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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傢伙還有一口氣，把他弄回去，他沒有死！」

當然，他們還需要休息！

「沒有水了。」

「可惜了，瞧著應該是個不小的官，」

有人願意留著這些人在那兒浪費糧食。殺了他們更簡單，更何況這人已經是半死不活的了。

直到這個時候，蘇炳放才發現自己的手臂居然受了傷，被那個人給砍傷了，之前拼刺刀的時候甚至就沒有注意到，已經筋疲力盡的他攀著戰友的肩膀，這樣在戰友的攙扶下重新走回到戰友們的跟前。

「多謝長官栽培！」

「沒，沒事……」

「哎，算了，什麼都是命……可能，這也是命中注定吧……」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成為勛士。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獲得這樣的軍功。

「孫子！」

「殺！」

「爺爺……把你這龜孫子給殺了！」

蘇炳放嘴上這麼說著的時候，手指著地上的那個還剩一口氣的清軍將領說道。

這可是好事。

「留這種牲口乾啥？」

在蘇炳放說話的時候，那邊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過這次蘇炳放倒不緊張，只要聽著那銅釘踩著石板發出的聲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人，畢竟，只有明軍的軍靴才會在靴底釘上銅質的防滑釘。

蘇炳放的心裏暗自這麼尋思著。

瞧著那人掉在地上的刀，蘇炳放拿起那把刀，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

當然，沒有人知道這種「軍功地主」階層，是為了朝政權力平衡避免文官憑藉數量壓制勛臣，導致權力失衡的局面，特意樹立起來的一個團體，他們與勛貴一樣是朝政的另一個平衡點。當然「軍功地主」的存在最大的作用就是避免了地方完全為「預備文官」——地方士紳壟斷，千百年來，士紳以知識為資本，參与地方事務，他們與地方文官一同組成了中國的精英社會。而這也是為什麼文官的地位不斷膨脹的原因之一，因為他們就是精英和圖書的主流，他們不僅僅壟斷資官府以及地方上的權力，同樣也壟斷著輿論。

儘管蘇炳放想要抓住一個當官的俘虜，可是弟兄們扶著那個清軍官佐過來的時候，在走了十多步以後，那個人就咽氣。

而現在「軍功地主」的出現，從根本上打破了這種壟斷。在原本只有文官和預備文官的社會群體之中，多出了大批通過軍功獲得地位的地方士紳，他們的出現有利於分散地方的權利。打破那些人對於地方權力的壟斷。

大明的「勛士」。

此時的潼關城內，有不少房屋正在燃燒，濃煙隨著黃河上吹來的風吹拂過來。面對戰友們的恭喜聲，蘇炳放儘管很高興，但是他知道，能不能得到「翊麾勳章」到最後，還要看營長，不，應該看他的軍功能不能得到這樣的功勛。

瞧著那人只剩下一口氣的的模樣，儘管累喘不過氣來，但蘇炳放還是忍不住出言諷刺。

面對突然殺過的清軍軍官，蘇炳放迅速地把身子向旁邊閃讓一下，儘管巷子不寬敞，可是他還是避開了敵人的刀鋒。他壓根就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的這個地方，居然會碰到落單的清軍，而且還是穿著盔甲的。

不等對方把那狠話說守，蘇炳放便擰動銃身，在這個時候，他孫子蒙夠聽到盔甲那鐵片扭動的聲音，同樣也能看到這個清軍吃痛的模樣。刺刀在敵人的腹腔中旋轉著，接后他吃力地把刺刀從敵人的肚子里拔了出來。為了抽出刀，他甚至不得不用靴子踩在那人的胸口上才拔出刺刀。

就在懊惱著自己的愚蠢時，蘇炳放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敵人，這是一個清軍的軍官！

穿著盔甲的清軍軍官一看到有人擋住了自己，說話時候，他的眼睛也在發光，他的臉上帶著血，話音落下的時候，這目中帶著狠意的軍官已經揮刀朝著蘇炳放砍了過來。

倒是躺在血泊中敵人，卻和圖書仍然在那裡呻|吟著，他的嘴裏不斷的噴著血沫，只是躲在那裡喃喃著。

「把他扶起來，是個當官的，要活的！指不定能從他身上得到什麼情報也不一定。」

感覺有些口渴難耐的他。有觀察了一會兒，最終他決定到百姓家裡裝一桶水。一個人在巷子里走著，沒有看見任何危險，可是無論他怎麼敲門，百姓家裡的院門都慢緊閉著的，在這個時候，沒有人敢開門，畢竟沒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萬一要是有亂兵闖進家裡，到時候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禍事。

他又在巷口裡走了一會，就在他想著是不是要回去的時候，突然前邊有些動靜，是有人在往這邊跑，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著這腳步聲，原本還一直找水的蘇炳放，只覺得心臟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蠢事——居然落單了！

大傢伙之所以會用這種羡慕的眼神看著他是，因為排長的那一句話。

「好傢夥！居然有人在這堵著爺爺了！」

「也許是被其他的弟兄拿走了。」

「看樣子，是裝不到水了。」

「要是當時不擰的話，指不定他還活著呢。」

畢竟，這世間沒有誰能夠拒絕來自名利的誘惑。

一個利落的突步刺，徑直地朝著清軍的胸口刺去，因為用力過犯，在那個清軍用刀格擋刺刀的時候，抖動了一下，刺刀一下地插到后牆上，刀鋒刺到牆上的瞬間，蘇炳放只覺得的手臂崩得都有些痛，而那個清軍軍官見狀直接一刀砍了過來的，蘇炳放連忙抬起槍身，擋住對方的長刀。

儘管獲得「翊麾勳章」只是「可能」，可就是這個「可能」足以調動起所有人戰士的求戰之心。

跑過來丁相守瞧著班長靠在牆邊，立即的衝過去，激動地喊道。

這一次刺殺沒有落空。鋒利的三棱刺刀一下就刺中了敵人腹部的時候，穿透了盔甲險些沒有和*圖*書把敵人刺個對穿。

也正因為以獲得「翊麾勳章」的「功勛之士」為主的「軍功地主」在地方上，享有的財富以及聲望，使得戰士們無不渴望著成為其中之一，當然，這也是他們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人原因之一。

心裏這麼想著的時候，蘇炳放連忙伸出右手，用手撐著牆，另一隻手撐著步兵銃，然後雙手同時用力，想要站起來，儘管他試圖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把沉重的身體向上撐起，但是，他還是沒有能夠如願，不過只是剛起來一點，又一次跌倒下去，仍舊躺坐在牆根下。

「哎，但願不是白歡喜一場吧……」

「班長，班長……」

看著那邊巷邊上橫著一具清軍士兵的屍體，蘇炳放便走了過去，他想在敵人的屍體上找到水，可讓他失望的是，敵人身上的水桶不知道去哪了。

「可不是留著他們也是浪費糧食，長官那邊可是都說過了這一仗咱們不留俘虜。」

蘇家到時候，可就是「名門」了。到時候沒有任何人敢小瞧蘇家。

「你沒事吧，受傷了沒有？」

說出這句話之後，蘇炳放只覺得更累了，甚至感覺有些頭暈，他的體力似乎已經完全消耗完了，整個人一下癱倒地上，靠在牆上磊口喘息著，他的眼睛盯著那個清軍的將領，嘴裏嘟嚷道。

蘇炳放突然想到一件事，萬一要是戰鬥結束了，他的軍功還不夠怎麼辦？

勛士不同於開國的勛臣。大明，這是一個極為特殊的群體。

「孫子，爺，爺……正，正黃旗……爺爺……殺漢……」

儘管非常突然。但是蘇炳放倒也沒有不覺得的膽怯。避開敵人砍來的刀鋒，他停頓了一下，抱住他的槍托，舉起泛著寒光的刺刀，拚命吼道。

然後心裏有些後悔的蘇炳放就靠在牆邊下，他就那麼靠坐在那裡，看著空中的黑煙，聽著入耳的銃炮聲，似乎銃炮聲沒有先前那麼密了。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清軍ｈttps://www•hｅtｕｂoｏk•ｃom.ｃｏｍ軍官，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對方。然後頹然地跪倒了，不過他的眼中帶著不甘。

「你他么……就、就也熊吧，命，命都沒了，還他么想殺漢人……殺光你們這幫孫子才對……」

幾乎每一個當兵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不等蘇炳放說完，一旁的戰友瞧著地上的那個穿著盔甲的敵人，作勢就要用刺刀結果了他。

瞧著已經咽氣的清軍官佐，蘇炳放小聲嘀咕著。這會他甚至有些後悔當時為什麼要擰一下刺刀了。

「爺，爺……」

可……也得等打完仗，活下去再說。

其他人無不是眼紅著戰友的「運氣」，分在心裏想著抓住最後的機會。在戰場上立下更多的軍功，然後得到屬於他們的回報。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在戰場上可沒有人管你是將軍還是小兵。到最後無非就是一個死字。哪怕你就是一個大人物又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還是讓我一刀給捅了。

他的身上甚至還穿著泡釘綿甲，清軍軍官的手裡握著一柄長刀，刀身上的甚至還滴著血。

「這刀不錯，給，給俺兒子留著……你娘……正黃旗……我呸……」

「……皇帶子……爺爺……殺漢狗……殺……」

「也許可以去找一點水喝。」

「就是不死，也快斷氣了！」

難道戰鬥快結束了？

俘虜敵軍的軍官，這可也是一個功勞。

這一刀自然又落空了。

「正黃旗……也得讓爺，讓爺爺殺，殺個痛快……」

在戰場上，一個人落了單，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眼看著到手的軍功要飛了，蘇炳放立即制止道。

蘇炳放的心裏這麼尋思著，他靠著牆。又喘了一會粗氣，感覺到有些口渴的他這才摸著掛在腰間皮帶上的水壺，想要喝一口水，可用力搖晃一下，竹筒製成的水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空了，再一看水早就已經喝完了。

蘇炳放咽了口口水，他並沒有問hｔtｐs://ｍ•heｔubｏoｋ.cｏm•cｏｍ戰友們要水，在戰場上，弟兄們都要靠這桶水維持下去。他歪著頭向左右兩邊望望，現在這一帶已經沒有什麼動靜，銃炮聲都是從遠處傳來的，這裏應該沒有什麼敵人了。

「殺……」

就這麼坐在牆根下，筋疲力盡的蘇炳放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他只是大口的喘著粗氣，最後又頗為無奈的嘆口氣……

原本連喘氣的勁都沒了的蘇炳放，立即起身向排長敬禮，表示謝意，當然面對弟兄們的恭喜，他當然也是拍著胸膛保證等打完仗一定好好的請弟兄們喝酒。

當周圍的弟兄們用羡慕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時候，作為當事人的蘇炳放聽著排長的話時，那雙疲憊不堪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興奮的神采。他甚至感覺不再像先前那麼累了。

那個清軍軍官一邊吼著一邊揮刀不停的劈砍著，面對不斷砍過來的長刀，蘇炳放急得頭上迸出了豆大的汗珠，不過儘管如此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的盯著對方，等待進行第二次刺殺的機會，就在那個清軍再一次舉刀的時候，他猛的再一次突步前刺。

不能，不能這麼坐著。還要再多立一些軍功，這樣將來論功行賞的時候，他才有可能成為大明的勛士，從此之後光宗耀祖。

如果說那些擁有爵位的貴族勛臣相當於大明的有品文官，那麼軍功勛士就相當於在野的地方士紳，他們以「功勛之士」的非官僚身份，在地方社會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當然獲得「翊麾勳章」的「功勛之士」不僅僅身份等同從七品，同樣也意味著財富，他們可得到關內百畝或者關外五百畝的免稅勛田。少數地區還可以翻倍，甚至可以翻上幾倍。而土地上的賞賜，同樣也是保證其身份地位不遜於尋常士紳的關鍵。

在這個時候，只有勝利者才能發出這樣的言語，作為勝利者的蘇炳放有足夠理由去炫耀著自己的勝利，不過，已經累到甚至連氣都喘不過來的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