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王海聰猜得沒錯。叢林中潛伏的那個人剛才已經用瞄準鏡圈住了劉崑崙的腦袋，只差扣動扳機了，可是王海聰突然擋在前面，他完全找不到開槍的機會，懊喪得不行。

……

王海聰點點頭：「你想多一些人生經歷可以理解，但是我要告誡你的是，生命無價，刀槍無眼。沒上過戰場的人是不知道戰爭的可怕的，這和街頭鬥毆不一樣，哪怕是最勇敢訓練最精良的特種兵，在面對一群烏合之眾時也會選擇呼叫支援或者直接逃走。你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沒享受過，要珍惜生命。」

出錢剿匪的就是王海聰，當然他不是直接出資雇傭軍隊打仗，堂堂菲律賓國家軍隊又不是雇傭兵，他是用其他代價買通政府官員制定剿匪計劃，光明正大地出動軍隊打仗。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打出去多少子彈炮彈是無法統計的。而這些消耗的彈藥實際上有一半都成了將軍的外快，供應給各國來的遊客打靶用，劉崑崙這幾天打的幾萬發子彈就是從這裏面出的。

在劉崑崙的記憶中，菲律賓是一個很小的國家，整天發生政變，軍隊戰鬥力很弱，比起我們英雄的人民解放軍那簡直就是渣一般的存在。到了實地他才知道，菲律賓這個貌似很沒有存在感的國家竟然有一億人口，光棉蘭老島就有九萬多平方公里。眼前這些菲軍士兵吃苦耐勞，單兵素質也不錯，他和臧海就背一支M16都跟不上別人的步伐。

戰場清掃完畢，毒品、鈔票和武器都m.hetubook.com.com是軍隊的戰利品，至於俘虜則由劉崑崙處置。他檢查一番，沒有找到張彥斌，再去屍體堆里查驗，依然找不到。

張彥斌在國內鬧得動靜太大，已經沒有了藏身之地，只能轉戰東南亞，藏身在棉蘭老島的密林深處，繼續他的制毒大業。他的選擇是正確的。金三角太引人注目，而且本地各種關係盤根錯節，容不下過江龍。而菲律賓這個國家相對就合適多了，政局動蕩，天高皇帝遠，隱秘而安全。

終於，村莊里開始了還擊，零星的槍聲引來更大規模的報復，直到每個人打到身上只剩一個彈匣才停火，不久前還一片歲月靜好的熱帶漁村已經變成了焦土。

士兵們將一具具屍體堆起來，澆上汽油焚燒，黑煙直衝雲霄，即使是劉崑崙這種手上有若干條人命的狠角色也不免動容。人的命，有的時候很尊貴，有的時候一錢不值。

棉蘭老島的公路網不發達，後半段路程要靠兩條腿在叢林里步行。王海聰給劉崑崙兩個選擇，一是在原地等待，等軍隊打完之後乘坐直升機飛過去打掃戰場，二是隨著部隊一起進山，近距離參与戰鬥。

「這傢伙真是狡猾。」王海聰漫不經心地說道，上前一步站在劉崑崙面前。剛才他看見遠處叢林中有一點反光，自然界是沒有反光物體的，那麼能反光的只有一種東西，就是瞄準鏡，而職業狙擊手是不會讓自己的瞄準鏡反射光線的，那麼這個拿槍的人一定m.hetubook.com.com是個外行。

劉崑崙跟著部隊徒步上山，只有臧海跟著他，但是有四名菲軍士兵負責幫他們背裝備。在熱帶地區行軍要背的東西也不少，自己的單人帳篷、睡袋地墊、餐具水壺、彈藥口糧、鋼盔步槍工兵鏟，加起來幾十斤重，即便是體格巔峰狀態的年輕男子，未經過訓練首次進行這種行軍也是行不通的。

「我改主意了。」王海聰說，「我要他活著。」

直升機拔地而起，晁曉川拎著一支帶瞄準鏡的步槍從叢林中慌慌張張出來，招手呼喚，可是直升機根本不等他。

這個老兵會說不太流利的中文，告訴他們幾種在叢林中取得飲水的辦法。比如選擇顏色比較綠的竹子，把頭部砍斷彎下來，到了夜裡會有乾淨的水滴出來。椰子樹的葉子根莖折斷也會有水流出來，用塑料袋裝上四分之三的飽含水分的綠葉在陽光下暴晒，二十四小時能萃取一升水。

制毒基地靠海邊，走的是水路運輸。菲律賓的海軍太弱無法從海上進擊，模仿美軍來個空中突擊也不現實，直升機數量少無法一次裝運足夠的兵力，所以只能陸軍從陸路進攻。

「當斷則斷啊。」晁曉川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人都是會變的，你拿真心對他，未必能得到回報。他現在把你當大哥，哪天羽翼豐|滿了，可未必老實啊。」

戰鬥結束，士兵們小心翼翼上前打掃戰場。劉崑崙想起王海聰的告誡，沒有上前湊熱鬧。事實證明他的做法是和*圖*書對的，有一名士兵在進屋搜查時被炸成重傷。

「我選后一個。」劉崑崙說，「這麼過癮的事兒，我怎麼能錯過。」

「趁熱打鐵，我們去三寶顏找張彥斌。」王海聰將劉崑崙和臧海拉上直升機，「這兒太晦氣，趕緊走。」

「打仗就是這麼打的啊。」臧海恍然大悟，原來電影里都是騙人的，根本沒有那種面對面的槍戰，更不存在以一敵十的特種兵。試想一下，村子里若是有幾個特種兵，在這種火力打擊下根本沒可能逃出生天。

但是萬事沒有絕對，張彥斌所賴以生存的靠山就是要他命的因素。菲律賓這個國家是以天主教為主的，而棉蘭老島則是穆斯林的大本營，在菲律賓的南部常年匪患嚴重，衝突不斷。政府軍本來就看張彥斌的靠山不順眼，再加上有人出錢贊助，他的末日已經開始倒計時。

……

等戰場徹底清掃完畢，劉崑崙才進村。地上擺著一排血肉模糊的屍體，大部分是炸死的，慘狀觸目驚心。死者絕大多數都是黑瘦矮小的東南亞男性，只有很少的女人和東北亞男子。

圍剿部隊出動了一個營，但實際上戰鬥兵員只有一百人。他們在叢林深處紮營過夜，因為距離制毒基地尚遠，所以可以生火做飯。士兵在地上挖坑生火，火坑靠近樹榦方便散煙。據說這是印第安人流傳下來的生火法，美軍士兵代代相傳，又通過駐菲美軍傳授給了菲律賓軍隊。

深夜，王海聰和晁曉川來到宿營地，帶隊軍官指了指那頂和圖書雙人帳篷。

……

在熱帶叢林中行軍非常艱難，需要尖兵揮舞著砍刀在荊棘藤蔓中開出一條路來。叢林中遍布蛇蟲，危險四伏，更要命的是因為流汗太多，身體失去大量水分，還沒有足夠的淡水補充。

天亮繼續行軍，走到中午時分接近目標。這是一片竹木搭建的小村莊，和電影里金三角的毒梟基地很相似，但是並沒有塔樓上放哨的士兵和任何軍事設施。

兩人勞累過度，很快進入夢鄉。

一場剿匪戰開始了。最先出場的是陸軍航空兵的固定翼螺旋槳飛機，兩枚投下，村莊變成一片火海。然後是武裝直升機清場，用火箭彈和機炮掃蕩。半山腰的陸軍也出手了，用攜帶的60mm迫擊炮進行轟擊，步兵們在四百米外齊射，劉崑崙和臧海也跟著瘋狂開火。其實根本看不到人，朝著大致方向開槍就行了。子彈殼歡暢地跳著，槍管不一會兒就打紅了，前護木也變得燙手。

兩架直升機在村前空地上降落，王海聰陪著聖地亞哥將軍駕到，將軍對戰鬥結果非常滿意，興緻大發，要親自審問，他的做法就乾脆多了，拉過來一個人，二話不說直接一槍爆頭，再問第二個，就乖乖招了。

「一梭子下去，就全都解決了。」晁曉川說。

每個士兵都帶兩個水壺，而劉崑崙和臧海早就喝光了自己水壺裡的水，又不好意思討要別人的水。一個老兵看出他們的窘迫，在休息的時候砍斷一棵野香蕉樹，樹木的根部慢慢聚集起清水來。臧海迫不及待地想喝，m.hetubook.com.com老兵擺手說不行，臧海還是嘗了一口，吐吐舌頭說真他媽苦。

帳篷是士兵們幫著搭建的，用兩個單兵帳篷拼成一個雙人帳篷，支起帳篷，旁邊挖出排水溝，再裝上蚊帳就能睡覺了。

「爽！」臧海大喊一聲，他在射擊的時候身體都跟著哆嗦，打完最後一梭子，興奮得下面都飈了出來。劉崑崙也感覺到自己的腎上腺素急速分泌，男人骨子裡都是戰爭狂，這活動太刺|激太過癮了。

火上加熱的是美軍的制式單兵速食口糧，劉崑崙和臧海的主食分別是燉牛肉和茄汁法蘭克福香腸煮豆，副食有餅乾、乳酪、果凍、巧克力等，光看名稱似乎是美味佳肴，但是吃起來簡直無法下咽。

「我說過了，現在不能動他，你也不許動他。」王海聰瞪了晁曉川一眼，眼神犀利的如同刀鋒。

原來張彥斌昨晚上還在基地，今天早上突然離開去了三寶顏。

熱帶的房子不比中國北方的土坯房，抗戰時期的土坯房就連三八槍的子彈都穿不透，而熱帶房子都是竹木材質，一梭子上去就是一排彈孔，連個掩蔽的地方都沒有。制毒基地的人大部分被打死，只有少量幾個俘虜。

「像屎一樣。」臧海說，但是行軍艱辛，體力透支，他還是將這些東西吃得一點不剩。

老兵舀出三杯水，之後的水拿給臧海喝，就是甘甜的滋味了。

劉崑崙審問俘虜，他的審訊經驗來自於公安對自己的審問，這種模式在這兒顯然不好用，俘虜們要麼一言不發，要麼跪地求饒，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