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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沈大人辦皇差，可喜可賀。」玉娘上來竟然為沈溪道喜。

玉娘怔了怔，搖搖頭，最後又不太確定：「劉尚書並未提及，但想來以江鎮撫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應該不會跟我們一起走。」

本來沈溪以為要在京城過他在異鄉的第二個新年，現在知道要走，那年貨這些也就沒必要置辦了。

「不能多留些日子嗎？不是說過了年才回鄉？」林黛泫然欲泣，委屈得差點兒哭出來了。

至於宋小城等人，沈溪沒準備把他們留在京城，難得身邊有一群好手，沈溪還指望到泉州後派上用場呢。

要說自從宋小城當上車馬幫大當家，又來一趟京城后，這人是越來越圓滑了。本來這是什麼壞事，畢竟人總是要成長的，可沈溪總覺得宋小城身上的坦誠和勤懇少了，卻多了市儈和對人的敷衍。

能當欽差大臣的隨從，那他就不再是以前那個見了人點頭哈腰的市井小民，不管走到哪兒官員都要巴結，指不定回頭沈溪就能給他弄個官噹噹，以後他就是吃皇糧的。

沈溪剛回到家，玉娘男裝來訪，這次她竟然堂而皇之到沈溪家的會客廳見面，並非跟以前一樣在外面隨便找個茶寮敘話。

如今海禁未開，要去泉州，過了長江就得順南運河到杭州，然後由錢江到衢州和江山，下船走陸路翻越仙霞嶺，經建寧到福州，然後才到泉州。

玉娘啞然失笑，問道：「難道奴家于沈大人心中，便是這般不堪？」

沈溪大概能理解林黛的心態，用手勾了下她的瑤鼻，令小妮子羞紅著臉往後躲。

理是這麼個理https://m.hetubook.com.com兒，可事情不是這麼講的！

沈溪知道，他雖然當東宮講官不久，但所受非議卻是眾講官中最多的。

沈溪在倉房裡堆了不少貴重物品，其中大多是壽寧侯府以及李家送來的禮物，全都被沈溪歸置在那兒。

見沈溪不答，玉娘只好無奈地道，「在下也不願打攪沈大人，只是此番公差，劉尚書派我沿途護送沈大人，沈大人不想見……恐怕也要朝夕相處呢。」

「我們先去泉州辦事，估摸要到三月才能回汀州，這一路上我們不是有許多時間相處嗎？」

安排完，雲伯急忙去了。

對宋小城來說，能跟著沈溪出去辦皇差，這可算是走向人生巔峰了。

雲伯聽了有些擔心。

沈溪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吩咐道：「先去準備一下，把車馬什麼的備好，這趟剛開始還得走水路，時間可能稍微趕一些，若可以的話，你先行聯繫好船隻。」

「哼，你就是不想娶我，壞人，我再也不理你了。」

沈溪臉上帶著壞笑，「若你實在急著成為我的小娘子，那我們在路上把好事辦了便可，指不定回去的時候，給娘抱個大胖孫子回去。」

林黛把頭低下，一臉無所適從的樣子，聲如蚊蚋：「你想怎樣……便怎樣……」

宋小城笑道：「總歸是欽差，見官大一級！況且有我們隨行，只要大人您一聲吩咐，指到哪兒我們就殺到哪兒！」

的確，在很多人看來，能接受皇帝委派，成為欽差去地方辦事，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尤其是沈溪這樣的新晉官員，更應和*圖*書該覺得這是祖墳冒青煙才得來的好差事！

沈溪這次以外交使節的身份去見葡萄牙人，路上沒什麼危險，就怕到了地方后葡萄牙人囂張生事，以為他是朝廷的大官把他給扣了要贖金，又或者兩國商談不成把他殺了……跟海盜談邦交大事，想想都讓人惡寒。

「盡量還是租船，跟著商船南下也可，總歸時間要快。」沈溪道。

沈溪行禮道：「那就有勞玉當家沿途多多照顧。」

小美人在面前嬌艷欲滴，任君採擷，對沈溪來說這是多麼大的榮幸，可沈溪卻總覺得這樣做，沒名沒分的，太過對不起面前這個把身心都託付給他的青梅竹馬。

玉娘這趟來沒有多說，只是告訴沈溪一同去泉州，在沈溪不知劉大夏有何特別安排之前，沈溪只能先當玉娘是隨行保護他安全的。

沈溪點了點頭，江櫟唯的確是「位高權重」，不過就算他再得意，也只是掛了個錦衣衛鎮撫的招牌，但只要一日沒擔任北鎮撫司衙門的鎮撫使，依舊沒法跟自己這個清貴的翰林相比。

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要送自己歸西啊？沈溪腹誹不已，要說他對周胖子可沒多少好感，要說市儈，周胖子才是個中典型，這樣個靠欺行霸市起來的商賈，並非善類，同時隨著和戶部糾葛越深，周胖子跟汀州商會間有了一定利益衝突，沈溪與他都相互防備。

「黛兒，我們還是回去問問娘的意思吧，讓爹娘為我們主持婚禮，正式把你娶進門……」

朱厚照頑劣，沈溪的教學方法在最初的確能起效果，讓朱厚照對歷史有更直觀的印象和和*圖*書感受，令其在賜宴上大出風頭。

沈溪將她的身子攬過來，笑道：「那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林黛羞憤難當，掙脫開沈溪，頭也不回地跑出屋子。

她如今尚未有官職官秩在身，沈溪一個六品命官給她行禮，于理法不合。

沈溪道：「玉當家且將來意說明，聽你這麼說，我心裏瘮得慌。」

……

這下林黛被問得回不上話來了，既想點頭，又想搖頭，更想腳底抹油開溜，不過這可是她期盼已久的事。

弘治皇帝一看效果不錯，便讓沈溪再接再厲。

林黛這下有些招架不住，臉蛋一片通紅，罵道：「呸，誰給你生孩子？再說……也沒那麼快啊……」

沈溪將雲伯叫來，交待走後老宅的維持情況，然後提前給雲伯發了幾個月薪水。雲伯一臉為難：「老爺，您這才剛當官，怎就要遠行？」

沈溪把宋小城叫來交待一番。

沈溪回到房間，剛在書桌前坐下，準備整理一下對葡萄牙人的認識，為自己這次辦差捋順思路，林黛撅著嘴推開房門進來，走到他面前，直接坐在書桌旁另一張椅子上。

沈溪手頭銀子不少，當初帶到京城的銀子就沒有花完，後來謝韻兒來京以及惠娘、周氏相繼從汀州給他送來大筆錢，沈溪當即拿了幾封銀錠給雲伯，讓他兌換銅錢後作為幫傭的薪水。

……

「老爺，就怕有人記掛，趁家裡人少前來竊取……」

可後面重重壓力束縛住了沈溪手腳，不准他干這干那，連點兒起碼的獎勵都沒有，再想讓熊孩子認真學習，那實在太難為人了，加上王鏊等老派講官看不慣ｈｔtｐs://m•heｔuｂｏoｋ•ｃｏm•cｏm沈溪的教學方式，於是沈溪不可避免成為眾矢之的。

謝韻兒在沈溪面前曾誇讚過雲伯，說他為人實誠，而且是知根知底的京城本地人，環境和人面上都比較熟，能幫忙打理好府邸。

沈溪心想，我以前的確很膚淺，覺得保住鄉試解元的頭銜應該對你和劉大夏感恩戴德，所以才會接受委派，讓自己一次次步入險境，現在還擔心外戚張氏兄弟的報復。

不過見沈溪態度恭謹認真，並非出於敷衍，玉娘趕緊回禮：「沈大人言重，保護您本就是在下的職責。」

沈溪點了點頭：「朝廷派我到地方公幹，我們正好順道回鄉省親，怎麼，你不高興？」

這話聽著讓人舒服，不過沈溪心裏卻有些犯嘀咕。

這一禮，讓玉娘有些無所適從。

林黛當然不高興，她的眼裡除了自己，只有沈溪，回汀州意味著沈溪跟謝韻兒團聚，可能還有陸曦兒跟她搶郎君，上天給了她得天獨厚的條件跟沈溪相處一年多，到現在她還沒解決自己的婚姻大事，這趟回去基本意味著她的好日子到頭了。

「那……那我們就……」

之前雲伯就想讓兒子進謝府做事，算是子承父業，但因那時謝府不缺人手，這事一直拖延下來。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此番雲伯打算把兒子叫進府做事，算是給兒子一個鐵飯碗。

弘治皇帝為了息事寧人，讓王鏊等老講官平息心頭的火氣，只好將沈溪調出去辦皇差，至於讓他省親，那才是順道的。

但我現在知道了，但凡你來找我，跟謝老兒來找一樣，都沒好事。但謝老兒可是直接聽命于弘治和圖書皇帝，我辦的差事皇帝能知悉，對未來大有裨益。而你卻是聽劉大夏吩咐做事，我跟著行事，等級差了不知道多少。

沈溪道：「我這皇差，有名無實，朝廷可能連一個欽差的行頭都不會給我，連車馬費估計都要自掏腰包。」

沈溪輕輕一嘆：「實在看不住，丟了就丟了吧，不過京城的治安還算不錯，沒誰敢明目張胆到朝廷命官家裡偷東西，雲伯如果照看不過來，不妨請幾個幫傭回來，工錢方面我會照付。」

「就怎樣？」沈溪不依不饒。

宋小城辦事勤快，得到沈溪的吩咐，馬上出去聯繫。

沈溪道：「我是回鄉省親，順道辦皇差，我走後要到五月底才能回來，中間府上有什麼修牆補屋之事，就勞雲伯多費心了。至於後院庫房裡堆放的東西，要看管好，這次我不會帶走。」

沈溪暗忖，記得你說的這句話，別回頭又編排我做事，給我找麻煩害我就好。

宋小城一聽，眼睛頓時亮了：「喲，大人，您出去辦皇差，那我們豈不就是……欽差大人的隨從？」

「我們要回去了嗎？」林黛明顯有些不樂意。

沈溪問道：「那江鎮撫是否與我們同行？」

宋小城道：「不用，不是有周當家么？他早前說過，若狀元大人回鄉省親，他會為大人備好大船，讓狀元大人回鄉走得舒舒服服……」

于公于私，沈溪只能先去過泉州，將皇差完成之後才能折返回汀州，至於辦皇差能否帶家眷，這問題尚需謝遷「通融」，到底沈溪此番是回鄉省親，順道帶上家眷應該可行，他可不想將林黛一個人留在京城。

沈溪卻覺得玉娘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