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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險？」

「你有幾成的把握。」

這是大明與大清的最後一戰！

「四爺精明，確實不是我想出來的。」

李老四幾乎是喊著說道。

這會慶阿在心裏佩服起李老四了，即便他是旗兵，可是他也想活命啊。他不想就這麼把性命白白的丟在這裏。

被于濤命，他有著自己的打算，也有著自己的見解，顯然不贊同他們說的那樣，大隊人馬的一起逃跑

多克明在褲子上擦了擦掌心裏的汗，咽了口口水，然後說道。

李老四直截了當地說道。

多克明的主意，讓慶阿一陣心動，他立即小聲問道。

「老四，你聽聽……我這話裡頭，可能聽出來旗人的腔調……」

靖南城，城外棱堡林立，數座棱堡守衛著城市的周圍，棱堡內成千上萬的八旗精銳，正枕戈待旦的等待著敵人的到來，就是兩天前，八旗的精銳游騎已經與明軍的偵騎發生了接觸，雙方在距離靖南城不到百里的地方發生了小規模的戰鬥。儘管憑著數量優勢，清軍游騎讓明軍的偵騎吃了虧，可是誰都知道——大戰一觸即發！

披上了銀裝一層銀裝的靖南，儘管作為大清國的都城，但是看上去卻總有些怪異，之所以怪異，是因為城市中的建築既有華夏色彩的，也有天方色彩的。儘管滿清已經將許多天方式的建築改建成了華夏式的建築，將許多天方式的東西都拆除了，但是它過去的很多天方式的東西，仍然隨處可見，那種為了省錢的修改，只使得這座城市顯得極為怪異。

「多爺，你們有多少人哪？」

「你打算和他們一起逃？」

「不管你怎麼逃，也不管逃到那，你會說邯鄲話，你家的那婆娘會嗎？孩子會嗎！」

「反正有不少人呢，四爺，你知道，誰他么不想活命？給主子賣命，這命可都賣幾十年了，愛新覺羅家的要自尋死路，咱爺們可得尋條活路不是！」

「人一多，往南逃的時候，指定就讓波斯人當成人馬給剿了，到時候可咋辦？」

多克明接過話，又繼續說了起來。

多克明耐心地說道：

「多了！多了！除了我，還有……」

「不麻利？那也沒法子，誰讓他們天天和那些個土人混在一起！」

有些事情，只要略微想一想，總能想出原由來，他想了一會，然後又說道。

天氣的變化，改變了靖南岌岌可危的局勢，也讓大清國終於有了喘息之機。也讓那些陷入絕和*圖*書境中的人們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

「活路！」

過去，他們沒有選擇，現在大明給了他們一個選擇，如果再不抓住機會的話，那恐怕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繼續像喪家之犬似的一路南逃，或是逃往波斯、或是逃往阿富汗。

「可不是這個道理，四爺，這一路上，風險可海了去了！人多了，強盜什麼的也不敢輕易惹咱們不是？」

「其實吧，這事說好辦到也好辦，哥幾個你們聽我說……」

多克明慘笑了一下。

原本那些自知必死的人們。在看到了這一線生機之後，他們做出了對自己最為有利的選擇。於是乎，從安集延清軍投降之後，就不斷的有清軍獻城投降。

「十成下不了幾天，我想過了，雪一停，明軍十成十要打過來！」

「其實，逃跑這事我也想過了，這人多不行，人少了也不行，多了，麻煩肯定也多，少了，這幾千里逃下去，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

「可人少了，逃的時候，萬一碰著土匪，指定連保命的機會都沒有。」

「十成的把握，你們聽我說！咱們先在波斯那邊住下，一來呢，先把頭髮長長，這二來就是先看一看，練練說話的口音，然後再想好出身，我尋思著，咱們就是當年出來做買賣的，我聽隆六爺說，在波斯那邊也有不少漢人的商販，他們也在當地娶妻生子，這樣，咱們就有了機會，將來逃到周國的時候，拿著這個也好有個說法……」

盯著多克明，慶阿冷笑了一下。

他們幾個裡頭也就只有這小子是真正的漢人。

其實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像現在這麼絕望，現在之所以如此絕望，歸根結底，是因為大明對待他們的政策發生了變化。

我去，他不贊同逃跑，是因為無路可逃，不知道往哪裡逃，逃走之後又該怎麼辦，但是現在一樣了，多克明已經說明了他們該往什麼地方逃，逃走之後應該怎麼辦。但如此為什麼還要在這裏坐以待斃？

用力咽了口唾沫，慶阿盯著他問道。

「那你說咋整？」

一個看似無奈，卻又極為現實的選擇擺到了清軍將領的面前，他們中的不少人，無論是女真，還是蒙古，亦或是漢人，在生的面前選擇都是一致的，至少沒有太大的分歧。

「人多了，別說是逃命了，恐怕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殺頭？殺誰呀！誰和_圖_書他么的不知道，這麼守在靖南，肯定是死路一條。」

生機那怕只有一線，人們也不會錯過。

「那咋弄？總得聽軍命吧。」

他的心裏很亂，他同樣也想活命，他甚至也動過逃跑的念頭。不過卻沒有多克明想的那麼多，一邊走，他一邊有意無意地又問了句。

「咱們要是人少了，別說是土匪，就是那些個牧民，指不定就把咱們搶了，還有那些漏刀的，可也有不少逃到了波斯，見到咱們，那還不是仇人見面，殺個眼紅！」

「十成！」

李老四笑著說道。

這年月沒有幾個人願意去送死，只要有選擇，他就願意活下去。哪怕是要當逃兵。

李老四詫異道。

在巡丁們走過去之後，見他們已經走遠了。多克明仍然用語氣有些慢地邯鄲話說道。

天下的漢人那麼多。總有一個地方能夠容下他們的。山高皇帝遠，到時候誰還會去計較，他不是一個真的漢人吶，只要他告訴別人自己是漢人就可以了。

「你這話，說出去可是要殺頭的！」

什麼是個頭？那裡又是天涯海角？

投降吧！

前線的將領們認清楚了現實，直接導致接連十幾座城池不費明軍一槍一彈就被奪了下來，他們的投降，同樣也讓大清陷入危局——明軍的前峰已經直逼大清的國都靖南城了。

「對！多爺說的對，四爺，你要是一起走的話，有你在那招呼著，人家肯定不會懷疑的！」

「那咋弄？」

抬頭看了眼天，看著變小的雪花，慶阿嘆氣道。

「我想過了，只要逃出靖南，然後往南逃，逃到波斯，從波斯逃到海邊，從那裡上船，然後再逃到周國，就是吳三桂的周國，有幾個月下來，咱這頭髮也能長出來不少，那邊不像其它地方，到了那，就冒充漢人，張王趙李隨便姓上一個，到時候，咱可就是漢人了……」

就像那座位於廣場前的皇宮，儘管有著明式的大房頂，但是皇宮的石牆等建築主體都是天方式的，這是在舊時的宮殿基礎上修改的，所以顯得有些古怪，甚至於看起來很不舒服。而僅僅相隔幾個街區，就是狹窄的石板小街，一排排天方式的磚土房屋，鱗次櫛比，其中不少小商店，它們門上掛著隨風撲動的布幡，五顏六色的布幡上寫著漢字，提醒著人們，現在這些房子的主人，早就發生變化。只不過，現在這些昏暗的房屋裡，主人們卻是一副愁眉苦m.hetubook.com.com臉的模樣。現在他們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悠然自得，也沒有了在奴婢們面前的趾高氣揚。悶的臉上只剩下了對未來的擔心。當然還有對生命的渴望。

「對！他們幾個說的可不麻利！」

「四爺，你可是漢人，這漢人的風俗啥的，你比我懂，你留在這，即便是活了下來，指定也得被當成漢奸，咱們一起走，指定會有條生路。」

「十成十？」

「主意倒是有，不過這主意，也有些風險！」

看了一眼李老四一眼，多克明說道。

即便是到了天涯海角，大明會不會放過他們，都尚在兩可之間。

慶阿出了門，就看到李老四、多克明幾個人，他便走過打揖見禮。然後三人邊走邊聊了起來。

當然，這種接納並不是沒有任何條件的，對於投降的人員將會加以甄別，然後再以法律處之。至於將會如何懲罰，無人知曉，但可以肯定的是，投降的清軍也不知道他們將會接受甄別，會加以審訊。他們只是看到了生機——一線生機！

慶阿看了看李老四，又看了看多克明，然後問道。

多克明頓時愣在那裡，他還真沒想到這些。

李老四笑了笑，但笑的很不自然。現在是什麼樣的處境，他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但是除了認命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法子呢？

「哎，看樣子，這場雪，下不了幾天了。」

多克明遊說李老四的時候，原本還反對的慶阿贊同道。

「得嘞，我聽著差不多了，小子，指不定別人真把你當成邯鄲人！」

這是一場數十年不遇的大雪，即便是在前些年冷極了的冬天，這樣的大雪也是極為罕見的。突如其來的大雪，立即拖累了明軍的腳步，讓他們的後勤輜重部隊的運輸受阻，甚至讓軍隊陷於混亂，有的部隊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停止向靖南推進。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試探著問道。

「你小子想逃！」

李老四接過話說道。

「你小子家是北直隸的吧！」

大傢伙兒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人多了反而是個好事兒。畢竟人多了，那些土匪強盜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李老四，想要從他那裡聽出他的辦法，不過李老四並沒有立即回答他們，而是咽了口吐沫，然後說道。

女人用生硬的漢話回應著，現在即便是女真人，說的也是漢語，為的不是其它，而是在將來逃命的時候，有魚目混珠的機會。萬www.hetubook.com.com一要是能裝成漢人逃了呢？

看到前面過來的巡丁，多克明沒有再說話，慶阿和李老四趕緊假裝趕路，繼續往前走著，三個人走的很快。

「有什麼風險？四爺，你把你的主意說來聽聽？」

南逃？

「而且還不止一個漢人對吧！」

慶阿和李老四有些緊張地說道。有些話可是不能說的，說出來，那肯定是要掉腦袋的。

「只是真把我當成邯鄲人可不成，別人說錯了話沒事，指不定，我說錯了話，到時候，可是要丟性命的。什麼我都不怕！可我就怕自己說錯了話，到時候，非但自己沒了命，就連家人也沒了命！」

「你這主意，肯定不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吧！」

多克明的眼盯著李老四說道。

顯然對於將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有了充分的計劃，他這麼一說，周圍的幾個人無不是神情驚駭的看著他。顯然沒有想到他考慮的會這麼全，這麼細。

「邯鄲的，多爺咋想起來問這個？」

坐在屋子裡頭，有些厭煩的穿上那身號衣，慶阿又提起了火銃、腰刀，臉上儘是一副不甘願的模樣。出門后，他看到一個高鼻棕眼的女人正在院子里洗衣裳，兒子在她背後的包裹里半醒半睡的咂裹自己的手指頭。

多克明看了看慶阿，又看了看李老四，然後說道。

尤其是那些心裏盤算過來，盤算過去，最後得出一個結論，沒有殺過漢人的將領們，他們覺得自己手上竟然沒有沾上漢人的血，自然不需要擔心漢人的報復。

李老四一聲不出的提著火銃，他只是默默的走著。

「這也狗還能再爛菜裡頭刨食吃。可是咱們，咱們要是往南逃。估計連飯都吃不上，指不定就得餓死在路上。」

「哎，怎麼能不撤呢？」

「我要去威武堡了，婆娘，你一個人好好的過著。」

一氣說完，李老四用力的搖頭說道。

多克明說完，小心翼翼地說道。

「就是那些人，可他么都是一個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戰的結果或者什麼你死我亡，除此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新年的到來，並沒有給大清國帶來絲毫的好運，反倒讓大清國儘是一派日薄西山的模樣。毫無疑問，天承二十一年的大清國無疑完全被籠罩在一片絕望有陰雲之中。

至少。總算又能再多活上幾天了。

多克明一邊思索著李老四的口音一邊說，所以說的很慢。

絕望！

然後，在眾人的和-圖-書驚訝中多克明看著李老四說道。

「你看我說話像北直隸的人嗎？」

所以頭想起來也就沒有了任何心理上的負擔。

興乾二十二年元月將過，明軍大部隊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距離靖南不到百里的區域，而此時的靖南上空烏雲密布，似乎預兆著不祥，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從元月二十八傍晚開始降了下來，地面上厚厚的積雪覆蓋了方園百里的區域，而且看樣子還要下。

多克明看來不是哥，是聰明人，他既然能想出這麼萬全的辦法，肯定是身邊還有其他人。辦法肯定也是別人出的。

「四爺，你莫不是還有別的什麼主意？」

李老四的反問，讓多克明沉默了一會，然後閉得緊緊的嘴張開了。

投降，對於許多清軍將領來說，似乎成了他們保命的法子。他們願意相信，相信大明會放過他們一馬，當然，他們也相信，大明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會失去土地、包衣，但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我家是邯鄲的，十幾年前就出來了，這不，混得實在是不怎麼樣，所以，就到了這裏，到那裡不是糊口？」

「是，老爺。」

「難不成，把他們都丟在這？」

「哎，我說，兩位爺，你們是糊塗，咱們是逃命，拖家帶口的，即便是打，恐怕也占不了便宜。人越多，就越容易出事，這事兒，要是這麼辦的話，肯定是辦不成的！況且，你想想，上千人甚至幾千個人就那麼闖進波斯，到時候，官府又豈不會派兵過來？即便是咱們逃到了南邊，那麼多人一起逃到周國，別人就不會刨根問底兒！」

所謂的政策變化，實際上，只是從最初他們所以為的「趕盡殺絕」，變成了一種比較靈活的對待——只要他們願意投降，明軍就可以接納他們。

「不是我想逃，你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咱們受的是什麼罪！當主子的逃的時候，一路上有吃的有喝的，咱們一路上可是飽一頓，飢一頓，過去咱們逃到西域，這一路上還能搶點、奪點，可往南逃，阿富汗那地方，我聽說，遍地除了石頭還是石頭，你知道，當地人說什麼？『我們有石頭』，可石頭能當成飯吃？即便是逃到波斯，這麼多人逃過去，不還是要和人家打打殺殺，指不定，到時候還不如這條狗！」

「聽，再聽下去，可就真把命丟在這了！」

「李老四？」

多克明指了指路邊的一條野狗，那條野狗正在路邊的垃圾堆中刨著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