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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硬上！誰怕誰！」關鍵時刻劉崑崙充當了統帥的角色，臧海聽他的，張彥斌死路一條唯有拚命才有一線生機，唯有王海聰心亂如麻。刀槍無眼，一顆流彈過來就能結束生命，但是被這幫反政府武裝綁走更是危機四伏，拿錢撕票的事兒他們不是干不出來。

王海聰會意，搬了把椅子放在桌子上，踩著上去用槍托敲開屋頂，把衛星電話的天線伸出去發送緊急求救代碼。

失去左手的臧海精神接近崩潰，哭喪著臉說不出話。

王海聰看了看張彥斌，指望毒梟挺身而出學雷鋒是不現實的，再說門多薩也知道他們之間的仇敵關係。那麼臧海？也不行，臧海一看就是小弟級別的人物，他的命都值不了幾個錢，哪能當重量級籌碼。

反政府武裝再度發起進攻，雙方激烈交火。劉崑崙和臧海用兩支雷明頓交替開火，霰彈扇面撒開，鐵雨籠罩走廊。匪徒們根本攻不進來，只是隔著硝煙瀰漫的走廊胡亂開槍。

一顆子彈打中了臧海的手腕，強大的衝擊力將他的左手完全撕下來。臧海丟下槍，去抓自己的手，高度緊張的戰鬥中人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短時間內是沒有痛感的。張彥斌撕開衣服幫臧海纏住手腕止血，王海聰撿起槍替補上位。

警局就這麼大點地方，他們左衝右突，無路可走。外面已經被警察包圍，影影綽綽看到包圍警局的武裝人員不僅有警察，還有矇著頭巾的迷彩服士兵，粗略估計起碼五六十個人。

「Moro I和*圖*書slamic Liberation Front。」王海聰說，「摩洛伊斯蘭解放陣線，菲律賓最大的反政府武裝，咱們攤上戰爭了。」

「你……保重。」王海聰沒多說什麼，握住了劉崑崙的手。

「做了肉票，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劉崑崙毫不遲疑地回絕。他打開一個鐵柜子，發現裏面是槍架，五支雷明頓霰槍依次排放，上面放著成盒的子彈。

門多薩輕蔑地笑笑：「我們有RPG。」

這處槍傷，仔細看是看得齣子彈發射方向的，但是慌亂之中沒人在意。劉崑崙說我剛才瞄了一眼，外面起碼二十把槍，實在沖不出去，不如換個方向闖。姓張的你開道，我殿後！

但是保鏢們拒絕了，他們並不是雇傭兵，在異國他鄉與本地武裝組織交戰不是他們的強項。這不是錢的事兒，是命的事兒。

「我爬到屋頂上，用衛星電話呼叫支援。」劉崑崙說。

「我再也不來菲律賓了。」王海聰說，「並不是我膽小，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他，王海聰，自幼接受精英教育的天之驕子，在逆境下的承受力相當薄弱，反而是他一直在心底看不起的劉崑崙穩如泰山，視死如歸，而且在明明看出自己想殺他的情況下還義無反顧地捨身換來大家的安全。

劉崑崙打紅了眼，把槍口伸出去連轟了五槍，忽然意識到門多薩聽不懂中文，於是讓王海聰用英語交涉。

劉崑崙走出警局，回望天際，烽煙四起，三寶顏到hetubook.com.com處都在戰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如果摩洛獲勝大家淪為俘虜還有些生還的機會，如果摩洛進攻城市失敗，狗急跳牆下肯定用RPG轟平警局，到時候有再多錢也白搭了。

「我跟他們走。」劉崑崙主動請纓，他的內心戲和王海聰幾乎一樣，但是在最後的抉擇上截然相反。

一剎那，王海聰忽然明白了兄弟的含義，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

門多薩回去之後，王海聰長出一口氣，這是他最冒險的一次談判。

「那你們怎麼不用？」王海聰針鋒相對，「你們是要錢，不是要命，放我們走，我給你錢，每人十萬美元，單獨給你三十萬美元。」

「你！」王海聰搶過保鏢的槍，頂著張彥斌的腦門，咬牙切齒。

劉崑崙一顆顆裝填著霰彈，沖外面大喊：「門多薩，門多薩，談判，我要談判！」

「萬一，萬一我回不來，照顧我媽和我姐。」劉崑崙把雷明頓塞給臧海，「男子漢流血不流淚。」

「哥，答應我早點回來啊。」身後傳來臧海帶著哭腔的喊聲。

「我要向長官報告。」門多薩狡黠一笑，並不當場拍板，但是大家都看得出，他就是這支小部隊的決策者。

劉崑崙負責壓陣走在最後，他幾次槍口對準了王海聰的後背，終究還是沒能扣動扳機。

……

王海聰恨恨放下槍：「我不殺你，崑崙說過，留著你的命給他取。」

王海聰用力地點頭：「我懂！」

「那好，我們投降拿錢換命，你照樣第一和*圖*書個死。」臧海色厲內荏地嚷道，然後眼巴巴看著劉崑崙，期待他做出明智的選擇。

王海聰氣急敗壞，張彥斌說話了：「放心，他死不了，這小子命大，我幾次都沒弄死他。」

王海聰急得團團轉，他懊喪加內疚。這一次菲律賓之行太失敗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有優柔寡斷的一面，早點把劉崑崙打死也就沒事了。這一場戰鬥中，他認識了自己的另一面，和劉崑崙的真實一面。

……

子彈快要耗盡了，必須找到警局內的彈藥庫才行。三寶顏治安狀況不好，警局內一般都會有一個小型武器庫。張彥斌接連打開三扇門都沒發現什麼，直到第四扇門，打開之後四個人都驚呆了。

劉崑崙放下槍，舉著雙手走出去。

王海聰的臉紅得發燙。

劉崑崙把手抽出來，淡淡笑著：「下回開槍，打準點。」

沒人笑話他，正常人遇到這種事兒早就屎尿橫流了，比如臧海，褲子濕了一片誰也沒說啥，王海聰鎮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得，他畢竟不像劉崑崙和張彥斌這般見慣了生死。

「那就謝了。」張彥斌扭頭就走。

這次是真的開始談判了，門多薩舉著雙手走進來談條件，王海聰施展商戰時的才華魄力，他告訴門多薩，我們剛才打開了警局的武器庫，現在彈藥充足，想打多久都行，可以一直撐到政府軍趕到。

門多薩眼中轉瞬即逝的貪婪被王海聰捕捉到，他趁熱打鐵：「三十萬美元足夠你到馬尼拉，或者到馬來西亞過富足的生活，和圖書總比在這兒整天打仗強吧，你考慮考慮。對了，我已經打電話呼叫救援了，即使政府軍不到，我的雇傭兵也會以最快速度趕到。他們早到一小時，我多給他們每人十萬美元。」

張彥斌冷笑：「還用我出賣么？你們懸賞大價錢買我的命，全三寶顏都知道了，不綁你們綁誰？不用怕，只要投降乖乖做肉票，死不了。」

張彥斌沒二話，繼續一馬當先。肉盾已經被打爛了不堪使用，他雙手握持手槍抱在胸前，姿勢猥瑣得不行，但這種據槍姿勢卻和受過以色列訓練的特種兵如出一轍。得虧此前他們進行了三天的CQB訓練，成千上萬發子彈潑出來的經驗還算有用的。劉崑崙和臧海也算是間接受過名師指導的槍手，和張彥斌配合得還算默契，倒是一向眼高於頂的王海聰在真正搏命時刻掉了鏈子。

「還有你，留著命等我來取。」劉崑崙指了指張彥斌。

他在走進警察局的時候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是鞋子。菲律賓的警察著裝還是比較講究的，不論高矮胖瘦，制服都是裁剪合身，腳上要麼是皮鞋要麼是皮靴，都擦得鋥亮。可這個警局的警察似乎不修邊幅，在門口的警察中有一個人甚至穿著涼鞋，羈押室的兩個警察制服不合身，明顯大了兩碼。現在終於明白，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是剝下來的。

「開槍啊，殺過人么？」張彥斌毫無懼色，「很簡單的，扣一下就行，我的腦漿子會濺你一臉。平時吃火鍋么，吃腦花么？」

門多薩的回復來了，放和*圖*書人可以，但是需要一個保障，也就是說必須有一個人跟他們走，事後拿錢贖人，不然免談。

「告訴他們，這樣打下去誰也落不到好處，他們想乾死我們，只能拿命換，但是放我們一馬，就有錢拿，美金！」

「是你出賣我們的。」臧海猛然舉槍對著張彥斌。

王海聰等人並不敢離開警局，他們在原地固守，一直等到兩個小時後援兵抵達。最先到的是王家自己的保鏢，他們搭乘直升機冒著戰火前來，直接索降下機，確認安全后，王海聰出來了，第一句話就是趕緊把我弟弟救回來。

這間屋裡滿滿當當都是屍體，剝得只剩T恤內褲的男人屍體，沒有巨人化和石斑，只是有些發青，看起來死了不過幾個小時而已。劉崑崙注意到這些屍體腳上都穿著制式皮鞋，這個發現驗證了他的猜測，外面那些警察都是冒充的。

但張彥斌一句話就把他打到谷底：「別窮忙乎了，摩洛進攻三寶顏，軍警哪有功夫管咱們。」

後者報以冷笑：「你也一樣。」

一個匪徒用M16的槍托猛擊劉崑崙的臉，將他打倒在地。其他人上前草草搜身，沒發現任何武器，於是將劉崑崙捆綁起來丟進皮卡車廂，小分隊揚長而去。

「摩洛是誰？」臧海問道。

成堆屍體讓人不寒而慄，大批匪徒屠殺警察之後還能堂而皇之地設圈套抓人，槍戰這麼久，真正的警察卻不到場，這些現實更加讓人絕望。

臧海點點頭：「拖延時間，高！」

自己？那絕對不可能，唯一的人選就是劉崑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