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咱們做生意的人，還能直接找到衙署里去？那地方一般人也進不去呀！還不是託人打聽到的！」

「大人，小人就直說了。我們東家這次讓小人專程來到清何，是想請教總辦一個消息的真假……」

因為傅山是經略使衙署中少有的幾位北方官員，雖說他是山西人，可對於陝商來說，自然相結親近一些，畢竟俗話說「晉陝一家」，在這個時候，他自然也就求到了傅山這裏。求歸求，這銀子總是少不了，這是規矩。

「大老爺，照您這麼一說，即使衙署現在沒有動『綱冊』的打算，也不能保證衙署里就不會隨時下令動『綱冊』，是不是這個意思？」

第二天夜晚，傅山在府中花廳便裝坐著，方得財一進門就給他行揖。

宋掌柜趕緊答道。

方得財連忙應承道。

「已經送進傅總辦的府上了，不然他也不會答應見咱呀。」

在那城臨近碼頭的一家商號的后宅子內，已經來清河幾天的方得財正急得團團亂轉，就像是只無頭蒼蠅似的。

「東家，您怎麼了？」

可這話剛一出口，他臉上的笑容突然落下，然後又問道：

「維道衙署就是靠動綱冊來弄銀子？若是如此，那衙署與強盜何異？我知道你們這些鹽商視綱冊為根本，可官府是決意不會讓鹽課出亂子的。好了，就到這兒吧，我還有公事要辦。來人，送客！」

「方掌柜，請吧。」

「大掌柜，有消息了！」

方得財www.hetubook.com.com連忙說道。

「怎麼，大老爺的意思是，這衙署是因為北邊的事，所以才看重鹽課？」

話聲一頓，邱雲程又說道。

「我正要跟大掌柜說這事呢。傅總辦上個月去了南京，在南京那邊督辦著開設江淮銀行哪，這不軍餉局不是要改成銀行嘛，要在全江南開設分行，這不剛剛才回清河，估計回來的了還要向經略報告，最早也得明天晚上才有時間見大掌柜。」

「最近揚州和清河邊都在私下傳說著，說是衙署準備重定綱冊，您老知道，這綱冊是鹽商的命|根|子，所以東家才想問您有這事嗎？」

「什麼消息，快說！」

方得財沉吟片刻，然後說道：

邱雲程好不容易才重新坐下來，慢慢抬頭，然後一副痛心後悔的模樣。

方得財連連搖頭。

還不等方得財說完，邱雲程聞言不覺神色大變，差一點跌倒下去。

在方得財進來的時候，邱雲程早已躺下，但一直睜著眼，這幾日他同樣也是沒有睡踏實，聽著下人的秉報說方得財回來報，霍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相比于東家的決斷，這會方得財到底顯得有點猶豫：

方得財聞言大吃一驚，趕緊問道。

傅山嗯了一聲，然後又緩聲說道。

宋掌柜一聽，連忙說道。

「哦，什麼消息？」

「從明天起，咱們就要把這綱冊拿到手，不計貴賤，只要有人賣，咱們就收！」

「什麼事情防患於未hetubook.com.com然，這今年免了火耗，衙署一下少了幾十萬兩的進項，江北靠什麼？無外乎鹽課，這鹽課關乎軍國大事，又豈能不慎重？若不慎重從事，又如何能保證軍國所需？畢竟，現在這清虜于北方虎視眈眈啊！」

「是嗎，這下就好了！謝謝傅總辦！多謝，多謝！」

進了三月，因為黃河即將解凍，這清河城便慢慢的顯出了幾分生機，一旦黃河解凍，這清河城就會立即熱鬧起來，以至於這城中的商號無不是紛紛開始著手準備著今年的生意。

說著他猛地站起，然後急聲說道。

「好，明天晚上見也好。銀子都打點好了？」

宋掌柜連連點頭說道：

一過黃河之後，他們便一路星夜兼程，往清河趕著，足足用了兩日的功夫，才趕回揚州，待方得材趕回達揚州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幸好，這幾日為了等待消息，邱雲程一直住在城外，而不是城內。

瞧著眼前這人一眼，傅山便在那裡打著官腔說道：

邱天駿心中又是一驚，趕緊問道他說的是什麼話。

「從衙署里得到的消息，衙署里暫時沒有要動鹽綱的打算！」

「這件事，不能我自己去辦，你快去聯繫趙家、李家還有王家，讓他們一起動手，只要咱們能拿下一半的綱冊，咱們才能保證與江南的鹽商平起平坐……」

傅山這會的官腔反倒是更濃了。

「不行！和傅山，傅總辦聯繫上了沒有？」

「老方ｗｗw•hｅｔuｂｏok•com.ｃom，我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都是熟人了，有什麼事，你就儘管直說吧。」

「哦？傅總辦那兒去了嗎？」

傅山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答道：

「去了，可他卻說經略近期沒有北伐的打算，還說是鹽課事關軍國大事，衙署是絕不會輕易容其出亂子的。」

一聽有消息了，方得財連忙急聲問道：

方得財點頭說道。

傅山抿了口茶，看著方得財說道。

察言觀色地向前探了探向子，方得財這才說道：

說著傅山便轉身走了出去，只留下方得財一頭霧水的站在那裡。

「啊，哎。」

「傅總辦說，這清虜于北方虎視，經略是斷不會容其這般威脅江北的……」

「托您的福，東家身子還算硬朗。」

傅山先是打量他一眼，然後才拉長聲調，說道：

「起來起來，這晉陝本就是一家，都是本鄉本土的，也不是什麼外人。來人，給方掌柜看座！」

「總辦，我們東家讓小人代他向您請安。」

坐于椅上的傅山虛讓了一讓，然後看著方得財說道：

「東家，您是不是再想想！不就是綱冊嘛，那些不記名的綱冊，即便是咱們拿下來，又能怎麼樣？萬一要是衙署到時候……」

「那為什麼大傢伙都在私下裡都在傳著有動綱冊的打算？哎我問你，你這消息從哪兒打聽到的？」

方得財進了屋后，便連忙秉報道。

「不過嘛，有些事情也說不準。現今清虜于北方對我虎視和圖書眈眈的，經略又豈會容其如此成日威脅江北？養兵也好，備虜也罷，都是要銀子的，鹽課又關係軍事大計，不能掉以輕心呀。」

邱雲程立即出言訓斥道。

邱雲程沉思片刻，然後又問道。

當天夜裡，奉著東家的吩咐來到清河的許士遠，也到了清河的商號中。與方得財兩人與分號的宋掌柜一起商量了半晌，結果他們是越想越糊塗，怎麼也弄不明白，那位大老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因為擔心東家著急，只得連夜返回揚州，然後再由東家定奪。

那邊已經有僕佣走進來，恭敬地說道。

「你住口！你知道什麼？這鹽課關乎軍國大計，只要咱們把這些綱冊拿下來，到時候衙署自然不會容鹽課出亂子！那姓鄭的就是抓住了這一點，他先放出聲來，讓大家以為這綱冊要從立，待到大家紛紛讓出的時候，他就下手收購，等過幾日，他只要出面平復一下流言，這綱冊會漲上去不說，那些綱冊至少有一多半都會在他手中，咱們現在已經晚了一步，若再拖延下去，讓他鄭士介在這種事情上佔盡了先機，到時候，這揚州恐怕就再也沒有咱們陝商的份了！」

「東家，在清河，有不少人傳說著這綱冊可能要動的消息，不過傳的更多是，今年經略十之八九可能要北伐！」

見大掌柜的這麼急，宋掌柜連忙答道：

被人這麼一請，方得財這才有些尷尬地隨他離去了。

「這些話都是傅總辦親口對你說的？」

邱雲程和_圖_書皺眉說道。

方得財趕緊說道。

聽著這個回答，方得財頓時便如釋重負地說道：

這會方得財再也坐不住了，他連站起追問道。

「你說邱東家呀，說話話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他了，上次見他，還是年前的事情。怎麼樣，他身子骨還硬朗？」

「噢，你問這事呀，這個事我也聽人說了。流言！流言！回去告訴邱東家，這事絕對是流言，不可信！」

聽其這麼一說，方得財才站起來說道：

「不過傅總辦還有話呢。」

「真的？」

「錯了！我們都錯了！北伐之事實乃是軍機大事，非同小可。兵法上講欲擒故縱，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如此重大的消息，傅山怎麼可能輕易透露給我等商人。萬一讓清虜提前知道了消息，有了準備，不就壞了北伐大事？這次經略去南京為的是什麼？又豈是為了結婚？傅總辦能告訴你經略可能會出兵，就是把什麼都告訴我們了！」

在他焦頭爛額的等待著的消息的時候，只見分號宋掌柜邊走進來邊說道：

方得財這才說道。

傅山淡淡一笑，然後說道。

方得財一聽，立即滿面喜色地說道：

銀子從來都是好東西，那些自以清廉的官員，同樣也離不開銀子，或許衙署里開出的俸祿不少，但是面對幾千兩，甚至上萬兩的銀子，他們仍然顯出其貪婪的一面。那位掌握著江淮銀行的傅總辦，同樣也不例外。

見東家這副大驚失色的模樣，方得財連忙上前扶住他，緊張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