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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當今天下唯淮王才是真君子！」

許雲程的語氣中毫不掩飾對於朱明忠的稱讚。

被許雲程這麼一提醒，于小寶頓時為之一啞，片刻后他憤然說道。

「方今天下，明有四將，延平據以南京、蒼水據以南昌、淮王據以江北，再就是李將軍把握湖廣，而四將之中，延平出身豪門，性情耿真，不屑種種手段，蒼水文臣出身，拘泥於小節，雖有手段亦不願為之，而淮王者……」

如果說對於那位未曾謀面的淮王有什麼印象的話，恐怕就是那位淮王是一個典型的正人君子，至少從其表面上看來，他是正人君子。

不夠奸詐！

瞬間，張沐便明白了，他看著笑而不語的許雲程說道。

「其實……」

「天下往往只聞淮王忠義之名，卻不知其最長練兵，其麾下忠義軍軍紀之森嚴，遠非他人所能相比……」

「你，你……」

君子可欺以方！

冷笑之餘，許雲程又感嘆道。

「好，好你個許雲程，好，很好！」

「你……」

許雲程的一番話，讓張沐的心裏冒出了一個念頭來，甚至有些失言地說道。

「多謝將軍深明大義！」

除了丟下這句話之外，于小寶根本就是無計可施，他現在自然不能對開封動兵，

這樣詭異之事，恐怕古往今來，只有他許雲程能做到，居然能不費一兵一卒從他人口中奪食，實在是讓人驚嘆之餘，更是佩服至極。也正因如此，他才會來拜見許雲https://m.hetubook.com.com程，雖說他年歲比其小了十幾歲，但因為兩人父輩就是至交好友，所以兩人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稱。

這個消息並不出乎意料，但是當於小寶聽到眼前這許雲程的話時，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

「李將軍先出淮王門下，得已掌持一軍，再出蒼水門下，得已執掌一地，現更是拒延兵之命領兵北伐，為天下之先，雖是三姓之舉，可當真之世，又豈有人在意所謂之承諾，信義，待到他日李將軍北伐功成之時，其就是我大明第一功臣，至於所謂三叛……不過只是世人短見罷了！」

身在開封城中的張沐自然知道，這件事絕沒有外間傳說的那麼簡單，單就是這種虎口奪食的事情，不知充斥著多少風險，而最大的風險恐怕就是兵臨城下的忠義軍將領會擅自行動，直接攻城。

「論之以將來，于許某人看來，四人之中唯李將軍才堪稱是真正的國之柱石！」

許雲程聞言立即長鞠道。

感嘆之中，許雲程只是微微搖頭，對淮王的稱讚之中，更多的帶著輕蔑之意，於他看來，這種「君子」恰恰是為上者最大的忌諱，若是淮王能有李子淵一半的手段，又豈會有今天的開封之事。

劉清泰降了！

「你休且得意，你去告訴那姓李的，今天這開封之情，我忠義軍上下全都記下了！」

「明白了？」

既然他淮王是君子，那就用最合乎情和*圖*書理的方法去對付他，甚至如果不是因為淮王是君子，許雲程都不會來開封，他之所以來開封，就是因為了解朱明忠，知道他絕不會為一個小小的開封而對李子淵興兵。

何止是不夠奸，分明就是宋襄公嘛！

儘管表面上是這樣的稱讚，可是張沐已經隱隱從許雲程的話語聽出了他真正的想法了，其所在意的又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國之柱石」，他之所以李子淵就是因為其足夠「奸」，只有這樣的人才不會愚忠，也只有這種人，才更有發展潛力。

「難道你就不怕，于某命人攻城嗎？」

「雲程代天下百姓謝過將軍，謝過淮王！」

「可，可以李將軍之品性，若是于其門下，又怎能安心？畢竟其人品，委實讓人不甚信任。」

面對這樣的恭維，許雲程只是微微一笑，坦然的接受了他的恭維，可是心底卻是得意非常，自今之後，這天下誰人會不知道他許某人的名字？

什麼！

「那兄台以為，待淮王知道此事之後，又會如何處之？」

許雲程之所以會如此的得意，正是因為這開封正是他許某人的晉身之道，過去他之所以沒有出仕，一來是沒有好的機會，至於這二來，則是因為在他看來，沒有值得他效命的人。

「厚滌兄的意思就是淮王不夠奸！」

「沐原，若是如此，那李子淵麾下又豈會人才濟濟？李子淵之奸詐在於其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如此手段自然是成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事者所必須，就像今日之開封，若是換成其它任何人，又豈會任由許某憑三寸之舌，便得了這開封城，君子愛惜羽翼，越是如此，又越不可能是李子淵之對手，成大事者而不拘小節，縱是今日朱明忠於開封動兵，世人又豈會言其不忠？又豈會言其挑起內訌？顧忌如此之多，又怎麼可能成以大事！」

由古而今的徐徐說道著自己的看法時，許雲程的語氣中帶著輕蔑，那是對世人的輕蔑。

「小弟明白了、明白了！」

沉吟片刻，許雲程長嘆口氣。

這正是許雲程選擇李子淵的原因，之所以選擇他，是因為他足夠奸詐。

君子最好對付！

面對許雲程的稱讚，張沐卻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沐看著許雲程語氣中儘是恭維之意，對於不過四十歲的他來說，身陷開封之時，所思所想的皆是如何能身免於難，可誰曾想就在他提心弔膽憂心著將來的時候，這邊卻突然傳出了劉清泰歸順大明的消息，而從中遊說正是許雲程，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劉清泰降的是洛陽的李子淵，而不是派兵圍城朱明忠！

而此時，他之所以會選擇李子淵，正是因為在他看來，李子淵的身上有著成大事者的潛力。

許雲程的這番話，完全顛覆了張沐對許雲程以及世人的認知。

「哼哼，若是換成其它人，許某自然會有些許擔心，可是這忠義軍卻不同其它，其軍紀森嚴，若是有前線將領擅自行事，www.hetubook.com.com自會有軍法處置！」

許雲程笑問道，在張沐點頭之後，他才解釋道。

「厚滌兄，為何你不擔心忠義軍攻城？畢竟，淮王忠義，卻難保其麾下不自行其事啊！」

「所以，讀書要多讀史書，以史為鏡，可知興衰，這話並非是說予帝王，亦是說給我等，你以為這古往今來，明君賢臣一個個皆如人們所言那般高潔？其所謂之高潔，不過只是世人吹捧而已，若是賢臣如宋襄公一般重信義、講承諾，又豈會是奸臣的對手？君子可其以方，這世間最容易對付的就是君子，君子做事處處講究信義，而小人卻是事事反覆，如此君子又豈是小人的對手？」

當然，許某更需要謝一謝淮王！

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難罔以非其道！

「厚滌兄，今日之後，這天下之人必皆知洛陽許厚滌之名，兄不費一兵一卒，即為李將軍奪下開封，小弟實在是佩服的很！」

「淮王雖出於江湖，但卻實為真君子，只可惜，今非往日，其雖有忠義之名，可時過境遷也。四人之中，只數李將軍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如此方才能成以大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這古往今來，堂堂君子又豈止淮王一人？就像那宋襄公，原本于史書上是何等之正面？『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春秋打仗講究的是『禮』，在於講究承諾，遵守信義，而非以陰謀狡詐取勝，可到宋代蘇軾的《宋襄公wwｗ.heｔuｂoｏｋ•cｏm•coｍ論》，一句『至於敗績，宋公之罪，蓋可見矣。』之後，世人皆以成敗論英雄。如此之後，這承諾、信義，於世人來說，不過只是文人筆墨罷了，以世人觀之，李將軍曾入三門，而先後背叛三門，實可謂之三姓之奴，其人品低劣自不需多言，可是于許某看來……」

「若是于將軍不怕掀起大明內訌，淪為大明之罪人，自可隨意而為！」

重重的長出一口氣，于小寶厲聲說道。

這世間什麼樣的人最好對付？

看著面前這位瞋目裂眥的于將軍，許雲程的心底儘是一陣得意，對於他來說，早在來開封之前，他就已經猜測出了此行的結果。

張沐猶豫著道出了他的擔心，可是他的話換來的卻是許雲程的一陣大笑。

喝了一口茶，許雲程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好一會才反問道。

面對於小寶的威脅，許雲程只是正色答道。

感嘆之餘，許雲程的面上帶著得意之色，而張沐則於一旁恭維道。

在幾個小時前還曾因為在渡口全殲萬餘八旗精兵而頗為興奮的于小寶，這會整個人都傻住了，即便是他見過大風大浪，但卻從沒有見過這般無恥之徒。

「淮王是君子！」

「縱是如此，淮王志在必奪之開封卻為厚滌兄不攻而克，實是厚滌之才，實是讓人佩服！」

「厚滌兄，既然如此，那為何兄會選擇李將軍，而非淮王？」

這正是張沐好奇的地方，在他看來，李子淵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感嘆之中，許雲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