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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皇后笑起來：「看來陛下嚮往這種生活，若跟你換，你換不換？」

「你發現了沒有。」

所以深思之下便會發現，絕對權力之下，連歲月都可以阻攔。

「慶祝你諸軍大比勇奪第二。」

蘇皇后一怔，然後尖聲大笑起來，笑的格外凄厲。

「兄長曾經說過，人最不能亂了的就是規矩。」

沈冷撇嘴：「打完了諸軍大比你就回去了，到了北疆別忘了慶祝。」

他起身：「有了都廷尉大人的消息儘快聯絡我。」

一炷香之後，車馬行空了，連血跡都被擦的乾乾淨淨，好像這裏本來就沒有人住過。

皇帝說後宮之內誰也不許擾了蘇皇后靜養，卻不曾斷過供奉，就拿每年的貢品來說，總是要先送一份到長泰宮，來自江南道的綉品，哪一次不是先由著她來挑，然後才是正經的那位楊皇后。

「等我見了你兄長，我會告訴他安心，大寧在你手裡蒸蒸日上。」

「若你能見著他，再多說幾句。」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輕聲敲門，屋子裡的人全都緊張起來，有人已經抓起桌子上的長刀。

「臣在。」

陸王妃還在哭，哭的他有些心煩，日日夜夜想起來就哭，女人的眼淚就流不完？

皇帝走到宮門口的時候停了一下，沉默片刻，誰也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皇帝想了些什麼，大概四五息之後，皇帝舉步走進宮門，院子里跪著一地的人，都是長泰宮的下人，見到皇帝進來之後所有人頭壓的更低了，大部分人都在瑟瑟發抖https://www.hetubook.com.com。

「呵呵。」

皇帝緩緩道：「病了就要好好醫治，朕已經傳旨太醫院讓人過來，太醫院提點風王華醫術高明，斷然不會讓你有什麼痛苦，朕能做到的也就如此，你體面些，朕還能給你最後一次風光。」

歲月沒有給她太多傷害，是因為皇帝這二十年對她心存敬意。

皇帝看了她一眼，沒理會。

「長泰宮的這些下人們，剋扣蘇皇后的俸銀，懈怠了蘇皇后的生活，朕竟是今日才知道，以至於蘇皇后積鬱成疾，病入膏肓，朕很生氣……這些下人都拉出去杖斃吧，去延福宮門口打。」

車馬行的老闆讓人去把門打開，門開的那一瞬間，一柄劍毒蛇一般刺進來，快的令人防不勝防，一劍就將開門人的咽喉刺穿，可是血卻在劍收回去之後至少兩息才噴出來，兩息之內，出劍的人已經在屋子裡了。

他看向孟長安：「你見過鐵牙籤嗎？」

蘇皇后嘆了口氣：「我以為會是什麼新花樣，往前想想，這樣的事在後宮裡也不少見，往後想想，以後怕也不會少見。」

「說什麼？」

皇帝看向那些跪著的內侍和宮女：「衛藍。」

他嘴裏叼著一根牙籤，想著今日晚飯的肉炒的老了些，嚼起來有些艱難，真是浪費了那麼多好肉。

西疆，石子海城。

「告訴他，他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沒對兄弟動手。」

沈冷問：「北疆你我一同打過，南疆你我一同m.hetubook.com.com打過，如今西疆又一同來了……東疆會不會去？」

車馬行的門早就已經關了，隱隱約約還能透過縫隙看到屋子裡的燈火，一個看起來五十歲上下的男人臉色陰沉的坐在那，緊皺雙眉。

蘇皇後起身，看得出來她還特意打扮過，身上的衣服很華美，妝容也很精緻。

陸獒不喜歡陸王府，也不喜歡陸王這個封號，他叫陸獒，此時此刻在陸王府，提起來就好像在嘲笑他是陸王府里的一條狗，可他不是，他是廷尉府的狗，最兇惡的那條。

她往屋子裡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回頭問：「你對自己的結髮妻，也能如此狠心嗎？」

幾十年前提到廷尉府一鷹一犬，誰不害怕？

風光大葬。

「朕好像已經有差不多七八年沒有來過這裏了。」

此人名為高美辰，原廷尉府智囊，都廷尉羅英雄最得力的手下，這麼多年來很多事都是他在安排，包括當年留王進京之前，是他一力勸說羅英雄不要再試圖刺殺，而是隱藏起來另圖大計。

「你病了。」

「臣遵旨。」

皇帝出了長泰宮，站在門口又停了一會兒，依然不會有人知道他想了些什麼，片刻之後皇帝擺手：「封門，傳旨……請龍虎山真人進京，來宮裡做一場法事。」

蘇皇后看起來還很年輕，不似實際年紀那麼大，算起來她也已經五十歲多些，容貌來說，保養的猶如三十歲的少婦，若不仔細看眉角的那些細紋，真的分辨不出。

他拉開門出去，看到院子里ｈtｔps://m.heｔuboｏk•coｍ•cｏm整整齊齊站著至少百余名廷尉，站在最前邊的是三個身穿千辦錦衣的男人，三個人看到陸獒之後抱拳：「前輩，可以去死了。」

「不過如此。」

皇帝走進來，蘇皇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沒動。

孟長安閉著眼睛：「我去南疆，你在，我來西疆，你在，我就是在北疆殺幾個人，你也在……誰掃把？」

他低語了一聲：「最不濟也要殺你一個兒子，野的也是兒子，我難受了二十年，你以後難受半輩子。」

耿珊點了點頭：「如你所願。」

沈冷把嘴裏的牙籤抽出來想扔了，忽然就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為什麼牙籤不是竹子就是木頭做的，用了就扔多浪費，就不能做鐵的嗎？」

陸王府。

廷尉府千辦耿珊微微斜著身子，前腳虛後腳實，隨時能發力移動。

「是我，張安立。」

「陛下是來告訴我，我該怎麼死？」

「不能虧了。」

「朕用了二十年的時間告訴你，你可以養尊處優而死。」

「我想走的乾淨些，別讓那些人髒了我，王風華把葯送過來就走，我死了之後再讓人進門，死的樣子怕是會不好看，所以在我死之前不許別人看到，死了之後……也就無所謂了。」

太平街。

孟長安語氣平淡的說道：「明日別再出風頭，這是西疆，這些日子你已經讓西疆那些當將軍的臉上無光，順帶著談大將軍也臉上無光，幾次出去，他手下人沒一個比你打的出彩，尤其是那個叫彭斬鯊的，眼神里像是要把你打閹hｅｔｕboｏk.coｍ•ｃoｍ了才解恨。」

高美辰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來：「好好好，我還說廷尉府一代不如一代，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韓喚枝不錯，他調|教出來的人也都不錯，還懂得喊我一聲前輩。」

長泰宮。

皇帝起身往外走：「不然哪有你這二十年。」

耿珊的劍扛在肩膀上，看向高美辰的語氣平淡的說道：「廷尉府後學晚輩耿珊，請前輩赴死。」

幾個漢子站在一邊，車馬行的老闆低著頭說道：「都廷尉大人還是不知下落，屬下會儘力打探，大人可先去找陸獒大人匯合，只要人活著，終究還有再起之日。」

沈冷想了想，好像有點道理。

「慶祝什麼？」

沈冷蹲在城垛上往外看，夜幕茫茫，外面吐蕃人的連營已經撤到十里之外，那一片密集如星河的燈火就是連營所在，他回頭看了一眼像是睡著了的孟長安：「你說你這個人掃把不掃把，你去南疆，南疆開戰，窕國被大寧滅了，你到西疆，吐蕃人寇邊，過不了多久外面也會屍橫遍野……」

皇帝走到蘇皇后對面坐下來，蘇皇后第一次沒有對皇帝行禮，似乎她已經確定毫無必要，她只是有些不服氣，敗則敗了，為什麼敗的這麼莫名其妙？

坐在那的漢子哼了一聲：「只是我們自己不承認，天早就變了。」

孟長安沉默片刻，認真的看了沈冷一眼：「你見過針嗎？」

說完之後大步而行。

那一夜，未央宮裡杖斃一百餘人。

皇帝不語。

長安城往西的官道上，一匹馬連夜疾奔，馬背上的羅英雄回頭和圖書往長安城方向看了一眼，已經出來百里，自然是看不到了那當世第一的雄城，當然更不可能看到長泰宮裡的事。

侍衛統領衛藍大步上前，俯身一拜。

「大人，都已經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就能出城，明日守城們的禁軍校尉是咱們的人，叫張安立，已經打過招呼，馬車出城的時候不會盤查。」

衛藍一擺手，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內侍衛上前，拉扯著那群內侍和宮女出去，一時之間哀嚎之聲頓起，整個後宮都變得喧鬧起來，皇帝最不喜喧鬧，衛藍看到陛下皺眉，於是下令先把這些人的下巴都摘了，整個世界頓時清凈了幾分。

他看了看耿珊肩膀上的劍：「如剛才那樣快，可好？」

蘇皇后隨即輕蔑起來，覺得自己一句話問住了皇帝，總是沒有輸了太多體面。

門外的人似乎有些緊張，說話的聲音微微發顫。

孟長安依然那副木頭臉：「我去南疆，是巧合，我來西疆，是聖命，我應該在北疆，北疆才是我應該在的地方……北疆的廝殺，才是真的廝殺。」

「再起？」

「我還以為你永遠對自家人恨不下來心，想著你兄長那麼冷酷無情的一個人，怎麼會有你這樣一個怯懦的弟弟，現在才知道，你比他還要無情的多。」

就在這時候外面忽然有腳步聲，很密集，似乎是很多人進了王府，可是王府四周他都布置了暗哨，若有人進來為何沒有收到示警？

一襲黑色錦衣，英姿颯爽。

「那是養尊處優？」

沈冷：「打閹了這種話你面無表情就能說出來，是悶騷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