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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之勢碾壓？」李純愕然。

「據說正在讓叛臣樊澤，重新掘通當年杜預所開闢的漕渠，要用楊水和夏水的航道，勾連江陵和漢川。」

「攻下魚河堡，再回師京城，南下襄陽不遲。」面對李純派出的第一位密使，韋皋毫不猶豫拒絕。

上皇點點頭，「汴州有蔡河和項城相通，而高岳之前在廬州雞鳴崗又鑿通了居巢湖和淝水，同樣可以行舟至項城。如是，汴州、金陵、揚州和蔡州汝南，都有水路可將物資運抵到襄城下，而襄城又可穿過舞、葉的水道，至南陽下向口，接著即可順白河往南，同樣航往襄陽城。」

「敵我各路，蝟集二十余萬兵馬，都要奪這個門樞之地，襄陽啊！襄陽往西北走商洛武關，便能入關中；往東北出魯陽關，便能入東都幾內；西南則是扼守江流的江陵，東南則是屏蔽淮水的鄂州。端的是爭衡天下的衝要地。既然鄂州和江陵皆已失陷，那麼襄陽便是江漢方城的最後一處城障了。」

上皇的視力現在有些老花衰退，當李純來m.hetubook.com.com時，他正伏在銅圖上，同樣在仔細研究襄鄧附近的態勢。

接著李純又告訴祖父，高岳的主力正在猛攻郢、復等州，沿漢川而行，攻略沿路州縣。

而渭北的白于山東南側，經過苦戰，已將龍泉和米脂兩處要塞給奪取的韋皋，立馬望著米脂處的烽煙，和城垣缺口處兩軍的屍體，不由得有點點疲累：因為天兵軍韓潭收攏殘部，又會合帝天教的宗徒，繼續固守銀州的魚河堡，看來要死戰到底，他還要繼續戰鬥。

「可襄陽在此前，能守得住嗎？」

「什麼，新皇陛下又派遣驛馬，不讓太尉回京師，掌握都統行營的大權？」樞機院中，劉辟在得知李純去了趟興慶宮后，又對戰略部署變卦，不由得無所適從，大為憾恨，不由得跺腳，「如此朝令夕改，如何得了，如何可與高岳抗衡！」

「當初他去涇原，看到士卒沒吃的，打不贏西蕃，他就營田讓士卒飽腹；西蕃乘馬來去如電，他就手把手和士卒一道築城捍禦；他看到西和*圖*書蕃有騎兵，他也要組建騎兵對抗。後來當黨羌，他不求如何出奇致勝，先集中軍權，隨即握住財權，一條道路一條道路，打通了白于山，接著四面八方合圍統萬城，讓黨羌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再有條不紊地將其徹底殲滅，將幾十萬羌人賣為奴隸，依附他的大部分化為了定武和義寧軍的騎兵；打淮西也是如此啊，任由吳少誠吳少陽兄弟詭計百出，他永遠巋然不動，憑藉力量優勢，步步進逼到汝南懸瓠城下，再將淮西蔡兵完全根絕。最終篤實的不如他奸詐，奸詐的又不如他篤實，他是能沉下心來，手把手帶出強軍的人，一旦讓他勢成，再想阻遏他的鋒頭，那可就難啦……」

不過米脂的勝利，還是產生了積極作用：

「那高岳在做甚？」

徐抱暉的天德軍，張光晟的振武軍，還有康庭睦（康日知子）的朔方軍，原本是慢慢吞吞，猶猶豫豫，十分消極，都對朝廷軍事行動持觀望態度，現在韋皋親臨戰場，眾人畏懼，總算開始靠攏過來，準https://www.hetubook.com.com備合攻魚河堡了。

對此，韋皋是哭笑不得，但也無可奈何。

其實上皇心中很焦急，就像有數只狸奴在抓撓般，這麼大的陣仗，他卻只能靜靜呆在南熏殿內旁觀，不能親自下場……

李純又說，淮西鄭絪也有大動作，他動員人夫，也開始從項城開始，掘一道漕渠，直通許州西側的襄城，並與汝水橫豎相連。

上皇眯著眼睛，用硃筆在圖上勾畫了下，昔日晉朝名將杜預，苦於江陵和襄陽、岳陽間無水路相通，便在揚水和夏水間開鑿了條新河，使襄陽的船只能直接從漢川，抵達江陵，再往東南入岳陽城，最終可通湖南、桂管，不過現在湮塞了，「高岳是想利用這條水路，把湖南、嶺南和荊南的物資，囤積到江陵處備戰。」

上皇就用硃筆，在襄陽東側和漢川連接處間點了下，「鹿門山、白河口，在此兩地築壁壘，用那能遠射的大炮，封鎖住漢川，這便宛若給襄陽安上了道鐵門，高岳的船隻便無法進入。再者，于襄陽、樊城間搭起座大https://m.hetubook.com.com浮橋，浮橋用船隻維繫，船隻上立起高櫓，施放炮銃弩矢，高岳如想從樊城迂迴過來，也不能夠，這便是第二道門；再者，襄陽南側全是高山，在這些山，如峴山、虎頭山間築起一字牆和敵台、烽堠，高岳想要偷襲，也無法遂心。只要做到這三步，哪怕憑藉一兩萬守兵，也能在高岳兵鋒下固守三年。」

「鄂州和襄陽，直接有漢川相連，這應該會是高岳的主攻方向，他可以集江西、淮西、淮海、江東的物資軍備，沿大江運抵武昌，而後再入沔口，再行漢水，供自己圍攻襄陽所需。」上皇判斷道。

深秋時節，新皇李純在結束延英殿問對后，匆匆前往興慶宮南內，拜謁了祖父，閑居南熏殿的太太上皇李適。

上皇往後慢慢仰著，倚靠在床榻的屏風處，沉聲說：「沒人比朕更懂高岳，他的作戰風格確實是這樣的，你要說巧變韜略，高岳在打仗時確實不是特別擅長，並不如朕。不過高岳此人，他的制勝方策其實就一個，以堂堂之勢碾壓。」

聽完這些后，李純不由得悚然，「ｈｅｔubooｋ.ｃoｍ.com高岳這是要利用襄陽西南、東南和東北三條水路，大舉會攻于頔。」

「祖父對此戰局有何見解？」

上皇托腮沉思會，就說不用那麼急著讓韋皋、劉昌來集結，還是讓韋皋先平定夏綏銀，劉昌先攻陷河池城，然後聯通朝廷在朔方、河東、劍南的各路兵馬，再南下來襄陽，和高岳決戰不遲。

不過他還是慢條斯理地對李純提出的單純的軍事建議：

不過李純很快又派來位密使，稱戰略有變，太尉可繼續攻魚河堡。

米脂兩側道路上，許多帝天教宗徒被弔死在樹上，而這些樹，正是他們當初為感高岳的恩義親手所植的。

看李純還在猶豫，上皇便很有自信地補充說，高岳行軍打仗，恰如朕之前所說，堂堂、穩健，他在疏通江陵、漢川和襄城的三條水道且集中物資前，是不會冒然輕脫地對襄陽進軍的。而你則可抓住這個時機，讓于頔和俱文珍儘快按照朕所言的守御體系，動員士卒和人夫去做，誰能在時機上搶先，誰就能在馬上打響的襄陽之戰里佔取贏面。

李純便只好問，那麼襄陽城該如何保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