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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套傳奇

作者:白雨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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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數風流人物 第114章 星宿丁老仙

第二卷 數風流人物

第114章 星宿丁老仙

徐浩一邊哭著,一邊感悟自己現在的情緒,之前不會哭戲,就像梗在心頭的一塊石頭,現在,這塊石頭被搬開了。徐浩終於明白了,什麼樣的情緒,能讓自己痛快的哭出來。
徐浩忘記了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從哪一句,開始跟著輕輕哼著旋律。
韋唯聳了聳肩:「正好休息休息,反正今天是賺到了,沒拍戲,照拿錢。」
「天氣預報上說,東陽這邊,未來一個星期都有雨,不少劇組要休息了,從外景轉內景拍了。」
徐浩看到韋唯看丁春龍的眼神,既有笑話也有鄙視,這是特約看群演,最常見的眼神。一剎那,徐浩原本覺得好玩好樂的心情,無端的悲戚起來。他木然想到,也許,在那些有名有姓的演員眼裡,看跑特約的他們,又何嘗不是這樣的眼神。
大家都擠在屋檐下躲雨,有些人抱怨下雨不爽,有些人欣喜可以不用拍戲,有些人則在一塊大聲的聊天。
丁春龍搖搖頭:「不知道,家裡面的意思是讓我做點小生意,但我知道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可能還是要出去打工,想去上海,聽說那邊的工資比較高。」
徐浩忽然就理解了丁春龍的行為。
因為沒有派到車引發的矛盾,並沒有給上午的拍攝造成太大的阻攔,一切如常。徐浩的戲份本來定在九點,不過上一場的戲份,幾個演員不在狀態,NG了無數次還是沒有通過,時間也就到了中午。
「哦,謝謝,我不抽煙。」
和_圖_書心比天高,身為下賤。
徐浩的鼻頭酸酸的,眼睛感覺到溫熱,他往前走了一步,讓臉頰置身於屋檐外邊,好讓雨點能打在自己的臉上,這樣一來,就沒有人能發現,其實剛才他似乎要哭了。他是不哭死神步驚雲,怎麼會流眼淚。
到了老工會,人群終究是散去了。
那是溫熱的液體,接觸到冰涼的雨水后,也跟著冰涼起來。
「有想過回去要做什麼嗎?」半天,徐浩才接下來話。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其他人全都看著丁春龍,有些還哈哈大笑。
徐浩掃眼望過去,是一個叫丁春龍的群特,跟著徐浩跑了幾次群特,二十七八歲年紀,平時挺活躍的。
徐浩等人忙著躲進屋檐下,可是雨越來越大,很快就把橫店籠罩在了煙雨中。他們這些群演和特約,還有一些場工,不好意思躲進攝影棚和室內,那是導演組的人呆的地方,以及存放道具的地方。
可筷子兄弟的《老男孩》不知道怎麼搞的,平時聽起來一點感覺沒有,現在卻那麼狠狠的戳中他的共鳴點,讓一向樂觀的90后少年,莫名的共振。
徐浩也在跟韋唯聊天。
「雨中的麥霸,星宿老仙!」
大抵如此。
也不知道是下雨太無聊,還是閑的蛋疼。
看著鏡子里眼睛紅紅的,淚痕還猶在的臉,徐浩兀自有點不敢相信。
丁春龍索性從屋檐下跑到雨中,雙手做喇叭狀擴在嘴邊,吼一般的歌唱:「青春https://m.hetubook•com•com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來不及道別。只剩下麻木的我,沒有了當年的熱血。」
「老怪,你真瘋了。」
「丁老怪,你發什麼神經啊。」有人笑罵。
「有誰會記得這世界他來過。」
而且根本停不下來,彷彿要一直哭下去,一直深陷於這種情緒之中。
徐浩就著丁春龍的打火機,把煙點上,沒往嘴裏含,問:「怎麼要回家了啊?」
「在最美麗的時刻凋謝。」
韋唯接過煙,道了聲謝謝。
到了下午兩點鐘,雨還是沒停,劇組終於收工了。
雨下個不停了,劇組卻沒有喊收工,顯然製片組還不死心,還想等等看雨會不會停。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是不是應該放棄?
自然引來更多人的鬨笑與取樂。
徐浩的回答是否定的,決不放棄。他還年輕,還有很多夢要做,不會輕言放棄。
「……夢想總是遙不可及。」
韋唯看著黑沉沉的天,說:「下雨,今天下午看來是拍不成了。」
「是不是應該放棄。」
「星宿老仙,法力無邊。」
不遠處的屋檐下,有人發神經大聲唱起了歌。
群演不是一群傻乎乎的活道具,他們也有喜怒哀樂,也有夢想,也為只能蹉跎歲月而感到苦悶與無奈。徐浩深深的感受到,自己與丁春龍其實是一樣的人,丁春龍的苦悶他能感受到,因為他自己也時常被苦悶包圍。
徐浩隨即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和-圖-書,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把原本有著巨大鴻溝的群體,群演、特約、場工,之間的隔閡給衝散了。為了躲雨,大家都亂糟糟的躲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儘管還有一些三三兩兩的小群體,也被整個氛圍給掩蓋。
徐浩不好意思拒絕,就接了一根,有些驚訝的問:「怎麼了?」
「真不喜歡下雨,損失多少機會。」徐浩咂舌。
「原來哭戲也不算難,找准淚點的情緒,想哭就哭了。」
丁春龍的行為也的確像是個小丑。
今天他們要演的是一組戰士們生活的戲份。
筷子兄弟的《老男孩》,被他唱的調子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丁春龍一連說了兩個「他麻痹」,不知道他是罵誰,罵自己還是罵老天。
或許要離別了,總想找個人吐吐肺腑之言,跟狐朋狗友說不到一塊,就找幫忙報過戲的領隊。
但,從眼眶裡不停湧出來的是什麼?
到了賓館,跟副導演姚剛打了招呼,又冒雨騎車去老工會把單交掉,這才回去。回到出租屋的時候,他已經成為落湯雞了,全身都濕漉漉的。把衣服脫了之後,徐浩不敢洗冷水澡,因為天變涼了,又淋了雨,怕感冒。
水燒上,電腦打開,心有所感的單曲循環《老男孩》。
這種沒了三六九等的劃分,融融一堂的氣氛,徐浩很喜歡。
說完,他又抽了口煙,繼續說:「他麻痹,真不想走,但是不走又能怎麼搞,混不到任何頭緒,或許我天生就不是吃這碗飯的料,和圖書他麻痹。」
「春天啊你在哪裡。」
「我就這樣學會了哭戲?」
「轉眼過去多年時間,多少離合悲歡。曾經志在四方少年,羡慕南飛的雁……」
「挺有意思的,這才叫和諧。」
「星宿老仙,請不要鬼哭狼嚎,你功力太深厚,我們扛不住!」還有人逗樂。
徐浩點頭:「感覺橫店近一個月,下雨比較多,晴不了幾天就得來一場雨。」
看丁春龍的眼神,跟看一個小丑沒什麼分別。
「抽一根嗎,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給大家散煙了。」
在《老男孩》的歌聲中,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看那滿天飄零的花朵。」
昨天還打死都哭不出來,今天聽了一首歌,有了一點感觸,這就輕鬆的哭了出來。
丁春龍抽了一口煙,往屋檐下擠了擠,渾身都濕透了:「感謝領隊給我發通告,其實真有點捨不得離開橫店。不過我都來橫店半年了,錢沒賺到,什麼都沒得到。我家人也不同意我繼續在橫店漂著了。」
「哈哈,丁老怪,再來一首。」
丁春龍一首歌唱完,整個場面已經笑成了一團,有幾個跟丁春龍比較熟的群演,幾乎都要笑翻在地上,不停的哈哈大笑。
「花開花落又是一季。」
……
丁春龍的鬼叫還在繼續。
「火車票買好了,明天就走。」丁春龍笑著說,看不出真實的表情,然後又遞了煙給韋唯,「你好,抽一根?」
徐浩抓了抓眉毛,想安慰點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跟丁春龍www.hetubook.com.com其實並不是很熟,也不知道丁春龍為什麼跑過來跟他說這些話。
看著雨點連成線一般往下落,徐浩沒有韋唯那麼輕鬆,他現在一點都不想休息,恨不得天天是大晴天,無數劇組開工,然後有無數的特約機會。渴望出人頭地的念頭,一直在他腦海里牢牢的佔據著最有利位置。
就拿電水壺燒水,準備洗個熱水澡。
可沒等到排練結束,就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歌詞莫名就讓徐浩進入一種很激動的情緒之中,腦子裡想到了很多很多,浮雲變幻,花開花謝,朝朝暮暮,物是人非。緊接著,眼睛發燙,眼淚就滾滾落下來。沒有大雨的遮掩,這一次是真的流淚了。
丁春龍沒理會大家的嘲笑,而是掏出一包中南海煙,給認識的人一根一根散去。就連徐浩,丁春龍也跑過來,散了一根:「領隊,抽根煙。」
就在早晨,他還深陷於苦悶之中。
回去的時候,生活製片發了狠,一下子派來好幾輛車,當然,群演還是擠在一輛大巴車上。車上,不少人都知道丁春龍要走了,一改之前的嬉笑,有挽留的,有祝福的。
「各自奔前程的身影,匆匆漸行漸遠。未來在哪裡平凡,啊,誰給我答案……」
吃完盒飯後,天就漸漸陰沉了起來,導演吩咐抓緊時間開始拍攝,徐浩讓阿男幫著補了一下妝,隨後做好準備,在沈輝的指導下,與韋唯等幾名特約一起排練。
徐浩坐在車裡,看著群演們各自冒著雨離開,淡淡的傷感縈繞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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