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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們比別人嬌貴是嗎？」

徐浩找不到人，也沒心思湊過去，又喊不下來人，只好靠在車門上，雙手抱胸，獨自鬱悶。

徐浩齜了齜牙，能怎麼說：「這不是肯定的嗎。」

徐浩也來了氣，生硬的說：「劇組之前找群眾演員的時候說好車接車送，現在又要讓他們下來，給其他演員讓坐，這道理講不通，我也沒辦法勸。」

說好車接車送，結果幾十人擠一輛車，不少人都站著，這就不說了。現在還得把自己的位子讓出來，讓別人先坐。

「你們都想做下一個王寶強，不吃苦中苦怎麼為人上人？」

徐浩想看看是誰，但是車廂里又響起了七嘴八舌的罵聲，大家的情緒上來了，都堅決不下車。

讓他產生一種被束縛住的緊迫感。

徐浩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清高，是屁股坐在群演這邊的想法。

「出事了讓那個什麼生活製片自己解決去，別什麼都拉我們出來墊背。」

群演們看著張政，莫名其妙。

徐浩有浪漫的個人英雄主義情結，他希望自己是一個光明偉岸的人，不敢說是扶危濟困的英雄，起碼也要具備正義感。而不是庸俗的世人，螞蟻一樣忙碌，就為了多摳一點錢，多得到一點好處。

他們與劇組之間的合作，應該是建立在平等的原則之上，而是不賣身。

徐浩就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多多少少帶了點主觀情緒，把現場製片的惡劣行為稍稍誇大了一點。

硬和-圖-書著頭皮，徐浩走進車廂，對著眾人苦笑：「不好意思啊，兄弟們，都下來吧。」

張政走了，沉默的群演們又開始三三兩兩的聚到一塊，聊天的聊天，吃飯的吃飯，渾然沒把張政的訓話放在心上。

他渴望一飛衝天，翱翔于自由的藍天之上。

一瞬間，感覺壓在心頭的沉重感，減輕了許多。

還有個女群特，用一種希冀的眼神看著徐浩：「領隊，你人很好，應該站在我們這邊，對吧？」

但是，令他現在糾結的是，他又不能不聽現場製片的話，去把群演們喊下來。

徐浩咬了一口香菇青菜餡的包子，感覺不出來是個什麼味道。

「領隊，這什麼意思啊，憑什麼讓我們下來，他們要來自己上來，我們報戲的時候都說好了，車接車送。」

感覺做個小領隊，憋屈死了。

現場製片輕飄飄一句話，就要讓本來有位子的群演們下車，把位子讓給有名有姓的演員，這讓徐浩感覺到說不出的厭惡。恐怕在現場製片的眼裡，群演就是一群低等人，天生就該為別人讓座位。

「飯好吃吧？」張政開篇一句就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群演就不是人了啊？」

徐浩不知道現場製片打沒打給張政，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兀自氣不平。

咬著包子，喝著豆漿。

僵持了大約有五分多鍾，似乎是劇組的一個能說上話的管事人過來，才把局面給化解掉。說起來解決的辦法也hetubook.com.com簡單，就是讓徐浩他們群演先坐車去片場，回頭再來接人。

張政抓了抓頭髮，想說什麼又沒說，最後只交代了一句：「行，你先去領飯，回頭髮飯的時候，我說幾句話。」

徐浩忍不住辯駁：「老大，你是不知道，那個現場製片，太不尊重人了，當時還不是在片場呢，他上來也不解釋一下原因，直接就讓人下車。我跟他說喊不下來，他就發火了，然後就直接打電話給你了，說我們造反。」

「讓你們的人都下來。」

「我跟你們說，不想在劇組好好拍戲，很簡單，現在就走，我不攔著你們。想在劇組裡面演戲，想掙這份錢，就不要把自己看得多了不起。你低人一等就是低人一等，你憑什麼認為自己不是低人一等！」

「早這麼安排，何必惹我一身騷！」

徐浩真想轉身就走，甩一句話給現場製片：「要叫自己叫。」

說完，張政一甩袖子，轉身對徐浩說：「我走了，你把隊帶好。」

「我們群頭是張政，你打吧，他電話號碼139XXXXXXXX。」徐浩索性主動把電話號碼報給了現場製片，說完，直接回了大巴車上。

一分鐘不到，現場製片自己過來了，見到徐浩，劈頭蓋臉就是喝問：「怎麼搞的，人還不下來！」

「與其含含糊糊，還不如早點做決定，就在今晚吧，請張政吃頓飯，把話告訴他。」咽下最後一口包子，徐浩拍拍手，wwｗ•heｔuboｏｋ.coｍ.coｍ站起來。

就必須掙脫套在身上的束縛。

張政聽完，也有點糾結：「這J8爛事，窮逼劇組就是爛事多，連個車也派不出來。不過，小徐，你也不該跟製片頂，多說點好話搪塞過去就是了。」

「我們不下去，都別下去。」

說到底，劇組跟群演之間，沒簽合同，只是勞務輸出，群演隸屬於橫店演員工會而不是劇組。來到劇組演戲，接受劇組安排這是應該的，勞務關係上也有規定。但這些安排必須是合理的，譬如超時就要給錢，過飯點就要給餐補。

「今天這事就算了，我不想多說了。本來，當群眾演員就不是什麼好工作，外面工地打工比你跑特約都掙錢。但是你們要想一想，為什麼來這裏當演員，為了錢？我想你們很多人都不是為了錢。」

要是發飯不排隊這種事，都好解決，道理在徐浩這邊，徐浩拿得出強硬手段來處理。

就好像自己如果保持這樣的不作為，遲早會成為其中的一員，成為下一個張政。

「不願意下來，憑什麼不下來！你怎麼搞的，你們家人你都管不住！你吃乾飯的啊！」現場製片罵說。

可惜他不可能這麼牛叉，他是小領隊，負責群眾演員現場管理，服從劇組的安排，這是他的職責。

這就好像自己是這種三六九等制度的幫凶，一個儈子手。

真這麼做了，徐浩這個小領隊還能做下去？還會有人跟著他報戲？

「我們都不要下，都團結點，劇https://m.hetubook.com.com組拿我們沒辦法，就是工會知道了也會站我們這邊。」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把原本有些鬆動的群演們，又喊住了。

只是這樣深入的想下去，帶給徐浩的不是對人生認識的更加深刻，而是對人生的一種困惑與迷惘。

……

可現在明顯是現場製片不講道理，徐浩身為領隊，怎麼好意思強迫手下。再說了他這個領隊，屬於演員工會，不是劇組跑腿打雜的。不能他現場製片一句話，徐浩就屁顛屁顛的當令箭了。

越是在劇組呆久了，越是能感受到這種深深的隔閡，把人嚴格的劃成了三六九等。徐浩也是一名群眾演員，他深深的抵觸這種做法。

他在想張政的話。

大巴車開動，徐浩忍不住拍了一下扶手。

一車人七嘴八舌的罵罵咧咧，說的道理也是在理，徐浩只好雙手合什，放低姿態：「我知道這事我們有道理，但是劇組出了這攤子爛事，又有什麼辦法呢。大家行行好，不要計較這麼多，先下去吧。」

生活製片不在，是別人幫著發的早飯，徐浩領回來，再發給群演。發飯的時候，張政就站在邊上看著，等所有人都領到早餐了，張政原本正常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張政掃視了眾人一眼，才說：「端人家碗，服人家管；吃人家飯，跟人家轉。今天你們給誰難堪呢？讓你們下車就這麼難啊，是不是以後還得把你們八抬大轎抬去片場拍戲？你們都牛比成大爺啦？」

到了劇組，沒一會，和-圖-書張政就趕了過來，徑直找到徐浩：「小徐，怎麼回事？」

眼見是喊不下來人，徐浩便不再猶豫，下車去。想找現場製片，但是現場製片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不到人。而賓館門口，罵人吵架的話雖然沒了，現場氣氛還是很僵硬，幾個演員助理堅持要派車。

很難聽，很俗，很赤|裸，但是有其一定的道理，只是這個道理讓徐浩一時間難以接受。他懂得「端人家碗，服人家管」的道理，但是他們這些群演，不是奴隸不是僕人，可以隨意的踐踏。

徐浩很感激張政，但是這不代表他看得起張政，他內心深處看不起張政整天為了壓榨群演的那點錢而狗苟蠅營。也看不起群頭這個群體，這是一群把持了中間環節，貪婪進行吸血的人。

在一方強勢一方弱勢的情況下，平等合作就是一句空話。站在劇組的角度，群演跟道具也差不多少，對待道具可想而知是什麼態度了。站在群頭的角度，劇組是財神爺，群演是被壓榨的工具，態度也清晰了。

這太不把人當人了。

換了徐浩是群演，別人是領隊，他也不會同意讓位的。

徐浩又一次開始產生辭去小領隊的衝動，小領隊的安逸、無趣、庸俗，嚴重製約著他的行為，與果敢的衝勁。

徐浩肚子里窩著火，強行忍住，說：「製片，大家都不願意下來。」

「誰跟你講道理，我在跟你講道理了？」現場製片瞪著徐浩，「你們家群頭是哪個，我要打電話給他，問問他你們是不是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