生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安胡閼氏,看來藥效發生作用了。奴婢放的藥量並不少,應該能支持到天亮。」之前送奶茶的大眼睛侍女不知何時又走進了帳內,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
「二王子……不關她的事……」凌侍衛想要坐起身子,又被那羅按了下去。
安歸靜靜地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在黑暗中依舊有一種孤漠陰沉的氣質,他忽然輕笑出聲,這幾不可聞的一聲輕笑,卻能令人心甘情願地投入這黑暗之中。
「屬下就當是斷根手指了。所幸那些創傷葯還不錯,當晚就止了血,總算是沒有性命之憂。那些東西用完之後屬下就讓綺絲帶了回去。」凌侍衛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一個無法進人道的男人,又怎麼會欺負女人?這事屬下還自己清白的最有效的方法。不過為了不讓胡鹿姑看出新傷口的破綻,屬下剛才只是讓他……摸了一下,並未讓他查看傷口。」
「不過,就算輸那樣,總歸還是能留下一條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是你這腳……以後可能就沒法行走了。」綺絲又發過來安慰他,「我只是說可能,或許會有奇迹出現也說不定。而且二王子一直都很器重你,就算你沒發行走了他也絕不會置之不理……」
「王爺,這……屬下這就將她帶出去。」跟在胡鹿姑身後進來的侍從顯然也是吃和-圖-書了一驚,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王爺。
「目前大閼氏的勢力還是很強,我需要一個盟友。再說,她是真心對提多好,提多也喜歡她。最重要的是,王爺對她也有心。不然,那封密函也無法讓王爺提前趕回來。所以,她是最適合的人選。」
「什麼?!」那羅只覺得自己背後冷汗直冒,連聲音都走了調,「這也太殘忍了!凌侍衛是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二王子呢?二王子有沒有幫他求情?」
「我知道二王子一定會去的。他有多在意那羅,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綺絲遲疑了一下,又小聲地問道,「凌侍衛,我們都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只是……如果那羅今晚求不成情,明天年紀就要受刑了。凌侍衛,你……難道一點也不害怕嗎?」
這事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大早這兩人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原來是這樣……」那羅對於自己的獲救還是心有餘悸。如果他們沒有提前回來,如果只有一張雪貂皮,如果……任何一環出了差錯,自己都是難逃一死。不過,她心裏又很快有了新的疑問,那匿名密函又是誰寫的呢?如果是昨夜送出,不就是說這個人早就洞悉這個陰謀了嗎?
她普通醫生跪了下來,像是做了一個無比痛苦的抉擇:「請大閼氏放心,等明日女官前來驗身時,奴婢必定已經不是處|子之身了……」
「你別太著急了。王爺應該很快就能回來了。」安胡閼氏微微一笑,「天氣也有些冷了,先喝碗奶茶暖暖身子吧。」
「凌,是你自己……」安歸顯然已猜到了什麼。
「對了,凌侍衛那裡……」
「二王子當然想救他。但這裏畢竟是匈奴,二王子自己也不過是個質子而已。你又讓他怎麼救呢?」
「昔雅,我就知道你是聰明人。放心吧,將來我絕對不會虧待你。」大閼氏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笑容,「那麼你也早點去準備準備。記住,要謹慎行事,知道了嗎?」
那羅的身體一僵,每一根神經彷彿都緊繃起來。接著她感覺到自己的頭髮被他用手掬住,輕輕纏繞了幾下又放了下來。這麼近的距離,她幾乎能聽到她略微加快的呼吸聲,感覺到他的睫毛輕輕拂過她的面頰,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明明知道這樣繼續下去很危險,明明想要掙扎著起來,可她的身體猶如中了某種致命的魔咒,動彈不得。直到他的手從她的面頰慢慢往下滑,沿著她纖細的脖頸溫柔地遊走,就快要碰到她的胸口時,她才一下子緩過神來。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將她推了開去,她連滾帶爬狼狽地逃離了她的帳子。
綺絲嘆氣道:「唉,今早女官查明了那昔雅果然已非完璧之身。再加上事發時又有匈奴的士兵等人親眼所見作證,可謂是證據確鑿。左賢王一案匈奴刑法罰判了凌侍衛扎刑,聽說明天就要行刑了。」
安歸的眼中隱隱有關切之色:「他們沒為難你吧?」
「等等。」胡鹿姑出生制止了他,「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那就先把這葯塗上,不然留下疤痕看誰還要你。」安歸用指尖沾了藥膏,小心翼翼地抹在了她眉角的傷痕上。見她因為疼痛皺了皺眉,他的心居然也跟著輕顫了一下,一種說不出的憐惜隨之涌了上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如同人心,無法固定,無可捉摸,亦無法控制。在日復一日看似平淡的相處中,不知不覺地增加,或深或淺,因為某一個瞬間、某一件小事,或是某一種奇特的觸動……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二王子……受刑屬下並不怕。」凌侍衛頓了頓,「只是,有些不甘心,被這樣的女人所陷害……」
安歸依然笑得輕狂:「我也從未如此痛快過!看起來下次還要再找王爺一起喝酒!」
「既然有證據,那你就拿出來。」大閼氏惱怒地盯著他。
「這……這怎麼可能!他一定是在說謊!」大閼氏在震驚之後又喊了起來。
「王爺……你……你今晚要是不和我喝,那就是看不起我……」他像是壓根兒沒留意到那羅的存在,笑得更加放肆,索性將酒袋舉到了胡鹿姑的面前。
一彎上玄月彷彿從遙遠的天空冉冉升起,銀色光華灑落整個草原,帶來了幾分如夢似幻的朦朧之美。
「性子淡泊與世無爭?」安胡閼氏默默重複著她剛才的話,嘴邊浮現出了一絲苦澀的譏笑,「如果真的這樣,恐怕我早就被大閼氏害死無數次了。」
她的心空空一片,不知該再說些什麼。反倒是凌侍衛對她扯動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算是安慰的笑容。風輕輕帶起他的髮絲,那英俊的面容上寫著明明白白的——心甘情願。
那羅也沒有隱瞞她,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安胡閼氏看著已失去了意識的那羅,順手將一條氈毯蓋在了她的身上,眼底卻是有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
胡鹿姑略垂下眼,斂住了眼底凌厲的鋒芒:「二王子,你該回去休息了。」
「這樣啊……」安胡閼氏看了看四周,「你在這裏等也不是辦法,不如先去我的帳子。王爺回來一般也是先去我哪裡,到時你在和他說不是更方便?」
安胡閼氏輕嘆了一口氣:「我做這些,也都是為了我的兒子。以前的我或許真的與世無爭,但即便是不爭,她也總不放過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繼續忍讓下去。為了我的兒子,就算是爭個頭破血流我也心甘情願。」
胡鹿姑冷冷地看著她:「剛才是我親自證實的,難道我也是在說謊?」
安歸一路上也沒和她說話,徑直走到了附近的樹下就開始大吐特吐起來,那羅這才發現他的臉色如死人般慘淡,嘴唇更是呈現和-圖-書出一種毫無生氣的灰白色。
那羅一個激靈,立刻就清醒過來,坐起身抓住她就問:「你說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左賢王不是還沒查明實情嗎?」
「罵你?如果你不是女人,我早就揍你了。在安胡閼氏那裡你有沒有吃過東西?任何東西。」
他驀地轉過頭來看著她,那帶著惱意的眼神分明在告訴她——他在生氣。
啥?美人計?安歸鬱悶地皺起了眉,剛才被氣到內傷,現在是直接吐血。這丫頭是想活活氣死自己吧?
「那羅你沒事就好了。你知道嗎?我告訴二王子那個左賢王將你留在帳中時,二王子的臉色都變了,我從沒見過他那麼緊張過。不過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去救你的。」綺絲心有餘悸地說道,「我也聽說他和左賢王喝了一夜的酒……這次你可是全靠了他才安然無恙啊。要知道二王子的胃向來不好……」
胡鹿姑根本不理她,而是上前又給了昔雅一腳,怒道:「你這個賤婦,居然連本王也想騙,險些令本王和樓蘭王子失和,實在罪該當誅。」
「唉——」大閼氏忽然幽幽嘆了一口氣,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昔雅,若你不是處|子之身就好了。既能令你一家平安,又順便能除去那個礙眼的侍衛……只可惜啊……」
「奴婢明白了。」侍女笑了笑,「她倒是一點防備之心也沒有。」
胡鹿姑那冷若冰霜的臉上掠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神色,他沒有再說什麼。
「綺絲,我記得昨天你問過我,就快要行刑了怕不怕。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他忽然幽幽地開了口,「比起失去雙腳,我更害怕的是無法再守護殿下,失去了雙腳的我再也無法追隨他。所以,我寧可是去其他的東西。」
胡鹿姑的視線還停留在那羅的身上,淡淡地道:「既然已經來了,那麼今晚就讓她留下吧。」
「這樣她不就可以多一個同盟一起對付大閼氏了?」他答得也飛快。
「王爺!這是怎麼了?」大閼氏嚇了一跳,不知為何他有這麼大的轉變,忙辯解道,「王爺,你可別輕信那人的謊話啊,昔雅她已經夠可憐……」
「我是喝了一碗奶茶。不過喝了之後就昏昏欲睡,在等我醒來的時候,就是剛才……可是這安胡閼氏應該沒有關係吧?」
那羅獃獃地站在一旁,也不知帶說些什麼。她只知道凌侍衛以後再也無法成家立業,再也無法娶妻生子,終其一生,終將孤單度過。
「不……不是的……我只是怕打擾了二王子休息……」她訕訕地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被人救了性命那就更是沒了底氣。
「那侍衛的事我也聽說了。」安胡閼氏示意她坐下來,「看他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下作之事的奸佞之徒。」
「安胡閼氏,謝謝,你……你真是個好……好人……」
不多時,以為大眼睛的侍女就送上了熱騰騰的奶茶。那羅的肚子確實有些餓了,於是也沒客氣,接過來就喝了個精光。不知是不是身子變暖的關係,那羅覺得一陣乏意襲來,接著眼皮也不聽候使喚地漸漸合了起來。
凌侍衛連眼角都沒掃一下她,只是用懇求的目光注視著胡鹿姑。
安歸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似乎還沉浸於某種感傷之中。
「凌侍衛當然不是這種人。一定是昔雅嫁禍給他的。」那羅憤憤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大閼氏,她一心要置於我死地,還連累了凌侍衛。」
「我,……本來就打算提前回來。說來也是巧,昨晚左賢王收到了一封匿名密函,說是大閼氏會有所行動,想要利用那張雪貂皮置你于死地。他倒是寧可信其有,乾脆就和我一起連夜出發。」他輕撫著她的眉角,眼中流轉著意味不明的神色,「幸好趕上了。」
那羅越想越后怕,對安歸自然是多了幾分感激之情,忙小聲道:「對不起,二王子,是我誤會你了。為了幫我,你陪酒配了一個晚上,連美人計都用上了……」
安歸將那羅抱到自己的帳子后,立刻就派人傳來了巫醫。巫醫前來查看了一番,確認她受的僅是一些皮肉輕傷,留下了一些治傷的葯后就離開了。
「只不過凌侍衛他……我就然都么有機會求情……」那羅驀地想起了這件事,神色不由得一暗,「怎麼辦呢?傍晚就要行刑了。」
「二王子,既然沒什麼大礙我就會自己那裡去了,綺絲一定很擔心我。」那羅待在他的帳內,覺得渾身不大自在。
那羅愣了愣,飛快地在腦中就愛那個昨晚的事由頭至尾梳理了一遍,這才感到有點不對勁。當真想呼之欲出時,她的心裏頓時一個激靈,難道說——是安胡閼氏在奶茶里下了葯,然後又將她送到了胡鹿姑的帳中?
「那羅,你是來找王爺嗎?真是不巧,他一早就出去了。之前二王子好像也一直在找他呢。」安胡閼氏略帶同情地看著她,「是不是為了那位侍衛的事?」
「綺絲,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她忽然打斷了她的話,「請你幫幫我準備一些東西,等會兒給送飯菜時一併拿過來。」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昨天要是沒有凌侍衛幫忙拖延時間,我恐怕早就成祭品了。做人要知恩圖報,這件事我管定了!」那羅去意堅決,用力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安胡閼氏,王爺怎麼還沒回來?」那羅心不在焉地和她聊著天,心裏卻是越來越著急。過了今晚,明天凌侍衛就要受刑了。也就是說,今晚是唯一的機會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胡鹿姑。
回到了帳中之後,還不等安歸發問,綺絲已經普通一聲跪了下來,滿臉惶恐道:「二王子,這件事奴婢也有責任,您要罰就罰奴婢吧。」
他這話剛一出口,和圖書眾人頓時一片嘩然。那羅難以置信地轉頭去看安歸,只見他面色鐵青,臉上神情變幻不定,顯然也是十分驚愕。
「二王子的酒量原來是這麼好,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碰到旗鼓相當的對手。」胡鹿姑將最後的一碗酒喝了個精光,話語中倒也有幾分佩服之意。
這一整天,那羅是在坐立不安中度過的。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時分,她就忙不迭地拉著綺絲趕到了行刑的地點。等她到了那裡發現點在場的人已有不少,除了匈奴的一些貴族官員外,胡鹿姑和大閼氏正坐在大帳中央,旁邊則是那位受害者昔雅。
「那是匈奴常見的刑罰,就是用車輻壓碎他的腳踝。這已經算是較輕的刑罰了。」綺絲頓了頓,面露不忍之色,「只是,這雙腳就此要廢了。」
「不但要治你的罪,按王爺的脾氣,恐怕連你一家都難以倖免。」大閼氏冷冷地瞅著她慘白的臉,「可惜我自身難保,恐怕也幫不了你了。」
「我要是沒有喝上一夜的酒,你以為自己還能安然站在這裏嗎?」他真的被她的話惹惱了,沉下臉瞪了她一眼,「懶得和你說!」
一聽到那羅的名字,安歸只覺得心中驀地一跳,忙讓人將綺絲放了進來。
「我只是看你這麼難受有些擔心而已。」她的語氣不由得軟了幾分,「你素來不是那種沒有自制力的人,這次怎麼會……」
他的要求似乎有些出格,單綺絲還是點了點頭:「那你需要我準備什麼?」
「我已經讓人告訴綺絲你沒事了。」安歸臉上似乎閃過一絲不悅,「怎麼?就這麼不願意待在我這裏嗎?難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那羅,你別亂來!」綺絲忙拉住了她,生怕她一時衝動惹出什麼亂子。
「王爺你難道是怕酒量不如我?這才不敢……不敢和我喝……好……若是你人數的話我就回去休息……」安歸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反而更加大胆地抬起醉意迷濛的雙眼與他對望,纖巧的唇略帶挑釁地往上揚,那罕見的孩子般人性明媚的神態竟令胡鹿姑微微愣了愣。
大閼氏的身子畏縮了一下,但還是不甘心地又問道:「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不早說?這裏面一定有古怪!」
安歸飛快地用餘光掃了一下帳內,果然見到還處於昏迷狀態的那羅,看到她身上衣物還算完整,他不禁心下釋然,稍稍鬆了口氣。
胡鹿姑緩緩脫下了自己的外袍,解開了自己的頭髮,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看著那張沉睡的容顏,他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些遙遠卻又記憶猶新的片段。從第一次樓蘭的初見,到樓蘭王宴會上令人驚艷的再見……從滿身血污骯髒不堪的殺狼少女,到用一臉紅斑騙過左大都蔚的醜八怪……還有,她從湖中救出小獵狗時所綻放出的燦爛笑容……這個少女有著他所見過的最明亮的微笑。那笑容彷彿帶著光的溫暖、光的明媚,將晦暗殘酷的現實世界照耀得不再有一絲陰影。他那緊緊包裹在心臟外層的硬殼,也在一瞬間被這笑容擊開了細微的裂縫,彷彿有一陣溫柔的風,就這樣順著裂縫鑽進了他的心裏……
安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答應你不責罰她。那麼綺絲,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不過,比起到底是什麼人送的密函,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凌侍衛的安危。
「死開,蠢女人。」安歸被氣得都快內傷了。這麼多酒下肚,他的胃本來就很不舒服,被她這麼一氣更是疼痛難忍。
大閼氏沉著臉:「若是當真露了餡,只怕王爺以後對我就更加心存芥蒂。所以絕對不能讓她們驗出來。」
「很困嗎?」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那就乾脆說一會兒好了,等網頁回來我會叫醒你。」
他也不說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那如霓彩般絢美的眼神居然令她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
「凌,你終歸還是說出來了……」安歸居然面露悵然之色,相當配合地轉頭嘆氣道,「大閼氏,你也改知道,這種事對男子來說可算得上是奇恥大辱。如果不是到了最危急的關頭,他又怎麼會說出來?我也是顧念到他的臉面,所以才一直沒有說破。現在,連命都快沒有了,留下臉面還有什麼用呢?」
「二王子你早點休息吧。」她略帶慌亂地起身時不小心將蠟燭打翻,那燭火一下子就熄滅了,整個帳子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羅心裏更是慌張,偏偏邁了兩步又被什麼東西絆倒在了地上。她剛想摸索著站起來,卻被一隻有力的收按在了原地,隨之襲來的,是他身上那熟悉的草葉清香。
胡鹿姑意味深長地注視著他離去的方向:「是真醉還是假醉,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過,無論是真醉還是假醉,能在不得罪我的情形下順利帶走那個女孩,確實是個聰明人。」
「不過奴婢還是有一點不明白,為何閼氏您要將這女孩送到王爺哪裡去?萬一她得了寵,不就又多了一個威脅嗎?」
「咦?這丫頭怎麼會在這裏?」安歸好像直到此刻才發現那羅的存在,起身走了過去將她一把揪了起來,口齒不清地說道,「醒……醒了正好,還不扶本王子回去休息!」
「將這個賤婦拉下去,過幾天就當眾處死。」胡鹿姑頓了頓,面色稍有緩和,「二王子,這次讓你的手下收委屈了,你帶他回去好好養養身體吧。」
那羅回到自己的帳子時,幾乎一夜未眠的綺絲這才放下心來,她接下來所說的話也更證實了那羅之前的猜想。
那羅想了想,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議:「那就麻煩安胡閼氏了。」
他將眼睛一瞪,扯著嗓子喊道:「誰……誰喝醉了……本……本王子來找網頁喝酒,你快點滾開,別……別……攔著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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