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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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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17章 長安

下卷

第17章 長安

這時,另外幾個和流光稱兄道弟的男子也匆匆趕來,為首的那人瞥了那羅一眼,笑嘻嘻地上前打圓場道:「大哥,我卡你平時也不喜歡這個女子,就算是送給小七又怎麼樣?二弟我到了長安挑幾個更加招人的送給你。」
他盯了她幾秒,言語之中並無否認之意:「我到時沒留意,當時你也在場。」
「經過了冬天的冰凍風霜、春天的繁華紛呈、夏天的酷熱炎炎,到了秋天,那傷痕纍纍的葉子會全部舒展開來,就在那一瞬間,呈現出令人驚嘆的美麗。」傅介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的身後,「那羅,在我心中,你一直就是那樣的女子。無論是遇到怎樣困難的事,你都能堅強以對,深植於你心底的那些驕傲,一直都不曾失去過。」
正直初夏時節,濃濃淡淡的綠色將長安籠在了一片碧瑩青翠之中,路邊盛開的鮮花掩映在濃綠葉簇中更顯旖旎,層層疊疊交織成了賞心悅目的麗錦。遠遠地,可眺望到蜿蜒曲折的紅色高牆,巍然屹立的重檐殿頂。飾有各種瑞獸的斗拱飛檐,宏偉之中又不乏精巧奢麗。長安城的繁華猶如畫卷一般在天眼前展開,每一個人、每一件事物都引起她無比的好奇。貴族們的馬車,伴隨著叮叮咚咚的掛鈴聲,優雅隨風而來。
小七猶豫了一下,額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最後還是一咬牙,從腰間拔出了一柄匕首,朝著自己的左腕用了砍下。
傅介子見她眼圈泛紅,卻又強裝出沒事的樣子,心裏湧起些許憐惜,展顏一笑道:「那羅,我們回去吧。」
流光也不回答,卻是彎下身子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那流光你就試試看吧。」她笑吟吟地看著他,用笑容掩飾著內心的不安,「若是決定不殺我就請帶我去長安好嗎?」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如果再沒聽清你的腦袋也不需要存在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容違抗的冷酷。
以前在樓蘭時,那羅也曾聽人描繪過漢地長安的繁華。可當她親眼看到這一切時,才發現所有的詞語都無法形容出這座都成的大氣盒美麗。
那羅正餓著呢,心下一喜,道了聲謝就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帳內籠罩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燭光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倒是顯得有幾分寂寥落寞。許久,他才平靜地開口說了句:「來人。」
「大人,您回來了。」守衛們畢恭畢敬地行了禮。
傅介子在後院見到她時,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常色,伸手摺下了一朵淺藍色的蘭花,輕輕插入了她的鬢髮中,笑道:「這樣就更合適了。」
「那麼,我也要按照我的心意而活。」
到了約定逃走的那天,流光果然按照約定來接她了。在臨走前,那羅悄悄留下了一封信給凌侍衛,希望他能勸勸安歸不要遷怒於綺絲。她知道,只要凌侍衛肯出言相勸,綺絲就一定會沒事。
轉眼之間,那羅在傅介子的府中已住了好些天,府中的下人們將她服侍得妥妥帖帖,每天更是變換不同的菜色博她歡心。但大王子哪裡卻是遲遲沒有迴音,兒她也不被允許隨意出府。雖說這是傅介子的一番好意,但總讓她有種被看管住的不適感。大王子的態度也令她心生疑惑。若是他知道她來了,應該迫不及待很想見到她才對啊,難道是有什麼別的苦衷?她免不了為此胡思亂想,又按耐不住問了傅介子幾次,可對方的回答總是千篇一律,讓她耐心靜等大王子的迴音。
他的怒意一下子又涌了上來,嘴角卻勾起了一抹曼陀羅般妖冶的笑容。
她索性又大胆地上前了兩步,繼續說道:「要不是上次的巧合,我也是絕不會想到那裡去的,因為之前你帶人攔路劫殺我們時明明是淺灰色的眼睛,如果我沒猜錯,每次行動時你都會用羊奶將眼睛變成琥珀色把?」
「伊……大王子……我想見見你,所以才離開匈奴……」她本想像以前那樣直呼他的名字,但見他毫無笑靨就下意識地改了口。幾乎是同時,她感到彷彿有一面無形的巨大屏障橫在了彼此之間。有些珍貴的東西,好像再也找不回來了。
無法在改變。
「這是怎麼了?總是冒冒失失的……」安歸見她忽然出現在這裏,顯然有些吃驚,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驚喜,他的心情本來就相當不錯,在這之前,他剛剛收到了來自樓蘭的一個好消息。
傅介子用某種不明意味的目光凝視著她,那雙幽黑的眼睛沉沉如子夜,深邃不見底,似乎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曉的秘密。
那羅心裏頓覺不安,對方的話似乎在暗示著什麼,讓她有一種非常不詳的預感。再想到之前那個人的冷淡態度,她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心底隱約還有陣陣細微的痛楚……她微蹙著眉抬頭望向那些楓樹,每一片葉子都朝著陽光的方向盡情舒展著自己單薄的身體,竭盡全力吸收著生長需要的一切養分,等到了蕭條的秋天時綻放自己最為絢麗的瞬間。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白龍堆雖然兇險萬分,但流光曾帶領商隊來往多次,顯然對這裏一世相當熟悉。對他來說,穿過這個令人聞之色變的地方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從白龍堆走出來的那一瞬間,那羅只覺得驚魂未定心有餘悸。這一次她總算見識到了傳說中的白龍堆,若是她一個人上路的話,不要說那惡劣多變的天氣,僅僅是那些錯綜複雜的險路也足以置她于死地了。如果有當地的嚮導還好些,但以前聽人說就算是帶著嚮導死在白龍堆的商人也不是沒有。
幸好,這回找上了流光。
那羅一時氣結,就算是她穿得差些,稍微髒了點,也不至於像個小叫花子吧!她按捺住心頭的惱意,有好聲好氣地說道:「這位大哥,我是從很遠的樓蘭而來的,我真的認識你們傅大人。麻煩您幫我通傳一下號碼?」
見她忽然面有喜色,他又冷哼一聲:「等到了長安城,你可別再纏著我了。我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將來如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以為你有資格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傅介子的目光閃爍,隱約竟還有幾分憐憫之色:「和*圖*書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或許他只是怕隔牆有耳,才故意說這番話吧。」
她的身體微微一震,像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腦里空白了好幾秒才緩緩轉過頭去。
「是!是!屬下這就去!」
長安城非常之大,整個都成坐北朝南,縱橫交錯,分為內城盒外城都是普通居民。那羅問了半天,才知道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商貿集市,若是到官府那個區域還要走上好幾個時辰。這期間她還迷了路,幸好在宵禁前輩一位好心的阿婆收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輾轉找到了傅介子任職的平樂監。
那羅心中驚懼不已,但又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難怪她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覺得有點眼熟,他為什麼要喬裝城匪首攻擊安歸的車隊?還是說那才是他真實的身份?是因為討厭樓蘭人嗎?還是想製造兩族誤會挑撥離間?
他側過頭,避開了她追問的眼神:「你不會懂的,那羅。」
男子的身體好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他驀地轉過頭,臉上已不復往日的平靜,甚至連音調也微微上揚:「你說什麼?她是從樓蘭來的?」
安歸的瞳仁微微一縮,只覺得那顆石頭格外刺眼,心中不禁酸意翻湧,伸手就扯下了她的那顆孔雀石扔了出去。
一時血光飛濺,他的一截手掌竟生生被自己切了下來。
很多時候,人總是很難做出自己最想要的選擇。做決定的人是自己,可理由卻總是會指向別人。這一次,他不再亂七八糟的理由和借口,只想做最忠於自己心意的選擇,這樣,人生的憾事或許也會少一些。
「告訴我為什麼!他的每一封信是不是都被你命人燒了?你……你陣的太過分了!這是他給我的信,是給我一個人的!我一直盼著他的隻言片語,這麼多日子沒有他的任何音訊,我真是好擔心……」
他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既然探視過了,那就早些回去吧。長安畢竟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他的人生里,已經決定選擇了——她。
看著手下侍衛略帶驚慌地走了出去,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裏莫名地滋生出了一絲淡淡的懊惱。那是她的第一次親吻吧?或許,應該可以溫柔一些,讓她更享受更難忘一些……
聽她用這種熟悉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傅介子心裏不覺鬆了一口氣,倒是隱隱有幾分喜悅。他略帶心疼地望著她,低聲道:「你也真是傻,為什麼不拿出我送你的墨玉戒指?見到那個他們就一定會放你進來。」
她粲然一笑,難掩心中的喜悅,握住了胸口的孔雀石:「謝謝你,小昭。」
「他再哪裡,我就在哪裡,我再也不想和他分開了。」那羅抬起了頭,眼神執著地看著他,「小昭,我要按自己的心意活下去。」
那羅一驚,想要收勢也來不及,那支弩一驚嗖一下飛了出去。因為受了驚她稍微偏了點準頭,那箭刺的一聲射穿了皮囊,只見乳白色的液體從破裂處流了下來,還正巧濺到了那個人的眼睛里。
聽到她對自己用上那不合乎規矩卻又略帶親密的稱呼,傅介子心裏一喜,笑道:「那就再多吃點東西,不然病倒了可什麼事都辦不成了。」
「哦?」他頗有意味地挑了挑眉,「看來你很篤定我是不會殺你了?不如我們來賭一賭,看看如果殺了你,那密函究竟會不會出現。」
「難不成是妖變了?」那羅只好更大胆地猜測著,倒惹來了李陵的一聲輕笑。
「那時你當然不會留意到我。不過你的那雙眼睛我一直都沒忘記。」她盡量讓自己保持著平靜的神色,「若是讓人知道鼎鼎大名的流光和匪首是同一人,不知會引起怎樣的轟動呢?」
這到底算什麼?這好歹也算是她的初吻好不好!
那羅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她在心裏暗自腹誹幾句后,索性在不遠處的石階上坐了下來。現在天色尚早,傅大人既然不在這裏,那總會回來吧?她就在這裏硬等,不信等不到他。經過這麼多天的長途跋涉,她本就已累得精疲力盡,再加上此刻飢腸轆轆,身上更是沒有半分多餘的力氣。更不是想見到那個人的念頭支撐著她,恐怕她早就無法堅持下去了。
小七忍痛道:「大哥,我怎麼敢。這次是我壞了規矩,是我自作自受。」
流光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那羅和他一起先離開這裏。
「我已經按照約定將你帶到了長安,接下來你就好自為之吧。」流光拋下了這句話就帶著商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什麼?」那羅還沒反應過來,卻見面前的那個身影,緩緩覆了下來,灼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面頰。那眼眸邪魅挑逗,笑意中隱隱又好像有一絲受傷的疼痛。當那滾燙的唇印在她的唇上時,那羅的腦中頓時哄得一聲響,她又驚又怒,竭力反抗著他的掠奪。他用雙手牢牢扣住她的身體,讓她不能動彈半分,同時用力親吻噬咬這她唇上的傷口,似是在宣洩這某種怒意,血腥的氣息瀰漫在彼此的口中……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個充滿疼痛的懲罰。
過來了十來天,那羅又一次見到了流光。趁著李陵練劍的空當,她將流光拉到了一個偏僻處,坦率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李陵的目光掠過皮囊里殘留的乳白色液體,不禁臉色微變,脫口問道:「那羅,你這皮囊裝的不是水?」
傅介子感到胸口有點微堵,但還是笑著伸手扶正了她鬢邊歪了的蘭花:「好啊,你願意在這裏待多久就待多久。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漢地的楓樹嗎?葉子紅如火,明艷如朝霞。我在府中也種了不少,雖然現在還是一片翠綠,但到了秋天就能見到漫天紅葉飛舞,那情景你可一定要見見。」
接下來的一路上,基本上也還算順利。即使是遇到了一些小小的突發|情況,流光也能鎮定應對,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帶著整支商隊到達了長安城。
她微微一愣,脫口道:「你還記得他?」
那羅猶豫了一下,心想如果說是找樓蘭大王子,必定又會引起他的不快,於是就乾脆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
馬車緩緩行進在長安的街道上,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異樣的hetubook.com.com安靜下似乎涌動著某種淡淡的傷感。
他不知何時已換了一件玄色衣衫,更顯得他發黑如墨,眉目如畫。
小七也忙應和道:「大……大哥……我也是見你討厭她,所以才……這次是小七酒後糊塗,請大哥饒了我這一回吧。」
「要不你就留在這裏,從此和我們恩斷義絕。要不你就照規矩來。你自己選一個。」流光的聲音裡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嚴,「誰要是替他就請就和他一起走。」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冰綠色的眼眸中所流淌的寒意,就像是初春未融盡的碎冰般冷冽。
那守衛瞥了一眼那羅,見她是個異族女子,心中已有幾分輕視之意。再看她的身上還帶著不少灰沙,樣子甚是潦倒,更加斷定了這人沒什麼來頭。想到這裏,他立刻臉色一沉,極不耐煩地說道:「快點走快點走!傅大人怎麼會認識你這種小叫花子!」
可是……這種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感覺真的……非常討厭……
流光的眼底閃動了一下,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開了口:「小七,這第二條不得淫辱商隊中隨行女子的規矩你已經忘了嗎?」
「咱們之間還說什麼客氣的花。」他笑了起來,「這間房是剛收拾號的,你這陣子就先在這裏住著,有空了我就帶你逛逛,盡一下地主之誼。」
她的眼中透出了一絲笑意:「那到時我就摘上滿滿一匣子放起來,再替他串一個漂亮的楓葉帘子。到時風一吹,帘子輕輕搖,一定會很有情趣吧?」
其餘幾人面面相覷,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顯然是極為了解流光的性格。
流光冷冷地看著他:「小七,你追隨了我這麼多年,應該清楚我定下的這些規矩。如今你壞了規矩,就算是我的親人,我也一樣不會徇私。」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那羅又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哪個她在苦苦等待是身影。他依然如一株暗夜中含熏待清風的雅緻墨蘭,舉手投足更顯清貴之氣。深邃的眼中透出一種平靜中暗藏玄機的漆黑,纖細秀麗卻又不乏清冷凌厲。而此時,那雙眼中卻是一片柔軟,如同冬天的雪花在湖面上慢慢融化。
「謝謝小昭。」那羅此時心情大好,那雀躍興奮又略帶緊張的神色在她臉上表露無遺。
「那麼,」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流光大人你是不是更喜歡殺樓蘭人呢?比如說……樓蘭的而王子。」
一晃就過了半月。這段時間以來那羅幾乎都沒見過安歸,既然對放不主動來找自己的麻煩,那是再好不過了。他看起來似乎還沒消氣,可是她也對那個吻一直耿耿於懷呢。如果能維持這樣冷淡的狀況直到她離開,那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羅!」安歸的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急忙過去看她的傷勢。誰知一眼見到她還緊緊攥著那顆孔雀石,就像是攥著此生最為珍貴的東西。
看到對方點了點頭,他再無半點猶豫,立即拔腿朝著那個方向飛奔了過去。
聽到這句話,那羅的身體驀地一僵,不自覺愣在那裡。不對啊,她想象過無數次的重逢不該是這個樣子……伊斯達見到她不該是這麼疏離冷淡的表情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羅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一張綿軟的床上。她撐起身子大量了一下周圍,只見這裏的傢具擺設和西域是完全不同的風格。紫檀案几上,雅緻的香爐上方飄渺著裊裊的白色青煙,溫潤如玉的白瓷瓶里插著幾隻蘭花,舒爽的清風從窗外徐徐吹進房內,夾帶著一股庭院里草葉特有的清香。
「那個人……真的不要緊嗎?」她小聲問了一句。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了一個在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聲音:「那羅……」
傅介子的眼中似乎有奇怪的神色一閃而過:「你放心吧,大王子在這裏很好。過幾日我會安排你見他的。」
那羅點點頭,摒棄了心中雜念,集中精神將弩箭瞄準了那個細小的結扣。說來也是奇怪,全神貫注之下那細小的結扣在她眼中竟是變得越來越清晰。她眯起了眼睛將弓弦往後一拉,眼看就要將弓箭射了出去……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高挑的人影突然從樹后冒了出來。
「你才妖變呢!」流光終於了反應,惡狠狠地蹬了她一眼。
那羅再次見到李陵時,已經是十天之後。李陵素來獨來獨往,住得偏遠又不願意與別人多來王紅,所以對她險些被當做祭品一事竟是毫不知情。
不遠處的大樹下,此時站立著兩個修長的身影。其中一位華貴男子正注視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並綠色眼眸中的冷冽宛如冰雪寒徹入骨,又似萬丈深淵般令人看不真切。
安歸沉默不語,過了半響才開口說了一句:「凌,看來過陣子我也該動身了。」
她有些發矇,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強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茫然地問了一句:「大王子,你在這過里過得還習慣嗎?」
那男子面色有些疲憊,但還是回應地點了點頭。左邊那守衛又說道:「今天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個小叫花子,說是認識大人您,到現在還死賴在那裡不走。雖說不是在我們府前,可還是有礙觀瞻,您說要不要趕她走?」他便說還邊朝那羅的方向怒了努嘴。
在街上站了一會兒,那羅決定還是先去平樂監找傅介子。
「大哥!」小七的臉色變了。
幾人趕緊上前替他止血。流光掏出懷裡的藥瓶放在了他的面前,面色變得柔和了一些:「這時止血的聖葯,塗了會快得好些。小七,你不怪我吧?」
那羅微喘著氣抬起頭,只見流光正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個男子,令人無從揣測他此時的情緒。但從那還未收回的手勢來看,剛才將那男子扔出去的人無疑就是他。
那羅的眼前一下子模糊了,身體里的血彷彿一瞬間都迴流到了頭頂。她回過頭猛搖著那個小侍衛的肩膀,一迭聲吼道:「為什麼?為什麼燒掉他給我的信?!」
他冷哼一聲;「我可不幫樓蘭人。」
那羅認得,那是安歸身邊的一個小侍衛。
那羅以為他的眼睛受了傷,趕緊跑了過去想要查看是怎麼回事。誰知當他抬和-圖-書起頭睜開那隻右眼時,那羅不覺愣了一下。他拿淺灰色的眼睛竟然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種特別的琥珀色,神秘而低調,深邃而悠遠……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流光你不是會帶商隊去長安嗎?那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證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的。」她好聲好氣地懇求著。
那羅默不作聲地跟著流光走到了他的帳中,他還破天荒的地讓人送來了現煮的奶茶然她壓壓驚。那羅不客氣地捧著熱乎乎的奶茶連喝了幾口,心情似乎也稍微平靜了一些。
那羅覺得這實在有點匪夷所思,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不知為什麼,這雙琥珀色的眼睛是越看越熟悉……她的腦中好像突然閃過了什麼畫面,不禁驀地一驚。對了!來匈奴時遇上的那群劫匪的頭子,不是也有一雙這樣的琥珀色眼睛嗎!
李陵忽然之間來了興緻,想要提高練習的難度,於是示意她將裝水的皮囊掛在了樹上,隨即拿起弩弓反手迅速地射出一箭。只見那弩箭彷彿長了眼睛般不偏不倚穿過了皮囊上細小的結扣,穩穩紮入了樹榦之中。
她露出了感激的笑容:「怎麼會呢,我還要謝謝你才對……」
「應該死不了。」他頓了頓,「小七是我的表弟,他已經追隨了我這麼多年,犯這樣的錯還是頭一次。」
「傅……傅昭……」那羅的臉上綻開了一抹笑靨,又像是不確定般問了一句,「這裏……是哪裡?」
「既然知道自己喝醉酒會發昏,那就更要有控制力。不然的話,將來死在誰手裡都不知道。」他的神色一凜,「無以規矩,不成方圓。若是我饒了他這一次,以後壞了規矩的人也就不再有所忌憚,由此就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破壞規矩。」
他好像對這次重逢並不是那麼激動,甚至連客氣都算得上勉強,只是淡淡道:「那羅,你怎麼來了?」
「上次你說,去長安是想見一個賠上性命都要見的人,」他又再次開了口,不著痕迹地轉移了話題,「莫非是那個姓傅的小子?」
出現在她面前的年輕男子依然眉目如畫,優雅秀氣,只是面上多了些沉重疲憊之色。往日那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眸不知為何布滿了血絲,更顯得憔悴了幾分,似乎是這幾日都沒有睡安穩。但即便如此,也絲毫不損他那皎月清輝般的高貴氣質。此時,他的淺茶色眸子斂著誰也無法看懂的複雜神色。當他的目光在她的孔雀石上略作停留時,眼中恍然閃過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傷感。
她只覺好似被潑了一盆冷水,高漲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萬分,原先想好的千言萬語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她想問問他過得好不好,習不習慣,她想告訴他自己在匈奴遇上的那些事那些人,她想告訴他這一路上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過來的,她想要抱緊他,聽他在耳邊傾訴是如何想念自己,她想告訴他……她從來不曾忘記他說過的那句話……此生不棄……
她那淺茶色長發如流水般蜿蜒而下,猶如閃閃發光的瀑布。琉璃色的眼波如陽光下水色微瀾的孔雀河,閃著瀲灧的光芒……就像是沙漠盡頭珍貴清澈的一眼甘泉,又似酷暑盛夏迎面吹來的一陣清風。
見到她面色稍稍一變又很快恢復如常,他就更加證實了自己想法。畢竟還是個孩子,這麼一試就試出虛實了。什麼寫下的密函,看來只是她胡謅而已。不過,這份敢於威脅他的膽量也算是難得了。
這一路上,流光都對她愛答不理,也沒有一聽為她是女孩而給於絲毫額外的照顧,反而還將喂馬等瑣事都一股腦交給了她。而商隊的其他讓人見到流光對她的態度,平時里也是對她隨意差遣。
那羅為自己的初吻哀弔了一陣子后,更加堅定了提早逃跑的念頭。如果繼續在這裏待下去的話,逃跑的成功性無疑就大打折扣,萬一陷在那個白龍堆里無疑也是死路一條。要是有個經驗豐富的人做嚮導就好了——想到這裏,那羅的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頓時就有了主意。怎麼把那個人給忘了,他可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那羅一愣,想起那墨玉戒指好像很久以前就給了伊斯達,不免回答有些支支吾吾。她下意識地低著頭,突然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她身上的衣服居然被換過了!
可是……
那羅大驚失色,急忙衝過去撿起了那顆石頭。可因為收不住力,自己的嘴角重重地磕在了旁邊的花瓶上,立即就滲出了血。
他的笑容中似乎有幾分譏誚之意:「想不到你對他到是一片痴心。不過據說傅介子現在已是大漢的平樂監丞,恐怕早將你忘了個乾淨。」
像是覺察到她的尷尬,傅介子忙解釋道:「之前已經讓侍女替你梳洗了一番,並給你換了身衣裳。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去見大王子的那一天,那羅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還入鄉隨俗地換上了一身漢家女子的服飾。身著綠衣的她猶如風中細柳,纖巧柔美,姿態可愛。淺茶色的頭髮也被梳成了漢家女子常見的髮式,一雙迷人的琉璃色眼睛昭顯出她和漢人截然不同的血統,更多了一種神秘低調的異域風情。微微晃動的碧色翡翠耳墜襯得她膚色瑩白細潤,竟是猶勝那白瓷花瓶幾分。
那羅出了府就上了還等在門口的馬車,接著沉默地坐在了一旁。
「就算你收到他的信又如何?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他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面色越來越陰沉。
「這是我的府上。」傅介子輕輕揚起嘴角,眼中柔暖,「那羅,一定是餓壞了吧?先吃些東西再說。」說著,他就示意侍女送上了一些豆粥和麵餅。
「為什麼……為什麼他的眼睛會變成這個顏色?是不是哪裡受傷了?」那羅焦急地指著流光的右眼問道。
那羅才不在乎這些,只要能讓她順利到達長安,干一些雜活又算得了什麼呢。
到底……。他是身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那羅,真的是你……」
男子似乎懷有心事,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正要抬腿進去,卻又聽到那守衛對自己的同伴說道:「我就www.hetubook.com.com說嘛,傅大人哪會認識這種人……對了,她好像還說自己是從樓蘭來的吧……」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目光變得更加暗沉,轉過身道;「我一會兒還要見客,你先請回吧。」
「謝謝你,流光大人!」
傅介子孜然牛肉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眼眸低垂斂去了捉摸不定的情緒,嘴邊的笑容略顯幾分僵硬。
他的眼底彷彿有幽光一閃而過:「你威脅我?難道就不怕我殺了你?」
「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下去,那麼生命還有什麼意義?我只想和我最喜歡的人在一起,在悠然而過的短短一生中,留下彼此溫暖。這才是我想要的人生。」她邊說邊用說輕輕摸著脖頸間的那顆孔雀石,神色倒是緩和了一些。
那羅第一次看到露出這樣認真表情的他,不禁有點微訝。
「你就去準備把。」
「是……是二王子命令我們燒的……」那小侍衛被她搖得頭昏眼花,只好將主人抬出來轉移目標。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她已經一溜煙朝著安歸的帳子飛奔而去。
帳內的空氣似乎一下子變冷了,兩人默然相坐,誰沒有再說話。
那羅幾乎像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安歸的帳子里,外邊的侍衛想攔都沒能攔得住。
約莫又過了半個月,大王子的質子府終於來了信,說是請那羅過府一見。
傅介子微微一笑:「收拾好了我們就出發吧。質子府離這裏也不算太遠,一會兒就能到了。」
那羅點點頭:「好,我先回去。不過,我一定還會再來的。」
大約到了黃昏時分,一輛馬車緩緩行至平樂監府前。捲簾一掀,從車上下來了一位身材頎長的翩翩公子。
「這裏很好。」他的面色胡斯緩和了一些,頓了頓,「那羅,就算以後我不再是質子的身份,我也不會回樓蘭了。」
那羅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一直想問的話說出了口:「大王子……。他還好嗎?我能不能見見他?」
小侍女讓那羅在花園中稍作等待就轉身離開了。那羅有些無措地站在那裡,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連忙深吸了幾口氣才讓心情平靜了一些。
她不是告訴過他自己還會再去嗎?
那羅沒有出聲,半響才低低道:「小昭,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
門外的貼身侍衛立刻走了進來,等待著他的最新指示。
那羅從他的話里飛快捕捉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傅介子現在已是平樂監丞了嗎?那就是說,只要找到平樂監所在,就能找到他,也就能見到伊斯達了?
流光顯然有些吃驚,瞳孔微縮了一下,卻什麼也沒說,似乎在等待著她的下文。
「大……大哥……」那男子醉醺醺地喊了一聲。
流光冷哼一聲,似乎不屑搭理她。
「二王子,就這麼讓她走了嗎?」打破沉寂的是凌侍衛的聲音。
安歸只是掃了一眼,臉色立即一沉,在跳躍的燭光中用銳利的眼神盯著她。
「是羊奶。」那羅答道。這是綺絲今早特地給她裝上的新鮮羊奶。
不知為何,她忽然感到內心好像有一股熱流在涌動著,讓她有種重新振奮起精神的衝動。對!她不應該這麼輕易地退縮,她和他之間的深厚情誼,還有那沉甸甸的約定和誓言,不是用冷淡的態度就可以一筆勾銷的。
突然,他又放開了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唇,冷冷地說了句:「出去。」
「我怕。可是我更想按自己的心意活下去。我想要去長安,因為那裡有我即使賠上性命也想見到的人。流光,其實我所想要的不過是離開這裏,這個請求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你也不會因為這個小小的請求而背負上一條人命吧?」說著她又放軟了語氣,「況且,怎麼說我也是李將軍的半個徒弟了,你更是還救過我一次,咱們也算是有一點點交情了對不對?」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過半個月左右,我正好要帶商隊去長安,就那個時候吧。」
對方想也沒想就一口拒絕:「笑話,我憑什麼幫你逃跑?」
侍衛似是有些驚訝:「可是二王子,達娜王妃不是剛才來了信,說是陛下更想選擇您作為繼承人嗎?這樣的話計劃還是要照常進行嗎?」
「那羅,你醒了?」門外忽然傳來了傅介子略帶驚喜的聲音。緊接著,那個修長的身影就快步走到了她的床榻前。
那羅心中頓時一陣驚喜,或許是因為見到他才安下心的緣故,那股支持者她的力量終於到了極限……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了起來,耳邊似乎還有急促的聲音傳來:「那羅,我這就帶你回我的府上!」
「我不會看錯的,那羅。」他的右手輕柔地放在了她的肩上,「所以,答應我,即使將來遇到了無法接收到打擊,也不可以失去這份堅強和驕傲。」
雖然好些天沒練習了,那羅的射弩技藝倒是沒有生疏,在這方面她確實有些天賦。李陵大感欣慰,直誇她孺子可教。那羅之前因為凌侍衛的事一直悶悶不樂,如今經過這麼一通發泄,心情倒是舒暢了一些。
回到傅介子的府中,那羅特地留意了一下他所提過的那些楓樹。此時那些呈手掌狀的葉子還是如碧玉般翠綠晶瑩,尚未變成濃艷的紅色,但已可想象出紅葉連綿如火般燃燒的美麗情景。
流光僵硬地牽動了一下嘴角:「少見多怪。」
夕陽似胭脂,長安盡渲染。那纖小的女孩瑟縮在石階的一角微閉著眼,時不時又睜開一下,似乎已是勉強支撐著。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她的身上,為她染上了一層暖暖的光暈。儘管她的臉上滿是灰塵,可他幾乎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那羅將羊皮書的一角扔到了他的面前,只問了一句:「為什麼?」
那小侍衛一見她生澀似乎有點慌張,手下加緊煽火,倒是希望快些把這些東西燒掉。那羅本來倒沒有留意,被他這麼一遮掩反倒好奇起來。她三步並作兩步沖了過去,愣是從火堆中搶出了剩下的羊皮卷。那羊皮卷已被燒得僅剩一角,上面只有模糊的幾個字依然可辨——伊斯達。
「遵命,流光!」
一切都進行很順利。流光並沒費什麼事,就將經過一番喬裝打扮的那羅帶出了營帳。
m.hetubook.com.com守衛一瞪眼,惡聲惡氣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啰嗦?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他說完就扭頭不再理她。倒是右邊的守衛好心地提醒道:「今天一大早傅大人就出去了,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他輕輕鉤了鉤嘴角:「聽你這麼說,我是非幫你不可了?」
她心頭大震,脫口道:「為什麼?樓蘭才是我們的故土,為什麼不回去?」
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兩碗豆粥、三張麵餅后才恢復了些元氣,開口說話時的語氣里不知不覺帶了幾分親昵:「找到你真是太不容易了,我都等了一天一夜呢。要是你再不來,我怕我是要變成乾屍了。」
因為,自己才是決定人生的關鍵。
「沒關係,他的眼睛沒受傷。」李陵似乎是用徵詢的目光看了看他,直到對方點了點頭他才又開始說道,「流光的雙眼一直異於常人,平時是淺灰色,但只要沾到羊奶或者是牛奶之類的奶液就會變成琥珀色。大約要一個時辰左右才會慢慢恢複原狀。」
那羅一想到快要見到伊斯達就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身穿不同服飾的人不停地與她擦身而過,有不少是和她一樣來自西域的旅人。久居西域的那羅何曾見過這麼多的人、這麼繁華的都成,她滿心震撼,索性先停住腳步平復一下自己澎湃起伏的心情。就在這時,那羅聽到了自己肚子里發出嘰里咕嚕的聲音,這才覺得有些餓了。可她身上是分文沒有,只能看著那些熱騰騰的食物只咽口水。
出現在那羅眼前的平樂監府雖不算奢華,但也是工整大氣,隱隱還透著一股威嚴的官家氣勢。她見門口左右兩側各站著一位神情肅穆的守衛,就上前問了左邊那位:「這位大哥,請問傅介子傅大人是在這裏嗎?」
那羅歡喜地應了一聲,又拿起了一張麵餅往嘴裏塞。
這少女明顯是打著威脅的幌子,若是換做其他人這麼做,他恐怕早就動了殺意。可面對著那毫無雜質的笑容,不知為何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妥協了。
那羅佩服得五體投地,正想要誇上幾句,卻見李陵轉過身就愛那個弩箭交給她:「接下來看你的了,那羅。」她微微一愣,只得硬著頭皮接了過去。儘管近來射弩技藝大有長進,但這樣的要求對她來說難度還是不低。
「流光,你今天怎麼來了?」李陵的聲音里隱隱有一絲喜悅。
「小昭,長安真的這麼好嗎?」她突然幽幽開了口。不等他回答,她又抱住自己的雙膝,將頭埋了下去,悶悶道,「他說他不想回樓蘭了。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你知道這段時間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事嗎?」
「那次可是我將他護送到長安的,怎麼會不記得?你那時年紀雖小,倒也已有幾分膽色,難怪這次敢威脅我。」他看了她一眼。
「箭一旦離弦,就無折無返。隨意在射出去的一剎那,要集中所有精神,切勿受任何外力干擾。」李陵頓了頓,顯然對她很有信心,「那羅,你做得到的。」
正如他所說,大約半個時辰后,馬車就打了質子府的門前。府中出來了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侍女,對傅介子行了個禮就將那羅領了進去。
那羅回去后沒有直接到自己的帳子里去,而是先去探望了一下凌侍衛。凌侍衛恢復得不錯,只是話比以前更少了。那羅從他那裡出來,想到他今後的一生,心情還是有點鬱悶。就在她朝著帳外更開闊的地方走去時,她看到不遠處有火光閃動,走近一看,原來是有人在燒東西。
「那……為什麼不饒了他這一次?他或許只是喝醉了酒一時發昏……」她不知道為何反倒為那人說起了情。
聽到這句話,那個叫小七的男子顯然清醒了幾分,頓時面露駭色。
那羅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狠狠盯了他幾眼,立刻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趁著無人之際,她悄然打量了一番四周。只見園中海棠盛開,美麗如織錦,更有亭台樓閣,精巧又不失大氣。看起來,這質子府竟是比傅介子的府上還要奢華幾分。
「而王子,您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嗎?」
他的腳步似乎略微一頓,很開還是繼續往前去了。
「誰說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和我發過誓,此生不棄!就算我的身份卑微,只要他不嫌棄,我就有勇氣追隨他一輩子!雖然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很難,可不管有多難,我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她今天也是氣壞了,索性將心裏的念頭坦白說了出來。
「立即將密函傳給長安的人,那個計劃照常進行。」
既然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那麼就再去見見他吧。
「流光你既然救過了我一次,也不差第二次了。」她眨了眨眼睛,「你放心,我的嘴巴是很嚴的。只要幫了我這一次,我保證什麼也不會說出去。可是如果流光你現在真的殺了我,那我就不能及時回去銷毀之前寫下的密函了。萬一被別人看到的話……那可是大大不妙。如果你嚇到了我,我可是會忘記密函放在哪裡的哦。而且,如果李將軍知道你殺了他可愛的小徒兒,一定也會不開心吧。」
兩位守衛從未見過自家大人有這樣失態的時候,不禁驚得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這一幕。
「把大人兩個字去了,聽得我渾身不舒服!」
聽到羊奶這兩個字,李陵的臉色更是難看了。
這一天夜晚,那羅像往常那樣去給馬餵食時,突然聞到了一股嗆鼻的酒氣,接著她就被身後的一股大力重重撲倒在地。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已迅速壓在了她的身上,同時一雙大手開始在她身上不規矩地遊走起來。那羅心下大駭,忙騰出右手胡亂在地上摸到了一塊石頭。正當她打算用這石頭砸向對方時,卻又感到身上驀地一輕,那個無禮的男子似乎被人一下子拽了起來,狠狠扔到了一旁。
那羅咬了咬下唇道:「我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以往的種種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抹掉的。就算你有苦衷也好,難言之隱也好,如果你不想回樓蘭,那麼我也會在這裏陪著你。」
「竟然還有這種事?」那羅暗自腹誹了一句,這不是妖怪是什麼啊!
她有些無力地點了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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