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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不敢說，吾敢說！」

「主公，與會眾人，都已如您所料，願與我等同進退，並約定每三日各通消息！」

特別是毗鄰關中的河洛、燕趙一帶的鐵商、絲商，都被這個龐然大物壓的喘不過氣來。

顯而易見，這個鷹楊將軍和當年的那位驃騎將軍一樣。

但，天子知道，他們能堅持的時間，也不多了。

「張蚩尤，總算是回京了！」一位戴著儒冠的中年男子，忽然嘆著氣道：「只是，我等該如何對付他呢？」

「還有那月氏之徵！」一個精幹的壯漢道：「萬里之外的一個三千里，甚至萬里之國，打下來，子子孫孫，都將受益無窮！」

於是，便抱起這小公主，跟著劉進，來到了天子面前。

這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嗎？

不過，人心便是這樣，得隴望蜀。

何況，又不需要真正的直面那鷹楊將軍。

只需要拖住他，將他暫留長安三五年便可。

此言一出，附和者就更多了。

天子看了看張越，又看了看他懷中的南陵公主，笑道：「朕的鷹楊將軍，果真沒有讓朕失望！」

每一個人都是這長安城中一個眼神，便足以決定一戶人家富貴貧賤興衰的存在。

但……

任你是如何驚才絕艷之輩，進入其中，也要自縛手腳，不能動彈。

這位帝國的公主殿下，與當年一樣天真無邪。

……

但沒辦法！

「縱然國外戰火紛飛，天下混亂，民不聊生，而國內照樣歌舞昇平，太平盛世，該有多好！」他在心中念著。

長安城尚冠里，某個僻靜的宅院靜室內。

千里之外，邯鄲城中。

天子老懷大慰！

他為何就不能聰明一點，給那些公子、王孫們，一個參贊軍機，甚至給一個某某校尉的頭銜，然後將那些泥腿子里的英雄人物，掛在這些公子名下，叫那些泥腿子、寒門和粗鄙武人，給高貴的公子為部署？好叫這些公子躺著也能封候拜將呢？

小姑娘於是就笑起來，笑的和原野上的杜鵑m.hｅｔｕbｏok.cｏm•cｏm花一樣燦爛：「南陵比柔娘阿姊更先見到張侍中呢！柔娘阿姊要哭鼻子了……」

但，如今，那位陛下老了，人一老，就會喜歡看故事，聽故事。

那小男孩的眼睛很像他，鼻子也很像他，嘴巴更像他。

不說他們背後的主人，就是他們，也可以趁機得到無數好處！

所以，天子道：「將軍今後，必須依然如此，不可令朕失望！」

於是，她笑了起來，笑的格外開懷。

有生之年，竟能見到匈奴低頭認輸稱臣。

張越於是笑了起來，走了過去，來到嫂嫂面前，跪下來磕頭拜道：「嫂嫂安好！」

而在這長安城中，拳頭與槍戟，是打不了暗處的人的。

真是豈有此理！簡直是沒有王法！

香爐里的香煙，從窗檯飄散到外。

然後她便看到了自己的丈夫，舉起了自己的兒子，放在肩膀上。

特別是那些公卿王侯家的奴僕，眼中都充滿了嚮往與憧憬！

所以，這精幹大漢道：「當年，吾等聯手，連那霍驃姚也能算計，今天再算計一次張鷹揚，又有何懼？我倒要看看，所謂蚩尤，是否真有三頭六臂，額生神目！」

「太孫、將軍免禮，請起！」攆車上，傳來天子的聲音。

於是，這些人出現在這裏，簡直是太正常不過了。

「誰又能知曉，當一條老龍年邁之時，為了給子孫後代掃清障礙，所能下的決心究竟會有多麼狠辣呢？！」

即使當年公羊學派的那位董子，尚且說不服他的那位師侄——平津獻候公孫弘。

只是因為這位陛下想要這樣，所以就是這樣了。

關鍵還是個聚寶盆，每時每刻都在賺錢。

寧肯帶著一幫泥腿子，也不肯帶著勛貴們發達的！即使答應了，給的職權，也不過是某隊率，甚至什長而已！

「孫臣進恭問大人安！」

於是，那端坐在上首主位，這次聚會的發起人，站起身來，看向其他人，問道：「既然諸公都願www•heｔｕｂｏok•ｃoｍ•ｃｏm齊心協力，共襄此事，那麼我等，就三日在此一聚，各通有無……」

竟要他們背後主子家裡的金枝玉葉，那高貴的王孫公子，披甲執銳，衝鋒陷陣，拿命來換功勛？！

不是一匹兩匹，也不是一萬匹兩萬匹，而是幾十萬上百萬匹！

「若有朝一日，這天下能如我在後世所見一般……」

新豐工商署賣的鐵器、耕具，比他們的好，比他們的便宜，比他們的耐用，數量還比他們的多！

「不知公等意下如何？」

哪怕是當年的孔子的道理，也說不服當時列國任何一位諸侯。

那就是一頭惡狼，一頭猛虎！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

男子漢大丈夫，提三尺劍立於邊塞，所求不過保家衛國罷了。

他們與他們背後的主子，一次次的『自薦』，一次次的說情。

「特別是當他居於高位的時候……」

關鍵，還是那河湟與居延的織造工坊。

那肥肉與心肝都被官署拿走了。

他的影子，被屏風后的油燈照影在地上，拖的老長。

別人最多只能喝點湯，想要吃肉？門都沒有！

商君、吳子、白起、李斯，再如何英雄，如何無敵，不照樣曾死在他們這樣的人手中？

「那蚩尤霸佔著這新豐工商署和居延、河湟，不讓吾等輕易進場，這就是大罪！滔天的大罪！」

想當年，吳楚七國之亂，灌夫父子隨征，便生生的撈回了一個列侯之國！

所以，公卿信心滿滿。

於是，一個個曾經日進斗金的作坊倒閉，一個個曾經藉著這些買賣，賺的盤滿缽滿的家族，陷入了危機之中。

若只是這樣，那麼，在坐許多人背後的主子恐怕也只敢心裏腹誹，而不敢真的起意。

一位位羽冠巾綸的名士，一個個大腹便便的豪族家臣，端坐于室內。

以奴僕而為列侯！

「需知，他可是蚩尤！睚眥必報的蚩尤！」

財帛動人心，功名亂人心，權勢迷人心。

張越聽著，微微欠身拜道：「臣，謹wｗｗ.ｈetｕｂｏｏｋ.cｏｍ.cｏm如命！」

他才命人進來，收拾屋子。

將軍難免陣前死，瓦罐不離井上破！

因為，有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公主陪伴，柔娘肯定也會一樣開心、快樂、幸福。

而月氏之徵，只要打下來，誕生的列侯、封君，沒有一千也該有數百！

特別是，那張子重的拳頭與槍戟，再厲害，也遠在河西。

何等風光，其中的功勛又是何等重要！

張越很清楚，他現在所做的，還遠遠不夠！

待得與會眾人，各自散去。

即使情況再糟糕，不也還有個高的頂著嗎？

「臣毅恭問陛下安！」

甚至還有諸侯王派來的奴臣，心以為然。

其他人，於是紛紛起身，向著這人拜道：「固所願爾！不敢辭也！」

但這麼大的買賣，如此多的財富，卻被那張蚩尤拿捏在手裡。

聽著他的話，在坐之人都是點頭。

自元鼎以來，長安朝野就如一潭死水一般。

如今那張子重所說的道理，也就唬唬太學里那幫滿腔熱血的太學生罷了，哪裡能上的檯面？

猜猜看，當今天子，會不擔心？會不小心自己身邊也出現趙高李斯？

帥師伐國，遠征萬里！

「但……」

有一句話，這儒生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張子重不是太子、太孫，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無論是誰，哪怕只是染指一點點，就足以讓財富倍增！

「況且，你的道理，未必能說服的了人！你的拳頭與槍戟，此刻也遠在萬里之外！」

「不然，這長安城就更熱鬧了！」

……

特別是與他情況一般的故事。

那人於是笑了起來。

尤其是那些，腦子裡被財富與黃金迷暈了頭的諸侯王、宗室、勛貴們。

金少夫的身前，一個穿著肚兜，光著屁股蛋的小男孩，怔怔的看著他。

而這個局面不是別人造成的，正是那位當今天子。

嫂嫂與金少夫，就在那裡。

「善！」天子大笑：「隨朕回宮吧，朕在建章宮中，為太孫與將軍，已擺下酒宴，接風洗塵！」

這https://m.hetubook.com.com如何叫人不癲狂？

將其兵權、治權和打下來的大好地盤一一接受，讓家族子弟各自佔著就好。

在很早以前，這位公卿就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的道理，是說服不了一個不願意相信的人的。

「謹諾！」張越點點頭，然後，他將頭看向攆車的另一側。

「便是真正的兵主，不也為軒轅黃帝分屍鎮壓？」當即就有人狠聲道：「還怕一個凡夫俗子？」

他們中，有人是名滿天下的名士子弟，也有人是朝中權勢滔天的公卿家奴，更有那富可敵國的巨賈奴僕。

「嗯！」張越鄭重的承諾。

新豐工商署，有著潑天一般的財富！

但……

小姑娘的眼睛，漂亮的和夜明珠一樣，小臉紅撲撲的好似草莓一般鮮艷。張越見了，笑了起來，微微行禮：「臣見過公主殿下！」

自己則躡手躡腳的驅車來到了尚冠里的一處輝煌的宅邸之中，跪到那正在書房看書的公卿身前。

而近代以來，與其相似的故事，只有一個——始皇崩而趙高李斯矯詔殺蒙恬扶蘇！

未來甚至會是幾百萬匹，甚至千萬匹！

誰不瘋狂？

自西匈奴臣服，漠北那位所謂的單于，也不得不低下頭來。

年邁的天子，已經得到了許多了。

「張子重，汝很快就會知道，這世界並非只有道理，也並非只靠拳頭與槍戟就站的穩！」

感慨中，那可愛的小公主，已經帶著香風，撲到了張越的懷中。

許多巨賈奴僕與公卿家僕，都是暗暗點頭。

他忽然笑了起來：「這世間的人，總以為自己很聰明！」

若不是，真的沒有辦法，在坐眾人，沒有一個願意去捋這頭老虎的虎鬚，更不敢冒著死全家的危險，坐在這裏。

劉進與張越，一前一後，走到天子攆車之前，頓首再拜。

可惜，他如今能力有限，不過只能保住自己的小家，讓自己的小家有如此光景。

更要命的是，隨著那個怪物越長越大，它迅速的擠壓了許多人的產業的空間。

如今，雖然m.hetubook.com.com還未和西匈奴一樣，遣使稱臣，磕頭認錯。

撩撥了這樣的一個人物，若不能妥善應對，在坐眾人和他們身後的人，怕是都要死絕！

雖然，最開始，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甚至滿肚肥油。

然後，一個扎著許多條小辮子，戴著一對叮叮噹噹的鈴鐺的小姑娘，便從攆車裡探出頭來，看著張越咯咯咯的笑道：「張侍中，張侍中，可還記得南陵？」

一匹又一匹的毛料、毛布，從那些地方源源不斷的織造出來。

那鷹楊將軍卻是一個答覆都沒有。

金少夫眼眶濕潤，看著自己的丈夫，勉力的止住想哭的衝動。

然而，這個聚寶盆的大頭，卻被那新豐官署、少府、大司農給瓜分了，只有些殘羹剩飯留給其他人吃。

這讓張越很開心。

更關鍵的，還是那邊的人工與原料，都便宜到讓人發狂！

已經漸漸長大的南陵公主，眨著眼睛，問著張越：「張侍中，那西域好玩嗎？」

韓說登高望遠，遠眺著長安，想象著記憶里長安城的繁華與熱鬧，想象著那長安城如今的情況。

這利潤與財富，簡直難以想象！

「好玩！」張越撫摸著小公主的頭：「西域有高聳入雲的雪山，四季如火的盆地，鬱鬱蔥蔥的草原，等有朝一日，臣帶公主去西域好好遊玩一番……」

正在翻閱著一卷從石渠閣抄錄出來的書簡的公卿聞言，滿臉微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孟子誠不欺我！」

然後，又看向一側的金少夫，沉聲道：「辛苦少夫了！」

這從那位蚩尤過去在長安，後來在漠南，如今在河西、西域的所作所為就能窺見。

「可惜……」他忽然嘆息起來：「韓說不在長安，也不肯來長安……」

他是真的信奉著公羊學派的『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人物。

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拿到的只是些邊邊角角的利潤。

「好耶！好耶！」南陵公主拍著小手，高興的像得到了一件喜愛的玩具一樣：「到時候，南陵就和柔娘阿姊一起跟著張侍中一起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