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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寧帝軍

作者:知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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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定君山 第八百二十七章 我輸了

第四卷 定君山

第八百二十七章 我輸了

沈冷進來之後往沁色四周看了看,然後微微皺眉。
如果這是一個局,那這個局的代價真的有些大了,因為不僅僅是十萬大軍的動一動,還有可能導致黑武北院大營對息烽口動兵,一旦息烽口被攻破,黑武人就能佔據絕對主動,到時候壓力就在大寧這邊了。
「沒打算告訴他。」
「這是大寧的書,各地教坊私塾給孩子的啟蒙書,《善說》。」
黑獒一直蹲在門口等著沈冷,等沈冷出來只有黑獒就跟著沈冷一路往回走,沈冷看了它一眼,笑著說道:「不睡覺跟著我,難道不困?」
沈冷在沁色對面坐下來:「還沒告訴他?」
天微微亮,沈冷洗澡換了衣服,找到王根棟讓他帶著隊伍日常操練,戰爭還沒有開始,這是戰前難得的平靜。
沁色的回答很認真,她之前是沒來得及告訴孟長安,可是後來仔細想過之後,她不打算告訴孟長安了。
沈冷一行人在行宮城門外停下來,行宮裡的守軍被沁色換了一茬,可是這還是難以保證當桑布呂再次到來這些人依然對她保持忠誠。
既然睡不著,沈冷就拎著刀子出來在院子里練刀,黑獒趴在院子里這次像是睡著了,只是耳朵立著。
一人一狗,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沈冷洗漱之後反而更精神,想著應該是睡不著了吧,如他這般經歷過太多太多的人也避免不了被情緒影響……世上有許多所謂看破紅塵之人,找個清凈處隱居,其實這種人多半不是看破而是逃避,逃避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各種他們不能承受之苦,躲到不與人交往的地方,或許求的便是一夜安眠,再奢求,便是夜夜安眠。
他把黑獒也留在門外,一個人走進行宮,冰湖行宮很大,走到沁色的寢殿要走上一段時間,沈冷發現這一路上遇到的黑武人都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不是單純的敵視,甚至已經看不出來多少敵視,所以沈冷心裏有些喜悅。
沈冷看了陳冉一眼,陳冉搖頭,沈冷卻笑道:「你別把她當成黑武國的長公主來看,當成孟長安的媳婦兒就行了。」
「是。」
沈冷回答的很直接。
沈冷語氣平淡的說道:「憑的是你應該相信大寧。」
有種態度叫保持懷疑的相信,大概黑武人此時此刻就是這樣,他們保持懷疑的相信大寧東疆大將軍裴亭山被罷免了,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好消息。
天上若真的有神明,也是一群無情的神明,不配與人相提並論。
壁爐旁邊放著一把躺椅,躺椅上有厚厚的墊子,人坐在上邊應該很舒服,沁色就躺在躺椅上看書,旁邊的茶几上放著一壺熱茶。
神話故事里會有很多神仙鬼怪,鬼怪都被形容的很不美好,而神仙都被形容的很美好,然而往另外一個方向去想想,鬼怪多有情,神仙多無情。
沈冷把黑線刀摘下來放在一邊,他不想帶著殺氣這麼重的東西靠近沁色,與沁色無關,因為沁色肚子里的孩子只能是孟長安的。
不多和圖書時,有人將行宮城門打開放沈冷進城,但是卻只准沈冷一個人進來,其他人都不準進入,如果不答應的話那沈冷就可以帶人回去了,來的人說這是殿下的態度,不可商量。
兩個人陷入沉默,很長很長時間兩個人都是一言不發。
「沒有你想的那麼神奇。」
「你的寢殿里原來都是酒,各種酒,你還是習慣了坐在火爐邊,可你以往不會墊上那麼厚的墊子,你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定是酒杯而不是熱茶。」
沈冷和大鬍子在院子里坐了半夜,兩個人聊了很多,可是又沒有刻意去聊什麼,有些時候根本就不是在對話,而是在自言自語,各自說著各自的人生感悟,帶來的酒喝完,沈冷讓親兵幫忙又拎來幾壺酒,等到後半夜酒這幾壺酒也喝完,大鬍子有些多了,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睡著,沈冷把他扶起來送回屋子裡。
沁色同樣看著沈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唯一不能放棄的是我自己。」
沁色又問:「你們憑什麼以為我可以贏的了心奉月?」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神仙鬼怪,有情無情,皆是人生。
冰湖行宮。
沁色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還能是誰?」
沈冷的視線落在沁色看的那本書上,沁色下意識的把書翻過來。
自從孟長安率領大軍離開息烽口,再加上瀚海城那邊大寧軍隊雲集,不放心的桑布呂只能急匆匆趕回南院,北院這邊他交代了按兵不動,所以沁色要面臨的壓力就變得小了很多,黑武https://m.hetubook.com•com人得到了東疆大將軍裴亭山被罷免的消息之後自然開心的不得了,雖然懷疑,可是再看到孟長安突然率軍離開之後,這種懷疑也變得微弱起來。
沁色的視線離開手裡的書冊,沒起身,看了沈冷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沈冷皺著的眉頭。
人最複雜,如果人的每一種感情都是一條線,那絕非人們自己以為的只有幾條,比如親情,友情,愛情……感情複雜到連人認為的同一種情緒都會因為針對的人不一樣而改變,比如你對一個人生氣,會因為這個人的不同而連生氣都不同,因為同樣一件事生氣,站在你面前的是妻子,是父母,是孩子,是朋友,是兄弟,是兄弟的朋友,兄弟的妻子,朋友的父母……所以生氣這一種情緒就能分割出來幾百幾千條線。
沈冷看了沁色一眼:「多久了?」
人生在世,誰不是頭一回?
沁色搖頭:「沒多久。」
陳冉道:「可這個媳婦兒不靠譜。」
沈冷練了足足一個時辰,又開始用院子里的石鎖練力量,把自己搞的精疲力盡的時候,腦子裡便不會有那麼多繁雜思緒了吧。
十萬大軍,動起來消耗有多大?
寢殿,沈冷邁步進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這寢殿很大,有一張很大很大的床,床旁邊是一個巨大的書架,在這麼大的地方睡覺,壁爐燒的再旺盛似乎也沒辦法把整個寢殿都暖和過來,床對面有至少七八丈長那麼大的空地,這就讓寢殿在裝飾奢華中又透著一股冷和-圖-書清。
沈冷的視線從那本書上收回來,沒再說話。
沈冷卻沒回答,而是反問:「你有了身孕?」
沁色的臉色猛的一變,她沒有想到沈冷第一句話問的是這個,更沒有想到沈冷能問到這個,她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孟長安,孟長安已經率軍離開息烽口,如今在這個地方除了孟長安她還能告訴誰?所以她很詫異,看著沈冷的時候,如同看著一個魔鬼。
「暫時不告訴他也好。」
沈冷拍了拍陳冉的肩膀:「我有把握,安心等著。」
出門的時候,沈冷看著天上的星星,想到了陛下說的那句話。
黑獒也看了沈冷一眼,大概意思是你這個白痴。
沈冷在黑獒腦袋上揉了揉,黑獒似乎很享受,用大腦袋在沈冷身上蹭。
「你不用擔心桑布呂,這次大寧北征,必殺桑布呂。」
沈冷看著她的眼睛:「如果你沒有孩子,你可能還會拼盡全力的去死保桑布呂吧?哪怕你和孟長安的關係也不能改變你是黑武皇族,你是桑布呂姐姐的事實,可現在不一樣了,你有了孩子,你可以放棄孟長安,你可以放棄孩子嗎?」
隊伍在冰原上呼嘯而過,厚厚的冰層下邊,也許與世隔絕的魚兒才是無憂無慮,有人說魚的記憶很短暫,不然的話你在江邊垂釣,逃走的魚兒也不會片刻之後又回來,還有人說魚兒又回來只是因為貪,貪那一口食物,如果真的只是因為貪,魚尚且會因貪送命,人呢?
沈冷道:「能讓殿下這樣的人改變習慣的,m•hetubook•com.com只能是你在乎的人,孟長安不在息烽口,那麼答案也就變得清晰起來。」
沁色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輕輕撫過:「從我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就輸給你們寧人了。」
沈冷從大鬍子的小院里走出來,整個大營里燈火通明,巡查經過的士兵向沈冷行禮,沈冷回禮,這看似平常之極的舉動,又是人與人之間信任的極致。
沈冷沉默片刻后問道:「現在你最擔心的是誰?」
在特定的環境下,人連仇恨都會變得淡薄起來,誰也不能否認黑武人恨寧人,這是解不開的仇,可是當桑布呂和沁色之間出現了矛盾,這些追隨沁色的人感覺自己岌岌可危,他們反而會將希望寄托在寧人身上,人就是這麼奇怪。
許久之後,沁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皇族的人差不多都死了,是不是你們寧人做的?」
「你在看什麼?」
真的很複雜,人的腦子要在很短的時間內處理這些情緒,能處理好的當是超脫,不能處理好的當是歷練,逃避的才是所謂看破紅塵。
他帶著陳冉和一隊親兵離開大營,出息烽口往北而去,皇帝得到消息的時候沈冷已經到了雪原,人騎馬飛馳的時候,才能體會風在腳下經過,風中有雪,雪中有塵。
皇帝知道沈冷要去做什麼,他是去見沁色的,孟長安離開息烽口,還能和沁色有交流的只能是沈冷,皇帝擔心沈冷的安危所以沒有吩咐他去,可沈冷自己不能不去,皇帝可以在乎他,可為臣者,不能太在乎自己。
沁色問。
「憑的不是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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