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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名記者，幾乎是在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就敏銳的發現，在這裏幾乎每一個人身上都有著屬於他們的故事。

聽著他們的話，李將開想到那些在居住區里的建奴，所謂的「居住區」，其實就是在城內劃定一片區域，然後用牆頭、柵欄將他們隔離在「居住區」內，在建奴投降后，許多地方的建立奴被送到大城市，並被集中在那裡在這些大城市內的「居住區」，儘管他們居住的比較擁擠，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在那裡的生活卻是相對安全的，尤其是在這個戰爭時期。

李將開的心裏如此尋思著，他想到國內許多人對李定國的不滿，尤其是對他「包庇建奴」的作法，極為不滿，原本他只是以為是誇張，現在看來，確實有是在保護那些人。

坐在車上的李將來，除了身上沒有穿軍裝外，與普通的軍人倒也沒有多少區別，他打著裹腿，腰上挎著一隻轉輪銃，當然他身上軍裝式樣的衣裳，不是紅色而是土黃色的。

前線。

「還有六十里！」

在李將開表示可以理解這種事情的時候，那個上等兵又講了個小故事。

「是啊，其實，我都想住在這裏……」

在土路上行駛的馬車穿過晨靄籠罩著的曠野，在挽馬的拖曳下顛簸著地向前賓士。一路向南，沿途一片荒涼，呈現出曠野的死寂，與來的路上，那一路千里的無人區不同，這裏儘管荒涼，但總還有人們活動的痕迹，這是一片極其適合耕種的土地，在遠處的河流旁還有引水的水車，戰爭並沒有摧毀那些灌渠，也沒有摧毀這裏的農田。

不過即便是如此。李將開仍然採訪到了很多前線的戰士。從他們的身上了解到了他們的故事。那是普通人在戰爭中的故事。

這是屬於勝利者的特權。所有人都知道，這並不合理。但是沒有任何人會去在意這一切。畢竟對於勝利者來說，他們擁有這樣的特權和-圖-書，擁有著去瓜分失敗者所有財物的特權。

「可不是，大清早的看到喜鵲，可是好事……」

對於這一切軍隊是縱容的，甚至鼓勵他們這樣做。因為軍隊同樣也需要這些商人，需要這些商人帶來的商品提供的服務，自然的也就對他們搶奪敵人財物的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在安集延呆了兩天後，楊森和田四川也找到了大批積壓的郵件和慰問袋，之所以積壓在這裏，是因為前線郵政的混亂，許多部隊都派來找到積壓的郵件。完成此行的目的后，他們就和隨軍僧一起，趕著馬車返回前線，車上滿載郵件和生活必需品——這些都是弟兄們要求的，畢竟，那些把貨物帶到前線的奸商們，從來不會考慮弟兄們如何浴血奮戰，只會考慮怎麼把那些大頭兵身上的最後一文錢給掏空。

「……當時住在這裏的建奴都撤走了，所以城內外的房屋便都空了下來。從內地來的商人們在得到了民政官的許可后，就可以把城裡的空房佔為己有，開設商店，移民也可以住進去……」

一路西行。

李將開沒有隱瞞他的想法，如果說一開始還只是一個念頭的話，現在他反倒是堅定了這個想法，他想留在這裏，因為在這裏，他看到了太多的機會。

恐怕首先需要考慮的就是安全，是自己的安全，至於其它，反倒不會怎麼考慮，對於這一切，李將開只是略微點頭說道。

在喜鵲消失於雲端后，天空中慢慢的的升起了太陽，相比於之前看到的完整的，沒有遭受任何損壞的環境，在接下來的路上，李將開看到的沿途的村鎮等以及許多的村落全部變成廢墟，許多房屋都被焚毀了，只剩下幾堵斷牆聳立在曠野上，不過可以看出來，那些房子並不是被火炮摧毀的，而是被人故意縱火摧毀的。

只不過那些傷人的消息往往顯得有些誇張，他們可以把ｈtｔｐs://ｗｗw.hｅtuｂoｏｋ.ｃoｍ•ｃｏｍ一廠微小的勝利誇大成一場決定性的戰役，他們可以把很小的傷亡看成一場慘敗。對於商人們來說，他們所關心的往往只是金錢，僅此而已。

「六十里，差不多也就是一天吧！」

「應該的，反正這裏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喜鵲報吉！

一路上，被焚毀的村鎮儘是一片死寂，只有在偶爾經過的一些兵營里懸挂著的日月旗，只有那些旗幟的附近，才會有活動著的人。至於那些長滿了綠色麥苗的田地里，卻像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一樣，根本看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迹，只一些馬匹在麥田中吃著麥草。

大塊大塊的農田中，隱約的還可以看到一些房屋，那些房屋的主人，都已經被驅趕到了城裡的居住區。

就這樣在安集延呆了兩天之後，儘管已經向南京以快信的方式寄去了幾封採訪稿，但是李將開最後還是決定到前線去，到真正的前線去看一看。作為記者的他，想要到前線，必須得到批准，不過幸好軍方並沒有為難他，他的申請很快就被批准了。

「前些天，一個建奴找上門來了，他之前一直藏在城外，這會卻割了辮子找上了門。對開店的商人說什麼，這裡是我的家，你住進來我怎麼辦呢？那個直截了當的的告訴他說：你說什麼？這是你的房子？難道你不知道，所有的建奴都要被關到居住區里？好了，這下他直接被關了起來……」

很快，就會有大量的移民來到這裏，這片看起來死氣沉沉的土地，會再次熱鬧起來。而到那時，這裏不僅會再次出現熱鬧的市集，同樣還有工廠，畢竟，它不可能完全依賴從內地運輸物資。即便是鐵路也只會把一部分商品運到這裏，最終，本地生產的商品，會取代從內地不遠萬里運來的商品。

指著一望無際的麥田裡的那些房子，楊森對李將開說道。

放下酒杯，李和*圖*書將開站起身來，找坐在賬房的酒館的掌柜聊了起來，相比于士兵，這些商人們說的話更誇張一些，而且沒有任何顧忌，同時還有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

李將開問道。

對於李將開來說，他來到這裏，並不是作為遊客來到這裏，他之所以會來這，是需要採訪。採訪前線的官兵們，採訪他們身上發生的故事。

「也許，這就是一種手段罷了，」

「那些個商人來到這裏之後，就會在街上轉了一圈，就近找好了房屋，自然都是建奴丟下的房子，房裡還留有許多傢具雜物。他們打開用釘子釘死的房門，於是這所房子就變成他們的商鋪了，反正，差不多也就是如此了。」

這是一個機會！

想要知道他們的故事，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對於許多人來說，他們並不一定願意把自己的故事分享給其他人，尤其是分享給記者，然後讓記者廣而告之。

不過這種顏色的軍裝倒也能夠為他提供幾份保護。讓他在遭遇敵人時，不至於那麼顯眼。

只要抓住這個機會，他就能在這裏站住腳，在這裏落地生根……

商人，改變了戰爭，至少改變了前線官兵的生活，對此，李將開倒是有一定的了解，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儘管在來的時候，他是和隨軍商人一同來到安集延的，可對於那些商人，他並沒有太多的了解，在他看來，商人們來到這裏，無非就是為了金錢。

「是喜鵲，這下好了，肯定是來報喜的，我敢說，不出今年，這場仗肯定是要結束了！」

「嗯，就像當年建奴佔了京師似的，他們不就把內城的百姓都趕走，然後把房子都分給自己用嗎？現在，這麼干，倒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至少在居住區裡頭，他們能吃上飯，不會擔心被當成流匪給殺了。」

與之前和隨軍商人一同來到安集延不同，接下來的旅程，他需要和軍隊一起行動。他需要在ｈｅtｕboｏｋ.com.cｏm軍人的保護下還能夠前往真正的前線。

在酒館里，一個上等兵醉薰薰的對李將開說道，或許他沒有上過前線，但是他對這裏的一切都很清楚。

每一次他都會，認真的記錄那些故事，他知道這些普通人的故事不一定會在報紙上發表，但是卻能夠成為這場戰爭的記憶。

他相信如果沒有那些居住區的話，也許那些投降的賤奴，很快就會這裏消失，他們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誰知道呢？但是現在居住區卻保護了他們的安全，讓他們免遭各種意外的傷害。

「死？死不了的，到了居住區裡頭，也就是集中看管罷了，又不會殺了他們？如果在外面遊盪的話，反倒有可能被當成土匪給殺了。」

「這裏已經靠近前線了，如果不把這些地方都燒毀的話，有可能會有潰敵藏在屋子裡，我們的輜重隊可能會遭到襲擊。」

「看來，李定國還是在保護那些建奴啊！」

當然，李將開所採訪的並不僅僅只是那些明軍身上的故事，他同樣也關心著另一群人——所謂的「本地人」，其實也就是那些旗人的經歷。不過，他並不怎麼關心那些人的命運，他甚至都沒有考慮過到居住區里去看望那些人。在更多的時候，他是從戰士們的口中去了解那些人的經歷。

所有人不是逃了，就是遷到了「居住區」，把這些無人的村落焚毀，至少可以保證部隊的安全。

即便如此，李將開仍然一場樂意去採訪那些商人，當然並不是想要知道商人們的故事，而是為了探聽消息。畢竟對於這次西行，他有著自己的想法，從商人那裡，他可以獲得外人無法看到的機會以及信息。

或許，對於商人來說，榨取戰士們身上的最後一文錢是他們的商機，但對李將開而言，他看到的了這片蠻荒之地上的機會。

「這麼說居住區反倒可以保護他們了？」

「是我們放的火！」

終於在經過數千里的長途跋和-圖-書涉之後，李將開來到了前線。這一路倒也是無驚無險。作為記者的他。你來到前線就開始打量著前線與後方的不同。

「你看，李記者，很快從內地的移民，就會住到這裏……」

田國川也在那裡看著喜鵲說道，倒是隨軍僧，他一直都沒有多少言語，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然後就閉上了眼睛，不過，對此，他們都已經習慣了，他們習慣了隨軍僧平時的沉默。或許，這就是僧人與普通人的不同之處吧。

楊森隨口說道。

「咱們離前線還有多遠？」

搭乘這趟車的一個士兵說：

「哎，這小子不是找死嗎？」

「發財！許多商人來到這裏，都是為了這樣的目的。不僅僅只是一些販賣各種物資的隨軍商人，陝西等地的商人們就已經都蜂擁而來了，他們不僅把大量的貨物運過來，而且，你看這酒館、還有浴池，都是這個時候開設的……」

對於軍人來說，他們考慮的是什麼呢？

對於後方的人們來說，那怕是像安集延這樣的距離前線有上百里的地方，仍然也是前線，仍然是戰爭的前沿。剛一來到這裏，李將開就感受到這裏與內地的不同——到處都是軍人，成千上萬的軍隊布滿了整個城市。

和戰士們一樣，身上裹著毛毯，李將來跳望著戰場上的風光。他望著車外一望無際的土地。戰場上的荒涼的景象刺|激了他，那種悲涼景象在他心靈上引起的顫抖抖，慢慢的趨於平靜。

「快看，是喜鵲！」

楊森沒有任何隱瞞，而是直截了當地說道。

喜鵲在大明是吉祥的象徵，自古有畫鵲兆喜的風俗，楊森他們雖然是西南山民，但是受漢人風俗的影響，看到喜鵲后，也顯得很是高興。

就在這裏，一隻白肚皮的喜鵲從遠處飛了過來，在馬車的前方飛來飛去。

在那些人離開之後，這些土地也就隨之荒蕪了，只不過現在這些土地上仍然長滿了莊稼。它們正在靜靜的等待著新主人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