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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鐵骨

作者:無語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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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定江北 第383章 鄭家人

第二卷 定江北

第383章 鄭家人

「老五,咱們可是要憑著這船戴罪立功啊!」
鄭芝龍有些裝模作樣的苦笑一聲。
到了海上,自然無需擔心清廷,看著那大海,在這一瞬間,當年那縱橫閩海的海賊王的氣勢,似乎又一次在他的心底升湧起來,那暮氣在這個時候,似乎正在慢慢的從他的身上被驅散開來。
鄭芝豹也是點頭說道。
「大少爺客氣,這行船最講究風向,若是靳大人意欲往南洋購米,最好下個月就駛船南下,這樣明年三四月間,又可乘風北返……」
這會鄭芝豹正在那裡檢查著工匠造船,剛一來到船廠,鄭芝龍就注意到弟弟似乎對造船並不在意,似乎對於他來說,這些船是否堅固與他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心知這些船關係著自身性命的鄭芝龍,又豈會讓鄭芝豹壞了他的大事,連忙於一旁厲聲訓斥一番,甚至命令那些工匠返工,畢竟這船關係到他的性命。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鄭芝龍忍不住朝著海上看去,若是他能重歸大海,重歸福建的話,又何必像現在這樣百般忍耐,當年在閩海,他「真海船王」又豈曾懼怕過任何人?
鄭芝龍語氣緊張的問道,在問出這名話的時候,他甚至朝著後面的那幾名披甲兵看去,他們都不會說漢話,自然也聽不出他們在說什麼。
儘管曾經被人稱之為「真海船王」,但是此時鄭芝龍卻與尋常的船廠小吏沒有什麼區別,平日里督造船隻的他,更是顯得極為謹慎,即便是在這和_圖_書位范家大少爺的面前,也顯得極為恭敬,那裡還有當年那位稱霸「閩海」的「真海船王」的雄風。
「若是能憑此得朝廷賞識,沒準你我就能離開這苦寒之地,你說是不是?」
「大哥,你又何需如此?」
不解大哥用意的,鄭芝豹看著那些返工的船匠長嘆道。
「莫非爵爺不想回?」
刺骨有寒風中,海浪不斷的拍打著海岸處的礁石,海上可以看到些許浮冰,而在海岸上,一字展開的十幾艘正在建造的船隻邊,一個個船匠正在頂著刺骨的嚴寒在那裡趕班加點的造著船。
怎麼不想回?
不過,若是能平安回到南方,一定會還范三拔這份人情!
鄭芝龍驚看著范三拔,也許是因為過於驚訝以至於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誰知道?」
鄭芝龍並沒有告訴鄭芝豹真實的用意,而只是用一個最簡單的借口回答道。
現在被送至這裏,不過是因為清廷見他熟悉造船,就讓他來監造船隻罷了。
「爵爺,」
「人生如棋,一步錯,步步錯啊!」
「大少爺,此,此話當真?」
在鄭芝龍再次回到船廠的時候,他的腳步甚至顯得有些輕快,儘管他的面上不露聲色,可是那眉宇間的氣質卻仍然發生了些許變化,對於這些變化別說是那些普通的披甲人,就是他的親弟弟鄭芝豹同樣也沒有注意到。
一失足成千苦恨啊!
有時候那怕只是一線希望,也會改變一個人的心https://www.hetubook•com•com態,就像此時,那生的希望放在眼前,只使得鄭芝龍的身上再也不見了往日的沉沉暮氣,反倒是對未來滿懷著希望。
對於鄭芝龍來說,儘管他知道,憑著福建的地形險要,哪怕只要有幾百個兵駐守在上述的關隘,清軍都很難進入福建,從此據斷東南,但是鄭芝龍自己卻為了那個「裂土閩廣」的美夢,主動打開了福建的大門,讓清軍長驅直入,導致隆武帝被抓。結果非但沒有做成「裂土閩廣」,先是被禁于高牆,後來甚至被流放至寧古塔那種苦寒之地。若非是散盡家財,恐怕早已經是性命難保了。
突然,范三拔話鑽進鄭芝龍的耳中,就在他急欲辯解的時候,只聽到范三拔說。「其實,爵爺若是想回閩南,又是未嘗不可,待到船隊南下之時,將軍亦可與船隊一同南下……」
「大少爺,您、您……」
可以離開了!
范三拔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同時也是在告訴他,營救他的並不僅僅是范家,還有其它七家人,對於營救自己的到底是那些人,鄭芝龍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裏,以前他看不到希望,現在看到了希望,又怎麼可能不心急難耐。他這邊不過只是剛開口詢問,范三拔便回答道。
這也難怪,這些年因為鄭成功拒降,已經投降滿清的鄭芝龍時時都處於生命威脅之下,每每不得不用銀錢賄賂的方式保住性命,和-圖-書當年的雄風也在這種威脅下被耗盡了。
當年若是自己沒有降清,而是派兵駐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仙霞關、分水關等險要關隘,清軍自然就很難進入福建,如此,大明朝廷又豈會落得那步田地,可是他卻偏偏為了個人的榮華富貴選擇了向清廷投降。原本以為,投降之後不但能夠「順應大勢」,而且還能讓鄭家從此能夠像清廷遊說時所說的那樣「以閩、廣總督印以相待」,從此之後鄭家便在東南大權獨攬,甚至裂土為王。可誰曾想那清廷卻是言而無信,非但未曾委任他為閩廣總督,甚至更是幾度欲殺他。
「大少爺,再過半個月,就能再建四艘新船,一個月後,另外七艘船就能建好,到時候旅順就有37艘老閘船……」
鄭芝龍甚至連做夢都想著重回福建,想著重獲自由,甚至對於他來說,什麼榮華富貴都不重要,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回到福建,從此之後做個足谷翁他知足了,十多年富貴生活早就把當年的海賊王磨成了一個暮氣深重的中年人。而這十幾年的圈禁,更是早就把他的野心磨礪不見了。
「爵爺不需要著急,這件事切勿告訴他人,最近一個月內,一旦時機成熟,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帶爵爺全家上船,一旦到了海上,這海闊天空,爵爺又豈需要擔心清廷?」
「請大少爺放心,范家的恩情,鄭某他日必將重報!」
不過他倒是不擔心沒辦法還這份人情,畢竟現在他的兒子——鄭和_圖_書成功,非但是大明的延平王,而是據江南、浙江以及福建等地,可謂是把握大明半壁江山的中流砥柱,既便是范三拔獅子大開口,也要有那個膽量不是?
原本一切不曾明白的事情這會都已經明白了,鄭芝龍總算是知道,他為什麼會到這裏「戴罪立功」,不是因為清廷看重他懂得造船,而是因為眼前這位范三拔的關係。
「可不就是如此,早知道韃子如此言而無信,我們不降的話,再不濟也不至於如此啊!還是福松有眼光。」
「現在的局勢,誰也看不透啊,誰也不知道,這局勢會怎麼發展下去?當年咱們離開福建的時候,誰曾想到福松能夠赤手空拳打下今天這番天下,若是如此……我等又豈會如此?」
這座位於青泥窪滿清的船廠,甚至可以說是滿清治下規模最大的船廠——來自北直隸、山東等地數千名工匠在這裏的日夜不停的趕造著船隻,每當一艘船建好之後,都會由船夫操持著駛往旅順口。
于海上、官場闖蕩數十年的鄭芝龍又豈不知道,范三拔的這個人情不是白白送出去的,他既然辦這件事,必定是有所圖謀,這些山西佬,可沒有一個做虧本生意的主。
「爵爺,可是想到了閩南?」
一失足成千古恨,現在每每想到當年的失誤,鄭芝龍就是一陣發自內心的悔恨,但是在提到兒子的時候,他的語氣中總帶著些得意,而福松正是鄭成功的乳名。
希望!
看著南方,鄭芝龍感嘆道。
離開這苦寒和*圖*書之地?
朝著大海看去,鄭芝豹的目光中儘是對南方的思念,他渴望著回到南方、回到福建。
什麼!
「只要爵爺願意,在下必定護送爵一家安全南返,若不然,在下又豈需要費盡周白遊說顯親王同意爵爺來此?」
「福松的眼光比你我都強,也難怪,他能闖下如此事業,只是不知道,現在他在南邊是什麼模樣……」
范三拔朝著跟在兩人後方不遠處的十余位兵丁看去,他們是負責看管鄭芝龍的,不過對此,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一手策劃的,為了能讓顯親王同意鄭芝龍協助造船,他可是頗費了一番周折,銀子通天,最終全憑著銀子才打過關結,讓顯親王覺得現在的局勢這麼惡劣,這船能儘早造好,于大清國最是有利,如此一來顯親王才在幕僚的「遊說」下,同意鄭氏一家到船廠報效。
不想回?
「如此,在下便代八家謝過爵爺了!」
大哥的話讓鄭芝豹先是一愣,隨後無奈的長嘆口氣,他想的可不僅僅只是離開這個地方。
「有勞爵爺了!」
鄭芝龍驚訝的看著范三拔,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范三拔在說什麼?他,他想帶我離開此地?
「這船結不結實與咱們何干?反正又不是咱們使船,再說這船,即便是使個一兩年也不會沉的,問他那麼多做什?」
點點頭,范三拔壓低聲音說道。
「大哥,難道我們這輩子都沒指望再回去了嗎?」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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