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很，很有難度。」

李耀結結巴巴道，「再說，再說我也沒有『鬼鬼祟祟』，我是情急之下，一腳踹門進來的，進來時剛好看到您險些被書架壓著，我救了您啊，牛哥！」

李耀很誠懇地看著張大牛，雙手合十，請求原諒，「沒有什麼『星海里的小兔子』和科幻協會，那、那個女孩子，是我假扮的。」

張大牛看了看倒在地上，亂作一團的書架，根本不相信，「這不是你剛才撞倒的么？要不然，你怎麼可能還沒進門就知道書架要壓我身上？沒有學生證，也行，把你們輔導員或者哪個老師的電話拿來，我打電話證實一下！」

李耀的心涼了半截，結巴道，「您，您昨天不是還說有大綱的嗎？」

李耀徹底鬱悶了。

張大牛的臉色和聲音都變了，「我對你的生理和心理變化不感興趣，你給我滾出去！」

李耀看了一眼還洞開著的大門，頭皮也是一陣陣發麻，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往後退了兩步，安撫作者的情緒，「那什麼，我這就走，但是走之前能不能讓我看一眼您的大綱？我保證絕不外傳，我就是想知道禿鷲計劃的真相還有隱藏在地球背後的奧秘，真的，我真是忠實書迷，您不是說馬上要結尾了嘛，可能沒辦法很好去填這兩個坑，這兩件事不搞清楚，我真是死不瞑目，真的，您就讓我看一眼吧！」

李耀驚呆了，「您昨天不是這樣的，昨天您還是很儒雅的啊！」

作者的表情先和-圖-書是憤怒，這是受到欺騙的本能反應，他的每一個毛孔都如條件反射般張開，彷彿要噴射出蒸汽一般的怒火。

「我，我沒幹什麼啊？」

「這是個『扣子』，說書人的『扣子』你懂嗎？就是每天說完了，留這麼一點兒小秘密，勾著你明天繼續來看！」

張大牛說，「我記得清清楚楚，你肯定走了，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真沒走，留在這兒照顧我，然後呢，你就眼睜睜看著我夢遊，一直看了四五個鐘頭？要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的屁股始終黏在椅子上呢？這，這也太滲人了！快說，你到底來了多久，怎麼進來的，怎麼知道我大半夜的情況，你你你，你真是師範大學的學生？」

張大牛七竅生煙，惡形惡狀，「沒大綱，沒秘密，我還沒寫到那兒呢，誰知道什麼鬼計劃的鬼秘密！」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喊人了啊！」

張大牛皺眉道，「理工就理工唄，裝什麼師範啊，等等，既然你不是師範大學的，那個『星海里的小兔子』，還有科幻協會什麼的……」

「我，我沒帶，誰沒事兒帶那玩意兒？」

李耀心急如焚，乾脆孤注一擲，「實不相瞞，牛老師，我最近看了您的小說，很受啟發，我發現自己從生理到心理上都產生了非常大的變化，我，我覺醒了！」

「……」

「少廢話，學生證！」

李耀深吸一口氣，把心一橫道，「我，我不是師範www.hetubook.com.com大學的，我是理工大學的，但我的確叫李耀，這沒騙人，怎麼證實都可以！」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李耀給問住了，抓耳撓腮半天也沒想好應該怎麼回答。

「這——」

「您就讓我看一眼，一眼，我馬上就滾！」

「別別別，牛老師，您別激動，您真的別激動，我這就走，這就走！」

「理工的？」

張大牛惱羞成怒，把實話都說了出來，「我原本是準備這本書要是成績好，能混碗飯吃，寫他媽三五千萬字，能水多少是多少的，前面不挖幾個坑，不暗藏幾個『扣子』，怎麼勾著讀者一路追更？反正時間足夠，一邊寫一邊想『禿鷲計劃』到底該怎麼編唄！」

空氣一時間凝固。

李耀又是慚愧，又是抱歉，「求您了，或者您告訴我禿鷲計劃的真相和地球的奧秘也行啊，您就告訴我吧！」

李耀氣憤至極，痛心不已，「牛老師，我原來還以為您是那種很有追求，很有節操的作者，您怎麼可以這樣欺騙讀者的感情？」

「廢話，騙人的，這麼說不是顯得我深謀遠慮，胸有成竹，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嘛！」

李耀想來想去，只能說，「其實昨晚我一直沒走，留在這兒照顧您呢，牛哥，您忘啦？」

張大牛沖李耀揮舞著拳頭，看樣子，要不是他的大腿都沒李耀的胳膊粗，他早就衝上來打人了，「不打給輔導員和老師也行，打給你們同學總可以吧，用視頻通和圖書話，讓他們到窗口拍攝一下師範大學的校園景色，或者讓他們發個身在師範大學的坐標定位過來，這沒難度吧？」

張大牛掏出手機，作勢要打，「真以為我不敢報警？」

「你覺醒什麼啊！」

李耀非常誠懇地說，「我真是……大學生，這裏面有點兒小誤會，您聽我解釋，我絕對沒有惡意，我是來救您，也希望您能幫我的！」

「少來這套，是誰你『哥』？」

「啊？」

張大牛雙手在書堆里亂摸，摸到一把裁紙刀，給了他莫大的勇氣，胡亂揮舞著裁紙刀，「滾，滾蛋，快點兒滾！」

李耀臉上和背上的冷汗亂滾，根本不知該怎麼應付，「那什麼，牛哥，不是，牛老師，我們是畢業班，同學們早就出去實習了，全都不在學校。」

「好吧，牛老師，事到如今我只能實話實說了，但是在我開誠布公之前，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真的毫無惡意，而且真是您的忠實書迷，我是實在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李耀完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套路，「那，那要是到最後，您還是沒想出來呢？這可是全書最重要的一個坑啊！」

「你他媽還欺騙我感情呢，總之，沒有大綱，沒有秘密，聽明白沒有，明白了就快滾蛋！」

隨後，濃烈的憤怒化作了深深的失落，委屈得像是要大哭一場。

張大牛惡狠狠道，「趕快滾出去，你這個死變態！」

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胸口堵著一大口發甜的鮮血，很想和_圖_書一口噴到作者的臉上。

「沒想出來，就太監或者爛尾唄！」

「您，您怎麼可以這樣？」

張大牛道，「你打給她，讓她證實一下你的身份也行，當然能拍幾張女生宿舍的內景，就更有說服力了。」

張大牛一個勁兒往後縮，「先是假扮成女人找我聊天，然後用科幻協會的借口把我約出來灌醉，三更半夜還偷窺了我整整四五個鐘頭，四五個鐘頭！你到底想幹什麼？不對，是你已經幹了什麼？快說，我喝醉酒之後，你究竟幹了些什麼！」

張大牛理直氣壯，「出來寫網路小說，這還叫個事兒？」

「你你你，你變態啊！」

「您，您怎麼還滿嘴髒話？」

李耀深吸一口氣，道，「我發現自己是一個——超能力者！」

李耀完全沒想到，張大牛被疼痛的屁股刺|激之後，竟然會變得這麼敏銳，「太、太早了吧，這才五六點鐘，人家都在睡覺……」

「學生證拿出來看看。」張大牛說。

李耀上前兩步，想要分辨，「您聽我解釋……」

「不是，我真的覺醒了。」

「我忘個鬼啊！」

「你也知道太早了，你就破門而入，還把我一腳踢到牆角？」

張大牛嚇得聲音都變得，不知道該捂著胸口還是屁股，「天已經亮了，隔壁鄰居都該上班了，來往的人可多了我告訴你，你快點兒給我滾出去，要不然我真報警了，我我我，我報警了啊！」

「其實……」

「沒錯。」

李耀一敗塗地，徹底投降。

「什麼？」和圖書李耀有些發愣。

「昨天你還是長發飄飄、裙擺搖曳的女大學生呢！」

「不是，牛老師，我想了想，這件事絕不是您說的這麼簡單，或許連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修真四萬年》這部小說究竟是怎麼回事，『禿鷲計劃』絕對是有真相的，或許，您真的深謀遠慮，胸有成竹，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只是您自己還不知道，需要有個人來提醒您。」

「不是，我不明白，您前面明明提到了『禿鷲計劃』和『地球奧秘』。」

張大牛瞪眼，「你早上六點不到就鬼鬼祟祟潛入我家，我這渾身酸疼，頭痛欲裂的，誰知道你究竟是幹什麼的？誰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師範大學的學生！」

但最後，當他仔細梳理清楚整件事，卻發現了更加恐怖的真相，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

張大牛啐了一口，「又不是寫他媽世界名著，網路小說要個鬼大綱？我的碼字秘訣就一條，管什麼大綱，文筆，中心思想，去你媽的，操起鍵盤就是干，干到哪兒哪兒算！」

李耀急道，「如果您根本沒有大綱，不知道禿鷲計劃到底是什麼，您怎麼會這樣寫呢？」

「真的，牛哥！」

「什麼？」

「看你個鬼！」

「你們是畢業班，同學不在學校，你那個小師妹『星海里的小兔子』總不是畢業班了吧？」

「沒有，不知道，誰他媽知道禿鷲計劃和地球的秘密？」

李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道強烈的電流，在張大牛的面部肌肉纖維和神經之間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