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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蘭繪夢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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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20章 新王

下卷

第20章 新王

這雙冰綠色的眼睛,平時總是呈現出近乎無情的透明。唯獨在凝視她的時候,才會凝聚起點繾綣和愛憐,帶著溫柔神秘的蠱惑力,令她心頭驀地一盪。當彼此的視線相交時,她隱約感到了某種存在於他們之間的微妙的牽制。
安歸似乎留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抬起頭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就著那美人的玉手吃下了那顆葡萄。
綺絲和烏斯瑪心裏暗笑,用無比崇拜的目光望著那羅。而另一個美人則尖叫起來:「你……居然敢打我姐姐!你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妃子而已!這些天陛下可是連看都沒看你一眼!」
就一次……
「以後還有誰敢惹王妃?我看我們得多巴結王妃才對。」
那羅一聽臉都氣白了,立刻就讓那小宮女帶路,怒氣沖沖地朝那裡快步走去。她只想安安靜靜混日子,也根本不想爭什麼寵,偏偏還不安生的事要來招惹她。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那羅正想說什麼,忽見一位小宮女慌裡慌張闖了進來:「娘……娘娘!不好了!烏斯瑪她不小心衝撞了那兩位美人,現在正跪在庭院里。聽說兩位美人還不解氣,說是要罰她一頓板子呢!」
第二天一早,那羅醒來是覺得精神好了很多,看來昨晚睡得真不錯。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難道真的是因為這個的關係?
她的瞳孔一陣緊縮:「什麼……我們?」
那羅的腦中更是紛亂一片,不知該如何應答。就在這時,只聽外面傳來了宮女的聲音:「陛下駕臨!」
他冷哼一聲:「你想讓我就這樣一直濕發濕面嗎?若是我感染了風寒你可擔待不起。」
「我才不會吃你的醋呢,懶得和你說。」她哼了一聲,將那塊巾子扔在了他的臉上。他伸手拉下了巾子,眉梢眼角儼然浮動著幾分笑意。
這句話果然有用,她立刻一把將項鏈搶了過去,連忙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笑著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難道夫人您要讓為夫獨守空房嗎?還真是狠心啊!」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項鏈上,眼中閃過了滿意的神色,這才慢吞吞開口道:「去了就知道了。話說回來,我還是更好喜歡你喊我的名字。」
「娘娘,今晚你也早些就寢吧。」自從被冊封之後,烏斯瑪似乎對她也生疏了幾分。
「上次你看到我了?」她先是一愣,隨即就瞪起了眼睛,惱道,「誰偷窺了?!你和誰在一起才不關我的事!」
「你也看到他的底線了,他對那奴婢上了心,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達娜冷冷一笑,「不過,男人的愛又能維持多久?君王的愛更是變幻莫測,抓不著也守不住。等過些時候陛下失去了對她的興趣,我們再將她拉下來也不遲。」
「那羅……」他忽然低低地喊出她的名字,原本略帶涼意的空氣似乎也因為這個聲音而變得曖昧起來。
「不是,你別曲解了我的意思……」她有些煩躁起來。
之後的一段時間,那羅想找安歸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對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避開她,忙碌得連見她一面的時間都沒喲。
她心裏也是滿腹困惑,自己這是怎麼了?之前聽說兩個美人時也沒什麼感覺,為何今天見到這曖昧的一幕卻如此不舒服?真是的,無論他做什麼都和她無關啊,為什麼自己的心情要被他影響?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不想這麼做。我知道這是下下之策,不過一旦她知道這件事,必定會離開安歸。」
「安歸你……君子不強人所難,你快點放開我!」
那羅還是和往常一樣過著平靜的日子。那天以後安歸就再沒來過,她自然樂得落個輕鬆,每晚還可以早些休息,精神反倒比之前更好了。只不過……那個人天天在她眼前晃一下似乎也成了一種習慣,所以有時她居然也會不自覺地想起他。但只要再想到那天葡萄藤架下的情景,她就立刻將那個身影提到了九霄雲外。
兩位美人這下也哭不出來了,只是愣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反應。
凌侍衛將那羅帶到了宮門的一角,指著不遠處一輛很不起眼的馬車道:「娘娘請先上去吧。」
他好笑地挑了挑眉:「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我怎麼不能來?」說著他曖昧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調笑道:「怎麼?愛妃是怪我這些天冷落你了嗎?」
達娜淡定地笑了笑,手指輕磕了一下杯沿:「過些日子,我會修書給單于,希望他將阿克娜嫁於樓蘭國王為後,以加固盟國之間的關係。」
同樣,這個消息也很快傳到了達娜王太妃的耳中。
他的嘴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將她抱得更緊,還用下吧輕輕蹭了蹭她的頭頂,意料中地引來了對方又一陣小小的反抗。
「陛下,就讓奴婢為您獻舞吧。」其中一位高個子沒人站起了身,儀態風流地伸出了白皙如玉的手臂,在曲樂的伴奏下翩翩起舞。而另一位美人則嬌滴滴地拿起了一顆剝好的葡萄,殷勤地想要送入他的口中。
「我不要。」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綺絲連忙扯了起了還沒回神的烏斯瑪,飛快地推開了房門。自從那羅搬到這裏后,新王好https://m.hetubook.com.com像還是第一次駕臨。在陣陣恭迎陛下的請安聲中,安歸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並示意所有人都退下。烏斯瑪擔心地看了那羅一眼,很快就被綺絲拽了出去。
他微微一笑,又握住了她的手。那羅的睫毛一陣輕顫,下意識地想要將手抽回來。但他沒有給她抽回手的機會,反而順手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裡。她的頭髮一麻,想要推開,但無奈對方抱得很緊,用力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羅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幸好就在這時,綺絲將一盆熱水喝巾子送了進來。
「好了,這下陛下總可以回去休息了吧?」她此刻生氣的樣子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愛,惹得他更想逗上她幾句。
「那羅,我也清楚地記得你說過的話。」他神色溫柔地看著她,「這個世上一定有能感受到自己的那個人,一定有能和自己分享快樂悲傷、能讓自己不再寂寞的那個人。我們不知那個人會在何時出現,或許要等待很長時間,或許一輩子也等不到,但是當我們找到彼此的那一刻,就永遠也不會在寂寞了。」他頓了頓,用左手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用異常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道,「那羅,原來我想要的妻子就是這樣的人。我想我已經不用等下去了。」
「陛……陛下……時間已經不早了……」她生怕他做出更加出格的舉動,只好結結巴巴轉移了話題。
那羅這才留意到那兩位美人國人眉目如畫,艷麗非凡。
那羅的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來:「伺候?」
溫柔純凈的雙眸,清雅秀美的身姿,最溫暖人心的笑容,伴隨著最殘酷傷人的話語,都縈繞在她的周圍。在夢中,他就在她的身邊,好像不曾離開過。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手指繞過她的髮絲,他熾熱的唇輕落在了她的唇上……如此真實的觸感……。
而綺絲則只看到了這些年她和安歸之間的情感互動,自然是為她高興的。
這樣差不多又過了半個多月,兩位美人雖然還是沒被傳召侍寢,但在宮裡的地位顯然已是水漲船高。宮人們知道這兩位美人近日來不但經常陪在國王身邊,更有執掌後宮大權的達娜太妃撐腰,所以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兩位美人恃寵而驕,隨意責打下人成了家常便飯,偏偏這國王也縱容著她們,更是令她們變本加厲。
「陛下,為什麼帶我看這個?」那羅十分疑惑地問道。
「瞧瞧,陛下還是最重視王妃,罵過王妃的人都要絞舌頭,就連打過她身邊侍女的美人都被剁了手呢。」
哭了好一陣子她才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緩緩站起了身,對身後的男人說了一句:「謝謝你,安歸。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
「你是我的妻子,丈夫留在妻子這裏就寢,不是天經地義嗎?」他一臉無辜地答道。
「娘娘,夜深露重,您就別再庭院待著了。」綺絲擔心地看著她略帶蒼白的面色,「這些天您好像都沒怎麼睡好過。」
綺絲眨了眨眼,笑道:「無論你送什麼,陛下都會歡喜得很。」
「你!你別拿他們威脅我!我不摘下來就是!人在項鏈在,行了吧!」那羅為了不吃眼前虧強忍下這口氣,索性翻身上了床榻,用毯子將自己整個裹住,面壁而眠。
綺絲將擰好的巾子遞給了她:「陛下等你睡著了又在你身邊坐了好些時候才走。」
「我等你睡著了再走。」他的聲音里待著不容置疑,「要不然我怎麼知道這綠松石到底有沒有效果呢?對了,你可不許摘下這項鏈,不然我讓你身邊的兩個丫頭吃頓板子。」
「不管怎麼說您也是娘娘了,禮法還是要遵守的,不然就會招人口舌。」綺絲的餘光落在了不遠處的幾個宮女身上。那些都是達娜太妃送來的人,這裏若是有什麼風吹草動,很快會傳到達娜耳中。
「那我就不送陛下了。」她扯了一個乾巴巴的笑容。
米瑪見她面上並無怒色,有些不甘心地說道:「王太妃,難道我們什麼也不做,眼睜睜看著那奴婢受寵嗎?」
可是,這並不等於她要用自己的一生來報答啊。
那羅雙手托腮,顯得很是為難:「我也不知道。他貴為國王又有什麼沒見過呢?貴重的我送不起,可若是送個普通的,又好像有些拿不出手。怎麼說他也幫我安置了父母……。」
那羅給禁錮在他的懷裡,被一陣熟悉的草木清香籠罩。她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跳得很快,自己的心也一樣跳得很快……到了最後,都幾乎分不清是誰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好吧,就當是……報答他一次就好了……。
安歸用某種憐愛的神色看著她:「那羅,你去磕幾個頭吧。那裡藏著你的爹娘。」
他似乎並沒有在意,只是開口吩咐駕車的凌侍衛:「凌,我們走吧。」
這一定是夢的恩賜……
那羅心裏有些感動,但臉上還是保持著原來的表情:「可是這兩位美人是王太妃送你的,你這樣做就不怕她責怪你嗎?」
「放在這裏吧。」安歸淡淡地吩咐道,「就讓那羅來伺候我。」
烏斯瑪微微一愣,眼神變得柔然起來:「那羅,我不m•hetubook.com.com知道在匈奴發生了什麼事,陛下的為人我們都很清楚,他如今這麼做一定是另有目的。你是我的好朋友,你若是決定了什麼事,我一定會幫你。」
她愣了愣,倒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偶爾想起,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
她的身體一下子就僵住了,只好在心裏默念了一邊,無賴!
「真是無恥!綺絲,我們走。」那羅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和厭惡,轉身就走。
只是,那顆孔雀石一眨眼卻變成了綠松石,耳邊傳來了那個讓人生氣的聲音——對了,你可不許摘下這項鏈,不然我讓你身邊的兩個丫頭吃頓板子……。
「對了,娘娘,我今天特意熱了些羊奶,您喝下去說不定能睡得安穩些。我這就去拿來。」綺絲說著先退了出去。
「君子?我怎麼記得好像有人說過我是這個世上最歹毒的人呢?做君子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做個真小人。」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到了夢裡似真似幻的迴音——那羅,請你試著愛我。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因為,我是那麼愛你……
「試探?試探什麼?」那羅訝然地看著他。
「你以前不是說過嗎?做你的妻子,是美是丑都不重要,也不需要太聰明。但必須要具有讓你娶她的價值。可你明明比誰都明白,我根本幫不了你什麼。娶個異國的公主或是貴族大臣的女兒,對你來說才是有價值的婚姻。不是嗎?」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耳邊不只有為何迴響起那句——我愛你。那羅甩了甩頭,默默告訴自己那是不可信的。
安歸連正眼都沒瞧她們一眼,徑直走到那羅面前,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愛妃,你的手還好嗎?剛才那麼用力一定很痛吧?」
是夜,天空下起了雨,安歸如往常一樣來到了那羅的寢宮。他身穿一襲簡單的米色袍子,暗金色的長發由於淋了雨的關係,有幾縷垂落在光潔的面頰旁。密密的睫毛液沾上了幾滴小水珠,隨著眨眼的瞬間而閃耀著銀色的光芒。他那線條優美的唇也因為侵潤了濕意而呈現出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
他也不惱,只是微微一笑;「你不戴上我今晚可就留下來了。」
為了避免惹到不必要的麻煩,那羅平日里都待在自己的寢宮裡。有綺絲和烏斯瑪陪著她,這宮裡的日子似乎也沒那麼難熬了。
「既然已經成了陛下的王妃,就別總想要逃離他的身邊了。那羅,在匈奴這些年,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只是質子的身份,在那裡生存已是不易,卻還要竭力保護你。被惡狼咬傷后,是誰不顧自己的重傷一天來探望你好幾次?當你差點被做大都為欺凌時,是誰千方百計讓你避過了災禍?當大閼氏嫁禍於你時,是誰馬不停蹄趕回來救了你?當你被到左賢王的帳中,是誰拼了一夜的酒讓你毫髮無損?當你自作主張逃到長安時,是誰不畏白龍對的險惡親自去把你接回來?」綺絲說得太急,微喘了幾口氣又道,「那羅,你都忘記了嗎?縱然他以前傷害過你,難道這些還不能讓你覺得稍微好受一些嗎?那羅,難道你還體會不到陛下對你的心嗎?」
安歸小心翼翼地將那羅扶下了馬車,用手指著某個方向道:「你看,那羅,這就是我今天要帶你來的地方。」
「娘娘,你醒了?」綺絲端著洗臉的琉璃水盆走了進來,眉梢間帶著幾分喜色。
那羅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沒什麼感覺,身為一國之君有多少妃子都不奇怪,只是疑惑為何有美人相伴,安歸還是天天有時間到她這裏來聊天喝茶。
那羅十分吃驚,她瞪大了眼睛,聲音也發著顫:「你……你說什麼?我的爹娘就葬在這裏?」
她像是要擺脫什麼東西,喃喃地發出夢囈:「我不會愛上你的,不會……」
綺絲說得沒錯,如果沒有安歸的保護,她在匈奴都不知死了幾回了。
「況且你又想逃去哪裡?樓蘭時你的故鄉,你為什麼要離開?去匈奴嗎?那裡可是有對你虎視眈眈的左賢王啊。去長安?大王子已經不是原來的大王子了,不是嗎?」
當晚安歸又像往常那樣來她寢宮,卻被她以身體不適為由拒之門外。安歸倒也不惱,沒說什麼就回自己寢宮了。
「綺絲,你怎麼了?」那羅從沒見過綺絲這般生氣的模樣,心裏很是驚詫。
「娘娘,陛下昨晚離開前還吩咐過,今天他會帶你去一個地方。」綺絲又提醒道。
那羅被迫望向了他的眼睛,那雙冰綠色的艷麗蕩漾著淺淺的漣漪,因這一刻的對視而變得無比柔和。
綺絲伸手扶住了安羅,發現她的雙肩已經僵硬如石了。
烏斯瑪是一路看著她和大王子過來的,對這個結局也頗感遺憾。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並未表現出太多的興奮,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恭喜未來王妃。」
「帶我去一個地方?去哪裡?」那羅一愣。
烏斯瑪瞠目結舌地看著她,喃喃道:「綺絲,你說的那個人真是陛下嗎?」
「先撩者賤。不是你們先招惹我的侍女,我也懶得理你們,是不是要我也給你幾個耳光啊?」那羅冷冷地瞅著她,還威脅似的揚了揚手。
「是誰敢將愛和_圖_書妃的手剁下來啊?」這時,一個恍若春|水東陽的男子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周圍的宮人們紛紛跪下,那羅不抬頭也知道來者何人。兩位美人一間國王駕到,對視一眼后同時凄凄慘慘地哭了起來,柔弱嬌美的樣子萬分惹人垂憐:「陛下,您要給我們做主啊……」
「等一下。」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只見裏面放著一串藍色的綠松石項鏈,顆顆石頭顯然精心打磨,色澤柔和而均勻。綠松石以藍色為長乘,這種像是來自於天空的純粹藍色就更是珍稀罕見。
「王太妃,要不要奴婢將陛下請來?畢竟這兩個美人是您送的,他這樣做也太不給您面子了。」米瑪女官難掩憤恨之色。
聽他這麼說,那羅頓時心裏一松,臉色也緩和了幾分。不管怎麼說,先解除了眼前的危機再說。
十日之後,安歸登基為王,尊王後為王太后,尊達娜王妃為王太妃,並在半個月後冊封了那羅為妃,還將綺絲和烏斯瑪兩人贈予了那羅。那羅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感到十分震驚。這算什麼?她就真么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人?
「沒錯沒錯……」
一定是她太討厭他了,一定是這樣的。
他輕輕一笑,這才放開了她:「也對,時間不早了,我們該歇息了。」
那羅這下再無任何懷疑,跛足飛奔到墓地前,抱住了木樁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剛剛上了馬車,立刻就被一雙有力的手給拉了過去,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個溫暖結實的懷抱里。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也隨之襲來,令她心裏微微一動。
美人嚇得倒退了幾步,聲音卻是更加尖厲:「你等著!你這賤人!小心我叫陛下治你的罪,將你的手剁下來喂狗!」
當那羅到了庭院的時候,正好看到那高美人抬手給了烏斯瑪一耳光。「啪!」這一生脆響簡直就像是打在了那羅的胸口上,令她立時氣血上涌,惱怒不已。那羅鐵青著臉什麼話也沒說,快步上前一手揪過那美人的頭髮往下拽,一手乾脆利落地左右開弓,啪啪給了美人兩個大耳光。她下手又快又狠,對方的臉頰一下子就高高腫了起來,嘴角直流血,竟然被打掉了半顆牙。
「那羅,過些天就是陛下的生辰了,你準備好送什麼禮物了嗎?」綺絲笑著打趣道。
那羅在冊封當天就被強制搬進了新寢宮。這座宮殿最然看起來不算是最華美的,卻是原來安歸做王子時的寢宮。這樣一來,這位王妃備受新王寵愛的傳聞更是得到了證實。至於兩人之間的故事,更是被傳得沸沸揚揚。
那羅緊張地看著他,脫口道:「你怎麼來了?」
「我了解他,他可不是那種為餓了兒女私情置國事于不顧的人。他最愛的不是那個奴婢,也不是自己,而是至高無上的權勢。而且,就算他有所猶豫,」達娜的眼中閃過一絲幽光,「我也會有辦法讓那奴婢自動消失。」
那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正在房中整理的烏斯瑪迎上前來,幫她脫去了披在身上的外套。
聽他這麼問,周圍的人俱都是一愣。兩位美人也是面面相覷,又立即哭喊起來:「陛下,陛下,是她打了我們……」
那羅咬緊嘴唇一言不發,心亂如麻。她忽然記起了差點被當做祭品的那次,見到他出現自己是那麼歡喜那麼激動……是不是從那時起,有什麼已經悄然改變了呢?
那羅有些好奇地抬起眼,出現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個墓地。按照樓蘭墓葬傳統,圍在墓地周圍的上百根胡楊樹木樁以當中的船行棺木為中心,像外呈太陽放射光芒狀圍城了幾個環。木樁上有精心描繪的彩繪,扁平的平面被抹成了黑色和紅色,看起來絕非是安葬普通人的墓地。
聽到娘娘二字,那羅只覺得好像心被刺了一下。她勉強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綺絲,你忽然用這個個態度對我,我還真是不習慣。」
「聽說你這些天睡得不好?」他拿起了那串項鏈,似是漫不經心道,「在安息國這綠松石被當做辟邪之物,也有助於睡眠,你戴上它。」
那羅揉了揉雙眼,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問道:「對了,昨晚陛下什麼時候走的?」
聽到一閃而過這個詞,安歸的身體稍微晃了晃,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奇怪。他怎麼覺得這小姑娘有時比自己更狠呢。
「剛才自己說的話忘記了嗎?想要報答我就乖乖別動。」他的口吻中國帶了幾分促狹的笑意,又似乎有一絲孩子氣的威脅。
「去哪裡我也不知道。」綺絲笑了笑,「可能是想帶你去外面散散心吧。」
米瑪的臉色微變:「王太妃,難道你想將那件事……」
那羅用力將手抽了回來,惱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道我根本不願意嫁給你的!」
「這種事我又怎麼會騙你?」安歸目露溫柔之色,「我知道當時你的父母被草草安葬,所以這半年來我一直派人查探,終於找到了你父母的遺骨。會樓蘭后就派人重新將你父母按照樓蘭風俗入葬,並放入不少隨葬物品,讓他們去那個世界的路上也能安心。」
馬車不疾不徐地穿過了樓蘭都成,沿著和-圖-書孔雀河朝城外的方向而去。那羅在車裡被晃得昏昏欲睡,差不多過了一個多時辰,才聽到凌侍衛的聲音傳了進來:「陛下、娘娘,已經到了,請下來吧。」
夢裡,又隱約出現了那熟悉的情景——少年的眼睛變得溫潤無比,臉色柔和得像是要將她融化:「不只是小青。那羅,以後,還有我來保護你。」
他驀地睜開了眼睛:「自從上次在庭院里偷窺我之後,你好像就變得愛發脾氣了。」
這個世上一定有能感受到自己的那個人,一定有能和自己分享快樂悲傷、能讓自己不再寂寞的那個人。我們不知那個人會在何時出現,或許要等待很長時間,或許一輩子也等不到,但是當我們找到彼此的那一刻,就永遠也不會在寂寞了。
寢宮已經被重新翻修了一遍,原本沒種什麼花草的庭院如今到移植了不少新品種。來自西域其他國家的珍貴鮮花開得如霓虹般五彩繽紛,淺粉、雪白、濃紫、朱紅等各種顏色層層交疊,如朝霞般濃艷動人,似薄霧般清麗淡雅,遠遠望去,枚不勝后。
她驀地怔住了。他那修長柔美的手指朝她的臉頰試探著伸了過來。她有些不知所措,呼吸加速,想要將臉轉開卻被他的另一隻手牢牢禁錮著。他的手指碰到了她的面頰,又撫摩過她的眼睛,最後停留在了她的額間。他離得那麼近,那炙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噴在她的臉上,她幾乎能數的清他密而長的睫羽。
「安歸!」她像是坐到了針氈上班從他懷裡跳了起來,飛快地找了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緩和了下心情后才淡淡地問道,「陛下,您想帶我去哪裡?」
「難道不是嗎?我明明自己可以解決的,你還偏偏要用那麼毒辣的法子……」
或許是因為太累的關係,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達娜突然笑了起來:「他不是將那兩位美人送回原來的寢宮了嗎?吃穿用度也一切照舊。即為他的心上人在後宮立了威,又顧全到了我的面子。這個安歸啊……有時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烏斯瑪,」那羅忽然拉住了她的衣角,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我想離開這裏。」
他終於哈哈笑出聲來,湊到她的耳邊低聲道:「等了那麼就=久,我也不在乎再多等一陣子。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要我留下來的。」
那羅心裏暗自琢磨,這是要去哪裡?難道是要出宮一日游?
那羅將巾子放在臉上是,驀地回想起昨夜夢中那些真實的觸感,臉上不覺微微一熱。
那羅用完早餐不久,安歸果然派人來接她了。當看到來人居然是凌侍衛時,那羅很是驚喜地問道:「怎麼是你?凌侍衛,自從回了樓蘭,好久沒見到你了。」
「對了,我剛才好像還聽到有人辱罵愛妃。」他又笑著望了美人們一眼。被他那溫柔的眼波一掃,那兩位美人只覺得渾身冰涼,如墜寒窖。這下她們也不敢再告狀,只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請陛下恕罪。
凌侍衛依然還是冷口冷麵,語調倒是柔和些了:「屬下還沒恭喜娘娘呢。屬下這就帶娘娘過去。」
「我可每晚都在想你呢。」他的嘴邊漾出意思笑意。
「你、你……你還真記仇!你要是強迫我,我……我就……」她一時也想不到威脅他的方法,尷尬地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他不以為然地揚了揚嘴角:「不管是誰送的人,宮裡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她們以下犯上,我懲罰她們王太妃也無法可說。再說我又沒把她們送出宮,不是照樣讓她們住在原來的宮殿,享用同樣的食物嗎?況且,今天也是在你的面子,已算是輕饒了她們。」
這一天當那羅和綺絲經過庭院時,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她一時好奇,探首從茂密的枝葉間望去,只見年輕的樓蘭王正坐在青翠欲滴的葡萄藤架下,微笑著和身邊的美人清談細語。在夕陽餘暉的斜照下,他那絕麗的容顏比天界中的摩柯曼殊更明艷華美,比地域間的曼陀羅花更陰暗邪魅。
那羅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擰乾了巾子,小心翼翼地幫他擦拭著臉頰上殘留的水珠。他也難得乖乖地仰著臉閉著眼睛,任由她擦來抹去。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甜香,偶爾她溫暖的指尖會觸摸到他的皮膚……在這一刻,他的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安寧,口中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那羅,前些天我沒來,你有沒有想過我?」
安歸繼位不久,匈奴就派使者送了厚禮前來恭賀。新任的樓蘭國王以上賓之禮接待了匈奴使者,並表示將永遠銘記兩國之間的友誼。在這之後,新王又罷免了一些老臣,重新任用了一批年輕且才高的臣子,大力發展農業經濟,並且鼓勵國民和西域其他各國通婚。一時之間,樓蘭國呈現出了一派生氣勃勃的新景象。
「我……」她的視線下垂,幾乎無法承受住對方灼熱的眼神。
「還是王太妃英明。」米瑪女官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只是如果陛下對她的興趣一直不減的話……」
「是嗎?」她挑了挑眉,口氣明顯不善,「陛下你不是每晚有美人相伴嗎?」
「那怎麼行,陛下,這不合禮法。」她雖然也覺得喊他名字夠利落,但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儘管在他的威嚴下生活,偶爾唱下對台戲應該沒關係吧。
那羅太了解他的性格了,她似乎已經預感到對方會說出什麼話,連忙打岔道:「陛下……我打也打過了,不如就……。」
「試探我對你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他頓了頓,「既然如此,我索性要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有人惹到你,我就不會放過他。今天也算是殺雞儆猴,讓那些心懷鬼胎的讓你以後再不敢怠慢於你。」
儘管還有兩個月才是安歸的生辰,但宮裡各司早就著手準備起來。樓蘭的達官貴人們更是絞盡腦汁互相攀比,想要送出最能討好國王的禮物。
綺絲的神色變得柔和了些:「你回來的那晚,整夜都在流淚,喚著大王子的名字,我自然能猜出幾分。若是大王子沒有變心,你也不會和陛下一起回來,不是嗎?」
那羅吃驚地抬起頭:「你怎麼知道大王子……」
那羅,原來我想要的妻子就是這樣的人。我想我已經不用等下去了。
「安歸是什麼性子的人,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他做事一向狠毒。不過,這也是我欣賞他的地方。」達娜的神色倒依然平靜,「看來他真對那奴婢上了心。」
他的眼底彷彿有什麼一閃而過:「這兩個女人只是太妃的一次試探而已。」
那羅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知為何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些扎眼。想要離開,腳下卻不小心踩到了樹枝發出了很輕的聲響。她生怕被對方發現,趕緊閃到了樹后。
「烏斯瑪、綺絲,還不送愛妃回寢宮?」安歸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就在眾人畢恭畢敬的恭送聲中離開了。
周圍的人都同時哆嗦了一下,誰也不敢抬頭看那兩個哭天搶地被拖走的美人。
她的臉漲得通紅,霍然起身:「那陛下你就在這裏就寢吧,我去隔壁的房間睡!」
「烏斯瑪……」那羅有些不知該怎麼說。若是在去匈奴之前,她一定會認同烏斯瑪的看法,覺得安歸十惡不赦。可如今……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卻還是彎了彎嘴:「君無戲言,我說過要冊封你為妃的。」
他溫柔地將她的身姿扳了過來,低下頭凝視著她的眼睛:「你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說著,他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靡麗的笑意,「不過,如果想要報答我的話,我倒是不會拒絕。」
「那羅,不必擔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會從輕發落的。」他打斷了她的話,眼底冷冷閃了一下,「來人,將這兩個賤婦拖下去,一個剁去右手,一個拔去舌頭。然後送她們回原來的寢宮。」
這段時間以來,那羅在宮裡的生活也算是平靜無瀾。只是安歸幾乎每晚都會到她這裏坐坐,讓她感到了莫大的壓力。儘管他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但每次見面時那種若有似無的曖昧感覺更是讓她坐立不安。達娜太妃也沒有找那羅的麻煩,倒是見安歸的後宮一直空置著,就送了兩個千嬌百媚的絕色美人給他。安歸當時就笑著收下了,並將她們安置在了離王太妃不遠的兩座華麗的寢宮裡。儘管還沒傳召她們侍寢,但宮裡人都認為這兩個美人飛上枝頭的日子不遠了。
新王為了愛妃而懲罰兩位美人一事,立刻就在後宮傳開了。
那羅的臉部頓時一陣抽筋,原來絞舌剁手也算是輕饒了。
「娘娘,她們好像就是王太妃送的兩個美人。」綺絲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
綺絲應了一聲,在離開前還不忘朝那羅眨了眨眼。
「鬼鬼祟祟在哪裡,不是偷窺又是什麼?」他笑得越發燦爛,「咦?怎麼這麼激動?難不成……。真是吃醋了?好了好了,那麼下次就由你親手喂我吃葡萄好嗎?」
安歸已換上一身便服,原本就俊美的容顏上更是隱隱透出了幾分王者之氣。
「誰叫這兩個美人平時這麼囂張,我看啊。是她自作自受。」
烏斯瑪眨了眨眼:「不如我們一起去長安找大王子……」
他露出了極為愉悅的笑容:「那羅,我很高興。原來你一直都記得我說過的話。」
「王太妃,您看陛下竟然這麼寵愛那個奴婢。奴婢還以為他對那兩個美人有了興趣,想不到轉眼就被剁手絞舌了。」米瑪女官聽到這個消息后臉色一直不大好看。
「這太好了!王太妃,阿克娜公主性格乖張暴躁,這下有那奴婢的苦頭吃了。」米瑪女官頓時喜形於色,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只是若陛下到時不願娶又怎麼辦呢?」
「烏斯瑪,你住口!」一聲清脆又帶著壓抑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她的話。只見綺絲滿目怒容地端著羊奶走了進來,順手重重的將房門關上。
安歸不禁輕笑出聲:「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比喻。」
「今天愛妃總算不讓我吃閉門羹了。」他笑嘻嘻地走了過來,親昵地在她身邊坐下。那羅習慣性的往旁邊移了移,神色複雜地看著他:「陛下,您今天這麼做,不是讓我在宮裡結怨嗎?我都已經盡量避免招惹麻煩了。這真是好比人在家中坐,石頭砸下來。」
「閉嘴。」他的聲音低柔得不可思議,甚至還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但那隱藏其中的陰暗狠歷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慄,「明明就是你的臉打痛了愛妃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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