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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海跟在劉崑崙後面，他忍不住回望走在最後的王海聰，發現聰少的臉色和自己一樣蒼白，拿著槍的手顫抖不停，心中鬆了口氣，原來有人和我一樣慫。

劉崑崙朝外面開了三槍延緩敵人進攻，回頭一槍打碎鐵欄杆上的鎖，推門進去，槍口頂在張彥斌腦門：「我先打死你！」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王海聰站在最後，沒人看得見他的動作，他槍口稍稍變了方向……劉崑崙踩到一枚彈殼腳下一滑，幾乎是打著滾爬過來，驚魂未定，將防彈衣拋給王海聰。

門多薩出門打電話，兩個警察若無其事地走進來，抱著膀子盯著他們，腰間的槍套搭扣是打開的。

臧海已經嚇尿了，地上一攤水漬，好在這個檔口沒人注意他出糗。他倒也利索，三下五除二將兩個假警察的武裝帶連同槍套備用子彈匣解了下來。劉崑崙接過一套，塞在張彥斌手裡，槍口指著他：「你走前面。」

「媽的，還是中了一槍。」劉崑崙撕開軍裝，腰部側面被子彈穿過。只有王海聰知道，這是自己開槍打的。

外面槍聲突然停止，傳來門多薩氣急敗壞的聲音，指責王海聰為什麼不守規矩。

王海聰在直升機上接到了晁曉川的電話，旋翼噪音太響沒法正常對話，他將聽筒貼近耳朵才聽見晁曉川的話，思考片刻后大聲回答：「你安排吧！」

這是最後的時間窗口，但王海聰依然沒下定殺心。他聽從晁曉川的計劃，借張彥斌的事情搞定劉崑崙。在計劃中，劉崑崙會使用私刑殺死www•hetｕbｏok•com.ｃoｍ張彥斌，然後被菲律賓警方逮捕，在三寶顏本地審理判刑，這輩子都別想離開菲律賓了。

門多薩說：「王先生，付了款就可以把人提走了。如果您嫌麻煩或者不想親自動手，再多付一點點小費，我可以幫您找人把他做掉。」

忽然晁曉川兜里的衛星電話響了，是國內打來的電話，他接通說了幾分鐘，神情凝重起來。

但是計劃實施到一半，突然發生變故，劉崑崙不知道哪根筋搭錯，居然大打出手，還和死敵聯手試圖殺出重圍。到現在為止，他們打死了至少四個警察，萬一警察殺紅了眼，連自己一勺燴了可就完了。

「怎麼辦！怎麼辦！」王海聰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但他從來都會掌控住局面，沒有完全勝算的場合不會參与。這次算是大意失荊州，以為三寶顏是大城市不會出事，沒想到還就真出了事。

「你幹什麼！」王海聰驚叫。

但王海聰的理論知識是正確的，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麼兵王，在十倍兵力火力壓制下，別說四個普通人，就是四個海豹隊員也沖不出去。他們殺到走廊盡頭就再也無法前進半步，外面火力太猛了。

有幾次王海聰被說動了心，距離成功一步之遙，但他總是失敗在最後一刻，相反會因為愧疚對劉崑崙愈加的好，就像真正的親兄弟那樣。

電光火石之間，劉崑崙開火了，時間就是生命這句話在此時體現的淋漓盡致。王海聰的反應也不算慢，但是越是緊張時刻越是m.hetubook.com.com慌亂，他連槍套的搭扣都沒解開，眼前是一幅慢鏡頭畫面：劉崑崙右手抓住槍柄，連拔槍的動作都省了，隔著槍套扣動扳機，手臂動作幅度極小。兩個警察幾乎和他同時握住槍柄，但是多了一個拔槍的動作就慢了半拍，兩人胸腹部各挨了一發子彈，當場倒地。劉崑崙這才拔槍出套，朝每人腦袋上補了一槍。

劉崑崙盯著張彥斌，多年宿仇終於可以報了，他考慮是一槍給他個痛快的，還是留著慢慢折磨。忽然張彥斌嘴唇張開，無聲地說了一個字，看口型應該是「跑」。

「小劉你可以啊，追我追到這兒來了。做個交易吧，咱們一起殺出去，然後再算賬，一對一單挑，如何？」張彥斌淡定自如，笑對槍口。

「哥，穿上！」

「是圈套。」劉崑崙說，探頭出門，槍聲響起，一發子彈打在門框上火星四濺，雜亂的腳步聲和菲律賓語的叫嚷聲此起彼伏。

直升機降落在三寶顏機場，當地警官門多薩開著警車在機場迎接，載著他們駛向港口警察分局。門多薩很健談，英語流利，和王海聰談笑風生，說起三寶顏的歷史典故和名勝古迹如數家珍，令人感嘆菲律賓警察的素質之高。

晁曉川悻悻走開，來到聖地亞哥將軍身旁，遞上一支雪茄煙。將軍接過雪茄點燃，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麼。晁曉川聽得囫圇半片，大概意思明白了。這次突襲不僅繳獲大量毒品和武器，還打死了某個非常重要的角色，菲軍士兵們也喜笑顏開，在戰利品和圖書前比著V形手勢拍照留念。

張彥斌依舊保持著笑容，抽出手槍，退出彈匣檢查一下余量，再度上膛，從地上拽起一具屍體擋在身前，沉聲喝道：「跟著我！」

打完電話，王海聰扭頭看了看正和臧海比賽閉眼拆槍的劉崑崙，心情複雜無比。

劉崑崙想了一秒鐘就做出決定，一槍打斷手銬鏈子，頭也不回地命令道：「臧海，把倆死人身上的槍和子彈拿下來。」

臧海和王海聰聞言一起朝外面開槍，劉崑崙趁機沖了出去，衝到一具腦袋開花的屍體旁剝下了防彈背心，撿起又冒著槍林彈雨沖回來。

劉崑崙猛回頭，沒注意到黑洞洞的槍口，他喊道：「你們一起開槍掩護我！」

港口警察分局是一棟兩層小樓，面朝大海，地面沖洗得一塵不染。兩輛警車停在門口，幾個配槍的警察在低聲交談。菲律賓警察的制服是藍灰色的細條紋短袖襯衣和深藍色褲子，大檐帽的帽圈是紅色的，有些部門的警察會戴貝雷帽或者棒球帽。劉崑崙的目光掃過這些警察，看到那些帽檐下的眼睛，隱隱有些不安。

「要不投降吧，不然只有死路一條。」王海聰忍不住說道。這是一個圈套沒錯，但卻是自己為劉崑崙做的局。

「你們出不去的。」張彥斌冷笑道，「別白費功夫了。」

「放下槍投降，不然我不能保證你的生命安全。」門多薩的聲音遠遠傳來。

現在他有個機會，從背後開槍把劉崑崙、張彥斌和臧海全都打死，把責任推到他們頭上，再賠償一筆巨款，和*圖*書興許有機會活命。

……

張彥斌畢竟是個外來戶，當地黑白兩道一起動手，他插翅難飛。劉崑崙曾經許下一千萬的賞格，這個承諾依然生效。在遙遠的三寶顏市，警察和黑幫都行動起來，機場碼頭貼上了張彥斌的畫像，泛菲公路檢查站嚴格檢查每一個出境者，海港所有的漁船都接到通知，不許私運華人出海。

這次讓王海聰改變想法的原因是王化雲突然病重，據說心臟病突發已經推進手術室了。如果手術失敗，那麼早已立好的遺囑就會交由律師公布。據可靠消息，一周前王化雲修訂了遺囑，也就是說很可能劉崑崙的份額大大增加了，甚至有可能取代自己。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第六感，這種感覺也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歷經千錘百鍊不死而造就的對於危險的敏銳嗅覺。劉崑崙是死過好幾次的人，對於殺意非常敏感。

王海聰這才想起來呼叫救援，但是他手上拿的是衛星電話，只能在空曠地帶才能正常使用，在室內根本連不上衛星找不到信號。

他們在分局的羈押室見到了張彥斌，昔日毒梟狼狽不堪，腦袋被打成豬頭，眼睛烏青，帶著手銬，隔著鐵欄杆朝著劉崑崙冷笑不止。

三寶顏是棉蘭老島西部港口，也是菲律賓的國際轉運港，張彥斌以此為住所和商業運作基地非常合適，想抓住這個狡猾的毒梟就得星夜兼程。王海聰和劉崑崙直飛三寶顏，他說已經安排妥當，三寶顏軍警黑道聯合作戰，堵住張彥斌所有出逃路線。

在兄弟倆抵達三寶顏的時候，好https://m.hetubook.com.com消息傳來，正欲跑路的張彥斌被一個業餘拉私活的漁民出賣了，現被羈押在警察局，只要兌現賞格，就可以立刻將張彥斌帶走。

王海聰鼻子一酸，接過防彈背心。

王海聰說：「給我個賬號，十分鐘之內我會轉賬進去。」

晁曉川幾次三番催促王海聰不要有婦人之仁，必須提早幹掉競爭對手，還拿出許多證據來表明王化雲對劉崑崙格外看重的事實。雖然現在這個弟弟不顯山露水，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許有朝一日他真的會超越自己。

他們來得匆忙，還穿著菲律賓陸軍的BDU迷彩服，一把M9手槍就插在腿部槍套里，真正的快槍手都是隨時準備開火的，劉崑崙的配槍子彈上膛，隨時開火。他注意到那兩個警察的目光隨著自己的右手在動，他們的手也在慢慢伸向腰間。

外面的警察見他們殺出來，頓時槍聲大作，張彥斌持著肉盾殺出去，右手連連射擊。菲警配備的手槍大都是十五發容量的自動手槍，頃刻間就打光了，手槍空倉掛機。

「換彈匣！」張彥斌吼道，劉崑崙在他背後有樣學樣，也拽了一具屍體當肉盾，趁張彥斌換彈匣的時候交替開火。兩人兩把槍壓制對方，徐徐推進。

羈押室是磚石結構，子彈打不透，但是想衝出去也很難，密集的子彈已經把門封了。警察們大呼小叫，胡亂開槍，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王海聰的手指搭在了扳機上，槍口對著劉崑崙的後背。

他曾經痛苦萬分地對晁曉川說：「我沒法殺他，殺他就像是殺自己一樣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