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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狀元

作者: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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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章 大人請自重

第七百二十章 大人請自重

朱山走了進來,道:「老爺,掌柜的哭了。」
惠娘說到這裏,忍不住嗚咽起來。
「唉!看來汀州商會遲早要倒大霉。」沈溪哀嘆。
最好的辦法,莫過於沈溪去找劉大夏幫忙,可細細一琢磨沈溪才發現,以前都是劉大夏主動相招,他卻不知道如何請見。
只有讓惠娘明白眼下真實的處境,斷絕她從沈溪那裡得到幫忙的心思,才會讓惠娘徹底死心。
沈溪心想,多半是惠娘覺得日子過得清苦,想她丈夫了唄。
玉娘搖頭:「大人或許不知,以前劉尚書在戶部時,背負皇命,所以才有權利吩咐奴家做事。可如今劉尚書為兵部尚書,已經卸去相關職司,基本不再找奴家……」
等傍晚吃飯時,謝韻兒關切地問道:「相公,您跟掌柜的說了什麼,讓她傷心而去?」
至少惠娘把運糧的船隻和人手歸還,一時間朝廷應該不急於對商會動手。
劉大夏身為兵部尚書,沈溪跟他隔了好幾層,沒個由頭沈溪想不出劉大夏見他的理由,因此只能找玉娘,把如今汀州商會的情況如實相告,試著讓玉娘從中斡旋。
在朱山看來,家裡除了沈溪有本事,其次就是謝韻兒這個主母。
真是一句傷人的話!
劉大夏長期擔任欽差,經常會用到東廠和錦衣衛,弘治皇帝給了便宜行事的特權。
眼不見心不煩,沈溪轉身到書房看書去了。過了許久,朱山跑過來通知:「老爺,掌柜的出來了,說是要走。」
「戶部的意思,將原本屬於官商的船隻、人手、貨倉,全都納入戶部管控,至於耗費錢財,一律從戶部調撥。」
惠娘聽到這話,流著淚道:「大人如此說,豈不是說朝廷不顧人死活,生生霸人產業?」
「陸夫人。」m•hetubook•com.com
「民婦知道了。」
沈溪聽到后心如刀絞,一張臉白得嚇人。
「相公做的對,但或許有些過了,其實相公心中,應該很關心掌柜的,是吧?」謝韻兒道。
「沒錯,就是霸人產業,而且還冠冕堂皇。」沈溪嚴厲警告,「官字兩個口你也不是不清楚,商會以前在福州的傾覆便是前車之鑒。」
「哦。」
沈溪瞥了眼默不作聲的朱山,這才道:「韻兒,你不會覺得為夫欺負了她吧?」
沈溪眯著眼打量她一下,問道:「哪裡不同?」
「民婦遵命……嗚嗚……」
這女人實在太倔了,跟她講道理沒用。沈溪自問自己不過是個從五品的文官,放到地方自然可以當一個土皇帝,但在京城這種地方,但那些權貴真要對付他,跟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不說別的,僅僅外戚張氏兄弟,就是他無法逾越的一座大山。
朱山一臉迷茫,掌柜的一向高高在上,我這麼去跟她說這些,她會不會罵我?
沈溪轉過頭,回到書桌後面,人不扶了,客氣話也不說了,只是把現在汀州商會的危局告訴惠娘,命令惠娘主動放棄商會的一切活動,「戶部已經做出決定,將之前幾年委派出去的差事全都收回,涉及到京師六百多戶官商,陸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惠娘不是沒想過這些,她甚至比沈溪更清楚官府的德性。但她聽到沈溪用如此強硬的口吻說出來,她一陣傷心和絕望……你不幫我,卻幫那些財狼心性的贓官說話,我以後經商還有什麼依靠?
「把人請過來。」
「啪!」
沈溪苦笑:「將心比心,若玉娘是陸夫人,半生辛苦才有所得,若有人突然要剝奪你的一切,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會相信這人嗎?」
但如此一來,惠娘更不會原諒他了。
沈溪聽到消息后一陣無語,這次惠娘似乎打定了主意,誰勸她都沒用,就連沈溪讓小玉帶信過去,惠娘看都不看一眼便扔到紙簍里去了,顯然惠娘把他當成了官府的幫凶。
沈溪直接改了稱呼,用嚴肅的語氣做了開頭。
沈溪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在書桌上,可劇烈的疼痛仍舊不能將心中鬱悶化解分毫。
「老爺,掌柜的不過來怎麼辦?」朱山臉色有些為難。
朱山趕緊出門,關門的時候非常仔細,人就好像門神一樣站在書房門前。
離開書房后,朱山第一件事就是把事情告訴謝韻兒,因為她覺得,家裡若是當家的失去理智,必須要把事告訴「二當家」,也就是這個府邸的女主人謝韻兒。
「我知道。」沈溪厲聲道,「你出去,別打攪我清靜,要是不聽勸,我讓人打你五十大板!」
「其實說實話,真是為夫欺負了她,不過……卻是為了她好。」沈溪把事情說明了一下,等說完,謝韻兒對沈溪是非常理解,因為她也贊同惠娘是個冥頑不靈的女人。
「相公,妾身跟您說正經話呢。」謝韻兒嬌嗔。
「嗯……既然陸夫人公事公辦,那本官也不客氣了。」
連一點點舊情都不顧惜?
惠娘對她好,她能理解,可若是惠娘永遠都捨己為人,絲毫也不顧及自己和身邊人的安危,謝韻兒只能替她感到不值。
面對這樣一個處處講規矩的惠娘,沈溪無話可說,只能規規矩矩見過禮,口稱「孫姨」,再讓小玉等人扶著她進房去見謝韻兒。
惠娘不是一個人前來的,還帶著小玉和陸曦兒,她手上提著個籃子,裏面裝著和*圖*書雞蛋、挂面和一些送坐月子女人常見的禮物。
玉娘好奇地問道:「商會是在沈大人和陸孫氏的共同努力下興起的,難道沈大人沒有對陸孫氏說明情況?」
「民婦參見大人。」跟第一面打招呼只是一字之差,但禮數卻大相徑庭,惠娘直接跪下來給沈溪磕頭行禮。
「最可慮的是,那些嗅到腥味的貪官污吏會羅織罪名,連商戶家與官方無染的產業也會一併抄沒。陸夫人可還要繼續經營下去?」
謝韻兒說到這兒,不由抹起了眼淚,「不過妾身多少能理解掌柜的,因為她孑然一身,午夜夢回的時候孤苦無依,或許是想以此作為寄託吧。」
「知道就好。」沈溪一臉嚴肅,「本官的意思,限你半月內,將商會名下所有產業都停下,收攏資金到城外置辦田產,此事也就罷了!若不聽勸,官府對陸夫人有所動作,別說本官不伸出援手!」
但劉大夏調任兵部后,廠衛和兵部分屬不同體系,弘治皇帝也擔心權利集中一人對統治不利,於是便解除了劉大夏相關權力,故此廠衛的人便與其絕緣,只是偶爾會從廠衛那裡了解一些情報。
……
「掌柜的也是,明明知道官府要打壓商人,為何就是不聽勸?經營藥鋪或者田產,同樣能養家糊口,再說了……就算是這些年的積累,也足夠她一輩子衣食無憂,勉強自己又何苦呢?」
「好像,沒以前那麼愛說話了。」朱山想了想,道,「還有,我曾撞到掌柜的私下裡偷偷哭泣。老爺,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謝韻兒點了點頭,心裏也在想一些事情,卻跟沈溪想的不同。
惠娘回去后,又把沈溪的警告當成了耳邊風。
「既然知曉,你且去吧。以後別踏足我家門,本官身在翰苑,和*圖*書東宮之師,不想為人知道與商賈之婦走得太近。」沈溪冷聲道。
「嗯……」
……
「掌柜的與以往相比好像有所不同。」朱山在旁邊傻乎乎地撓頭。
越是這麼想,沈溪心裏越不是個滋味兒。沈溪發覺自己有些嫉妒陸家死去那位,雖然他壓根兒就沒見過那人長什麼樣,連陸曦兒記憶匯中也沒有父親的印象,所以在林黛「畫娘」的時候,她連「畫爹」的資格都沒有。
帶著疑惑,朱山把沈溪的話跟惠娘說了,惠娘臉綳得緊緊的,稍微遲疑后才跟著朱山到書房來見沈溪。
沈溪冷聲道:「告訴她,這是我的吩咐,她必須過來。」
「小山,你先下去吧,這裏暫時用不上你。」沈溪一擺手道,「出去時記得把門關好,在外面守著,任何人不得靠近。」
沈溪自問,即便泰山崩于眼前他也能做到鎮定自若,可對惠娘,他實在無法做到用平常心泰然處之,這是關心則亂。
這點沈溪倒是怪不到惠娘,是他拿官威把惠娘強「請」過來的,惠娘擺出民見官的姿態也是應該的。
沈溪清楚,他心中對惠娘的關心,跟謝韻兒說的不同。
玉娘啞然失笑:「原來沈大人也有無計可施的時候,倒是讓奴家很意外。」
難道當了官后,就沒有親情和友情,非要事事這麼客套嗎?
見到沈溪時,她顯得很拘謹,微微欠身行禮:「民婦見過大人。」
「嗯!?」
惠娘站起來,並未轉身,而是向後退到門口,差點兒被門檻給絆倒,等人離開房門后,她哭泣的聲音更大了。
眼下沈溪只是在惠娘面前表明一個態度,玉娘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所以我行我素。玉娘的提議是讓他徹底當一回壞人,把惠娘所有的路都給堵上,先朝廷一步下手,杜絕和_圖_書一切隱患發生。
但從親情的角度來講,他們想改變惠娘性格的心卻是相同的。
「發什麼脾氣,我又沒做錯事,老爺,您先在這裏歇著,我去做別的了。」朱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姑娘,嘟起嘴鬧著小情緒出去了。
沈溪站起身走到惠娘面前,作勢要扶她起來,惠娘卻直接挪了挪膝蓋,身子稍微退回去了一些,螓首微頷:「大人請自重。」
沈溪看著窗外,嘆道:「做什麼不能作為寄託,非要刻薄自己她心裏才會好受嗎?」
但沈溪知道,這麼做的結果是把自己擺在跟惠娘的對立面,讓惠娘對他徹底失望。
沈溪又氣又急,他自問此時自己只是抱著親人間相處的態度,並不是想跟惠娘之間發生點兒什麼,可惠娘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讓他實在難以接受!
「沈大人,奴家有個提議,若是沈大人不能從道理上說服陸孫氏收手,以沈大人以前應付此等事情的手段,何不採用極端點兒的方式,讓她回心轉意?」玉娘突然提出了一個看起來不錯的建議。
沈溪沒有起身,吩咐了一句。
這稱呼果然同樣傷人,惠娘身子稍微滯緩一下,緊繃的臉卻稍微鬆開一些,神情微微有幾分失望。
「嗯。」
「而且據我所知,這隻是第一步,後續還會有更為激烈的舉措出台……你以為戶部會出很多錢嗎?那些錢不過是半匹紅綃一丈綾,連本來價值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最終還是要由商戶來承擔損失。」
我又不是跟你講男女私情,我們之間本身什麼都沒有發生,我把你當長輩一樣孝敬也不行?
惠娘泣不成聲,沈溪心中疼得厲害,可他卻知道這事兒沒法妥協。
沒辦法改變惠娘,沈溪只能盡量想辦法,不讓朝廷對商會最後那點兒產業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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