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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何時動身，但聽謝遷的意思，應該是年底前，估摸在臘月二十左右，沈溪一方面讓宋小城準備馬車和船隻，又要隨時注意運河河段的變化，若冬天北運河結冰，那就只能走陸路。

玉娘提醒道：「沈大人這一路，奴家會好生照顧，不過沈大人還是想想如何應付泉州那兒的地方官才好……奴家有耳聞，說是泉州府縣官員中有不少貪贓枉法之徒，他們收受佛郞機人的好處，這才向朝廷為佛郞機人說項。」

就許你道聽途說，不讓我揣度下現在的狀況？我這還真不是憑空臆測，只是說出個事實而已，歷史上若非葡萄牙人多番試探后發覺大明遠超他們的想象，直接動武也不是不可能！

到京城一趟，沈溪撰寫了《閱微草堂筆記》，印製出來后得到了幾本樣本。此外，沈溪自己買了一些書，蘇通和一些友人贈送了些，謝遷、張鶴齡、皇后又分別賞賜了些，原本覺得不多，可全部歸置起來，竟然裝了口大木箱。

「在下偶有聽聞。」沈溪回道。

或許二人真的就要做露水夫妻！

……

從道理上來說，皇帝和謝遷的決定是正確的，若真給了沈溪太大的權力，若遇到戰事的話，地方官肯定會把責任往沈溪身上推，讓沈溪出來頂缸，以沈溪十三歲之齡能有何作為？

寧兒廚藝在沈溪教導下磨練得不錯，沈溪把飯菜端進房間，林黛坐在床上面對著牆壁，聽到腳步聲肩膀都沒動一下。

不過既是賣身為奴，人家要為自己的幸福著想分屬應當，就算惠娘答應養她們一輩子，和*圖*書總歸沒有一個疼惜她、照顧她一輩子的男人來得實在。

最多將葡萄牙航海家當成一群海盜或者倭寇便可，反正東南沿海並不缺這類人。

「狀元大人，您看這麼多書，不妨留在京城，反正您又不是不回來了。」宋小城笑著向沈溪建議。

林黛回不回汀州其實沒多大關係，可對寧兒來說，回到汀州，將意味著她在京城釣凱子的計劃完全泡湯，什麼王家少爺、謝公子，都成為過往雲煙。

「……這趟你去，是與佛郞機人把貢品要來，別的事，你盡量少摻和了。陛下說了，你後天出發，到時候會給你指派個副使，讓他路上對你多加照顧。」

或許是沈溪和林黛對婚姻和責任的理解有所不同吧！

從道理來說，陸路會比水路快，但因運河幾乎是條直線，再加上中途不用翻山越嶺繞道，更不用逢河就得找船隻擺渡，實際上乘船會更方便快捷。

沈溪本想問問玉娘關於劉大夏指示的問題，又知道玉娘必會三緘其口，乾脆也不勉強，反正知道玉娘陪他一起去沒好事就對了。

沈溪撇撇嘴：「我不但要找她，還要跟她生活在一起，讓她給我生孩子。」

臘月十六這天，謝遷找人通知沈溪讓他到詹事府等候消息，結果沈溪從上午等到下午，謝遷才姍姍來遲，同時給沈溪帶來欽差使節的敕令和印信，但卻沒有便宜行事的王命旗牌。

沈溪搖了搖頭，書一定要帶，因為他想把這些書送給謝鐸。

由於攜帶不便，手頭的銀子中，有大半讓沈溪放進了後院庫房旁和_圖_書的銀窖里，這銀窖只有謝韻兒知道具體|位置，有機關保護，同時還有種種偽裝，倒是不怕招人惦記。

「老爺，小姐生氣回房了，您不過去看看？」寧兒進房來問道。

而且謝遷也特別予以說明，除了討要貢品，別的事不許干涉，意思就是，即便佛郞機人耍賴要動武，那也是地方衙門的事，輪不到他這個翰林官做主。

沈溪的想法，是要正式迎娶林黛，給她一個家的同時對她負起丈夫的責任，可在林黛心中，愛情僅僅是兩個人在一起，別的都無關緊要，這也是為何當初林黛會提出跟他私奔的原因。

宋小城訕訕一笑：「狀元大人這比喻可不太恰當，您的命|根|子……對，就是您的命|根|子，小的就算是背，也給您背回汀州去。」

沈溪腹誹不已……還真是會惺惺作態，心裏分明很想嫁人，卻表現出一副忠心侍主的模樣，這大概就是當大戶人家丫鬟的無奈，怕主人不將她嫁出去孤獨終老，又怕主人知道她有二心，對她苛責。

年初朝廷就徵召謝鐸為國子監北監祭酒，結果謝鐸跟歷史上記錄的一樣，多番推辭掉朝廷的任命，到如今還滯留江南不履任。

以此來說，謝遷其實是在幫他。

寧兒馬上跪在地上，幾乎是哭訴：「少爺，奴婢伺候您，一輩子不嫁。」

二人相處久了，林黛從來都沒把沈溪當作弟弟看待，而是將他當作是有主見能給自己幸福的男人！

怎麼說沈溪到京城考試前，謝鐸親自予以接見，還對他一番殷殷囑託，現在他考中狀元，當然要投桃報李和-圖-書。

寧兒趕緊道：「老爺，能不能把……奴婢留下？」

退一步講，就算別的書謝鐸看不上眼，沈溪自認自己編寫的《閱微草堂筆記》還算是比較獨特，想那紀昀一代名儒，所寫東西集故事性和文學性於一體，他相信謝鐸一定能接受他的好意。

謝遷把話說得很隱晦，說有副使，卻沒說是什麼人，從謝遷的表情看，這個人應該不是什麼善茬。

「不用到汀州，這些書我並未打算帶回家，送去應天府便可……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些市面上的大路貨，乾脆還是不帶了……」

知道確切的出發時間，沈溪需要跟玉娘那邊溝通。對於沈溪有副使的事，玉娘不太清楚，但這個副使肯定不是玉娘，因為既然要擔任欽差副使，就要有官品在身，玉娘只是廠衛的一個細作而已。

玉娘驚訝地問道：「沈大人從何而知？」

「真是沒有一點賢良淑德的樣子。」沈溪故作失望地搖頭嘆息。

等收拾妥當，當務之急便是解決林黛鬧情緒的問題。

沈溪沒有追出去，雖然他知道林黛耳根子軟，心裏只有他一個，只要他軟語溫存，小妮子很快就會解開心結。

隨後沈溪又整理了下書箱，把一些科舉應試的時文集以及四書五經除去，果然減負不少。

寧兒一聽，臉色登時就僵住了。

沈溪知道寧兒的心思，要說家裡這些丫鬟中，她的心最不定，這是個不安分的女人！

……

等宋小城去通州實地查看過情況，並向有經驗的船家詢問了下……並沒有出乎沈溪預料，如今想坐船和-圖-書，至少要先從陸路抵達黃河岸邊才行。

兩天後就要離京，沈溪需要準備的不少，主要是把自己的家當帶上。

沈溪道：「放心吧，回去后我就對孫姨說，讓她找個好人家把你嫁出去，這京城之地想找個情投意合家境也好的實在太難了。」

但若說兩國發生戰爭，沈溪倒不是特別害怕，因為他知道以目前葡萄牙人的那些個帆船，想漂洋過海到大明國土，中途至少需要一兩年，這種遠距離的戰爭葡萄牙人根本就消耗不起。

小妮子沒事就喜歡發脾氣，這一點是沈溪相當頭疼的地方……如今林黛又跟之前一樣，不吃不喝，沈溪知道小妮子是想用這種刻薄自己的方式換取他的憐惜。不過，別的招數對沈溪不管用，這招他自己都要承認，的確是捨不得啊！

到時候討不來貢品事小，因此而令大明朝軍隊吃敗仗、朝廷威信受損，沈溪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沈溪手上的書雖算不得珍貴，但也有幾本在他看來極為罕見，尤其是張皇後送的幾本，沈溪逛了那麼多書店，從未見過，看紙張及樣式，估計是宮內漢經廠印製的，送給謝鐸這樣的藏書家收藏，豈非美事一樁？

可下一步呢？

……

沈溪道：「做學問之人，書是命|根|子，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命|根|子留在京城？」

當初見林黛因為茶飯不思而日漸消瘦，沈溪心裏別提多內疚，多番進房間賠禮道歉，看來林黛是號准了他的脈。

林黛羞憤難當，轉身哭泣道：「我……我怎就不賢良淑德了？你……你喜歡謝姐姐那樣的……你……你找她去和圖書啊！」

又是老爺又是小姐的，聽起來就好似是女兒跟父親賭氣回房，其實以沈溪與林黛的心理年歲，林黛在沈溪眼中，可不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姑娘？

以往常年看，年底這段時間，北方的大小河流都會上凍，一直到開春前水路運輸都得停滯下來。

可沈溪再世為人，註定要承擔很多責任，不能由著性子來。

沈溪道：「讓她生會兒氣吧，你看著她，別讓她想不開，回頭收拾一下，我們準備回汀州了。」

玉娘含笑望著沈溪，好似在說，這些事連我們都無法探知，你不過十三歲的少年，走的地方不多，怎會知道得如此詳盡？

但一天沒得到正式調令，沈溪的職責仍舊是東宮講官，為太子朱厚照講書，他需要繼續整理自己的講案。

沈溪把自己的東西稍微收拾了下。

此番沈溪只帶了三百余兩銀子上路，然後便是書籍。

……

沈溪道：「玉娘提醒的是，我聽說佛郞機人在西洋一代，以武力征服不少小國，此番前來華夏，並非為誠心納貢以求貿易，而是想藉機刺探我大明國情，以備對我大明用兵。」

這下林黛徹底忍不住了，跳下床，揮起粉拳就往沈溪胸口招呼，不過這正好落進沈溪的圈套，下一刻，她的手被沈溪捉住，然後整個人便落進沈溪懷裡。

若是沈溪不知道大航海的歷史，玉娘的提醒非常有必要，可沈溪早就明白這個時期的葡萄牙人是什麼德行，他不會真把自己當成什麼天朝上國使節，以他正六品的官秩，沒有王命旗牌在身，只有個奉皇命辦差的身份，地方官是否買賬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