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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大為失望，本以為可以靠這一手小小地調戲一下吳節，卻不想吳節這廝奸滑得很，竟不上當。反倒是陸暢上鉤了，這傢伙仗著自己是府中嫡孫，一向不把我這個做兄長的放在眼中，今日且給他一個教訓，也算是不虛此行。

馬車的車夫回答道：「山西商會的，勞煩讓一讓。」

沒辦法，吳節只得提了包袱，背上古琴。叫了一輛涼轎出了門。

「既然相公這麼說了，就讓他們好了。」轎夫無奈，哼了一聲，掉轉了轎子。

看他還在猶豫，陸暢道：「去吧，兄弟我是否能出這口惡氣就靠你了。還有，不就是去綠竹觀嗎，容易。王府的雅集要在天黑以後的戌時，你可以在酉時去見不二仙子，也不耽擱。」

嗯，算了，實在不能搭上裕王府那條線也是無所謂，能夠在裕王登基之前混個臉熟，固然對自己將來的仕途有極大助益，可卻不是決定因素。明朝人要想做朝廷命官必須是進士出身，要想將來做到內閣輔臣那種顯貴，必須是翰林出身。所謂非進士不得為官，非翰林不得入閣。

吳節這才同意了，忙付案用草書火速趕了兩千字的稿子出來。鵝毛筆寫字又快，加上是抄襲，也不用動腦子，等稿子寫完，前後才花了不到半個時辰。

回到家之後，吳節忙叫蛾子做飯，又將剛買來的琴彈了一遍，校對音準。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輛馬車上卻突然躍下幾人，和_圖_書都是手持棍棒，只幾棍子下去，就將兩個轎夫悶得暈厥在地。

甚至有人小聲嘀咕：「陸軒公子若不去，陸胖子去了又能怎麼樣，他又不會寫青詞，去了丟自己的臉不要緊，丟了我們學堂諸生丟了代先生的臉，卻叫人情何以堪？」

聽說吳節是要去見唐小姐，蛾子也是歡喜，將一個大包袱塞到吳節手中，讓他帶進陸府。

「好陰險，看樣子，陸軒這個鳥人是有意來找事的，目標就是我陸暢。我若被打，在床上養上幾日，這幾天先生的課又上到最關鍵的時刻，一耽擱，只怕就跟不上了，也影響鄉試的成績。不行，絕對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過了好一陣子，胖子還在疑惑，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來。吳節驚訝地抬起頭來，卻看到陸軒一臉傲氣地站在他和陸暢面前，手中揚著一張請貼，只是一臉淡淡的笑容，卻一句話也沒說。

吳節心中微微一動。

考出好成績，拿到進士功名才是王道，至於其他的，也不用多費精神。

前面是一輛烏棚大馬車，看起來毫無特色，就是夠寬大。

蛾子抹著淚說唐小姐在道觀里日子肯定過得苦，很是憂傷。

陸胖子聽到吳節的提醒，立即明白過來。真若兄弟相殘，事發之後，一頓家法是躲不過去的。

想到這裏，吳節心中淡然，低下頭去繼續寫作業。

如此半天，才弄妥當。

吳節低聲一笑：「沒空。和-圖-書」伸手去接，只怕真得要中了他的套兒。

說著話，微微一拱手。

看到吳節運筆如飛，胖子抽了一口冷氣，這速度，這才情，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

可這隻手伸出去卻抓了個空，陸軒飛快地將帖子在空中拐了個彎，扔到前面那個姓張的秀才的桌子上：「你晚間隨我一道去吧！」

……

他這段日子睡眠不足，腦子有些迷糊，抓了半天頭皮，死活也想不明白。

可蛾子卻是不依。

陸家的家法森嚴，到時候，一通棍棒下來，自己怎麼這也得在床上躺幾天。

陸軒還是不肯罷休，裝出一副痛悔不及模樣，跌足道：「看我這記性，我倒是將二弟給忘記了。你是不只真的想去，想去就說話，我將自己那張請貼送給你行不行。」

果然，陸軒自留了一張請貼，又遞給林廷陳一張，就開始按照自己心意發帖子了。

「你想去見不二仙子啊，可以。不過……不行，這口氣無論如何我也咽不下去，媽的！」胖子怒叫一聲：「節哥，你替我出這口氣好不好？」

「不是不是。」陸暢搖頭：「不就是那啥文會嗎，真叫我去，咱還不願意呢，又不會作青詞。不過節哥你的文才好呀，要不你也去，壓他一頭？」

吳節皺了一下眉頭，他急著去陸府，不想在路上耽擱，道：「改道吧，且讓他們一讓。」

一把刀子架到吳節脖子上：「別著聲，走！」

陸軒一笑和_圖_書：「暢弟你弄錯了，我是給張兄送帖子過來的，你這麼著急做什麼，倒弄得為兄有些尷尬。恕罪，恕罪！」

「去你媽的，一個商賈憑什麼要我們讓，咱家轎子上坐的可是一個有功名的相公，要讓也是你們讓？」聽說對方是身份卑賤的商人，轎夫聲音大起來，很不客氣。

想到這裏，陸胖子氣呼呼地坐了下去，牙齒咬得咯吱響，額頭上一根血管突突跳動。

吳節住的這片都是衚衕，街道也窄，轎子走不了一段路就堵住了。

「去吧，去吧。」胖子伸手去抓帖子，禁不住道：「陸軒，想不到你親自送帖子過來，倒有些夠意思。」

一陣挖苦聲不絕於耳。

吳節打開包袱一看，都是些日常用品，衣服、梳子、鏡子、脂粉什麼的，其中還有一大包吃食。

「我倒是想去，可惜沒請貼啊！」吳節一攤手。

「媽的，若不是想著鄉試，我怎肯忍了這口氣！」放學之後，陸暢狠狠地說：「等鄉試一結束，拿了官職，老子先胖揍這鳥人一頓不可。我陸胖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憋屈，憋屈死我了！」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陸軒，一點躲閃的意思也沒有，甚至有意無意地把臉往自己拳頭上湊。以陸胖子的立即，這一拳下去，怎麼這也得要在上面留個記號。

吳節看到這情形，搖了搖頭，他知道，這帖子同自己卻是沒有關係的，也不認為陸軒會不顧往日的仇怨大大方方和_圖_書地邀請自己。

倒是胖子當真了，忍不住問：「陸軒，還剩一張帖子啊，你準備邀請我和節哥誰去？恩，我可是沒時間的，再說也沒那個才氣，節哥，節哥，你有空嗎？這可是個好機會啊，今日咱們讀書實在太苦，不如過去輕鬆一下心情。」

好在吳節猛地站起身來，一把將他的右手抓住：「別鬧，不想參加鄉試了？」

「哦，暢哥兒的意思是讓吳節去，你不去嗎？」陸軒將帖子伸到吳節面前。

「好好好，好手段！」胖子終於爆發了，捏緊拳頭就朝陸軒臉上打去。

吳節哭笑不得，勸慰了她半天才讓蛾子安靜下來，又說這些東西唐小姐根本用不上，一個道姑，用胭脂水粉想什麼話。

看到這一幕，學堂里其他學生都大笑出聲，看陸暢的表情更多了一份鄙夷。

看到帖子，陸暢更是奇怪：「這帖子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的，我怎麼不知道？裕王府送帖子過來是一件大事啊，府中竟然沒人談起？」

「此事倒也容易。」陸胖子一拍腦袋：「不就是一張請貼而已，陸軒肯定是從爹爹那裡要來的。爹爹面子再大還能大過爺爺，爺爺最寵女魔頭了，大不了等下我讓她去爺爺那裡要一張，或者讓爺爺去王府說一聲，讓你去還不容易？反正你好今天沒寫稿子，女魔頭的胃口已經被你調起來了。只要有稿子在手，還怕她不就範。」

「是啊，是啊，他去做什麼，睡覺打酣，然後m.hetubook.com.com在旁邊發獃嗎？」

等陸暢接了稿子，二人當即分手各自回家。

若真打中，以陸軒的身子和胖子的力氣，只怕事情真要鬧大了。

陸大公子來了這麼一手，陸胖子的身體僵住了，一張胖臉尷尬地變成了豬肝色。

見陸暢認慫，其他人又發出譏笑。

吳節安慰了他幾句，道：「算了，晚上帶我進府。」

那秀才面露狂喜，站起身來，連連拱手作揖：「多謝陸公子，多謝陸公子。」

陸軒這得意地看了吳節一眼，滿意地轉身走了。

吳節知道這小子可沒好心親自送帖子給他和胖子，估計是來挑釁的，遇到這種事情，你反應越激烈，只怕人家越得意，根本就不用理睬。

轎夫因為轎子上抬著一個有功名的讀書相公，底氣也足，頓時大聲喊問：「前面是哪裡的，路都堵住了？」意思是想問問對方的來歷，京城官多，若不小心遇到一個官員卻是麻煩。

他卻是想差了，陸軒本來的目標本不是他自己，只不過被摟草打兔子，被順手捎帶上了。

吃過晚飯，太陽都還沒落山，估計是後世北京時間下午五點不到。

書屋裡陸續響起了一陣接一陣的叫聲，其中甚至還夾雜著幾聲滿足的大笑，想來是有人接到了請貼，心神激蕩，鉚足了勁頭想在大名鼎鼎的譚綸譚大人面前好好表現，得他青眼，甚至藉此將自己的名字傳到裕王耳朵里去。

吳節失笑：「替你出氣，不會是叫我去痛打陸軒吧？」