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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早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靠近鄭老闆哪怕一點點。他的技術水平太強了，強到讓自己有一種無力感。

「不是。」鄭仁搖了搖頭，大步走到毛主任身邊，他看著毛主任問到：「哪不舒服？」

鄭仁正在敲林淵手術，聽到蘇雲的話后，微微一怔。

連片子都沒看見，有什麼好說的。

鄭仁來到手術室的走廊，靜靜的等著毛持被推過來。

毛持覺得眼前黑白閃爍，中間摻雜著金星。

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毛持只能心裏這麼告訴自己。自己還沒到退休的年紀，還沒抱孫子，怎麼就能死呢？

鄭老闆水平那麼高，應該沒事。

毛持的手顫抖著，拿著片子掃了一眼。胸部CT平掃顯示降主動脈前緣形態不規則的軟組織密度影，不排除降主動脈破裂形成包裹性血腫可能。

瞬間，他眼前金星飛舞，胸中一股熱流涌動。勉強抬起頭，剛要張嘴說話，一股鮮血噴了出去。

知道這樣不和*圖*書好，可是毛持無法控制。

「先別走，我看一眼片子。」毛持輕聲說道。

「老闆，毛主任說是考慮降主動脈夾層。」蘇雲接到電話后，按下對講器的按鈕說到。

「消毒了，隨時能用。」

眼角有淚水滑落，他似乎已經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已經得救了。

平時看毛主任倒是有高血壓，可並不重。這個主動脈夾層是哪來的呢？鄭仁有些疑惑。

趕緊下大架子，應該沒什麼問題。要是鄭老闆解決不了，那就只能開胸手術了。

「搶救用藥都在搶救車裡，早晨我剛看一遍，都齊。」謝伊人說到。

「做了CT平掃，看見降主動脈前緣形態不規則的軟組織密度影。正往咱們這面推，估計要急診造影，下大架子了。」蘇雲道。

蘇雲站在鄭仁身邊，表情有些凝重，他沒說話，這時候說什麼都是扯淡。

「找鄭老闆，直接去介入手術室。」毛持說到。

毛持ｈttｐs://ｗww•ｈetｕｂｏoｋ.ｃｏm•ｃoｍ有些急，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不能緊張，不能緊張，放鬆，放鬆，毛持心裏安慰著自己，平車又一次的動了起來。

CT做完，眾人把毛持抬上平車。

不應該自己被送來后直接上台，然後開台手術么，鄭老闆在想什麼？

送去CT室，一組人跟著進去，生怕毛主任做CT的時候出現什麼意外。

「大架子有，我已經準備了。」馮旭輝馬上說到。

毛持想了很多，尤其想到鄭老闆一次又一次成功的高難度手術。

帶組教授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清楚自己只要說一個情況，毛主任都會往最壞的地方去考慮。這是必然的，越說越害怕；越害怕，毛主任的血壓就越高，直到最後形成一個無法逆轉的反饋，一直到夾層破裂。

別人做，這貨不放心。

「伊人，手術箱消毒了么？」鄭仁問到。

外傷性的？還是魚刺等尖銳物體扎傷？

鄭仁身體側移，左肩撞到林淵的肩膀和_圖_書，把她擠開，然後左右手交叉操作，幾分鐘便完成了手術。

自己還是乖乖的閉嘴吧。

……

一眾人都沉默下去，鄭老闆怎麼這麼穩呢？是心裡有數還是事不關己。

「鄭老闆。」毛持主任的手顫抖著握住鄭仁的手。

鄭老闆連心臟連體嬰分離手術都能做，治個主動脈夾層完全不算什麼事兒。

只是他心裏沒有不排除三個字，滿滿的都是降主動脈破裂，形成包裹，血腫一旦破裂，人就沒了！

很快，CT影像列印出來，帶著餘溫交到毛持的手裡。

毛持在心裏安慰著自己。

像是螢火蟲一樣，隨著CT機器的嗡鳴，他的心開始迅速跳動起來。

鄭仁在做手術，他把手機揣進褲兜，以至於沒接到電話。

很快，門鈴聲響，手術室的護士長直接打開門，平車推進來。

「準備雜交手術室，要是下不了支架就直接開胸。」

不會這麼巧吧，毛持心裏想到。而此刻他感覺自己腳下已經空了，掉入無盡深淵之中。

「還有多久和-圖-書到？」

又見鄭老闆親手做TIPS手術，林淵長長的嘆了口氣。

「別緊張，你哪不舒服？」鄭仁安撫了毛主任一句，隨後另一隻手拿過身邊血管科帶組教授遞過來的片子掃了一眼。

「鄭老闆，造影看吧，軟組織影面積有點大，我怕出血沒辦法控制。」循環科張琳主任說到。

「要是連腎動脈都撕裂了呢？」毛持想的相當多，與此同時，他隱約感覺到自己腹部傳來撕裂樣疼痛。

「人呢？」

雖然沒做64排CTA，但毛持還是給自己下了確定診斷——降主動脈夾層動脈瘤。

也許是鄭老闆的光環作用加持，毛持覺得自己略好了一點。雖然雙手、雙腳冰涼，這是太過緊張導致的手腳末梢毛細血管痙攣導致的。

鄭仁做完手術，林淵按壓止血，他撕掉無菌衣，轉身出了手術室。

「誰知道。」蘇雲看了一眼馮旭輝。

「稍等，先別往裡面推。」鄭仁用力握了握毛持主任冰冷的手，隨後把手抽出來，拿著片子看著。

「胸骨后疼，ｈttps://m.ｈｅｔｕｂook.cｏｍ•ｃｏｍ剛剛還覺得腹部有撕裂樣疼痛，我覺得降主動脈夾層已經撕到下面去了。」毛持主任顫聲說到。

「好。」

「我看一眼的，不急。」鄭仁道。

「傻了？還是下不去手？」蘇雲小聲問到。

真厲害！不管自己用3D列印出來的人體模型訓練多少次，對手術的每一個要點都熟悉到了身體血脈中，都想不懂鄭老闆到底是如何做手術的。

想著想著，他不經意之間已經開始想到死後的事情。這要是主動脈夾層破裂，自己死在CT室里，科室的醫生會有幾個人真心實意的為自己哭呢？可能有幾個，但不會是全部。

越熟悉的人，越下不去手，很多醫生都是這樣。但蘇雲並不認為自家老闆有這個想法，苗主任的手術，老闆做的可溜了。老潘主任疑似肺癌的時候，老闆哭是哭了，但看那意思也準備親自上台手術。

鄭仁看著毛持血紅一片的系統面板，怔了一下。

「毛主任，您別擔心，別擔心。」帶組教授輕聲安慰，「就算是夾層，下個大架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