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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穹蒼下

作者: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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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集 第八章 上

第二十五集

第八章 上

「您這是怎麼了?」律師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特勤處失去了最有力的證人,雖然案子還是有些麻煩,至少您不必擔心斷頭台了。」
「她為什麼要放棄?她不該放棄的!」阿爾莫多瓦·哥斯拉竟然大發雷霆,他掀翻木桌、踢開床鋪,就像世上的一切都是他的敵人,惟獨那個出賣他、欺騙他的女人不是。
律師站了起來,他像一個恭謹地侍者一樣彎腰鞠躬,「請您稍等。我保證在半個小時之內,您的要求都能得到滿足!」看這樣子,阿爾莫多瓦再也不是囚徒。他又變成那個呼風喚雨地財政大臣了。
雨大了。開始是淚珠一樣的三兩滴,後來變成一幕吵嚷的鬧劇,雨水爭先恐後的從天而降,不分先後地砸在地上。伴隨雷聲和天際邊緣的刺眼閃電,都林城忽明忽暗,在一片慘白中能夠看到嬌弱的少婦孤身立在勝利廣場上,在她身邊,或者說是她的四周,十米開外的地方,近衛軍士兵和宮廷騎士填滿了廣場,雨幕下面密密麻麻全是人頭。
「懷孕了……」阿爾莫多瓦被這個詞彙嚇了一跳,但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要做父親了!一個小海怪!哦不!是小哥斯拉!
律師點了點頭,「這是自然!這是最基本的,而且……不怕告訴您,我已經安排好了,就在明天,海文赫侯爵小姐會來探望您,到時您就可以確定她十分安全。」
海怪搞不清楚那個原因,他只知道自己的愛人有危險,危險來自那些指使她、支配她的人,那些人不會允許手中攥著的砝碼在最後一刻失去份量。
「下一個……下一個!」
泰坦帝國偉大的阿萊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在凌晨夜遊勝利廣場,這令看到這一幕的人萬分驚異。外面不是傳說女皇陛下只喜歡皇宮裡的歌舞團和藝人地小把戲嗎?帝國的主宰者怎麼會在三更半夜和一群地位低下的守旗兵聊天呢?
「這樣下去不行!」律師白著唇皮,他覺得自己就快崩潰了。
透過壯麗恢弘的城市,海怪看到什麼?沙漠!人情的沙漠、權勢的沙漠;生滿毒蛇、蝎子、變色蜥蜴和各種食腐動物的沙漠。沙漠里不該有人生存,也就是說……都林城沒有人,只有一群被名利金幣和權柄刺|激得發瘋發狂的行屍走肉。而阿爾m•hetubook.com.com莫多瓦·哥斯拉,他不是海怪了。是在沙漠中溺斃的野象。現在,螞蟻在啃咬他、獅子在肢解他、鬃狗在刮取他地碎肉、蛇鼠等等一切曾經被野象不屑於顧的破落蠢物在他巨大的身體裏面鑽進鑽出,似乎……只有禿鷲對眼前地美味不屑於顧。只是遠遠地望著,就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可野象知道。禿鷲是等它腐爛,當所有的餐餐使者都對散發惡臭地死屍失去興趣的時候,禿鷲就會張牙舞爪地撲上來,用尖利的喙帶走一切,讓野象只剩一副骨頭。
律師和司法部獄押司的司長大人對視一眼,事情成了!後者一言不發地退出牢房,並在外面帶緊牢門。伴隨一聲喝令,走廊里的護衛全都退到遠處。
清脆的女聲令在場地士兵茫然四顧。
即將出世的孩子令父親興奮得直搓手,他不是一直希望能和心愛地女人孕育一個孩子嗎?儘管他早就對以達的避孕措施感到疑惑。但現在已經不用顧慮這種事了。他的以達為敵人服務,又為了自己地孩子違背了敵人的意志。
「再下一個……」律師的眼睛直放光,他早就等不及要揭發這些國家地蛀蟲,就好像他也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那樣的聖徒。
阿萊尼斯是泰坦帝國的皇帝,除了這個呢?她好像與天底下的女人沒有半點區別。她喜歡華麗的禮服和首飾、喜歡向她獻殷勤的美男子、喜歡有人恭維她的容貌、喜歡有人欣賞她的幽默和大度。說歸根本,她喜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她懷疑過、否認過、為這項認知妥協過、為她的丈夫擔心過!可她得到了什麼?頭頂的皇冠、永遠都處理不完的公文、層出不窮的腐敗案件,再加上西方王國聯盟的挑釁和欺辱,還有即將到來的戰爭。
所以……盡情地哭吧!
海怪看了看名單,他的面孔更陰冷,名單上確實有些跟自己一樣貪污納賄、以權謀私的傢伙,可有一半以上的人根本就與案件半點關係都沒有。若論兇殘、若論歹毒、若論藏污納垢經營陰謀,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真不愧是從多摩爾加畢業的高材生!搞不好……海怪在這麼大的年紀還要去多摩爾加進修。
「你去告訴說話算數的人!在我被囚期間,必須保證以達摩爾海文赫侯爵m•hetubook.com.com小姐的人身安全,包括那個孩子!」
海怪偏偏不讓那些人如願!當輿論和特勤處的矛頭隱隱指向軍部上層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一把刀子,這把刀子可以扎死許多人。所以……就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做夢去吧!海怪不會遂他地心愿,海怪選擇拒不合作!他對證供上的發言只有一個字——「不!」
「我當然相信!」海怪笑了起來,奧斯卡那個小雜種怎麼會親自出面呢?
阿爾莫多瓦冷笑著。他的肥肉用厚重地脂肪補充著身體和意志的消耗,他知道自己時刻都有生命危險,也知道被關進司法部大牢里的囚徒根本沒有多少討價還價的餘地。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讓他陷入絕境,也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讓他活到現在,若不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需要地那些牽連在貪污案中的大人物還沒有全部落網,海怪知道自己早就該死過無數次了。
從羅曼聖城的彌撒福音和冉冉燭火的香煙中回復過來,人們會發現都林是沉默的、清冷的、肅穆的。大概由於人們對帝國權貴、貧窮、和風沙一般刮過人生道途的那些缺憾的風波一無所知的緣故……都林城還是那麼平靜,即便巡城兵馬不斷推來搡去的囚車也無法改變它的市容。
她是女人,她只想在這種時候有個男人安慰她、鼓勵她、能夠探出肩膀讓她靠一下,這不能說明她不夠堅定、不夠強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大家都以為她是皇帝,大家都以為她並不普通,難道要她告訴大家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嗎?她確實是一位皇帝,所以她不能說,也不能做那些證明她是普通女人的事情。當意利亞送來國書的時候,她就告訴使者,泰坦女皇祝賀意利亞王室、祝福丈夫的新妻子:當三方防線上的壓力越來越大的時候,她就告訴帝國的軍人,泰坦女皇堅定不移地要打贏這場戰爭:當她的丈夫遠在千里之外就把首都搞得天翻地覆的時候,泰坦女皇就告訴他……
財政大臣點了點頭,「我有個條件!」
律師滿意地指了指名單,「再下一個呢?」
那份來自意利亞王國曼駕埃爾王室的正式國書不是說得很清楚嗎?帝國地皇夫要再婚了!從男人的角度看。奧斯涅·安魯·莫和圖書瑞塞特還真是一個幸運兒,雖然是他的姓氏賦予了那種特權,可足夠全世界的男人嫉妒得發瘋。
「別擔心!」律師扶起木桌、扶起椅子,他又安安穩穩地坐了回去。「海文赫侯爵小姐懷孕了。也許是良心發現,也許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給了她勇氣。總之她就是放棄了。」
「說說吧……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條件是什麼?」
想通這一點。海怪也坐了下來,他還是那樣趾高氣揚、他還是那樣陰險狡詐,但他不會讓以達和孩子失望地。
「很好!」律師拍了拍手,他就知道海怪若是真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他就一定會妥協。
「把它給我!」
律師垂頭喪氣地收好卷宗。他無法理解財政大臣的堅持,條件不是已經非常明確了嗎?只要海怪能夠親自指正那些與他有關黑金往來的軍部首腦和首都貴族,那麼對他的審判就會無限期地拖延下去,因為案件株連的人實在太多了,要把這些傢伙全都判罰之後才能應付案件的始作俑者。
律師搖了搖頭,他從座位上站起來,並用僥倖至極的口吻安慰他的顧主。「您也不要過於擔心,事情還是有轉機的。畢竟污點證人已經公開表示她的證詞不再有效。」
海怪就看到下一個名字,「阿力克斯勃朗特中將,軍部作戰部的總會計師。這是一個比較離譜的!他連近衛軍地基建費用也敢挪用,我幫他補過兩次賬面上的窟窿。」
海怪呵呵笑了起來,他的視線又回到那張名單上。「艾爾貝特阿森中將的人格毋庸質疑……只不過……他有一個敗家子,那個貪婪的小傢伙用他父親的名義胡作非為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軍情局該知道怎麼對付他。」
「你沒聽明白……我不認為那些指控是事實。」
「你說什麼?」海怪悚然驚醒,他一把糾住律師的領口。
律師攤開手,「我得說明一點,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不會答覆您的,他與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甚至沒有見過您的女人。」
阿萊尼斯又重複了一遍,「把它給我!」
阿爾莫多瓦仔細調整著呼吸的頻率,他承認自己有些失態,但他可不是傻子。以達怎麼了?瘋了?無論如何,既然以達是南方人又或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派來的間諜,那麼她就不應該放棄指控,可她偏偏放棄了!這能說明什和-圖-書麼?
律師來了。
黃金獅子旗在暴雨前的狂風裡狠命抖了一陣,帆布咧咧作響,最後風停了,旗杆下地士兵也把國旗降了下來。黃金獅子無奈地嘆息,它異常留戀自己的崗位,在它的位置能夠看見天地和這個歷史悠久的大帝國。
阿萊尼斯還要對他說什麼?他是遂了心愿,可她呢?他有在乎她的心愿、她的情感、她的無助嗎?
「這個嘛……」海怪沉吟片刻。他的面孔帶著譏諷。「艾爾貝特阿森中將,他把軍部規劃局管理得井井有條,廉潔奉公,連軍部一支羽筆都沒碰過。對這樣一位剛正不阿的軍人我可不好說什麼。再說……阿蘭元帥若是知道我在這兒編排他地管家,今後咱們的日子可不好過!」
陪帝國的主宰者一同淋雨,這應是士兵們幾輩子也碰不到的殊榮!
可陛下這是怎麼了?她到底在幹什麼?
有人說,「寧可住在都林城內一座夾板房裡,也不願住鄉下那種十五間屋的房子。」都林是名利場、是世間一切繁華的幻象勾勒出的生命組歌。在這裏,一百萬乃至一千萬盞燭火點亮了靜夜下的星空,八月的月亮像擦亮的銀盤一般高高掛在高牆間:穿著夏衣戴著漂亮帽子的市民和遊人三三兩兩地走在街上閑晃:像嵌了寶石一般的綠頭蒼蠅在氣勢宏偉的建築群間埋頭亂撞。
阿爾莫多瓦押了個懶腰,「今天就到這兒,我要洗澡、我要刮鬍子、我要一身新衣服和雙份的牛排套餐……酒水就不難為你了,680年的林默卡白葡萄酒就能湊活。」
「我可看不出終生監禁和斷頭台哪個更有吸引力!」阿爾莫多瓦向牢房的鐵門攤開手,他在示意送客。
司法部獄押司的司長大人沒有制止囚犯的危險舉動,他只是拍了拍大胖子的肩膀,「這是好事,您不要這麼激動。以達摩爾海文赫侯爵小姐放棄了對您的指控。」
律師聽了聽門外的動靜,半晌之後他才從懷裡掏出一份名單。「您真是聰明人!那麼您該知道這些名字地背後隱藏著什麼。」
士兵們看到了阿萊尼斯地面孔。女皇陛下從一隊「花枝招展」的宮廷騎士裏面走出來,她捧起代表這個帝國、或者說是代表她自己的旗幟。黃金獅子沐浴過風雨,它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光鮮亮麗了。阿萊尼斯輕輕吻了吻旗角。雨就落了下來,像淚水染濕了旗幟,黃金獅子www•hetubook.com.com就顯得更加孱弱。
牢門敞開。司法部獄押司的司長大人跟在律師後面。海怪沒來都沒用正眼看過這兩個只要聞聞氣味就知道什麼角色的小雜種。那個律師一定收了奧斯涅親王地好處,那位司長大人一定得了軍部首腦的暗示……
「咱們實話說了吧!以達發生什麼事了?」
阿萊尼斯在哭,只有置身於傾盆大雨之中她才敢如此放縱地哭。她已經不想追究奧斯卡到底要幹什麼,因為答案已經很清楚,也許他是無心的,可他正在毀滅她;她也不想再去追究莫瑞塞特王朝是怎麼了,因為答案也很清楚,第二次反坦聯盟不同於歷史上的任何一次,若說從前的敵人只是希望抗衡泰坦的強大,那麼這一次他們就是要瓦解這個國家。
透過鐵窗,曾經不可一世的囚徒看到的就是這番光景。阿爾莫多瓦·哥斯拉的肥手緊緊抓著鐵欄杆,昨天夜裡的雨露令他欣喜若狂。雨水帶走了牢房的燥熱,就像現在這樣探手出窗,身陷囫圇的財政大臣接到一捧雨水,他仔仔細細地洗了一把臉,那樣子就像剛剛走出沙漠的旅人。
「陛下……」特勤處長呻|吟了一聲,他知道這個皇帝在想些什麼。
到了夜裡,變天了。開始是風。接著就看見大團的濃雲從西北邊直撲過來,短短半刻鐘就籠罩了整個都林城。一聲悶雷驚醒了熟睡的人們,士兵從營房裡趕出來,他們在國旗杆底下忙成一團,也不知昨晚是誰綁地繩套。緊得要命。
「陛下到……」一位恍然大悟的士兵長終於意識到女聲的意義,他率先向女皇陛下出現的地方立正敬禮。周圍的士兵手忙腳亂地擠作一團,不一會兒他們就和自己的長官一樣變成挺拔的雕塑。
「菲特列納其茲,帝國軍部押運司司長……我記得這傢伙在從財政部收取押送費的時候通常都會剋扣一成。這一成裏面還要留出一些給我回扣,再留一些賄賂他的上司。」
「我得提醒您!」律師突然目露凶光,「現在這種時候,您擔心自己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就足夠了!」
海怪知道,他們都在想方設法讓自己認罪,都林城甚至整個首都貴族圈,起碼有一半的人都希望自己儘快下地獄。阿爾莫多瓦看得明白、看得真切、看得比任何人都透徹。沙漠中的生物怕什麼?怕瘟疫!身染病毒的野象就是瘟疫,他曾接觸過的東西都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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