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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四年前，趁鄭柞率軍南下，莫敬宇聚集軍隊于諒山七泉，企圖恢復被其奪取的土地，仍然被鄭柞輕易打敗。不過，也正因如此，唯恐鄭柞報復的莫敬宇在理藩院派出置丞的時候，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同意。

理藩院，故名思意，就是負責總理藩邦事務的最高權力機構，而所謂置丞，相當於大明駐藩國的使節，而這所謂的置丞，就是天使，于藩邦權力甚至大過土王，不過，即便是如此，對於南存一來說，這並不是他的願望，他的祖父金之俊曾有投獻之功，如果不是致仕還鄉。他又豈會被「發配」到這種地方。

雖然那傳統兵說的是土語，可金存一仍然聽得懂，對於莫敬宇自稱土王，他只是故作不懂，聽著鄭柞北犯，看著面色難看的莫敬宇，金存一故作模樣的問道。

那莫敬宇立即高聲稱讚道。

皺著眉頭，金存一抱怨道。

也正是在這樣的好天氣里，作為理藩院駐高平置丞的金存一和置丞館內吏員，閑來無事乾脆便一同邀朋喚友出了城，在城外擺開了宴席，然後便在那裡欣賞著周圍的風景。

「也不知，何時才能再次返回江南，也不知道秦淮河畔孫娘子，此時是否已經從良了。」

而這種情況直到大明進入占城之後，才得以有較大的改觀，大明進入占城后，不但迫使阮主歸還了部分土地，還在占城駐軍，提供保護。而受盡阮主欺辱的占城王最後甚至直接獻土，雖說從土王變為大明的封歸化侯和-圖-書，可於占城人來說不管怎樣他們從此總算不用再受人欺凌了。而不是象從前那般任阮主其凌，被阮主的使臣喝趕著進貢。作為歸化侯的占城王，或許不再像過去那樣「唯我獨尊」，可畢竟也是大明的安樂侯。

恰在這時，突然有傳令兵騎著快馬奔來，帶來的消息瞬間便打破了這邊的歌舞昇平。

所謂的「卑將」不過只是在金存一面前自稱，就像大越的黎家，廣南的阮家，一個個都是自稱皇帝，對此，金存一自然非常清楚，不過那是過去，現在，有置丞駐于其城內，他們自然不敢再像過去那樣逾越。

「諸位，不要因為幾隻惱人的蒼蠅而錯過如此良辰美景啊。蒼蠅總歸是蒼蠅，頂多也就是嗡嗡叫上兩聲。」

「這，本丞雖是置丞，只是文官，這若是興兵，就非得朝廷同意不可，而天朝有以越南為不征之國的祖訓，是萬萬不會發兵的，不過……」

這麼一聲感嘆之後，金存一似無奈的搖頭。

來的不僅僅只有一個置丞和隨吏，還有一個小隊的護兵。如此莫敬宇才算是睡踏實了，自然的對置丞也是極為恭敬。聽說置丞要出遊，他自然是親自陪同。之所以如此，那也是有所圖，畢竟，現在鄭柞正率領大軍隨時準備殺進高平，對於莫敬宇來說，唯一的依靠，恐怕就是大明了。

「置丞，非是卑將去惹他鄭柞，實在是他鄭柞欺人太甚，隆慶年間，他鄭家奪我莫家河山，若不是天朝主持公道和-圖-書，只恐莫家上下早已為其所殺，現在又于高平外聚兵，大有一副隨時欲奪高平的勢頭，卑將即便是再百般忍耐，也經不住這樣念暴的背義之徒。」

「這可萬萬使不得，將軍快快請起。這高平是將軍先祖傳承下來的，將軍何以如此輕易的許人啊。」

「置丞，無論是高平或是大越、廣南本就是華夏的故土，如今卑將不過是完璧歸趙。如今天朝正通人和，君主英明，交趾百姓于天朝必能從此安康。因此，懇請上國接納卑將獻土，復設交趾。」

「是，是，置丞說得是。鄭柞不過只是過梁小丑，焉能與天朝相比。」

占城的變化，對於莫敬宇來說，自然也一一落在眼裡。也正因如此，他才願意扯著虎皮當大旗，借大明的名頭自保，

金存一話鋒一轉說罷后，便淺淺的品了一口本地的米酒，酒入口中的感覺，就似這高平的女子一般溫婉。

「大王，鄭柞率鄭根、鄭棟、丁文左等部大舉北犯……」

莫敬宇刻意加重了「背義」兩字，似乎是在告訴金存一，那鄭柞是蛇鼠兩端之輩，是漢奸，因為他接受了滿清的冊封，這也許就是莫敬宇最慶幸的地方，實際上，原本他也有機會接受滿清的冊封，不過因為當時滿清自顧不暇，才沒有顧得上他這裏。

莫敬宇連忙奉承道。

「景緻雖美，可總好不過江南啊！」

「置丞，鄭，鄭柞領兵十萬犯我高平，卑將、卑將請置丞為我莫家作主，我莫家于大明htｔｐs://ｍ.ｈｅtuｂｏｏｋ•ｃｏm•cｏm可是忠心耿耿，而那鄭氏卻曾受滿清韃虜冊封，委實是漢奸啊！還請置丞發兵救我高平免陷漢奸之手。」

「如今鄭柞攜兵想犯我高平，實則是冒犯天朝，以卑將之見，置丞大可修書一封，加以斥責，想來鄭柞必定不敢冒犯置丞。」

「這樣吧，待他日，本丞若是往升龍去的話，再順道同他們談談吧。那大越雖是蠻橫，終究不過是我大明的藩屬而已。」

想著秦淮河畔那些嬌美小娘子的美艷多情，金存一不禁有些感嘆。

進了十月，雖說在東北大地這會已經開始落了雪花，北方已經感覺到了些許冬寒，可是在南洋半島上卻依舊陽光明媚，驕陽似火。而那路邊金黃的稻田與遠處綠油油的山嶺似風景畫一般的怡人。

「若是將軍自覺無力抵抗，大可與本丞一同撤入大明，本丞自然可保將軍安全！」

莫朝被趕到越北高平一隅之後，號稱「中興」的后黎朝卻再次南北一分為二，北方的權臣鄭松「挾天子以令諸侯」，阮潢則在南方與之相埒，自稱大越國阮主，南阮、北鄭對峙后，歷代阮主無不致力於向南擴張，阮主又南下伐占城，迫使占王將潘郎江以北之地全割讓予阮主，占城的國土僅余潘陀浪地區，幾乎達到亡國的地步。

坐在金存一身旁的莫敬宇，他雖說自稱是「莫朝」皇帝，是所謂「莫朝」的繼承人，可實際上于大明來說不過只是歸化將軍，是安南都統使，所轄不過只是高平一地hetubook.com.com。隆慶四年「后黎朝」鄭松攻破北朝首都升龍（即河內），斬莫朝君主莫茂洽，「后黎朝」遷回升龍以作國都，北方莫朝終結。其後，鄭松掃蕩莫氏殘餘勢力，只有莫敬恭佔據高平，並由於明朝干涉，「后黎朝」唯有讓莫氏保有高平。天啟五年鄭梉率兵攻陷高平，擒殺所謂的「太上皇」莫敬恭以及「皇太子」等，莫敬寬與次子莫敬完遁入大明，同年遣人向「后黎朝」上降表。在大明的干涉下，「后黎朝」封之為太尉、通國公，准許他回到高平。從此以後，「莫朝」的軍事實力更加衰弱，並且向「后黎朝」進貢。

「只怕往後幾年，本丞是離不開此的，誰讓那鄭柞與將軍不合……」

「大明不愧為天朝上國。有天朝為我莫氏做主，卑將也就放心了。」

沉吟片刻，金存一又嘆道。

不過，金存一本人對此卻顯得並不在意，他知道，這些土邦有他們的生存之道。卻見他雲淡風清的開口道。

而且他還注意觀察著位於南方的占城，占城國，原本不過是黎朝掠奪的對象，黎利自立后，以占城「不修職貢」為借口，滅占城，不過，黎利尚未徹底滅亡占城。占婆的殘餘勢力在剩下的五分之二國土上建立了占城、南蟠、華英三個小國，作為京族政權的附屬國仍在苟延殘喘。

「將軍為何臉色如此難看？可是有什麼難事？」

在接受大明派遣的置丞時，他是南洋是第一個接到聖旨，也是第一個答應設立置丞的國家。與其他和*圖*書的土王不同，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多少憂慮。是因為他確實需要借大明的名頭自保，是因為沒有大明的保護，莫家非但保不住高平，甚至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什麼！

這當然只是客氣，剛被金存一扶回位置的莫敬宇又恭敬的行禮道。

「是啊，高平不過是藩邦偏地，自然不能與天朝相比，與更不能與江南比，縱是天朝的窮鄉僻壤，那也勝過高平許多。」

莫敬宇與其臣下置丞這麼一說，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們無不是按自己的想法理解著金存一口中「談談」，這一談，指不定就能像大明向廣南的阮主索要佔城故地一般，沒準，還能索回莫朝的故地。

面對突如其來的獻國，在場的眾人頓時無不是為之一驚，那些莫家的大臣在驚訝之後，無不是長鬆了口氣，甚至暗自慶幸著大王的選擇。而金存一更是片刻的驚訝之後，心底暗自竊喜，如果能把高平收歸大明，這豈不也是一大功。於是他連忙上前扶起了莫敬宇說道。

聽到金存一不願意幫助自己，而且還拿皇明祖訓作擋箭牌，猶豫片刻，心知這次鄭主北上，必定志在奪取高平，徹底滅掉莫家的莫敬宇「撲通」一聲跪在金存一的面前，然後叩頭說道。

「天朝皇帝聖明仁德，卑將願向天朝獻上交趾土地、丁戶！」

朝著莫敬宇長揖祈求的模樣，金存一卻為難地說道。

莫敬宇的話，讓金存一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見其想借大明的名聲自保，他的心裏一笑，大明的旗號，可不是那麼好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