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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從不是給別人看的，努力是為了讓自己不在意別人怎麼看。

韓喚枝道：「只是因為你是殿下而是我臣，殿下在跑而我在馬車裡坐著，被人知道了的話會罵我，我是個很懶的人，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不想跑……」

「不是。」

二皇子想著親師父教了自己許多生存技能，他是皇子，按理說這些在極限環境下才需要用到的生存技巧他沒必要學，可是親師父說，你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但我希望用到的時候你都會而不是坐以待斃。

二皇子忽然問了一句。

韓喚枝看著二皇子認真的說道：「可是每個人既然在他們所在的位置，就應該明白自己應該要肩負什麼樣的職責，委屈是委屈，錯是錯。」

韓喚枝嗯了一聲，心說二皇子啊，你的大哥，太子殿下如今不就是這樣嗎？他越發的沒有底氣，越沒有底氣越是往歪門邪道的路上走。

二皇子長長吐出一口氣，讓自己笑了笑，雖然笑容並不是很釋然。

「咱們還要走多久？」

二皇子哈哈大笑：「所以你只能跑。」

韓喚枝打開車窗，外面的景色隨即映入眼帘，他指了指外邊：「殿下你看，已經入冬，地已經凍上，可是農夫卻沒有閑下來，而是在放火把地里的乾草燒了，趁著還能把土翻一遍，把草灰埋進去，那就是肥料，這樣做也許會讓明年的莊稼收成更好一些，也許沒用，為了這個也許，他們會在這麼冷的天氣用鐵鎬去翻那麼硬的地，懶一些的人會想著那點草灰能有什hｔtps://ｗｗｗ•ｈｅｔuｂｏok.coｍ.ｃｏm麼用，何必呢？所以他們不會來，明年的時候勤快的人未必會比那個懶人多打糧食，但絕對不會比懶人打的少。」

「那天晚上殺了很多人？」

沈冷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跑的無精打採的陳冉：「能不能精神些？」

他想起來沈冷跟他講過的故事，那時候沈冷剛剛被沈先生帶走，沈茶顏拿著一條馬鞭一路跑一路抽打。

韓喚枝伸手把地圖取過來打開看了看：「還得走十天。」

陳冉使勁蹬著地往前跳：「駕！」

韓喚枝想了想：「當初陛下還在留王府的時候，曾經給過我們一個選擇，那時候陛下教我們武藝，教我們兵法，教我們各種能讓自己生存下來的本事，可是陛下並沒有打算把我們留在身邊，他說跟著他會很苦，因為那時候陛下確實很苦，兵權被罷免，還遭受非議，陛下對我們說等到你們什麼時候覺得自己可以活下來了，那就走，以你們每個人所學，最起碼都能活的還算舒服。」

二皇子這個年紀還不會給自己找借口，也不會給自己找釋放，若是成年後，遇到煩心事便會想著今日煩躁不如喝一杯解憂，或是會想著我這般努力換來了什麼？老子不幹了！可他雖然能喝酒卻只是覺得酒比水味道好些，他也不覺得自己努力是白費。

「你還小。」

韓喚枝因為這個問題楞了一下，倒不是因為這個問題有多難回答，而是二皇子突然問起來他習慣性的想了想和圖書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

韓喚枝沉默片刻，笑起來：「殿下認為的最難的選擇，是觸及良心，所以這也不是最難的選擇，最難的選擇是不要良心。」

陳冉懵了，然後哈哈大笑，他也去折了根樹枝往襠下一塞：「大鍋，你滴馬沒有我滴粗。」

親師父曾經對他說，如果你連自己都辜負，那麼你還能不辜負誰？

「問過。」

他加速往前：「當初我大哥這麼打你的吧，你就這麼打別人。」

遠處，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鷺湖城的吐蕃右賢王莫迪奧剛要上他的馬車，回頭就看到校場上那混亂的場面，然後他就懵了，他問自己，我就是被這麼一群白痴嚇怕的？

「啊？」

韓喚枝聳了聳肩膀：「殿下是不是以為我也因為沈冷的一些話而有感悟？」

沈冷白了他一眼，把樹枝往自己兩條腿中間一塞，卡著腿騎著樹枝：「駕！」

莫迪奧站在馬車邊上看著那些寧人像是傻子一樣的舉動，越發的不理解，這樣的寧人真的就是百戰百勝的寧人？這樣的寧人真的就是霸道無匹的寧人？

「很多。」

二皇子再次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我不想犯錯。」

沈冷：「……」

沈冷騎著樹枝回頭看了一眼，大聲喊道：「他們要超過來了。」

二皇子也看向窗外：「親師父還說，做錯事的人會沒底氣，沒底氣就會選擇歪門邪道的辦法，而有底氣的人就不會。」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二皇子不是陛下，他只是一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沒真正成熟起來的小和*圖*書男人。

「韓大人，你覺得沈冷怎麼樣？」

韓喚枝搖頭：「你問過沈冷關於這方面的問題嗎？」

「呼……」

韓喚枝嘆道：「對，所以我只能跑。」

就在這時候沈冷注意到這邊，伸手往這指了指：「看，那邊有人要逃走，追！」

「他們是因為皇后的命令所以才沒有去做他們應該做的事，所以他們應該也是委屈的。」

二皇子活動了一下，打開車門：「我跑著吧。」

他看向韓喚枝：「韓大人，你做過最難的選擇是什麼？」

車夫狠狠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拉車的馬撒開四蹄就跑了出去。

「哪有人不累。」

於是，一大群人騎著樹枝往這邊衝過來，那可不是真的騎兵，卻把莫迪奧嚇得哆嗦了一下：「快，快走！」

「選擇啊……」

「他，很好。」

二皇子想了想，這句話好像很有道理。

陳冉：「累啊……」

韓喚枝哈哈大笑：「對著嘞。」

二皇子問：「不是嗎？」

這也是沈冷說的。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韓喚枝也從馬車上下來，和他並肩跑著。

二皇子問。

二皇子撇了撇嘴：「他當時就是這麼撇嘴的，他說任勞任怨從來都不是一種美德，如果一個人被誇任勞任怨，那他一定沒少吃虧。」

他氣的邁步上了馬車：「走走走，快點走，不想看到那些寧人。」

二皇子的肩膀微微顫了一下，覺得那確實是很難的選擇。

韓喚枝看向窗外：「如果陛下不是這麼想的，為什麼那麼欣賞沈冷？」

「我面臨的最https://www.hetubook.com.com難的選擇……曾經以為很難的，後來想想也不難。」

「一個男人不應該需要別人逼著他才去做正確的事。」

這可能是在別人的軍營里永遠也看不到的事，大將軍在前邊駕著跑，數不清的士兵在後邊駕著跟，但是看起來還挺歡樂的樣子。

所以二皇子立刻想到了他大哥太子李長澤，委屈是委屈，錯是錯。

「他在乎的人他也不會任怨啊，不慣著。」

「任勞任怨么？」

二皇子又因為一句話而心裏很有觸動，小孩子才有權利犯錯，成年人沒有。

韓喚枝回答：「難得一見的好。」

他看向二皇子：「在那之前我們幾個曾經聊起過，殺人應該是最難的選擇了，雖然我們努力去學了很多東西，可讓我們想想去殺人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會是害怕，可是當那天晚上我們提起刀才知道，選擇沒有那麼難。」

「可是這選擇對我們來說根本不是選擇，因為沒人會走，第一個比較艱難的選擇是在陛下進京的前一天晚上，我們拿著刀在王府里殺人，那是第一次我們用學來的殺人技殺我們從沒有想過要殺的人，他們不是馬匪不是流寇。」

「我跑我跑，你別打。」

差不多的話二皇子剛剛說過，苦是苦，錯是錯。

二皇子笑起來：「我也覺得他好，很多朝臣都說他好，說他任勞任怨。」

韓喚枝道：「小孩子有權利犯錯，但大人沒有。」

韓喚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前一天還在一起喝酒的王府侍衛，第二天晚上被我一刀砍掉了腦袋。」

「m.hetubook.com.com韓大人你怎麼也下來了？」

西疆。

二皇子一邊跑著一邊想，馬車裡雖然很舒服，可是會讓人貪戀舒服，他告訴自己以後每天要跑一個時辰，不然沒資格去坐馬車，哪怕他是皇子。

「跑。」

沈冷看了看旁邊的樹，吐蕃這邊氣候比長安其實稍稍好一些，雖然也冷，不過樹還沒有枯，他折斷一根樹枝拿著，陳冉看到之後就加速往前跑，他當然知道沈冷撅樹枝是要幹嘛。

「大人，很累吧？」

他點頭：「就是這個理，很多人都會拿任勞任怨當美德來約束別人，告訴別人你應該這樣應該那樣，對於這樣的人不要客氣，沈冷啊，對於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他當然任勞，對於他不在乎的人還想讓他任怨？」

二皇子笑著說道：「親師父說，他才不想做一個任勞任怨的人，如果非要選擇，那麼任勞可以，任怨就算了，已經任勞了還想讓我任怨，想的多美？憑什麼？」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大將軍，一個將軍，騎著跟樹枝就在校場上跑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後忽然多了一大群人，而且還越來越多，每個人都騎著一條樹枝在那喊著駕駕駕，以至於四周的樹都快禿了……兵傻傻一個將傻傻一窩……

「殿下，你覺得的對的，就是對的。」

二皇子點了點頭：「明白了，原來你和親師父的想法一樣。」

韓喚枝懵了：「跑？」

沒道理啊。

二皇子跳下馬車：「不用管我，我累了自己會上來，應該比親師父好些，最起碼沒有人拿著小鞭子一路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