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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出這番話的時候，鄭成功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見王忠孝似乎有些不解，他便繼續解釋道。

朝廷在淮王手中！

所謂「北伐第一功臣」，必定是指京師克複的首功。在王忠孝欲開口時，又聽大王說道。

鄭成功的話讓王忠孝頓時一愣，他有些詫異的看著鄭成功，目光中儘是不解之色。

「難道不是為了北伐？」

大王這是什麼意思？

突然，王忠孝猛然睜大眼睛，看著大王說道。

王忠孝不解的問道。

為了能夠阻止大王用兵台灣，王忠孝只差沒說，若是鄭成功用兵台灣的話，那麼與清河之間勢必會爆發衝突，畢竟，無論如何，清河都不可能輕易將台灣讓予他人的。

鞠著腰身，王忠孝的勸說道。

「嘩！嘩！」

大王這麼一說，王忠孝的後背頓時便湧出一陣冷汗來，原本想不通的事情，這會全都想通了，過去他甚至也曾嘲笑過朱明忠的「傻」，可現在一想，那裡是他傻，分明就是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經把全天下人都耍了一遍。

「大王？」

驚駭的看著大王，王忠孝無論如何都能無法相信，這番話居然會從大王的口中吐出，但更多的卻是不解，他不知道為何大王會如此高抬朱明忠，居然認為其將天下操弄于手中。

于草圖南北兩端各點出一點之後，鄭成功又于萬年城附近點了一點，輕聲說道。

「大王，以臣看來，那李子淵他日很有可能死和*圖*書無葬身之地！」

「此地為淡河水，荷蘭人于河口築有紅毛城，有夷兵百人駐守，沿淡水河一路逆流而上，入盆地之後，便是萬年府，一直以來，荷蘭人與萬年城皆是河水不犯井水，但是台灣既為我中國之地，又焉能容西洋夷據占？」

「大王的意思是，借驅逐荷蘭夷之機，入台灣、脅萬年？」

在得知李定國取廣州之後，一時激動的鄭成功多年的鬱積終於無法控制的吐出了一口血，當時便昏迷過去，在清醒之後，他並沒有休息，而是直接乘船沿閩江南下，來到海口處，凝視著大海，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他並沒有接見其它人，而只是見了其商行麾下的幾人。從他們的口中了解了一下台灣的局勢，然後大王意用兵台灣的消息，便傳至福州，心存之下，王忠孝立即趕了過來，試圖勸說鄭成功改變主意。

洶湧的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了幾尺高的晶瑩的浪花，浪花飛濺之中，甚至落到石上站著的人身上，那立於礁石上的人，雙眼凝視著大海，那凝重而肅穆的神情越顯得的堅定起來。

「世人只看到朱明忠為北伐大計，居然如此忍氣吞聲，以至於世人皆言其委屈，道李子淵之奸詐，可是又有幾人知道，李子淵不過只是其手中棋子，現在李子淵看似據中原、奪山西，大有進取京城，為天下先之意，可是誰知道，他李子淵不過只是另一個李自成罷和*圖*書了！」

大王意用兵台灣！

凝視著大海的對面，鄭成功的神情中帶著期待，正因為他看到了其中的機會，所以才會用兵台灣，現在，台灣甚至比北伐更重要。

「大王意用兵台灣，莫不是為了？」

凝視著遠處，鄭成功又冷笑道。

另一個李自成？

「無論如何，本王是絕不會容他人以不臣之名討伐本王！」

扔下手中的木枝，鄭成功沉聲說道。

想到今日的忍讓，王忠孝頓時同情起李子淵來，同情起他入榖中而不知的「愚蠢」，他甚至已經料定了李子淵的結局，最後李子淵必定是「不臣之逆」。

「世人皆言其忠，可是世人又焉知道，成仁之謀，遠甚他人，縱是那李子淵，看似於中原得一時便宜，可其又焉知道已經盡落其榖中！」

一個在去年就已經算好今天一切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傻子，而更讓人心驚的是什麼？是全天下的人都是或主動或被動的成了他的棋子，即便是看出來了，也只能如此，

夷人？

鄭成功並沒有立即給予解釋，而是從礁石上下來，走到沙灘上，然後便沿著沙灘往前走著，直到看到一截木枝后，才拾起那木枝在沙地上畫出了一個台灣的草圖，然後指著那草圖說道。

「所以本王意取台灣復歸中國，逐據島之荷蘭夷！」

王忠孝注意到在鄭成功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那臉上的得意一閃而過，如果大王沒有在地上畫出草ｍ.hｅｔｕｂooｋ•ｃom•ｃｏｍ圖的話，他又怎麼可能有知道大王為何得意，但是現在，從那圖上，他已經明白了大王的意思。

「如此卧榻之地怎能容他人安睡？」

「長儒，你看，目前荷蘭人據占此，人稱大員城，其於此築有堡壘，而萬年城在這裏……」

「不過，成仁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他所謀划的一切，皆在台灣，皆在萬年！所以……」

「李子淵的死活，與鄭某無關，此等小人，縱是他日大明中興之時，亦不能與其朝殿為臣，只是……」

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王忠孝幾乎立即本能的要加以反對，畢竟，他知道用兵台灣意味什麼。

王忠孝直截了當的道出了鄭成功的打算，什麼荷蘭人，什麼讓台灣復歸中國，不過都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恐怕還是為了萬年。

搖搖頭，鄭成功無奈的長嘆口氣。

這才是鄭成功用兵台灣的原因所在。在說出這句話之後，鄭成功突然冷笑道。

冷笑一聲，直到現在，鄭成功才總算是看穿了朱明忠所下的每一步棋。

「長儒，你看這台灣，距福建不過三百里，而數百年間，我福建之人居然將其視為化外，甚至任由夷人據佔台灣，如此卧榻之地，又怎麼能夷人踐踏！」

「大王，若是出兵台灣的話，只恐怕必定會引起與清河衝突。」

在王忠孝不解時，只聽到鄭成功繼續說道。

王忠孝沉吟片刻，然後說道。

「北伐？」

「他談不和-圖-書上什麼李自成，頂多也就是為他人做嫁衣，縱是李子淵奪取了京師，到時候，也不過只是為成仁做嫁衣，更何況，以本王看來，這京師，無論如何，都不會入其手中，長儒，你信不信，在他李子淵東出太行，與滿清主力決戰之時，成仁的水師就會入渤海、取塘沽然後直取京師，到那時，誰是北伐第一功臣？」

與其它的國人不同，出於「海盜」家庭的鄭成功比大多數國人了解海洋，也正因如此，他才會選擇「通海裕國」才會選擇「海路北伐」。原本看到了李子淵在朱明忠的「主動讓步」下，一步步的當起了所謂的「北伐先鋒」時，他還不太敢肯定朱明忠不過只是拿其讓誘餌。直到李定國的數萬大軍被其艦隊護送到廣州城下之後，鄭成功總算是不再懷疑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甚至，也正因為李定國佔據了廣州，使得鄭成功認為自己徹底看穿了朱明忠的算盤。

「這……」

什麼！

「若是沒有李定國取廣州，恐怕本王也不知道，成仁居然會算計如此，本王、李定國、李子淵，以至於蒼水、聖上，皆不過只是其手中之棋子，至於這天下，不過只是其眼中之棋盤罷了，而我等不過只是入其榖中而不知的棋子！」

「本王只有待他北上之時暗渡陳倉了！」

「大王……」

「無論如何，除非成仁行以不臣，否則，本王便絕不能用兵萬年，可不能用兵萬年，並不意味著本王不能和圖書集兵于萬年附近，予成仁以壓力，令其送聖駕還朝，如此，方才是本王之初心！」

立於沙灘上的鄭成功，話聲略微一頓，

「長儒，你看，從其去年遣水師往緬甸迎駕，再到本王聞知后，意欲用兵江北，而其又以利誘使李子淵北伐，再到他對李子淵百般忍讓，你當真以為，他是為北伐大計？」

「成仁……」

「長儒，你看由此入海，距台灣不過三百里！」

明人面前不說假話，鄭成功的出發點並不是為了驅逐荷蘭人，而是為了迫使朱明忠作出讓步，畢竟，只要皇上與朝廷在其手中一天，對於鄭成功來說，都是一個隱患，他需要排除這個隱患。

「其送李定國奪取廣州，那李定國與本王有當年之積怨，今日縱是本王奪以福建，亦不得不分神于李定國，若是李定國北上，自可入長沙，臨湖廣，到時候，李定國與蒼水兩人皆可為其助力，北可取湖廣，誅不臣，東可入江南、福建，行私伐，如此計策，早在一年前成仁就已經盤算妥當，而我等入其榖中全不自知，此等心思，又豈是尋常人所能比？」

凝視著大洋，鄭成功一語道破了其中的關鍵。

「大王，台灣是淮王經營多年之地，如若大王意用兵台灣，非但一時難以攻下，與淮王之間衝突亦會隨之發生，臣、臣恐到那時，我大明今日之大好局面，將因而付之東流。」

「長儒，皇上在萬年！」

凝視著大海，鄭成功的神情極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