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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自己的話，都忘了。」

「我去找她說吧。」

「國師，你來之前可是說的極篤定，不會有什麼問題，如今……」

真他媽的土。

長安城裡有人找來，是羅英雄的手下，說是如今大寧內憂外患，皇帝李承唐自己玩火，四方大將軍對皇帝已經心生怨念，大學士沐昭桐更是對皇帝恨之入骨，若是操作的好了，當年未成之事，必有所成。

蘇韜略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再等一些日子，長安城裡若是事成，消息會到，事敗，消息也會到。」

石子海城外，吐蕃國大營。

「我們中了寧人的算計，寧人大將軍談九州根本就不在石子海城，而是帶軍攻入車遲，如今已破車遲都城，我們的後路……被斷了。」

國師道：「勒勤可現在就分兵出去，留十萬人在，大軍連夜分兵後撤，寧人不會察覺，我以疑兵之計讓寧人以為三十萬大軍皆在，到時候勒勤已經將車遲滅國，車遲這次也算是背叛了寧國，寧人自不會救之，勒勤回軍之日，攜得勝之威，揮軍向北再滅霍拓，然後重兵駐守這兩地，寧人也無可奈何。」

「可能，出了些問題。」

「暫且不要想了。」

「國師快請進，殿下已經等了國師多日，今天總算是來了。」

國師張了張嘴，只覺得滿嘴苦澀。

公主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臉色難看的要命，那本來純凈的眼神里出現了絕望：「先生為什麼要騙我？不對……先生不是騙我的，而是現在的局面不可控了對不對？」

在他看來，他的計謀用在吐蕃國這些人身和_圖_書上，便是大材小用。

「事敗呢？」

「公主……」

「寧人，其實是最不講道理的。」

她是真的一心想去大寧的，想看看國師描述之中路不拾遺夜不閉戶，江山萬里錦繡的大寧。

他用了一年的時間成為吐蕃國原國師昊鄰海的門客，用了三年的時間讓昊鄰海對他刮目相看，把他引薦給吐蕃國皇帝，又用了三年的時間讓昊鄰海失去權勢，他成為了新一代的國師。

那個小丫頭仰慕寧人文化，自幼跟著國師學習，一口的寧話比吐蕃國語還要說的流利，張嘴閉嘴之乎者也，引經據典誰也聽不懂，吐蕃國上上下下，只有她對嫁入寧國是真的很期待也很歡喜，在她看來寧國必是處處皆美如天國一般的存在。

公主看向國師。

因為寧人那邊可是正經答應了的，只要事成，從山南道劃出千里之地歸吐蕃國所有。

「先生是騙你的！」

他叫蘇韜略，在二十年前大寧皇帝李承遠暴斃之後就遠遁他鄉。

「國師應該知道，車遲國，霍拓國，貼護國三國之所以可以配合，是我們應允了好處，如果他們拿不到好處，難保他們不會轉過頭去幫寧國……國師向來算無遺策，總不能一點預備的策略都沒有想到吧。」

「先生當日說，寧人死可辱不可，然而誰想讓寧人死，往往死於寧人之前。」

就在這時候將軍括善從外邊喊了他一聲，聲音急切。

已經十六歲的人了，雖單純清凈，可凡事都有主見，國師甚至有些後悔不該教她那麼多，以至於她的思想遠超吐蕃國wｗｗ.heｔubook.ｃoｍ•ｃom人，甚至比她父親吐蕃國皇帝還要更高遠。

她竟是很快恢復了平靜：「以我對父皇的了解，他從不會做吃虧的事，這些還是先生教他的……吐蕃三十萬大軍隨行，自然不是單純的送我，我怎麼這麼笨竟是才反應過來，你們是想對寧人動兵的，怪不得到了石子海城外卻遲遲不得進去。」

語氣都急了起來。

到現在為止，寧國之內誰也沒有想到，遠在大寧西疆千里之外的吐蕃國國師居然是個寧人，還是大寧前皇后的親弟弟。

好在，二十年後，他終於又找到了機會。

「怕是出問題了。」

「什麼？」

「臣參見公主殿下。」

聽到國師誇讚，闊哥明台心裏立刻就美了起來。

國師嘆了口氣：「其實陛下也是為公主著想，陛下想著，公主一個人在大寧都城長安生活，人生地不熟，不管是生活方式還是別的什麼都會不習慣，陛下的意思是，是讓大寧山南道靠近車遲國這邊劃出千里之地為公主領地，公主與駙馬可居住在領地之內，以後回吐蕃也就方便些，若需要陛下照顧，也方便些。」

國師嘆了口氣，自己終究是寧人，歸根結底骨子裡還是忘不掉大寧的好，所以在給慕婉寧講述大寧的時候，都是美好之處，可世上哪有絕對的美好，然而此時他若再去慕婉寧面前將他親口描繪出來的天國說成地獄，她自然也不會信。

國師連忙出了大帳：「何事？」

國師摘下帽子，露出那張滿是皺紋的臉，哪裡像是四十幾歲的人，看容貌至少也有六十歲。

和*圖*書國師也沒說過，他說的皇后是前皇后。

小姑娘凈胡說不上有多好看，可她有一雙明亮的眼睛，笑起來有若一彎新月，透徹如湖水，因為那雙眼睛太好看，好看到足以讓人忽略了她臉上的那幾處小小的雀斑，也忽略了皮膚略微粗糙了些。

國師低著頭：「寧人若講道理，哪裡能成就天下第一。」

「世上萬事，沒有萬全。」

她深吸一口氣：「先生，若你此時跟我說，我無法嫁入大寧了，還勞煩先生說的真誠些，不要有什麼隱瞞。」

國師沉默片刻后說道：「這件事我與陛下說過多次，車遲國與吐蕃最近，三十萬大軍自然不能無功而返，以勒勤領兵之威，率雄軍滅車遲最多不用一個月的時間。」

進門之後國師立刻施禮，公主慕婉寧好像一隻雀兒般從氈毯上起來飛到他身邊，兩隻手扶著他的胳膊：「先生可不用這般生分，我說過的，先生不必給我行禮，因為你是先生，先生說寧人尊師重道，我當然不能壞了規矩。」

在公主大帳外等候了片刻，公主貼身侍女凈胡姑娘笑吟吟的從大帳里出來，以寧人之禮相見，公主身邊的人，都被公主影響，平日里說寧語行寧禮，處處以寧人方式生活。

「寧人那邊還沒有消息過來嗎？」

公主看向國師：「先生派人去解釋一下可好？寧人素來講道理的。」

「先生不要騙我了，父皇疼愛我不假，可不會因為我而與大寧為敵，難道父皇不明白，如此一來，即便我嫁入寧國也不會有什麼踏實日子過？寧人是容不得侮辱的，這是先生對我說過和圖書的話，先生忘了？我卻不會忘。」

「可先生當初不是這樣和我說的啊，先生說……」

她姐姐有野心而無膽色，他有膽色有野心，可是最終卻不得不躲在異域他鄉二十年，當年的事他覺得自己籌備的極穩妥，而且下手也極果決，皇帝死了，姐姐蘇皇后臨朝聽政，他最不濟也是大將軍或是內閣大學士……可如今呢，他雖然已經貴為吐蕃國師，可在他看來，吐蕃國雖然在西域諸國之中算是比較強的，可和大寧相比，吐蕃就是一個土字。

一瞬間很多往事湧上心頭，國師想起來，他那日喝了些酒，得意時還說了……別去試圖招惹大寧，大寧最缺的就是動兵的理由，因為大寧的皇帝陛下很懶，懶的想理由，送上門的理由大寧皇帝會很開心的接受，寧軍動便是風雷動，可令山河變色，大地顫抖。

國師起身：「勒勤現在就可去分派軍務，將塔木陀留下，括善等將領勒勤自可都帶去。」

闊哥明台問：「可，那與寧國之事？」

其一，是這次暗地裡找吐蕃國談判的可是大寧的皇后，其二，就是國師。

「國師，出事了。」

闊哥明台最終還是選擇了一個比較柔和的切入點來問，畢竟坐在他身邊的是吐蕃國的國師，之前對外宣稱的時候他可沒在送親使者的名單之中，國師親自來了，足以說明吐蕃國對這件事的重視。

「公主……」

勒勤闊哥明台一臉愁容，看向坐在身邊的老者幾次欲言又止，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三十萬大軍已經被擋在石子海小城外十幾天，每一天的錢糧消耗都步是小數ｗｗw.ｈetｕbｏok.coｍ.cｏｍ，這些放在一邊，關鍵是寧人那邊沒有任何鬆動的跡象，莫說割地出來，現在就是公主殿下想進門都不容易，若耗到最後，吐蕃可能會落一個背信棄義的罵名，還一無所獲。

闊哥明台想到了那個小丫頭，臉色有些不歡喜。

「我領兵作戰多年從無敗績，小小一個車遲我還不放在眼裡。」

「公主殿下呢？」

吐蕃國那邊堅信不疑，只是因為兩個人。

多大虧。

闊哥明台起身：「那就按國師的策略辦，拿下車遲與霍拓兩國，回金賬王庭之日也不會臉上無光。」

「滅車遲。」

國師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解釋，只是怔怔的站在那，公主的臉色也就越發的難看起來：「是不是因為父皇下旨以大軍送我的原因？我聽外面人說了，寧人重兵陳于石子海城，外面已經有過幾次廝殺，雖然只是一觸即回，可顯然寧人是覺得我們來的目的不單純，先生。」

國師俯身拜了拜，離開勒勤大帳后朝著公主殿下大帳那邊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在腦海里整理著措辭……公主名為月珠明台，多年前求著他給取了個寧人的名字，叫明台婉寧，她不喜歡，硬是把明台兩個字去掉，自己選了一個姓……慕，仰慕的慕。

「那是。」

慕婉寧臉色一變：「什麼問題？！」

慕婉寧。

闊哥明台臉色一寒，他可不似皇兄那樣對這個寧人那麼信任，歸根結底蘇韜略是個寧人，如今事關大寧，誰知道他會不會故意做一場戲，讓吐蕃損失慘重。

國師猛的抬起頭：「我說的那些都是美化了的，是謊言。」

國師姓蘇。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