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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狀元

作者: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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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蠟槍頭

第七百二十五章 蠟槍頭

回到家中,剛進入書房,還沒來得及坐下,雲伯已進房稟報。
沈溪來到詹事府,為第二天進宮為太子講學準備講案,跟以往旁人對他不理睬不同,此時他儼然是詹事府內最受歡迎的人物。
「沈諭德客氣了。今晚這頓酒,讓為兄來請,你看可好?」
「老爺,酒肆已經包下,一共三十六兩銀子……花費不少啊。」
赴宴的多少都會帶點兒禮物,酒肆內一片喧囂,賀喜聲不絕於耳。酒肆掌柜非常殷勤,他知道今天赴宴的基本都是翰林官,指不定將來誰就位極人臣,要是惡了這些人,就等著關門歇業吧。
雲伯急道:「幾位官爺,這裏面是沈府女眷,你們不能造次!」
沈溪平日少與同僚聯誼,主要是因為他年歲較之他人差太多,沒什麼共同話題。可現在隨著他有了兒子,成為了父親,意味著他已經是成年人了,可以聊的東西自然多了起來。
朱希周家境也就一般,居然主動提出當這個東道,還是想藉機跟沈溪的關係更近一步。
幾人鬨笑起來,卻不敢笑得太大聲,免得被酒樓上臨窗而坐的沈溪發覺。可他們一點兒反跟蹤的技巧都不懂,一舉一動均暴露在沈溪的視野下。
張延齡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實際上順天府出動衙役,便是他拿出拜帖請府尹幫的忙。他擺了擺手,把人屏退,繼續琢磨如何處置那國色天香的女人。
「行什麼方便,我們奉命捉拿亂黨,管你是哪個衙門的……剛才你們抬了什麼東西上馬車,現在把車簾打開讓我們檢查!」
朱希周、王瓚、倫文敘等翰林院的同僚,能來的基本都來了,甚至已為戶部主事的孫緒也專程過來向沈溪恭賀。
出來盯了和-圖-書沈溪一天了,先是盯緊沈府大門,後來又跟著沈溪到了詹事府,他們在官衙大門外頂著烈日暴晒半天,然後再跟著沈溪回家,最後到了這個宴請的酒肆,此刻不僅肚子餓,嗓子都快冒煙了。
沈溪客氣地道:「在下才疏學淺,有很多地方需要跟諸位前輩學習。」
眾人恭賀完,沈溪親自送客人出門,朱希周有些感慨地說道:「沈諭德如今中狀元方兩載,就已擔任東宮講學、日講官並主持順天府鄉試,實在羡煞我等。」
沈家這邊平靜如常,張延齡這會兒正尋思怎麼處置獻給皇帝的女人。
衙差不分青紅皂白,過來直接掀開車簾,車簾打開,裏面傳來「啊!」一聲尖叫,裏面坐著的除了秀兒外,還有個女人,卻是綠兒……此時綠兒好端端坐著,一條敞開的麻袋就在她腳下,裏面露出白色的棉花。
「造次?我們懷疑她是亂黨。」
建昌伯府一名僕從忍不住出言抱怨。
華燈初上,沈溪宴請的人陸續到來。
沈溪經過一晚忙碌,有了較為完整細緻的應對方案后,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但出乎他預料的是,第二天一大早,翰林院和詹事府之前曾共事過的同僚一齊上門拜訪,慶賀沈溪兒子滿月。
傍晚時分,沈溪收拾好東西,正準備打道回府,建昌伯張延齡送來請柬,邀請沈溪來日到建昌伯府上「飲宴」,並且特別說明是「家宴」。
「人家大吃大喝,我們卻在這兒喝西北風。反正人就在酒肆裏面,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歇歇腳,灌點兒茶水?」
雲伯勤儉持家慣了,此番沈溪一次請了八桌宴席,而且指明大魚大肉,雲伯拿到賬單后看到那數字,不由暗暗替和_圖_書自家老爺心疼。
就算有事不能前來,也讓人把禮物送到,表表心意。
沈溪送走客人,回到書房,直到吃過午飯,他才出府往詹事府去了,一路上都有人盯著。
……
站在門口的雲伯見勢不妙,趕忙上前辯解:「幾位官爺,這是詹事府沈諭德的家人,請行個方便。」
作為鄉試主考官,一眾同僚總是有意無意地跟沈溪表示親近,然後裝作不經意地詢問沈溪最近在看什麼書,有何心得體會,藉機揣度沈溪會出怎樣的考題。
說話這位是張家老僕,如今六十多歲,對張延齡就好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關心。聽買菜的僕人回來稟告昭回靖恭坊附近有衙差設卡,便告誡張延齡。
「真是稀奇,明明看到那麻袋裡裝了人,怎麼轉眼就變成了棉花?」這幾個家丁都來自建昌伯府,面面相覷道。
膏藥鋪雖然賺的錢不多,但如今隨著名聲打開,一個月也有二三十兩銀子收入,再加上沈溪的俸祿,養活一家人不難。沈溪現在已不是坐吃山空的狀態,適當花點兒錢宴請一下同僚,增進一下關係有其必要。
張延齡自以為行事面面俱到,天衣無縫,但事實上他這人缺少大局觀,行事偏激狹隘,一味想讓沈溪「識相」,其結果便是計劃錯漏百出。
「沒事,這筆銀子花的值,孩子滿月嘛,即便花費稍微多一些也無妨,咱家不是還有鋪子有進項嗎?」
就算是建昌伯府的人,也不知道送進沈溪府邸的女人到底有何來歷和背景。張延齡可不敢把弘治皇帝臨幸宮外女人的事情張揚開,若皇帝聲名有損,張延齡即便是皇后的弟弟也扛不住,下場會很悲慘。
過了許久,張延齡終於打和_圖_書定主意,使人喚來心腹手下,交代一番后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與此同時,弘治皇帝非常擔心張皇後知曉此事,一直藏著掖著,唯恐泄漏一點兒風聲。
此番沈溪主動設宴,對大多數人來說求之不得。
朱希周非常熱情,因為沈溪在翰林院中與他最為交好,所以當仁不讓地成為了代表,「今天晚上這頓酒,非吃不可。」
「哈哈哈……」
酒肆里沸反盈天,美酒美食一盤盤地上,赴宴之人無不吃得滿嘴流油,而建昌伯府負責盯梢的人卻又累又餓,嗅著夜空中傳來的酒菜香氣,一個勁兒地咽口水。
結果馬車才駛出幾步,遠處街口拐角出衝出十來個人,連人帶車攔下。
朱祐樘對張皇后感情甚篤,張延齡前後兩次送女人進宮之所以得逞,主要是他一開始就為女人安排了一個讓皇帝不會留戀的身份,朱佑樘更多地是覺得刺|激好玩,但對於這些女人處境如何,不會過多關心。
「動作這麼快?怕我不明白問題的嚴重性,想點撥恐嚇一番,好讓我跟你表忠誠吧?」
「是,是……老爺,您出去可要小心些,聽說外面不太平,如今順天府正在到處捉拿亂黨。」
「做什麼的?」
「不勞朱兄破費,犬子滿月,正該由在下設宴款待!」
「今晚本爵有事,不回來。」張延齡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這小子……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爵爺要大費周章?」
一眾衙差大聲嚷嚷,把人從馬車上拽下來,後面又過來幾個穿著家丁裝束的人,先檢查了那條麻袋,確定裏面裝的都是棉花,然後又打量綠兒一番,搖了搖頭,意思是這不是要抓的「亂黨」,衙差這才罷了,擺擺手讓人離開。hetubook.com.com
「老爺,夫人們問及,您今晚準備留在幾院過夜?」剛過中午,府里下人已經把內宅的消息傳遞給張延齡。
……
衙差有些不解:「幾位,既然建昌伯要捉拿亂黨,為什麼不進府里拿人,非在外面等?」
沈溪送客人先後上了馬車和官轎離開,表面上雲淡風輕,但他已留意到沈府正門有人盯梢,比如那個挑著擔杏子四處張望的小販就不正常,哪裡有在如此清靜的衚衕里賣水果的?還有那個貨郎,你擔子里只有些爛布頭是什麼鬼?你是賣東西還是扔垃圾的?
「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要知道為什麼,問爵爺自然就清楚了,可誰敢!?」
這些人中間,有半數穿著皂隸衣服,上來便對駕車的朱山大呼小叫。
沈溪料想這些人都是張延齡派來的,目的是盯住沈府的一舉一動,不讓沈溪把人送走。
沈溪笑道:「諸位難得來我府上,歡迎之至。今天晚上我在衚衕口的酒肆訂上幾桌酒席,與諸位好好把酒言歡。」
晚上這場宴席,沈溪不準備輕省,就算那些早晨沒到他府上恭賀他添丁的人,他也送去了請柬。
……
「不行不行,爵爺有吩咐,在明日這小子到咱建昌伯府造訪前,不能把人跟丟了。但凡這小子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爵爺。」
沈溪把請柬揣到懷裡,他根本就沒打算去建昌伯府,無論張延齡對他持什麼態度,他對張延齡的態度只有一個……敬而遠之。
如今沈溪聖眷日隆,就算他不怎麼與別人交往,很多人卻想找機會跟他親近,畢竟這是個值得投資的潛力股。
……
……
張延齡的女人不少,他的想法是,我要比皇帝過得更逍遙更快活,皇帝不過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皇后,我卻妻妾成群,享盡艷福。
前門沈溪送客,沈府後門這邊,門打開一條縫,朱山先探出個腦袋看了一下,發現小巷裡沒人,這才把門大打開,然後和秀兒抬著一個似乎裝著人形東西的麻袋,送上從偏門駛出來的馬車,然後兩人跳上車子,準備駕車離開。
「誰知道呢?爵爺沒仔細交待過,只是聽說送了個女人到沈府……這小子倒是有些福氣,爵爺可不輕易給誰送女人。聽說那娘們兒挺漂亮的,嘖嘖,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啊,這小子根本就是個蠟槍頭,得到女人估計也沒是有心無力,還不如把人送出來給兄弟幾個享受呢。」
無論張氏兄弟對他脅迫也好,利誘也罷,總之不能讓自己貼上外戚的標籤。
……
張延齡把女人送到沈溪府上,並不是真要把事情鬧大,主要目的還是以此威脅沈溪,逼迫沈溪就範。
「沈諭德添丁,為何不對我們說?我們也好早些過來恭喜……幸好沒誤了時間,今日正好是令公子擺滿月酒吧?」
把人接進京后,張延齡偷偷看了一下,發現確實是個性|感|妖|嬈的大美女。張延齡本來就寡人有疾,一時間心癢難耐,有心採摘這朵鮮花,又怕他和皇帝共用一個女人的事情曝光。人如今安置在了別院中,張延齡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立不安。
伯爵府中,十多房妻妾各自都有院子,他留宿哪院,哪院就要為他留門並點上紅燈籠,因為張延齡很多時候會晚歸,而且人喝得醉醺醺的不辯東西,這紅燈籠便是最醒目的標誌。
在這種情況下,沈溪若是將人「人間蒸發」,就算事情捅到弘治皇帝那裡,弘治皇帝也不會責怪沈溪,反倒會遷怒居心不良想讓他下不來台的張延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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